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商云将军
“多日不见，表姐清减不少。”
戚娴抿唇一笑，上了口脂的红唇显得面色有几分苍白：“近来身子不适罢了，不值一提，倒是听闻云兮你已经是安平郡主了，方才没有见礼，莫要怪罪。”
“表姐哪里的话，这个名号不过是为了安抚太子一事，也好在圣上恩德，否则我与太子退婚，府上还不知怎么闹呢。”
茶依旧是浓郁醇厚的大红袍，洛云兮抿了一口。
戚娴失笑：“只怕是你自己不想嫁，设法让你那位庶妹顶替了吧。”
“自然是瞒不过表姐。”洛云兮话音刚落，猛然惊觉对方眸中熟悉的光芒，带着几分染上羡慕的柔和。
这个时候再问任何的缘由都显得矫情，多余。
“不管怎样，你......多保重。”
“嗯？”戚娴挑眉，随即反应过来说的是自己嫁入六皇子府的事情，这话倒是让她有些吃惊：“你竟然不怨恨我吗？恨我当初骗你。”
“也算不得骗，况且真要论起此事，我还得谢谢你。”洛云兮道。
闻言，她近乎是如释重负般的笑了起来，明显整个人都放松了，唇瓣刚动了动：“我......”
后面的音节没有听清，街上传来震耳欲聋的声音，盖住了原本的语句。
戚娴一噎，似是无奈：“三日前，商将军破了蛮族的山城，取蛮人头领的首级，今日凯旋，算来的确是这个时辰。”
自上次被蛮人掠了去，她对这事也上了些心，就知道了关于这位将军的不少传说。传闻他人如妖孽，运兵如鬼神，人不过少年之龄，却屡立战功，战场上让人闻风丧胆。
说他如何运筹帷幄，那大多是男子上心，洛云兮听到丫头们说最多的，还是这位将军眉眼如画，一双凤眸摄人心魄，喜着红衣，如妖孽般绝色。
随手掀开窗幔向外头瞧了一眼那人红衣如雪，鲜艳张扬，骑在马上恰好抬头，一双如星灿般墨染的眸子与她相对，带着点点笑意，刹那间洛云兮如摇落了满园的春花让人心颤。
洛云兮被那双眸子掠去了心神，连呼吸都暂时停滞。
“云兮，怎么了？”戚娴见她神色不对，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不想洛云兮起身提了裙摆就像外跑，只匆匆留下一句模糊的失陪
她没有看错，绝对没有。
那张脸比之记忆中模糊的青涩相去甚远，但她几乎是瞬间就能笃定。
她怎得忘了，那位将军，名唤商云。
哥哥的模样，她心中描绘多遍，今日一面绝色才知自己想象的匮乏。
跌跌撞撞地跑到街上，他已经远去，在众人的簇拥下，那抹红衣渐渐模糊轮廓。
惠和五十七年，将军商云班师回朝，帝大喜，封抚安将军，官拜一品，赏赐万千。同年，商云以洛云商之名，更身份为永安侯府嫡长子，举国震惊。
今年第一场雪下的格外早，彻骨的寒风夹杂雪花，打在青黛色的油纸伞上，洛云兮披了一件狐裘，怀中抱着手笼，唇色有些苍白。
“小姐。”谢嬷嬷轻声道：“进屋去等吧。”
洛云兮轻轻摇头，连步子都没有动一下。
也不知过了多久，雪在伞上积了一层，满眼的银白中一点殷红若有若无，由远而近。
洛云兮瞪大眼眸，鼻子一酸，朝他跑去。
洛云商伸手揽过这个眉眼间与自己有七分相似，却早已陌生不堪的人，力道大得像是要把她揉入身体。
顷刻之间，洛云兮眼泪流了满脸，踮起脚把脑袋搁在他肩上，清晰地感受着寒风吹过泪痕带来的寒意。
洛云商手指有些颤抖，摸了摸她的墨发，唇角弯起一个浅笑，轻声道：“瑶瑶，我好想你。”
当年洛云兮被送走，洛云商不是没闹过，可是看着偏心冷漠的父亲，阴险狠毒的姨娘，这才失望透顶，孤身一人出了家门，寻找妹妹所在的家庙，上山途中误入了林子，如果不是恰好遇到一个回乡的士兵，只怕连命都要丢在那深山老林中，这辈子都走不出来了。
他本是个养尊处优的小少爷，被带到军营里不知吃了多少苦，可他都一样一样的忍过来，心中的念想，就只这一个唯一的妹妹。
“娘不在了，我定要护好妹妹，再不能让她受半分伤害。”记忆中那个笑意宛然的小姑娘似乎一夜之间就变成眼前这个出尘艳艳的姑娘。洛云商眼中的柔情似能化成水一般。
洛云兮刚刚止住眼泪，这会红着眼睛，笑道：“哥哥。”
“嗯。”洛云商应了，依旧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哥哥。”
“嗯。”
“哥哥。”
“嗯。”
青黛站在门口，也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引得谢嬷嬷嗔她。
“奴婢也是为小姐高兴，大少爷回来了，还这么厉害，那往后小姐就不用在那么累了吧。”
谢嬷嬷一怔，随即叹了口气，摇头道：“你这丫头，唉......”
