第二十三章：湘西旧事
石大噶的枪现在就是个烧火棍，我也就放心了下来，甚至在脑子已经幻想到了石大噶得意洋洋的把枪对准我的时候，突然一扣扳机，枪却没有响，那他脸上的表情该有多复杂。
外面的天已经亮了，但天坑里还是一片黑暗，我们摸黑在林子里穿行，时不时头上呼啦一响，隐约有些什么影子闪过。石大噶告诉我们这些闪过的影子是猴群，因为外面的天亮了，所以猴群开始往猪叫崖外头觅食，现在等于人和猴群走了个对脸，所以要防止猴群从上面抛石头砸人。
麻蛇开玩笑的劝石大噶放一枪，石大噶连连摇头道：“你们没听过山中无老虎，猴子当大王吗？山里的猴群惹不起的，一旦激怒了它们，会伏击人的！”
我们一边走一边打量着头上穿梭而过的猴群，都笑了起来，徐莉对我说道：“以前我去峨眉山旅游时，就被猴子拦路抢劫过，把我包都抢走了，幸亏大奎跑的快才夺了回来……”
麻蛇笑道：“峨眉山滴猴子都是你们这帮游客惯滴，搁我们那儿山中，猴子瞅见了人，早逃的远远滴喽，哪儿还敢抢我们内？”转对石大噶问道：“你被猴子抢过没得？”石大噶摇摇头：“我们这儿的猴子不抢人，倒是会拿石头砸人……”正这时，众人头上的树梢哗啦一声，大家抬头看去，在树枝上蹲坐个硕大的猴子，这只猴子被我们头顶的矿灯照射着也不怕，就这么淡定的俯视着我们，眼睛滴溜溜的在每个人的身上打转，最后竟落在了徐莉的身上，饶有兴致的打量着。
已经有人开始笑了起来，我对徐莉提醒道：“徐老大，这猴子应该是看上你了，不如你就留在这儿给它当压寨夫人得了，到时候再生一堆小猴子……哈哈哈……”还没笑开心，就被徐莉踢了一脚。
石大噶赶忙回身急声阻止道：“金同志，这事儿说不得哦，大山里是不敢应愿的，它们都听得懂人话。”
我望了望头顶的猴子，还在打量徐莉，心想：“可以啊，你这家伙看上老子的女人了？”把手中的刀晃了晃，对猴子说道：“泼猴，你什么品位啊？这么丑的女人你也想要？”也不知是猴子真听懂了，还是被我手中的刀吓住了，反正我话音刚落，这猴子就一扭头跳走了，消失在了林子里。这下所有人都再忍不住，直接笑出了声，徐莉红着脸在我背上狠拍了几巴掌，羞骂道：“就你品位高……”
大家接着往前走，徐莉还是耿耿于怀，时不时的拿我前女友的事儿讽刺我一句，说着说着就又说回了猴子身上，我对徐莉开玩笑道：“徐老大，你小心点吧，我还真不是吓你，猴子抢媳妇这事儿还真不是传说，在很多古书上都有记载，那老猴子看样子应该就是这个猴群的猴王，它刚才在想什么？它肯定在想，耶？大清早一睁眼，送上门一花姑娘嘿……你要跟了它，那以后可就是王妃了，这多有面子？”
徐莉红着脸对我‘呸呸’了起来，麻蛇在前面插嘴道：“徐老大，我们少东家真滴不是说笑，猴子抢女人滴故事，我们那嗨儿就有，是真滴……”徐莉哼斥道：“那都是以讹传讹的附会，国外也有这种故事，人和猴子又不是同类，具有生殖隔阂，所以猴子抢劫行人，主要还是为了食物，并不是你们想的是为了……为了配偶……”
我哈哈一笑，对徐莉连连摇头道：“这就是你不读书的下场，猴子跟人都是灵长类，怎么能说不是同类呢？而且自古有种说法叫作，猴大为猿，猿老为魈。魈就是山魈，跟人长的就差不多了，所以猴子不抢女人，但山魈会啊，当年解放初期，在湘西剿匪的时候……”突然想起来麻蛇就是湖南人，于是对麻蛇问道：“麻蛇，你们湖南的那件山魈献祭的事儿，是不是真的？”
麻蛇连声称是，扭脸对徐莉笑了笑，道：“是真滴！这事儿就发生在我们家隔壁县，我们都听说过了……”然后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把脸扭了回去，道：“哎吆，我还待看路，少东家知道得就少东家你说嘛……”
我暗暗夸道：“这家伙回去要发奖金，太有眼力劲儿了！”柱子也微微的笑了起来，我和柱子对视一眼，各自心领神会，然后对徐莉讲解道：“那是51年吧，湖南匪患严重，于是人民军队全面入湘剿匪，其中有个县叫什么县来着……”麻蛇答道：“老阳县！”我接着说道：“对！老阳县！这个地方吧，没有多大的匪患，所以当时剿匪兵团的黄团长对这儿只派了一个连。这个连过去扫了一圈儿后，也没有太大价值的成果，只打掉了几个据说是湘西悍匪钻山豹的小喽啰。带队的吴连长原本以为把这几个喽啰公审枪毙之后，就可以转移部队了，可没想到其中一个小喽啰不服，跟吴连长叫板儿，骂吴连长没种，只敢打苍蝇，不敢去拍老虎。吴连长一听这话音不对啊，什么意思？这地方还有老虎可打？如果这个问题不搞清楚就转移，那属于任务失败，所以不顾群众反对，立即就把这群小喽啰从刑场又押了回来，分开突审之后，得出了一个令人瞠目结舌的答案，本地山里之所以没匪患，不是因为民风淳朴，而是因为山里闹妖怪，所以没人敢在山里建巢为匪。”
