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不善:侯爷宠妻成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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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8章 点拨

    瞿影君这话,大有将她和郁夫人放在一起看待的含义,顾卿黎一听,心里先有了底。

    “听说,伯母年纪比娘亲要大上一些,在娘亲出生以前,外祖母是很疼爱伯母的。”顾卿黎缓缓道:“如今看来,伯母也很惦念您,不负您往日的疼爱。”

    这个马屁拍得有些低劣,却搔到了瞿影君的痒处,老人家嘛,年纪一大,对这些带着情分的事情就更心软,便是以往不信,如今也愿意去信。

    郁夫人如今自然不是无知孩童,可她还是稚子的影子,却烙在了老人家的脑海里,便是她自己不记得,瞿影君也记得。

    只要记得,就会有所不同。

    老人家蜷了蜷腿,扶疏明了,带着底下人鱼贯而出,只剩这一对祖孙叙话。

    “女大不中留,这一句话,我在你娘身上明白过一回,不想这几十年后,在你身上又领教了一回。”瞿影君隔空点一点她,道:“也好,让你娘也晓得我当初是个什么心情。”

    “养儿方知父母恩,您与外祖父对娘亲的疼爱,她早就明白了。”顾卿黎挪身过去给她轻轻捏着腿脚,软声道:“您这根定海神针在这里,就给我指条明路吧外祖母。”

    “你还来这缠我?”瞿影君无奈又好笑:“你自把自为就把这么大的事情给应下了,说出来也不怕旁人说你这个女儿太不矜持,是你娘教导无方?这要是再往上牵扯,那就是我跟你外祖父的不是了。你平日都是一副聪明样,今日做下的蠢事,可不在小。”

    这种事本来就是靠一张嘴的,是大是小,只看怎么说,如今又没宣扬出去,自然不必在意。

    只是老人家都这么说了,顾卿黎自然也不能顶撞,低下头认下翻篇,也就能说起下一步了。

    “那蠢事都做下了,只能请外祖母疼一疼我了,您就发个话吧。”

    “你啊你,求我有什么用?跟你娘说去。”瞿影君也不拿架子了,“她那个牛脾气,要是知道我插手了你的婚事,能气到我闭眼!我可不触她这个霉头。”

    “娘亲她、对沈墨没有厌恶之心的,”顾卿黎还隐隐记得她对沈墨的品评,在她看来,那是个不错的后生,以她的脾气,若不是认可这个人,是给不出这个评语的。

    “那怎么一样?你父亲的遭遇,不是‘可怜可叹’几个字概括得了的,他如今郁郁不得志,龟缩在顾家抚育一双儿女,你娘虽然和他相隔千里,未尝没有替他存一口气的意思。这桩公案,真正的罪魁自然不是沈家那个小儿子,你娘不至于把火发到他身上,可心里怎么会喜欢他?”瞿影君点拨着外孙女:“我要是出面做主给你订下了,转头她就能让你把膝盖骨跪穿!”

    对上不能忤逆,对下还不能教导女儿吗?楚宜君不好明面跟母亲闹什么,定是要顾卿黎来承受这个怒火的,说不准还会迁怒在郁夫人身上。

    顾卿黎脊梁骨一凉,瑟缩道:“这一层我之前没想到,光想着该怎么跟爹爹说这件事来着……”

    其实,她挺对不住顾怀泛的,这一桩仇怨虽然不涉两家性命,可胜过性命之仇。

    届时过堂拜礼,一众宾客看见这一对新人是这样的出身,恐怕牙都能掉一地——有吓掉的,也有笑掉的。

    她这脊梁骨要是薄一点,恐怕是不够人戳的。

    “利害关系你都知道,还来找我讨什么主意?”要是不同意这桩婚事,瞿影君是不会让顾卿黎留在这儿歪缠自己的,能说到这里,就已经是代替丈夫给她表态了:“你娘那里,只有你爹的话能撬开那张口。要是当真不管不顾,你们直接拜了天地,我跟你外祖父只当不知道,由得你们小辈胡闹。可你要是在意你爹娘的态度,就该想想他们的处境。芙蕖,你娘如今身份大变,心思大半都放在盟中的公事上,真正能跟你计较的有几分?真正难过的,是你爹,他还活在建康呢。”

    “不知那桩公案内情的,大概要说沈家那个小子没脑子,娶了你一个叛贼之后;可知道那桩公案的,心明眼亮,一个个看的,只会是你爹的笑话。”

    “他都到这个年岁了,栽一次就栽了,栽第二次……芙蕖,你可知道你在做什么?”

    做什么?自然是摁着父亲的脸往旁人的唾沫星子上凑。

    “如今真相大白,我知道你们都不容易,如今年纪这么轻,往后的路还那么长,劳燕分飞了,可惜。”瞿影君轻轻摸着外孙女的头,缓声道:“幸娘还跟我说,你这孩子稳得住,便是这样的大事都没带上脸分毫。可她不清楚,我还不清楚吗?你要真的不是欢喜过了头,怎么会想不到这一层?”

    幸娘,那是郁夫人的闺名。

    顾卿黎底下那一层喜色已经退得一干二净,这会儿低着头坐在那儿,就是个做错了事由着长辈教训的孩子模样。

    瞿影君看了也不落忍,叹息道:“我不是怪你……罢了罢了,我都说到这儿了,也算是给你掰扯清楚了。该怎么做,不对,是该做什么,不用我再给你说得太透吧?今日,我就当你没有来过,你要是真的不愿耽搁,一封信送去建康,你爹的为人,我知道,他最是疼爱你们这几个儿女,一定是不忍让你失望的。”

    “外祖母,您这是打我的脸呢,”顾卿黎眼框干涩得发疼,一圈淡淡的红,正是万千心绪上了头:“如今都明白过来,我要是还给爹爹送信……就是良心被狗吃了,我也不能够做这样不孝的事!”

    顾怀泛当然会答应她,可他的心里,该多苦多痛?

    好不容易从挫折里爬出来,这不是踩着他的脊梁叫他再趴回去吗?

    这样的事,顾卿黎略想一想都觉得心痛,怎么可能会动这个念头?

    “您不是说了吗?我们还年轻,不急于一时,”顾卿黎抬起了头:“真正该做的,是为长辈们做些该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