锦玉阁，洛婉纤几乎是声嘶力竭：“他为什么能回来，为什么能活着回来，娘你承诺过我的，到底是为什么！你不是把他赶出去了吗！”
柳氏被弄得心烦气躁，拍着桌子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吵什么吵，闭嘴。”
她却抬手将桌上的东西尽数挥落在地：“凭什么，洛云兮有了洛云商回来撑腰，我还怎么做嫡女，我还怎么压过她，她们都应该去死，凭什么在这里挡我的路！”
眼下已经不比往常，定例阁送来的东西都有定数，从前于她们母女而言自然是要多少有多少，可如今若是超过应有的份额，例如“不小心”摔了什么物件，就要自己花银子添了。
柳氏看着地上的碎片，心里隐隐作痛：“你疯了！”
“我是疯了，娘，你看我的脸，你看！”洛婉纤一把扯下面纱，原本只是起了红疹的地方如今已经开始发炎流脓：“我要怎么嫁给殿下，你想办法啊，你想办法啊！”
“婉纤！”眼见着女儿这么可怜，柳氏的眼泪有些抑制不住：“给娘些时间，你不要着急。”
“我如何能不急，我，我......”洛婉纤又砸了一个花瓶，红着眼睛咬牙道：“你给我出去。”
“婉纤......”
“出去，听到没有，我让你出去！”
眼前的这一幕若是让人看见了，定要吃惊万分，令人闻风丧胆的抚安将军，粘着妹妹像是只去了爪牙的大猫，几日相处下来，洛云商几乎是把她捧在掌心里头，不容许旁人碰一下。
有一个小厮仗着跟着侯爷久了，不长眼顶撞洛云兮几句，被他拎着领子将人丢到侯府的池子里，也就是运气好才保住一条命。
用谢嬷嬷的话说，兄妹俩就差睡觉不在一处了。
不过也不是这么说，洛云商第一晚抱着枕头，尝试着赖在揽月阁不走，可怜巴巴的样子不知道的还当是他连个睡觉的地方都没有，要来这地方蹭。只是看到妹妹眉心一拧，立刻就收敛了，乖乖回到自己院子。
后来又整夜揽月阁喝茶赏月亮，虽说一点动静也没出，可珍珸守夜时被吓了一跳，同洛云兮说过后，她也觉着这样着实有些诡异。
洛云商在妹妹面前乖巧听话，暗地里却记了珍珸一笔，若不是觉着妹妹亲近这丫头，只怕比之之前那个被丢进池子里的小厮也差不了多少。
兄妹俩这般胡闹的行径，心里最难受的只怕就是洛懋正了。洛云兮先是成了安平郡主凌驾于他之上暂且不提，这个当年与自己决裂，离家出走的儿子，如今官居一品，如日中天。而且虽是恢复了洛云商之名，可半点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莫说他们像现在这样小打小闹，就算真的要拆了永安侯府，他也得陪着笑脸，奉一杯茶，道一句：“您别累着。”这让心高气傲的洛懋正如何忍受得了，连走路都刻意避着二人些许。
洛云商听说了妹妹已经成为安平郡主之后，先是惊讶了一把，随后连连称赞，最终知道了缘由就要撸起袖子找沈云辰理论了。
洛云兮只当他是玩笑，嗔道：“你可别胡闹了。”把人按在椅子上，青黛珍珸却已经吓出一身冷汗，方才在小姐看不到的角度，他眸中乍起的杀意可不像是在开玩笑。
“哥哥，我废了多少心思才解决掉这门亲事，你可别胡闹。”
“他沈云辰有眼无珠，咱们瑶瑶千百般好，他想要还不够格呢。”洛云商凤眸一眯，状似随意地躺在她的榻上，红衣撒了满床，加上那张脸，这场景整个是一活色生香。
洛云兮眼神变了变，毕竟不是谁都会有一个长得比自己还要好看的哥哥的。扶着他坐下，伸手用手指捻住他红衣的一角：“哥哥敢直呼太子名讳，也不怕皇上降罪吗。”
洛云商笑道：“树大招风我懂，可皇上降罪谁也不会降罪我，我知道，但是......”忽然欺过身子，将她抵在枕头上，道：“方才你说的九殿下，又是谁？”
洛云兮看着他的脸，一瞬间的失神，随即便暗道自己没有出息，轻咳一声：“就是九皇子，沈易卿。”