徐莉‘咯咯’笑了起来：“你这故事有漏洞，如果说是山里有妖怪，为什么老百姓不说，非等到那几个小喽啰招供呢？”
我对徐莉解释道：“对，你问到了关键的地方了，吴连长听到这个答案以后，也是疑惑这一点，如果此地闹妖怪，为什么解放军才来的时候没有老百姓汇报呢？这的确很蹊跷，通过后续的审讯，吴连长就逐渐的弄清楚了这里头的原因。原来老百姓之所以没人向解放军汇报，是因为那妖怪对当地老百姓而言，不是妖怪，而是神仙，所以他们根本就不想让解放军知道这回事儿。而那几个小喽啰被押赴刑场的时候，老百姓们对他们又是打又是骂，那几个小喽啰为了报复老百姓，也想玩个借刀杀人的手段，就把这件事儿捅了出去。要么吴连长搞死了老百姓的那个‘神仙’，他们能在心理上出了一口恶气，要么那‘神仙’搞死了吴连长，他们说不定还有趁乱而逃的机会……现在明白了吧？”
徐莉这才释然的点了点头，对我催道：“然后呢？”
也是为了缓解大家路上压抑的情绪，然后我就把这个故事详细的给她说了一遍。
按说根据军队纪律，吴连长不能干涉当地老百姓的信仰自由，更何况当地老百姓已经派出了代表以个人信仰的理由对上面进行过了解释。而且本地无匪患，剿匪兵团也对吴连长下达了转移命令，吴连长无论从哪个方面而言，都要离开才对，但那位吴连长是打过解放战争在血海中拼搏出来的铁汉子，弄清楚了原委后，就打定了主意，这个一年娶亲一次的‘神仙’不除，绝对不能走。于是一面把实际情况汇报给兵团，一面让部队转移，让老百姓安心，同时却悄悄带着一个排的兵力押着那群喽啰往所谓的神仙山而去。
等到了地儿，那几个喽啰宁可被吴连长就地枪毙，却说什么也不肯再进山一步了。吴连长就纳了闷，枪毙也是死，被妖怪弄死也是死，为什么不怕枪毙，却怕妖怪呢？那几个喽啰到了这份上也有啥说啥了，直接告诉吴连长一句话：“格老子滴，被你龟儿弄死，老子们还是个全尸，被那东西逮到，老子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最后还落不下个囫囵尸首，你龟儿选嘛！”
到这份儿上，他们不怕死，吴连长也不生气了，就对他们劝道：“你们几个跟着钻山豹祸害百姓，死不足惜，不是我杀你们，是老百姓要杀你们，你们喊什么冤？不过念在你们是小喽啰，是从犯，本身也有被逼迫的情节，如果肯为民除害，等到事情结束后，我给你们几个打报告，说不定还能从宽处罚……你们选嘛！”
那几个喽啰本来以为死定了，结果一听还有一线生机，人没有非要把自己往死路上逼的，哥几个低头一合计，对吴连长答应道：“可以的嘛，你龟儿说话算话，我们兄弟几个跟你龟儿卖命一次，死了就死了，么得话说，要是活了，你龟儿可要替我们向首长求情！”吴连长哈哈哈大笑的答应了下来，跟他们击掌为誓，下令替他们几个松绑，由他们带路去找神仙。
这几个喽啰本身就是当地人，从小跟着父母也没少进山‘朝圣’，所以若不是公审的时候被老百姓打了，其实也没打算举报这位‘神仙’。但今时不同往日，为了活命，那是给吴连长相当卖力气，不仅领着吴连长进了山，还直接找到了庙门。
此时已到了傍晚时分，山上的天渐渐的暗了，吴连长站在半山腰的一处小庙前四下打量着，就是一件简陋的砖瓦房，门口放着一尊大缸改造的香炉，里面铺着满缸的香灰，被雨水拍成了黢黑的污泥。庙门前竖着一些不知道干什么用的竹竿儿，有的缠着红绿布条，有的则光秃秃的独根儿而立，庙门大开，上面挂着一块匾，三个大字从右往左，老阳庙。吴连长提着枪领着人进到庙内，正中是个三米多高的大泥塑，身上披着红布，穿着古衣，蹲坐在那儿龇牙咧嘴的冲着庙门。
