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人落魄的时候要求会降得很低
正规骑兵与马贼的区别很是明显，黑暗里传来的马蹄声很有规律感，不像罗闲麾下这般杂乱，当熟悉的冲锋号角吹响，烙印在罗闲脑子里的记忆被唤醒，仿佛昨日随着大军充分陷阵的日子就在眼前，不过却无法再感受那种一往无前的气势了，他的心凉了半截。
他扭过头瞧了眼带着斗笠遮掩容貌的慕容迪，单手捂住额头，往下抹了一把，直接抽出了长枪，有些疲惫的低声对跟在身边的亲信说：
“一会儿跟紧我，眼前这一关估计是过不去了，趁着冲锋的那一刹那混乱，往左侧突围下山吧，绕过梁子山，再转南去往崖州。这些镇守军对野马滩不如咱们熟悉，很容易甩开他们。慕容迪，你保证的事情可还作数！”
慕容迪的视力不错，修道虽未说有成，但也能看得出夜色里那队骑兵的轮廓，不过百来人而已，气势却比这边盛得多，罗闲的手下焦躁不安得很，像是一群快没了方向感的苍蝇。
面对罗闲的质问，慕容迪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要是往日的性子，或许会说上几句风凉话，挖苦两声，罗闲也不会计较，可现在不同，人家话里都透着煞气，这会儿要是说了个“不”字，估计就会有一杆枪戳向自个脑门了。慕容迪一直瞧不起武夫的心态，今个算是有了些改变。
不过，只要离开了这片戈壁，罗闲这个马贼头子还不是任由自己宰割？没必要为了一时之气而将自己置于险地，这是慕容家的老人常说的一句话，因为他们的命珍贵得多。
罗闲握紧了枪杆，知道还有落身的地方，心安了些，朝身边的亲信使了个眼色，提枪纵马，超出了几个身位，大吼道：
“杀！”
说完，当先一马飞纵，十来名亲信紧紧跟随，在马屁股上狠狠打了两鞭子。
后边的人马见当家的英勇，顿时有了信心，何况靠的近了，也晓得前面其实没有多少人，于是纵马加速，直接横冲了过去。
骑兵的交接是静默的，唯二的声音就是传令的号角声与退兵的锣鼓声，演义小说里边的豪迈言语和喝骂是不存在的东西。短兵交接，长矛斜举，是经验的比拼与力气的较量，一轮冲锋下来，长矛上挂着尸体的直接将长矛丢了，抽出了马刀。马刀阔口厚背，很适合骑
兵借助马力劈砍。
马鞍上没了主人的马匹不安地低着头嗅着味道，在寻找尸体。
骑兵调转马头，骑兵队正直接下令：“冲锋！”
整齐划一的声响振奋气势，有伍长吐了口血沫子，笑容狰狞，那些马贼一轮冲锋后直接吓破了胆子，根本不敢回过头来继续下一轮的对冲，四散乱逃。
刚才死了太多的人，马贼们才提起来的一口心气给打没了，听到后边咚咚的马蹄声，再也没心思理会别的了，一门心思逃命，不管不顾的乱窜。
后边传来此起彼伏的噗呲声响，不断刺激着逃命的人，不少吓得控制不住，满脸都是鼻涕眼泪，打湿了马鞍。
这就是一场屠杀！
镇守军骑兵的新兵都晓得，一旦敌人溃逃了，就是比拼捞军功的本事，往往就是这个时候杀人最多，能割下一个脑袋是一个，平时跟那些蛮子作战，哪有今天这么轻松！
于是一群兵都杀红了眼睛。
罗闲不敢往后看，带着一轮冲锋下仅剩的两名亲信和慕容迪一鞭子接着一鞭子抽打着马屁股，很想捂住耳朵，不愿听到后边的惨叫声和哀嚎，这些都是他打拼了二十多年的心血，也是他将来卖命铁骑军的本钱，其中投入的情感更不是外人所能理解的，现在就像是麦子一般，倒在风力，铺在了地上。
下了山麓，渐渐放缓马速，即使是千里马也耐不住长途全速奔袭，直到拐弯进了梁子山，跑惯了的地形摸黑也走得顺溜，才拉开了距离，罗闲挥手，一行四人停了下来。
马鼻传来粗重的呼吸声，呼出两道白气，主人眺望着火光中的寨子，心绪难平。
慕容迪皱起眉头，单手扶正了因为颠簸而歪斜的斗笠。他可不想给镇守军追上，留下什么不好的话柄，不然很难对师门交代，毕竟这些事情都是见不得光的事情：
“罗闲，这里不是久留之地，还是赶路吧，到了汴梁给你弄个身份，再补一笔钱财给你，下半生也算是有着落了。”
现在没了一帮手下，说真的，慕容迪不再看重罗闲，只是不想做落井下石的事情，落下不好的名声。