“你们关系很好吗？”
“我......”洛云兮一噎：“也算是好吧。”
一抬眼看见他的眸光染上几分过分的笑意，想到什么似的，忙道：“哥哥你不许去找他麻烦。”
洛云商还没说话，就听得一到尖锐的声音传来，洛婉纤甩着帕子进了门，正把一切看在眼中：“哟，我来的不巧了，原来姐姐和大哥在床上玩闹呢。”
青黛膝盖一弯跪在地上，懊恼道：“二小姐硬是要闯进来，奴婢没有拦住，请小姐责罚。”
“是啊，我就说青天白日的怎么房门紧闭，外面还留了人守呢，咯咯，原来是这样。”
“是你啊。”洛云商直起身子，靠在榻沿上，眯了眸子道：“我方才听见动静，还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丫鬟婆子。”
“你！”洛婉纤眸中闪过一分怒色，正要开口理论，就听洛云兮幽幽道：“看来二妹妹的伤尽好了，都有心思来揽月阁闹事。”
“你别得意，我今日不是来与你斗嘴的，要不是祖母让我请你到松寿堂，我才不踏进你这个破地方。”
“祖母叫我？”洛云兮挑眉道：“我知道了，只是平日这事都是由紫玉来做，怎么今儿却是二妹妹来了。”
洛云商闻言轻笑了一声：“你瞧，我就说她与丫头婆子差不多，还果真是差不多。”
“你们两个莫要太过分。洛云兮，你......”语句忽然一顿，后脊冒了冷汗，洛云商的眸光落在她身上。
“洛婉纤是吧，过来，啧，你跑什么，过来啊。”他啧了一声，身形一晃，人已经出现在门外，一手拎着洛婉纤的衣领，朝她笑了一下，脚轻点地，身子凌空跃起，手一抬将人放在院门口那棵已经掉光叶子的树上。
洛云兮出来就瞧见洛婉纤狼狈地抱着树干，一动也不敢动，只能不停地骂着。
“你叫的太难听了，跟塞外的寒鸦似的，我就成全你跟寒鸦似的待在树上。你，”随手指了珍珸：“给我看着，任何人都不能帮她，知道了吗。”
“知......知道了。”珍珸道。
洛婉纤被人抬下来，已经是半夜时分，柳氏再如何气，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天寒冷的时候，洛云兮更不想移动，抱着暖炉在屋中一坐就是一天，洛云商虽离了军中，可那些习惯都还保持着，得空在院中练会拳脚。原本洛云兮多番思量给他拨了最好的一处院子，宽敞明亮，可他偏不住，仿佛要在揽月阁生根似的。
这日她正看着书，青黛忽然表情怪异地进来，咽了咽口水，似乎是努力在思考着措辞，最后轻声道了句：“小姐，您快去看看，大少爷和九殿下打起来了。”
院中一红一白的身影打的不可开交，洛云兮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去拉谁，咬了咬牙，上前以身介入二人中间：“都给我住手。”
二人怕伤了她，都依言停下来。
戚娴抿唇一笑，上了口脂的红唇显得面色有几分苍白：“近来身子不适罢了，不值一提，倒是听闻云兮你已经是安平郡主了，方才没有见礼，莫要怪罪。”
“表姐哪里的话，这个名号不过是为了安抚太子一事，也好在圣上恩德，否则我与太子退婚，府上还不知怎么闹呢。”
茶依旧是浓郁醇厚的大红袍，洛云兮抿了一口。
戚娴失笑：“只怕是你自己不想嫁，设法让你那位庶妹顶替了吧。”
“自然是瞒不过表姐。”洛云兮话音刚落，猛然惊觉对方眸中熟悉的光芒，带着几分染上羡慕的柔和。
这个时候再问任何的缘由都显得矫情，多余。
“不管怎样，你......多保重。”
“嗯？”戚娴挑眉，随即反应过来说的是自己嫁入六皇子府的事情，这话倒是让她有些吃惊：“你竟然不怨恨我吗？恨我当初骗你。”
“也算不得骗，况且真要论起此事，我还得谢谢你。”洛云兮道。
闻言，她近乎是如释重负般的笑了起来，明显整个人都放松了，唇瓣刚动了动：“我......”