吴连长越看这泥塑越觉得心慌，他虽然不迷信，但佛道两派属于国家承认的宗教，里面的塑像无不慈眉善目，让人有亲近感，就连嗔目金刚之类的护法神，也都是虽有威而无邪，看上去各个正气凌然，哪像眼前的这个东西，瞪着眼，叉着口，凸着嘴，双眼通红，青面獠牙的，给人一种阴邪之气。所以当时就小同志骂了一句：“这特么的也配是神仙？”
那群小喽啰赶紧出来解释道：“它当然不是神仙，它是妖怪！”然后指着那泥塑后面的一条灰白色的绳子道：“你看，这是它滴尾巴！”
众人一听，这玩意还长尾巴？天下间哪有说神仙长尾巴的，于是刚才开骂的小同志当即一翻身就上了供桌，伸手去拽那尾巴，一拽之下却拽不动，仔细一看，乐了：“乖乖，还是封在了泥像里头的……”愤愤骂了一句，将枪往背后一甩，两只手攥着尾巴就要硬拽，却被吴连长赶紧喝止了：“你给我下来，先不要破坏这个地方，免得打草惊蛇！”那个小同志这才悻悻的把神仙尾巴一摔，从供桌上翻了下来。
吴连长用刺刀挑着那根儿尾巴仔细看了看，神色变了，对那几个喽啰问道：“怎么回事儿？这是真的？”那几个喽啰赶紧答道：“这当然是真滴，这就是那妖怪的真身庙，泥像里头就是那个妖怪的肉身！”
所有人一听泥像里是真妖怪，无不骇然，开始纷纷打量起这东西是个什么玩意儿。这东西像人不是人，像狗不是狗，像猴不像猴，吴连长看了半天，一锤定音道：“这玩意儿就是个猴哇……”大家再仔细一看，也都觉得像，却又都怀疑了起来，哪有三米高的猴呢？吴连长立即作动员工作道：“同志们，你们都看到了，来的时候都说咱们是来斗神仙的，可你们看，这东西世间哪有神仙？这东西分明就是个畜生，就是个大猴子！但不管它是不是猴子，它也是个蛊惑百姓，鱼肉百姓的恶畜，我们今天就要为百姓除此大害！有没有信心？”若说斗神仙，大家心里没底儿，可若说打猴子，甭管你是一米的猴子，还是三米的猴子，只要你是血肉之躯，那你就能被子弹打个窟窿眼，那还能没信心？所以纷纷举枪，信心高涨，只等吴连长安排。
吴连长的动员此时对那几个喽啰也产生了作用，他们之前只是为了活命，没办法了才领着吴连长来的，心里其实还在打鼓，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去，可此时一想，对呀，这玩意儿再大，它也是个活物儿，只要不是钢筋铁骨，那机枪一扫，还不浑身都是窟窿眼儿？所以这趟赌博的赢面很大，等吴连长弄死了这大猴子，自己也算有功，岂不就捡回了一条命？于是也跟着吆喝着有信心。
所有人都笑了起来，吴连长对那几个喽啰夸道：“你瞧，觉悟是可以培养和提高的，你们要早能明白这些道理，还会跟钻山豹作恶吗？”那几个喽啰眼泪都快下来了，纷纷表示那是早没有遇到解放军，要是早一天遇到，早把自己解放了，同时对吴连长求告道：“长官，我们给你当兵，你收了我们吧，我们哥几个不怕死滴……”吴连长赞许的对他们说道：“我也是解放军的一员，你们要当兵，也不是给我当兵，是给老百姓当兵，等你们这事儿
立功了，我会把你们的进步思想汇报上去的，到时候首长什么态度，就看你们的继续表现了……还有，别叫我长官，叫我职称，只有旧军阀才叫长官。”把那几个喽啰高兴的欢天喜地的大呼小叫。
等这几个小喽啰高兴的差不多了，吴连长对他们问道：“这泥像里的是个死的，说明还有活的，活的在哪儿？”
小喽啰们汇报道：“吴连长，活滴大猴子在深山老林里，找不见，咱们可以把它引出来……”吴连长问道：“怎么引？”小喽啰们纷纷开始散开张罗东西，不一会儿，从四下的角落里扒拉出来一堆东西，有草席，有锣，有鼓，有喇叭，有饭碗，然后有序的铺在供桌上。归置好了以后对吴连长说道：“这些东西都是以前喊大猴子时留下滴，为了方便，就搁在了庙里，咱们正好用这个。不过缺少点吃喝滴东西，要肉还有酒，还有大姑娘才可以……”
吴连长笑了：“乡亲们送的腊肉我们还有一些，酒也带的有，到哪儿找大姑娘？有没有别的法子？”
小喽啰们连连摇摇道：“那大猴子狡猾滴狠，听到锣鼓声才肯出山，看到酒肉才肯过来，然后糟蹋了大姑娘后才肯回去，以前都是这么做滴……我们也不知有么有别个法子……”
这些话说完，就已经有战士骂骂咧咧了，吴连长对战士们说道：“你们听听，吃肉喝酒糟蹋大姑娘，这是神仙干的事儿？”然后想了想，笑了起来，对那几个喽啰道：“你们几个把酒肉摆好，大姑娘我来想办法……”然后让手下的战士把腊肉和烧酒匀出来一些。那几个喽啰虽然不明白他怎么凭空变出一个大姑娘来，但是听吴连长既然能这么说，那还能不信？把酒肉都收了过来，对吴连长告道：“吴连长，这儿人太多，你们散开埋伏好，我们要烧酒肉了……”吴连长赶紧安排手下的战士全都退了出去。