罗闲恼火，深吸了一口气后问道：“你什么意思，之前说好的不算数了？
我要进铁骑军！”
慕容迪摘掉了斗笠，脸色不是很好看，那两个罗闲的亲信居然敢瞪着自己，难不成还想跟他翻脸不成？
不过罗闲已经是锻骨武夫，要真是动起手来，自己不一定是对手，何况还有两个帮手，这两人怎的就没死在乱军里！
“你若是还乐意进铁骑军，我无话可说，说句实话，没了一帮兄弟，不可能给你弄个都尉，顶多是一个队正。”
一名亲信气不过，欲要上前争论，不过话还没说出来，已经被罗闲按了下去。现在不是置气的时候，没了人，也就没了讨价还价的资本，慕容迪并不想为自己欠下大人情，或者说不愿意付出大的代价，这可以理解，换做自己也是这么回事，可是心里难免有些不平，却不好跟慕容迪闹掰了，还得仰仗他的人脉，一路打拼过来，这气还能忍得下，当下答应道：
“希望你不要食言，不然我罗闲也不是吃素的，总有办法让你付出代价。”
慕容迪嗤笑了一声，不再想这些事情，看着罗闲手下两个亲信咬牙切齿的模样忽然觉得还挺有趣的。一个草猛出身武夫居然威胁一个泉酒山的慕容子弟，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要不是有用得上的地方，加上想要在铁骑军插一手，谁稀罕跟他们打交道似得。
一行人不再多话，显得有些沉默，骑马越过梁子山的峡谷口，打算绕路往南离开野马滩，然后到汴梁。
天渐渐方亮了，在小欢河的下游，四人解开了马鞍，由得马儿吃草喝水，慕容迪直接瘫坐地上休息。没东西果腹，昨晚走得匆忙，罗闲就打发两个亲信去弄点吃的来，自个留下生火。
河里有鱼，不过很难捉住，两名亲信瞧见边上有些藤条，就上前去，打算砍一些，剥点皮，好用来捕鱼。
藤条爬满地上，并不好弄，一人抓起一根抖了抖，却听到了沙沙的摩擦声，还没回过神来，一把刀已经从下面上撩脖子，直接切断了气管。
这时候刀身转了个方向，脱手而出，还在砍藤蔓的另一个人还没回过神来，刀尖已经插进了脑袋里，身子无力的倒了下去。
浓郁的血腥味顺着风扩散，藤蔓里钻出个人来，追着风，拔出刀，朝慕容迪杀了过去。
（本章完）
他扭过头瞧了眼带着斗笠遮掩容貌的慕容迪，单手捂住额头，往下抹了一把，直接抽出了长枪，有些疲惫的低声对跟在身边的亲信说：
“一会儿跟紧我，眼前这一关估计是过不去了，趁着冲锋的那一刹那混乱，往左侧突围下山吧，绕过梁子山，再转南去往崖州。这些镇守军对野马滩不如咱们熟悉，很容易甩开他们。慕容迪，你保证的事情可还作数！”
慕容迪的视力不错，修道虽未说有成，但也能看得出夜色里那队骑兵的轮廓，不过百来人而已，气势却比这边盛得多，罗闲的手下焦躁不安得很，像是一群快没了方向感的苍蝇。
面对罗闲的质问，慕容迪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要是往日的性子，或许会说上几句风凉话，挖苦两声，罗闲也不会计较，可现在不同，人家话里都透着煞气，这会儿要是说了个“不”字，估计就会有一杆枪戳向自个脑门了。慕容迪一直瞧不起武夫的心态，今个算是有了些改变。
不过，只要离开了这片戈壁，罗闲这个马贼头子还不是任由自己宰割？没必要为了一时之气而将自己置于险地，这是慕容家的老人常说的一句话，因为他们的命珍贵得多。
罗闲握紧了枪杆，知道还有落身的地方，心安了些，朝身边的亲信使了个眼色，提枪纵马，超出了几个身位，大吼道：
“杀！”
说完，当先一马飞纵，十来名亲信紧紧跟随，在马屁股上狠狠打了两鞭子。
后边的人马见当家的英勇，顿时有了信心，何况靠的近了，也晓得前面其实没有多少人，于是纵马加速，直接横冲了过去。
骑兵的交接是静默的，唯二的声音就是传令的号角声与退兵的锣鼓声，演义小说里边的豪迈言语和喝骂是不存在的东西。短兵交接，长矛斜举，是经验的比拼与力气的较量，一轮冲锋下来，长矛上挂着尸体的直接将长矛丢了，抽出了马刀。马刀阔口厚背，很适合骑
兵借助马力劈砍。