后面的音节没有听清，街上传来震耳欲聋的声音，盖住了原本的语句。
戚娴一噎，似是无奈：“三日前，商将军破了蛮族的山城，取蛮人头领的首级，今日凯旋，算来的确是这个时辰。”
自上次被蛮人掠了去，她对这事也上了些心，就知道了关于这位将军的不少传说。传闻他人如妖孽，运兵如鬼神，人不过少年之龄，却屡立战功，战场上让人闻风丧胆。
说他如何运筹帷幄，那大多是男子上心，洛云兮听到丫头们说最多的，还是这位将军眉眼如画，一双凤眸摄人心魄，喜着红衣，如妖孽般绝色。
随手掀开窗幔向外头瞧了一眼那人红衣如雪，鲜艳张扬，骑在马上恰好抬头，一双如星灿般墨染的眸子与她相对，带着点点笑意，刹那间洛云兮如摇落了满园的春花让人心颤。
洛云兮被那双眸子掠去了心神，连呼吸都暂时停滞。
“云兮，怎么了？”戚娴见她神色不对，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不想洛云兮起身提了裙摆就像外跑，只匆匆留下一句模糊的失陪
她没有看错，绝对没有。
那张脸比之记忆中模糊的青涩相去甚远，但她几乎是瞬间就能笃定。
她怎得忘了，那位将军，名唤商云。
哥哥的模样，她心中描绘多遍，今日一面绝色才知自己想象的匮乏。
跌跌撞撞地跑到街上，他已经远去，在众人的簇拥下，那抹红衣渐渐模糊轮廓。
惠和五十七年，将军商云班师回朝，帝大喜，封抚安将军，官拜一品，赏赐万千。同年，商云以洛云商之名，更身份为永安侯府嫡长子，举国震惊。
今年第一场雪下的格外早，彻骨的寒风夹杂雪花，打在青黛色的油纸伞上，洛云兮披了一件狐裘，怀中抱着手笼，唇色有些苍白。
“小姐。”谢嬷嬷轻声道：“进屋去等吧。”
洛云兮轻轻摇头，连步子都没有动一下。
也不知过了多久，雪在伞上积了一层，满眼的银白中一点殷红若有若无，由远而近。
洛云兮瞪大眼眸，鼻子一酸，朝他跑去。
洛云商伸手揽过这个眉眼间与自己有七分相似，却早已陌生不堪的人，力道大得像是要把她揉入身体。
顷刻之间，洛云兮眼泪流了满脸，踮起脚把脑袋搁在他肩上，清晰地感受着寒风吹过泪痕带来的寒意。
洛云商手指有些颤抖，摸了摸她的墨发，唇角弯起一个浅笑，轻声道：“瑶瑶，我好想你。”
当年洛云兮被送走，洛云商不是没闹过，可是看着偏心冷漠的父亲，阴险狠毒的姨娘，这才失望透顶，孤身一人出了家门，寻找妹妹所在的家庙，上山途中误入了林子，如果不是恰好遇到一个回乡的士兵，只怕连命都要丢在那深山老林中，这辈子都走不出来了。
他本是个养尊处优的小少爷，被带到军营里不知吃了多少苦，可他都一样一样的忍过来，心中的念想，就只这一个唯一的妹妹。
“娘不在了，我定要护好妹妹，再不能让她受半分伤害。”记忆中那个笑意宛然的小姑娘似乎一夜之间就变成眼前这个出尘艳艳的姑娘。洛云商眼中的柔情似能化成水一般。
洛云兮刚刚止住眼泪，这会红着眼睛，笑道：“哥哥。”
“嗯。”洛云商应了，依旧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哥哥。”
“嗯。”
“哥哥。”
“嗯。”
青黛站在门口，也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引得谢嬷嬷嗔她。
“奴婢也是为小姐高兴，大少爷回来了，还这么厉害，那往后小姐就不用在那么累了吧。”
谢嬷嬷一怔，随即叹了口气，摇头道：“你这丫头，唉......”