此时的天已经完全暗了下去，吴连长按照小喽啰的告知，吩咐一个班的战士统统把帽子摘了，然后把军装上衣反穿，枪全藏在身下，虚跪在庙门口的香炉前，装成献祭的乡民，其他的战士各自隐蔽在了四周的草丛中，严阵以待。下了禁言的命令后，吴连长也褪去身上的军装，换上侦查所需的老百姓的衣服，从四周的竹竿儿上解开一些红绿布条缠在身上，恍惚一看，也有几分花花绿绿的意思，拎着一把美制m3黄油机冲锋枪走进了老阳庙。
他一进来，闻着这庙里已经弥漫着酒肉的香气了，那几个小喽啰一看吴连长的打扮，顿时就明白了吴连长所谓的‘大姑娘’是什么意思，各自偷笑一声，腾出人手来帮吴连长安排。吴连长翻身在供桌上躺好，想了想，为了不露馅，把草席从身子底下翻上来，囫囵着盖在了身子上。不一会儿酒肉也熏好了，那几个小喽啰摆置完毕，各自把锣、鼓、喇叭操在手中，咚咚锵锵、呜哩呜喇的在庙里热闹开来。
一通喧闹罢了，小喽啰们把东西一抛，慌里慌张的就要出去，临出门前对吴连长嘱咐道：“吴连长，我们就在门口，有事儿你就喊！”然后忙不迭的蹿了出去。吴连长躺在草席下，心里直笑，握了握手中的冲锋枪，心想：“有事儿喊还不如我直接开枪来的方便呢。”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了，庙里寂静的就仿佛刚才没来人一般，吴连长也从最开始的紧张，到一点点的放松，要不是那肉香味儿时刻的提醒着这是个埋伏任务，吴连长都感觉自己能在这儿睡着。可又等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后，甚至感觉鼻子底的香味都不那么冲了，却仍然没听见有什么动静，吴连长暗道，难道说这大猴子真有灵性，算准了今晚会出事儿，所以不敢来？
又熬了一会儿，吴连长实在熬不住了，悄悄的扯着草席往身下滑，打算偷偷观察一下周围，可当他把草席缓缓的刚扯过眼睛底下的时候，顿时就浑身一个激灵，背部也同时起了一层水汗，他头顶的大梁上蹲坐着一个硕大的猴子模样的怪物，尾巴垂在大梁下，一米多长，尾巴稍儿缓缓的一舒一卷，两只猩红的眼睛正死死的盯着自己。吴连长这下才明白过来，原来这东西早就来了，只是一直没弄清楚席子底下的名堂，所以不敢下来。
既然现在让它看明白了，会不会惊了他？吴连长就这么静静的注视着大猴子，同时暗中将枪的保险推开，食指也轻搭在了扳机上，只要这大猴子想跑，立即就举枪开火。可就在吴连长对自己的颜值不自信的时候，那大猴子却突然眉头一皱，咧开了大嘴，露出交错的犬牙，笑了起来。吴连长见状，心中盘算想：“这玩意估计是看到了我头上卷的红布条，以为我真的是个大姑娘……行，我今儿就诱惑你一下。”于是也冲着大猴子笑了起来。
这一笑，大猴子激动了，应该是第一次碰到有‘大姑娘’主动对它笑，所以舞着手狂躁兴奋左右乱蹦，在脸上抓了一会儿，一翻身从大梁上跃了下来。它近两米的身高，看身材比吴连长还魁梧，可这么高的落差，却能在落地时几乎没一点声音，不由得让吴连长佩服这东西还真是天地造化一灵物啊。
草席只盖在了吴连长的眼睛下，所以吴连长的微笑就透着一股隐约之美，继续着诱惑，而草席下的枪口却对准了缓缓走过来的大猴子。大猴子激动的手舞足蹈，路过酒肉的地方，抓了一把腊肉干儿搁在嘴里‘咔嚓、咔嚓’的嚼着，同时用手端着酒碗仰头喝了几口，过完酒瘾，将碗一撇，咧着嘴，喘着‘哈哈’的粗气走到了吴连长的面前。
吴连长死死的盯紧了大猴子的一举一动，已经做好了准备，那大猴子狂舞着双臂，冲着吴连长哈哈大笑，满口的腥臭之气差点没把吴连长熏晕，这一刻吴连长就差开枪了，可那大猴子却没停不下来，从吴连长的头旁走到吴连长脚旁，又从吴连长脚旁走到吴连长的头旁，来回折腾了两三趟，把吴连长晃的焦躁难耐，翻身坐起，大喝一声：“畜生！”那大猴子当即呆在了原地，诧异的盯着吴连长，应该是想不明白，为什么说好的大姑娘却变成了糙汉子。但吴连长也不给它机会想了，趁着它原地愣神不动的时候，一扣扳机，顿时把一梭子子弹全打了过去。