马鞍上没了主人的马匹不安地低着头嗅着味道，在寻找尸体。
骑兵调转马头，骑兵队正直接下令：“冲锋！”
整齐划一的声响振奋气势，有伍长吐了口血沫子，笑容狰狞，那些马贼一轮冲锋后直接吓破了胆子，根本不敢回过头来继续下一轮的对冲，四散乱逃。
刚才死了太多的人，马贼们才提起来的一口心气给打没了，听到后边咚咚的马蹄声，再也没心思理会别的了，一门心思逃命，不管不顾的乱窜。
后边传来此起彼伏的噗呲声响，不断刺激着逃命的人，不少吓得控制不住，满脸都是鼻涕眼泪，打湿了马鞍。
这就是一场屠杀！
镇守军骑兵的新兵都晓得，一旦敌人溃逃了，就是比拼捞军功的本事，往往就是这个时候杀人最多，能割下一个脑袋是一个，平时跟那些蛮子作战，哪有今天这么轻松！
于是一群兵都杀红了眼睛。
罗闲不敢往后看，带着一轮冲锋下仅剩的两名亲信和慕容迪一鞭子接着一鞭子抽打着马屁股，很想捂住耳朵，不愿听到后边的惨叫声和哀嚎，这些都是他打拼了二十多年的心血，也是他将来卖命铁骑军的本钱，其中投入的情感更不是外人所能理解的，现在就像是麦子一般，倒在风力，铺在了地上。
下了山麓，渐渐放缓马速，即使是千里马也耐不住长途全速奔袭，直到拐弯进了梁子山，跑惯了的地形摸黑也走得顺溜，才拉开了距离，罗闲挥手，一行四人停了下来。
马鼻传来粗重的呼吸声，呼出两道白气，主人眺望着火光中的寨子，心绪难平。
慕容迪皱起眉头，单手扶正了因为颠簸而歪斜的斗笠。他可不想给镇守军追上，留下什么不好的话柄，不然很难对师门交代，毕竟这些事情都是见不得光的事情：
“罗闲，这里不是久留之地，还是赶路吧，到了汴梁给你弄个身份，再补一笔钱财给你，下半生也算是有着落了。”
现在没了一帮手下，说真的，慕容迪不再看重罗闲，只是不想做落井下石的事情，落下不好的名声。
罗闲恼火，深吸了一口气后问道：“你什么意思，之前说好的不算数了？
我要进铁骑军！”
慕容迪摘掉了斗笠，脸色不是很好看，那两个罗闲的亲信居然敢瞪着自己，难不成还想跟他翻脸不成？
不过罗闲已经是锻骨武夫，要真是动起手来，自己不一定是对手，何况还有两个帮手，这两人怎的就没死在乱军里！
“你若是还乐意进铁骑军，我无话可说，说句实话，没了一帮兄弟，不可能给你弄个都尉，顶多是一个队正。”
一名亲信气不过，欲要上前争论，不过话还没说出来，已经被罗闲按了下去。现在不是置气的时候，没了人，也就没了讨价还价的资本，慕容迪并不想为自己欠下大人情，或者说不愿意付出大的代价，这可以理解，换做自己也是这么回事，可是心里难免有些不平，却不好跟慕容迪闹掰了，还得仰仗他的人脉，一路打拼过来，这气还能忍得下，当下答应道：
“希望你不要食言，不然我罗闲也不是吃素的，总有办法让你付出代价。”
慕容迪嗤笑了一声，不再想这些事情，看着罗闲手下两个亲信咬牙切齿的模样忽然觉得还挺有趣的。一个草猛出身武夫居然威胁一个泉酒山的慕容子弟，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要不是有用得上的地方，加上想要在铁骑军插一手，谁稀罕跟他们打交道似得。
一行人不再多话，显得有些沉默，骑马越过梁子山的峡谷口，打算绕路往南离开野马滩，然后到汴梁。
天渐渐方亮了，在小欢河的下游，四人解开了马鞍，由得马儿吃草喝水，慕容迪直接瘫坐地上休息。没东西果腹，昨晚走得匆忙，罗闲就打发两个亲信去弄点吃的来，自个留下生火。
河里有鱼，不过很难捉住，两名亲信瞧见边上有些藤条，就上前去，打算砍一些，剥点皮，好用来捕鱼。
藤条爬满地上，并不好弄，一人抓起一根抖了抖，却听到了沙沙的摩擦声，还没回过神来，一把刀已经从下面上撩脖子，直接切断了气管。
这时候刀身转了个方向，脱手而出，还在砍藤蔓的另一个人还没回过神来，刀尖已经插进了脑袋里，身子无力的倒了下去。
浓郁的血腥味顺着风扩散，藤蔓里钻出个人来，追着风，拔出刀，朝慕容迪杀了过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