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章 说破
术业有专攻，出身于执掌兵权的大司马府的苏佩兰当然在这些事情上更有见地，虽然顾卿黎觉得这几分见底没有什么大的用处。
不过战事吃紧，像她们这样的女眷确实是远离更好些，若是布置得宜，没被有心的小人攥住马脚，问题也不大。
顾卿黎顺势问了几句她们收拾的情况，束薇自然是由南安王府的人护着一路回去，祝兮自然同行一段路，不过之后也是要往建康去的。
说起建康，顾卿黎略有迟疑，还是多嘴问了一句祝兮，可否收到了祝家写来的家书。
说到这个，祝兮的脸色黯淡下来，还是束薇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转向顾卿黎道：“你照拂阿兮良久，又是我家世子身边的亲近人，这样的事也不用瞒你。就是这一处有些古怪，祝大人的态度自来分明的，这一回却不知是怎么回事，口吻暧昧，反而、是有几分劝她们母子在江南多逗留些日子的意思。”
顾卿黎扬了扬眉：“祝大人是直说的？”
“这自然不是，”束薇看了她一眼：“只说今年建康的冬日寒冷的很，刚落地的稚子一路颠簸恐怕禁受不住，连带着大人也吃苦，还不如在江南这温和的气候里多将养些日子，等开春暖和了，再让家人来接她们，徐徐而去，也不用匆忙。”
这话听起来都是关心的意味，很有慈父的胸怀，可这跟祝大人的性子一对比，还真是哪哪儿都不对。
祝兮在丧夫以后性子变了一些，对一些事情很敏感，家里人这样的反常，落在她眼里恐怕就以为这是嫌弃自己了，怎还会好受？
只是这种事只能靠她自己想明白，旁人也不好深劝，说得多了她也未必听得进去。
顾卿黎看了看她瑟缩的肩膀，心下也不落忍：“柳少夫人心宽些，你是祝大人的掌上明珠，品性都是随他而来的，行得正坐得端，他怎会因外人的言语而轻看了自己的女儿？建康那块地方，这个时节确实难熬，再者能人太多，棋局纷扰，许是祝大人觉得，你带着南风在江南过冬，会更自在些，这才没有让你往回赶。”
这话点得透，祝兮不是蠢人，就是眼下钻进了牛角尖，过后自己多嚼两遍，也能品出里头的味道来。
她这两日都没什么精神，也就是儿子在眼前的时候能多两个笑脸，心里压着事情着实累得慌。束薇无意让她在自己面前强撑着，搭讪着就出了屋子，给她留了时间好好歇一歇。她这一走，顾卿黎自然也不会留下。
院落里的气息清朗，束薇走了几步，顿住脚深深吸了一口气：“在这四方天地闷了好几日，真是连骨头都要酥软了。”
“东瀛人奸诈狡猾，又擅长忍术，出神入化的，世子妃一走动，身边的人就松下来，要是碰见了潜进城众的东瀛细作，后果不堪设想。”顾卿黎想了想：“说来，世子妃来了闽州这样久，我还没好好招待。日后若是有机会，一定尽足地主之谊。”
“是吗？我还以为，你是再也不想见到我们，更不会想什么以后。”
这话一语双关，顾卿黎冷汗都快滴下来了：“世、世子妃……”
“你知道顾家我留了人吗？你又知不知道，我让承恩公府看顾着顾氏西府，而芜菁与夏竹两个婢女，更是一眼不错，在我这儿从来没少过她们的消息？”束薇有些咄咄逼人，神色未曾变过分毫，脚步却越逼越近，“雪草一来就与我说，你让人给阿兮布置的房间与她在建康的闺阁十分相似，而这根本不是她提的建议。你对阿兮如此照顾，不惜耗费巨大人力寻找，与云临侯起冲突，为的是什么？那只镯子，我是亲手收拢在建康顾家的清铃院里的，又是怎么凭空成为阿黎交付给你打理的信物呢？”
最站不住脚的，就是这只镯子的来源，当日顾卿黎以为自己糊弄过去了，不曾想竟是在这等着呢。
说什么好像都没什么用，顾卿黎唇瓣翕动，却是好一会儿都没有发出声音。
“为了那只镯子，我派人进建康，去找。看看到底那就是真品，还是你找来充数的假货，偏偏碰上这个时候，人去了建康也没了音信。阿兮时常同我讲，你是阿黎留下来的人脉，跟她果然相像。我啊，也是越看越觉得你有她的脾性。做事上，比她果决，但偏偏对我们两人，说是毕恭毕敬，却带着几分真心实意。心慕她的人不少，可能为了她做到这个份上的……”