（本章完）
外面的天已经亮了，但天坑里还是一片黑暗，我们摸黑在林子里穿行，时不时头上呼啦一响，隐约有些什么影子闪过。石大噶告诉我们这些闪过的影子是猴群，因为外面的天亮了，所以猴群开始往猪叫崖外头觅食，现在等于人和猴群走了个对脸，所以要防止猴群从上面抛石头砸人。
麻蛇开玩笑的劝石大噶放一枪，石大噶连连摇头道：“你们没听过山中无老虎，猴子当大王吗？山里的猴群惹不起的，一旦激怒了它们，会伏击人的！”
我们一边走一边打量着头上穿梭而过的猴群，都笑了起来，徐莉对我说道：“以前我去峨眉山旅游时，就被猴子拦路抢劫过，把我包都抢走了，幸亏大奎跑的快才夺了回来……”
麻蛇笑道：“峨眉山滴猴子都是你们这帮游客惯滴，搁我们那儿山中，猴子瞅见了人，早逃的远远滴喽，哪儿还敢抢我们内？”转对石大噶问道：“你被猴子抢过没得？”石大噶摇摇头：“我们这儿的猴子不抢人，倒是会拿石头砸人……”正这时，众人头上的树梢哗啦一声，大家抬头看去，在树枝上蹲坐个硕大的猴子，这只猴子被我们头顶的矿灯照射着也不怕，就这么淡定的俯视着我们，眼睛滴溜溜的在每个人的身上打转，最后竟落在了徐莉的身上，饶有兴致的打量着。
已经有人开始笑了起来，我对徐莉提醒道：“徐老大，这猴子应该是看上你了，不如你就留在这儿给它当压寨夫人得了，到时候再生一堆小猴子……哈哈哈……”还没笑开心，就被徐莉踢了一脚。
石大噶赶忙回身急声阻止道：“金同志，这事儿说不得哦，大山里是不敢应愿的，它们都听得懂人话。”
我望了望头顶的猴子，还在打量徐莉，心想：“可以啊，你这家伙看上老子的女人了？”把手中的刀晃了晃，对猴子说道：“泼猴，你什么品位啊？这么丑的女人你也想要？”也不知是猴子真听懂了，还是被我手中的刀吓住了，反正我话音刚落，这猴子就一扭头跳走了，消失在了林子里。这下所有人都再忍不住，直接笑出了声，徐莉红着脸在我背上狠拍了几巴掌，羞骂道：“就你品位高……”
大家接着往前走，徐莉还是耿耿于怀，时不时的拿我前女友的事儿讽刺我一句，说着说着就又说回了猴子身上，我对徐莉开玩笑道：“徐老大，你小心点吧，我还真不是吓你，猴子抢媳妇这事儿还真不是传说，在很多古书上都有记载，那老猴子看样子应该就是这个猴群的猴王，它刚才在想什么？它肯定在想，耶？大清早一睁眼，送上门一花姑娘嘿……你要跟了它，那以后可就是王妃了，这多有面子？”
徐莉红着脸对我‘呸呸’了起来，麻蛇在前面插嘴道：“徐老大，我们少东家真滴不是说笑，猴子抢女人滴故事，我们那嗨儿就有，是真滴……”徐莉哼斥道：“那都是以讹传讹的附会，国外也有这种故事，人和猴子又不是同类，具有生殖隔阂，所以猴子抢劫行人，主要还是为了食物，并不是你们想的是为了……为了配偶……”
我哈哈一笑，对徐莉连连摇头道：“这就是你不读书的下场，猴子跟人都是灵长类，怎么能说不是同类呢？而且自古有种说法叫作，猴大为猿，猿老为魈。魈就是山魈，跟人长的就差不多了，所以猴子不抢女人，但山魈会啊，当年解放初期，在湘西剿匪的时候……”突然想起来麻蛇就是湖南人，于是对麻蛇问道：“麻蛇，你们湖南的那件山魈献祭的事儿，是不是真的？”
麻蛇连声称是，扭脸对徐莉笑了笑，道：“是真滴！这事儿就发生在我们家隔壁县，我们都听说过了……”然后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把脸扭了回去，道：“哎吆，我还待看路，少东家知道得就少东家你说嘛……”
我暗暗夸道：“这家伙回去要发奖金，太有眼力劲儿了！”柱子也微微的笑了起来，我和柱子对视一眼，各自心领神会，然后对徐莉讲解道：“那是51年吧，湖南匪患严重，于是人民军队全面入湘剿匪，其中有个县叫什么县来着……”麻蛇答道：“老阳县！”我接着说道：“对！老阳县！这个地方吧，没有多大的匪患，所以当时剿匪兵团的黄团长对这儿只派了一个连。这个连过去扫了一圈儿后，也没有太大价值的成果，只打掉了几个据说是湘西悍匪钻山豹的小喽啰。带队的吴连长原本以为把这几个喽啰公审枪毙之后，就可以转移部队了，可没想到其中一个小喽啰不服，跟吴连长叫板儿，骂吴连长没种，只敢打苍蝇，不敢去拍老虎。吴连长一听这话音不对啊，什么意思？这地方还有老虎可打？如果这个问题不搞清楚就转移，那属于任务失败，所以不顾群众反对，立即就把这群小喽啰从刑场又押了回来，分开突审之后，得出了一个令人瞠目结舌的答案，本地山里之所以没匪患，不是因为民风淳朴，而是因为山里闹妖怪，所以没人敢在山里建巢为匪。”
徐莉‘咯咯’笑了起来：“你这故事有漏洞，如果说是山里有妖怪，为什么老百姓不说，非等到那几个小喽啰招供呢？”
我对徐莉解释道：“对，你问到了关键的地方了，吴连长听到这个答案以后，也是疑惑这一点，如果此地闹妖怪，为什么解放军才来的时候没有老百姓汇报呢？这的确很蹊跷，通过后续的审讯，吴连长就逐渐的弄清楚了这里头的原因。原来老百姓之所以没人向解放军汇报，是因为那妖怪对当地老百姓而言，不是妖怪，而是神仙，所以他们根本就不想让解放军知道这回事儿。而那几个小喽啰被押赴刑场的时候，老百姓们对他们又是打又是骂，那几个小喽啰为了报复老百姓，也想玩个借刀杀人的手段，就把这件事儿捅了出去。要么吴连长搞死了老百姓的那个‘神仙’，他们能在心理上出了一口恶气，要么那‘神仙’搞死了吴连长，他们说不定还有趁乱而逃的机会……现在明白了吧？”
徐莉这才释然的点了点头，对我催道：“然后呢？”
也是为了缓解大家路上压抑的情绪，然后我就把这个故事详细的给她说了一遍。
按说根据军队纪律，吴连长不能干涉当地老百姓的信仰自由，更何况当地老百姓已经派出了代表以个人信仰的理由对上面进行过了解释。而且本地无匪患，剿匪兵团也对吴连长下达了转移命令，吴连长无论从哪个方面而言，都要离开才对，但那位吴连长是打过解放战争在血海中拼搏出来的铁汉子，弄清楚了原委后，就打定了主意，这个一年娶亲一次的‘神仙’不除，绝对不能走。于是一面把实际情况汇报给兵团，一面让部队转移，让老百姓安心，同时却悄悄带着一个排的兵力押着那群喽啰往所谓的神仙山而去。
等到了地儿，那几个喽啰宁可被吴连长就地枪毙，却说什么也不肯再进山一步了。吴连长就纳了闷，枪毙也是死，被妖怪弄死也是死，为什么不怕枪毙，却怕妖怪呢？那几个喽啰到了这份上也有啥说啥了，直接告诉吴连长一句话：“格老子滴，被你龟儿弄死，老子们还是个全尸，被那东西逮到，老子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最后还落不下个囫囵尸首，你龟儿选嘛！”
到这份儿上，他们不怕死，吴连长也不生气了，就对他们劝道：“你们几个跟着钻山豹祸害百姓，死不足惜，不是我杀你们，是老百姓要杀你们，你们喊什么冤？不过念在你们是小喽啰，是从犯，本身也有被逼迫的情节，如果肯为民除害，等到事情结束后，我给你们几个打报告，说不定还能从宽处罚……你们选嘛！”
那几个喽啰本来以为死定了，结果一听还有一线生机，人没有非要把自己往死路上逼的，哥几个低头一合计，对吴连长答应道：“可以的嘛，你龟儿说话算话，我们兄弟几个跟你龟儿卖命一次，死了就死了，么得话说，要是活了，你龟儿可要替我们向首长求情！”吴连长哈哈哈大笑的答应了下来，跟他们击掌为誓，下令替他们几个松绑，由他们带路去找神仙。
这几个喽啰本身就是当地人，从小跟着父母也没少进山‘朝圣’，所以若不是公审的时候被老百姓打了，其实也没打算举报这位‘神仙’。但今时不同往日，为了活命，那是给吴连长相当卖力气，不仅领着吴连长进了山，还直接找到了庙门。
此时已到了傍晚时分，山上的天渐渐的暗了，吴连长站在半山腰的一处小庙前四下打量着，就是一件简陋的砖瓦房，门口放着一尊大缸改造的香炉，里面铺着满缸的香灰，被雨水拍成了黢黑的污泥。庙门前竖着一些不知道干什么用的竹竿儿，有的缠着红绿布条，有的则光秃秃的独根儿而立，庙门大开，上面挂着一块匾，三个大字从右往左，老阳庙。吴连长提着枪领着人进到庙内，正中是个三米多高的大泥塑，身上披着红布，穿着古衣，蹲坐在那儿龇牙咧嘴的冲着庙门。
吴连长越看这泥塑越觉得心慌，他虽然不迷信，但佛道两派属于国家承认的宗教，里面的塑像无不慈眉善目，让人有亲近感，就连嗔目金刚之类的护法神，也都是虽有威而无邪，看上去各个正气凌然，哪像眼前的这个东西，瞪着眼，叉着口，凸着嘴，双眼通红，青面獠牙的，给人一种阴邪之气。所以当时就小同志骂了一句：“这特么的也配是神仙？”