束薇越说越痛快，也越说越难受。
“我也不知道在等着建康的人给我带回什么样的消息，或者说，这消息到底能证明什么。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世子跟我说的时候我到底是什么心情。”
“怅惘？喜悦？失落？还是痛心？”
“我倒是想问问，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连世子都知道了，你也不让他告诉我？你在顾忌什么？怕我出卖你吗？”
“不是的！”顾卿黎急急出声：“不是这样的……我、我只是不想连累你们……你们都有自己的生活，不需要多担心一个人，没有必要再因为我牵涉进什么未知的困局里……”
束薇的脸色雪白雪白的，眼里含泪，忍着没落下来：“你就这么看我们？觉得我们担不了事？”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顾卿黎眼眶发热，低下了头：“阿薇，你们就当顾卿黎死了，也挺好的。”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束薇抓住了她的手腕，长长的蔻甲随着指尖用力甚至掐进了皮肉里：“你在建康还有我们，还有你的家人，就算状况不好，就算情势不利，暂时忍耐就是了。弄这一出假死又是做什么？！”
束薇大概是以为她以这一出‘假死’的好戏给自己挣得一个出路，只是何必到这种地步呢？
“那沈墨本就理亏，但凡你在建康多等几日，他回到建康就算是为着理亏也不敢对顾家下死手，只要宫中有心庇护，顾家与你，不是都能得以保全吗？只要忍耐下去，以你的聪慧，总会找到机会为你父亲平反，让顾家重新起复，你为什么就是不肯呢？”这一问，是当真心酸啊。
不过战事吃紧，像她们这样的女眷确实是远离更好些，若是布置得宜，没被有心的小人攥住马脚，问题也不大。
顾卿黎顺势问了几句她们收拾的情况，束薇自然是由南安王府的人护着一路回去，祝兮自然同行一段路，不过之后也是要往建康去的。
说起建康，顾卿黎略有迟疑，还是多嘴问了一句祝兮，可否收到了祝家写来的家书。
说到这个，祝兮的脸色黯淡下来，还是束薇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转向顾卿黎道：“你照拂阿兮良久，又是我家世子身边的亲近人，这样的事也不用瞒你。就是这一处有些古怪，祝大人的态度自来分明的，这一回却不知是怎么回事，口吻暧昧，反而、是有几分劝她们母子在江南多逗留些日子的意思。”
顾卿黎扬了扬眉：“祝大人是直说的？”
“这自然不是，”束薇看了她一眼：“只说今年建康的冬日寒冷的很，刚落地的稚子一路颠簸恐怕禁受不住，连带着大人也吃苦，还不如在江南这温和的气候里多将养些日子，等开春暖和了，再让家人来接她们，徐徐而去，也不用匆忙。”
这话听起来都是关心的意味，很有慈父的胸怀，可这跟祝大人的性子一对比，还真是哪哪儿都不对。
祝兮在丧夫以后性子变了一些，对一些事情很敏感，家里人这样的反常，落在她眼里恐怕就以为这是嫌弃自己了，怎还会好受？
只是这种事只能靠她自己想明白，旁人也不好深劝，说得多了她也未必听得进去。
顾卿黎看了看她瑟缩的肩膀，心下也不落忍：“柳少夫人心宽些，你是祝大人的掌上明珠，品性都是随他而来的，行得正坐得端，他怎会因外人的言语而轻看了自己的女儿？建康那块地方，这个时节确实难熬，再者能人太多，棋局纷扰，许是祝大人觉得，你带着南风在江南过冬，会更自在些，这才没有让你往回赶。”
这话点得透，祝兮不是蠢人，就是眼下钻进了牛角尖，过后自己多嚼两遍，也能品出里头的味道来。
她这两日都没什么精神，也就是儿子在眼前的时候能多两个笑脸，心里压着事情着实累得慌。束薇无意让她在自己面前强撑着，搭讪着就出了屋子，给她留了时间好好歇一歇。她这一走，顾卿黎自然也不会留下。
院落里的气息清朗，束薇走了几步，顿住脚深深吸了一口气：“在这四方天地闷了好几日，真是连骨头都要酥软了。”
“东瀛人奸诈狡猾，又擅长忍术，出神入化的，世子妃一走动，身边的人就松下来，要是碰见了潜进城众的东瀛细作，后果不堪设想。”顾卿黎想了想：“说来，世子妃来了闽州这样久，我还没好好招待。日后若是有机会，一定尽足地主之谊。”
“是吗？我还以为，你是再也不想见到我们，更不会想什么以后。”
这话一语双关，顾卿黎冷汗都快滴下来了：“世、世子妃……”
“你知道顾家我留了人吗？你又知不知道，我让承恩公府看顾着顾氏西府，而芜菁与夏竹两个婢女，更是一眼不错，在我这儿从来没少过她们的消息？”束薇有些咄咄逼人，神色未曾变过分毫，脚步却越逼越近，“雪草一来就与我说，你让人给阿兮布置的房间与她在建康的闺阁十分相似，而这根本不是她提的建议。你对阿兮如此照顾，不惜耗费巨大人力寻找，与云临侯起冲突，为的是什么？那只镯子，我是亲手收拢在建康顾家的清铃院里的，又是怎么凭空成为阿黎交付给你打理的信物呢？”
最站不住脚的，就是这只镯子的来源，当日顾卿黎以为自己糊弄过去了，不曾想竟是在这等着呢。
说什么好像都没什么用，顾卿黎唇瓣翕动，却是好一会儿都没有发出声音。
“为了那只镯子，我派人进建康，去找。看看到底那就是真品，还是你找来充数的假货，偏偏碰上这个时候，人去了建康也没了音信。阿兮时常同我讲，你是阿黎留下来的人脉，跟她果然相像。我啊，也是越看越觉得你有她的脾性。做事上，比她果决，但偏偏对我们两人，说是毕恭毕敬，却带着几分真心实意。心慕她的人不少，可能为了她做到这个份上的……”
束薇越说越痛快，也越说越难受。
“我也不知道在等着建康的人给我带回什么样的消息，或者说，这消息到底能证明什么。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世子跟我说的时候我到底是什么心情。”
“怅惘？喜悦？失落？还是痛心？”
“我倒是想问问，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连世子都知道了，你也不让他告诉我？你在顾忌什么？怕我出卖你吗？”
“不是的！”顾卿黎急急出声：“不是这样的……我、我只是不想连累你们……你们都有自己的生活，不需要多担心一个人，没有必要再因为我牵涉进什么未知的困局里……”
束薇的脸色雪白雪白的，眼里含泪，忍着没落下来：“你就这么看我们？觉得我们担不了事？”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顾卿黎眼眶发热，低下了头：“阿薇，你们就当顾卿黎死了，也挺好的。”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束薇抓住了她的手腕，长长的蔻甲随着指尖用力甚至掐进了皮肉里：“你在建康还有我们，还有你的家人，就算状况不好，就算情势不利，暂时忍耐就是了。弄这一出假死又是做什么？！”
束薇大概是以为她以这一出‘假死’的好戏给自己挣得一个出路，只是何必到这种地步呢？
“那沈墨本就理亏，但凡你在建康多等几日，他回到建康就算是为着理亏也不敢对顾家下死手，只要宫中有心庇护，顾家与你，不是都能得以保全吗？只要忍耐下去，以你的聪慧，总会找到机会为你父亲平反，让顾家重新起复，你为什么就是不肯呢？”这一问，是当真心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