那群小喽啰赶紧出来解释道：“它当然不是神仙，它是妖怪！”然后指着那泥塑后面的一条灰白色的绳子道：“你看，这是它滴尾巴！”
众人一听，这玩意还长尾巴？天下间哪有说神仙长尾巴的，于是刚才开骂的小同志当即一翻身就上了供桌，伸手去拽那尾巴，一拽之下却拽不动，仔细一看，乐了：“乖乖，还是封在了泥像里头的……”愤愤骂了一句，将枪往背后一甩，两只手攥着尾巴就要硬拽，却被吴连长赶紧喝止了：“你给我下来，先不要破坏这个地方，免得打草惊蛇！”那个小同志这才悻悻的把神仙尾巴一摔，从供桌上翻了下来。
吴连长用刺刀挑着那根儿尾巴仔细看了看，神色变了，对那几个喽啰问道：“怎么回事儿？这是真的？”那几个喽啰赶紧答道：“这当然是真滴，这就是那妖怪的真身庙，泥像里头就是那个妖怪的肉身！”
所有人一听泥像里是真妖怪，无不骇然，开始纷纷打量起这东西是个什么玩意儿。这东西像人不是人，像狗不是狗，像猴不像猴，吴连长看了半天，一锤定音道：“这玩意儿就是个猴哇……”大家再仔细一看，也都觉得像，却又都怀疑了起来，哪有三米高的猴呢？吴连长立即作动员工作道：“同志们，你们都看到了，来的时候都说咱们是来斗神仙的，可你们看，这东西世间哪有神仙？这东西分明就是个畜生，就是个大猴子！但不管它是不是猴子，它也是个蛊惑百姓，鱼肉百姓的恶畜，我们今天就要为百姓除此大害！有没有信心？”若说斗神仙，大家心里没底儿，可若说打猴子，甭管你是一米的猴子，还是三米的猴子，只要你是血肉之躯，那你就能被子弹打个窟窿眼，那还能没信心？所以纷纷举枪，信心高涨，只等吴连长安排。
吴连长的动员此时对那几个喽啰也产生了作用，他们之前只是为了活命，没办法了才领着吴连长来的，心里其实还在打鼓，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去，可此时一想，对呀，这玩意儿再大，它也是个活物儿，只要不是钢筋铁骨，那机枪一扫，还不浑身都是窟窿眼儿？所以这趟赌博的赢面很大，等吴连长弄死了这大猴子，自己也算有功，岂不就捡回了一条命？于是也跟着吆喝着有信心。
所有人都笑了起来，吴连长对那几个喽啰夸道：“你瞧，觉悟是可以培养和提高的，你们要早能明白这些道理，还会跟钻山豹作恶吗？”那几个喽啰眼泪都快下来了，纷纷表示那是早没有遇到解放军，要是早一天遇到，早把自己解放了，同时对吴连长求告道：“长官，我们给你当兵，你收了我们吧，我们哥几个不怕死滴……”吴连长赞许的对他们说道：“我也是解放军的一员，你们要当兵，也不是给我当兵，是给老百姓当兵，等你们这事儿
立功了，我会把你们的进步思想汇报上去的，到时候首长什么态度，就看你们的继续表现了……还有，别叫我长官，叫我职称，只有旧军阀才叫长官。”把那几个喽啰高兴的欢天喜地的大呼小叫。
等这几个小喽啰高兴的差不多了，吴连长对他们问道：“这泥像里的是个死的，说明还有活的，活的在哪儿？”
小喽啰们汇报道：“吴连长，活滴大猴子在深山老林里，找不见，咱们可以把它引出来……”吴连长问道：“怎么引？”小喽啰们纷纷开始散开张罗东西，不一会儿，从四下的角落里扒拉出来一堆东西，有草席，有锣，有鼓，有喇叭，有饭碗，然后有序的铺在供桌上。归置好了以后对吴连长说道：“这些东西都是以前喊大猴子时留下滴，为了方便，就搁在了庙里，咱们正好用这个。不过缺少点吃喝滴东西，要肉还有酒，还有大姑娘才可以……”
吴连长笑了：“乡亲们送的腊肉我们还有一些，酒也带的有，到哪儿找大姑娘？有没有别的法子？”
小喽啰们连连摇摇道：“那大猴子狡猾滴狠，听到锣鼓声才肯出山，看到酒肉才肯过来，然后糟蹋了大姑娘后才肯回去，以前都是这么做滴……我们也不知有么有别个法子……”
这些话说完，就已经有战士骂骂咧咧了，吴连长对战士们说道：“你们听听，吃肉喝酒糟蹋大姑娘，这是神仙干的事儿？”然后想了想，笑了起来，对那几个喽啰道：“你们几个把酒肉摆好，大姑娘我来想办法……”然后让手下的战士把腊肉和烧酒匀出来一些。那几个喽啰虽然不明白他怎么凭空变出一个大姑娘来，但是听吴连长既然能这么说，那还能不信？把酒肉都收了过来，对吴连长告道：“吴连长，这儿人太多，你们散开埋伏好，我们要烧酒肉了……”吴连长赶紧安排手下的战士全都退了出去。
此时的天已经完全暗了下去，吴连长按照小喽啰的告知，吩咐一个班的战士统统把帽子摘了，然后把军装上衣反穿，枪全藏在身下，虚跪在庙门口的香炉前，装成献祭的乡民，其他的战士各自隐蔽在了四周的草丛中，严阵以待。下了禁言的命令后，吴连长也褪去身上的军装，换上侦查所需的老百姓的衣服，从四周的竹竿儿上解开一些红绿布条缠在身上，恍惚一看，也有几分花花绿绿的意思，拎着一把美制m3黄油机冲锋枪走进了老阳庙。
他一进来，闻着这庙里已经弥漫着酒肉的香气了，那几个小喽啰一看吴连长的打扮，顿时就明白了吴连长所谓的‘大姑娘’是什么意思，各自偷笑一声，腾出人手来帮吴连长安排。吴连长翻身在供桌上躺好，想了想，为了不露馅，把草席从身子底下翻上来，囫囵着盖在了身子上。不一会儿酒肉也熏好了，那几个小喽啰摆置完毕，各自把锣、鼓、喇叭操在手中，咚咚锵锵、呜哩呜喇的在庙里热闹开来。
一通喧闹罢了，小喽啰们把东西一抛，慌里慌张的就要出去，临出门前对吴连长嘱咐道：“吴连长，我们就在门口，有事儿你就喊！”然后忙不迭的蹿了出去。吴连长躺在草席下，心里直笑，握了握手中的冲锋枪，心想：“有事儿喊还不如我直接开枪来的方便呢。”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了，庙里寂静的就仿佛刚才没来人一般，吴连长也从最开始的紧张，到一点点的放松，要不是那肉香味儿时刻的提醒着这是个埋伏任务，吴连长都感觉自己能在这儿睡着。可又等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后，甚至感觉鼻子底的香味都不那么冲了，却仍然没听见有什么动静，吴连长暗道，难道说这大猴子真有灵性，算准了今晚会出事儿，所以不敢来？
又熬了一会儿，吴连长实在熬不住了，悄悄的扯着草席往身下滑，打算偷偷观察一下周围，可当他把草席缓缓的刚扯过眼睛底下的时候，顿时就浑身一个激灵，背部也同时起了一层水汗，他头顶的大梁上蹲坐着一个硕大的猴子模样的怪物，尾巴垂在大梁下，一米多长，尾巴稍儿缓缓的一舒一卷，两只猩红的眼睛正死死的盯着自己。吴连长这下才明白过来，原来这东西早就来了，只是一直没弄清楚席子底下的名堂，所以不敢下来。
既然现在让它看明白了，会不会惊了他？吴连长就这么静静的注视着大猴子，同时暗中将枪的保险推开，食指也轻搭在了扳机上，只要这大猴子想跑，立即就举枪开火。可就在吴连长对自己的颜值不自信的时候，那大猴子却突然眉头一皱，咧开了大嘴，露出交错的犬牙，笑了起来。吴连长见状，心中盘算想：“这玩意估计是看到了我头上卷的红布条，以为我真的是个大姑娘……行，我今儿就诱惑你一下。”于是也冲着大猴子笑了起来。
这一笑，大猴子激动了，应该是第一次碰到有‘大姑娘’主动对它笑，所以舞着手狂躁兴奋左右乱蹦，在脸上抓了一会儿，一翻身从大梁上跃了下来。它近两米的身高，看身材比吴连长还魁梧，可这么高的落差，却能在落地时几乎没一点声音，不由得让吴连长佩服这东西还真是天地造化一灵物啊。
草席只盖在了吴连长的眼睛下，所以吴连长的微笑就透着一股隐约之美，继续着诱惑，而草席下的枪口却对准了缓缓走过来的大猴子。大猴子激动的手舞足蹈，路过酒肉的地方，抓了一把腊肉干儿搁在嘴里‘咔嚓、咔嚓’的嚼着，同时用手端着酒碗仰头喝了几口，过完酒瘾，将碗一撇，咧着嘴，喘着‘哈哈’的粗气走到了吴连长的面前。
吴连长死死的盯紧了大猴子的一举一动，已经做好了准备，那大猴子狂舞着双臂，冲着吴连长哈哈大笑，满口的腥臭之气差点没把吴连长熏晕，这一刻吴连长就差开枪了，可那大猴子却没停不下来，从吴连长的头旁走到吴连长脚旁，又从吴连长脚旁走到吴连长的头旁，来回折腾了两三趟，把吴连长晃的焦躁难耐，翻身坐起，大喝一声：“畜生！”那大猴子当即呆在了原地，诧异的盯着吴连长，应该是想不明白，为什么说好的大姑娘却变成了糙汉子。但吴连长也不给它机会想了，趁着它原地愣神不动的时候，一扣扳机，顿时把一梭子子弹全打了过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