锦玉阁，洛婉纤几乎是声嘶力竭：“他为什么能回来，为什么能活着回来，娘你承诺过我的，到底是为什么！你不是把他赶出去了吗！”
柳氏被弄得心烦气躁，拍着桌子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吵什么吵，闭嘴。”
她却抬手将桌上的东西尽数挥落在地：“凭什么，洛云兮有了洛云商回来撑腰，我还怎么做嫡女，我还怎么压过她，她们都应该去死，凭什么在这里挡我的路！”
眼下已经不比往常，定例阁送来的东西都有定数，从前于她们母女而言自然是要多少有多少，可如今若是超过应有的份额，例如“不小心”摔了什么物件，就要自己花银子添了。
柳氏看着地上的碎片，心里隐隐作痛：“你疯了！”
“我是疯了，娘，你看我的脸，你看！”洛婉纤一把扯下面纱，原本只是起了红疹的地方如今已经开始发炎流脓：“我要怎么嫁给殿下，你想办法啊，你想办法啊！”
“婉纤！”眼见着女儿这么可怜，柳氏的眼泪有些抑制不住：“给娘些时间，你不要着急。”
“我如何能不急，我，我......”洛婉纤又砸了一个花瓶，红着眼睛咬牙道：“你给我出去。”
“婉纤......”
“出去，听到没有，我让你出去！”
眼前的这一幕若是让人看见了，定要吃惊万分，令人闻风丧胆的抚安将军，粘着妹妹像是只去了爪牙的大猫，几日相处下来，洛云商几乎是把她捧在掌心里头，不容许旁人碰一下。
有一个小厮仗着跟着侯爷久了，不长眼顶撞洛云兮几句，被他拎着领子将人丢到侯府的池子里，也就是运气好才保住一条命。
用谢嬷嬷的话说，兄妹俩就差睡觉不在一处了。
不过也不是这么说，洛云商第一晚抱着枕头，尝试着赖在揽月阁不走，可怜巴巴的样子不知道的还当是他连个睡觉的地方都没有，要来这地方蹭。只是看到妹妹眉心一拧，立刻就收敛了，乖乖回到自己院子。
后来又整夜揽月阁喝茶赏月亮，虽说一点动静也没出，可珍珸守夜时被吓了一跳，同洛云兮说过后，她也觉着这样着实有些诡异。
洛云商在妹妹面前乖巧听话，暗地里却记了珍珸一笔，若不是觉着妹妹亲近这丫头，只怕比之之前那个被丢进池子里的小厮也差不了多少。
兄妹俩这般胡闹的行径，心里最难受的只怕就是洛懋正了。洛云兮先是成了安平郡主凌驾于他之上暂且不提，这个当年与自己决裂，离家出走的儿子，如今官居一品，如日中天。而且虽是恢复了洛云商之名，可半点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莫说他们像现在这样小打小闹，就算真的要拆了永安侯府，他也得陪着笑脸，奉一杯茶，道一句：“您别累着。”这让心高气傲的洛懋正如何忍受得了，连走路都刻意避着二人些许。
洛云商听说了妹妹已经成为安平郡主之后，先是惊讶了一把，随后连连称赞，最终知道了缘由就要撸起袖子找沈云辰理论了。
洛云兮只当他是玩笑，嗔道：“你可别胡闹了。”把人按在椅子上，青黛珍珸却已经吓出一身冷汗，方才在小姐看不到的角度，他眸中乍起的杀意可不像是在开玩笑。
“哥哥，我废了多少心思才解决掉这门亲事，你可别胡闹。”
“他沈云辰有眼无珠，咱们瑶瑶千百般好，他想要还不够格呢。”洛云商凤眸一眯，状似随意地躺在她的榻上，红衣撒了满床，加上那张脸，这场景整个是一活色生香。
洛云兮眼神变了变，毕竟不是谁都会有一个长得比自己还要好看的哥哥的。扶着他坐下，伸手用手指捻住他红衣的一角：“哥哥敢直呼太子名讳，也不怕皇上降罪吗。”
洛云商笑道：“树大招风我懂，可皇上降罪谁也不会降罪我，我知道，但是......”忽然欺过身子，将她抵在枕头上，道：“方才你说的九殿下，又是谁？”
洛云兮看着他的脸，一瞬间的失神，随即便暗道自己没有出息，轻咳一声：“就是九皇子，沈易卿。”
“你们关系很好吗？”
“我......”洛云兮一噎：“也算是好吧。”
一抬眼看见他的眸光染上几分过分的笑意，想到什么似的，忙道：“哥哥你不许去找他麻烦。”
洛云商还没说话，就听得一到尖锐的声音传来，洛婉纤甩着帕子进了门，正把一切看在眼中：“哟，我来的不巧了，原来姐姐和大哥在床上玩闹呢。”
青黛膝盖一弯跪在地上，懊恼道：“二小姐硬是要闯进来，奴婢没有拦住，请小姐责罚。”
“是啊，我就说青天白日的怎么房门紧闭，外面还留了人守呢，咯咯，原来是这样。”
“是你啊。”洛云商直起身子，靠在榻沿上，眯了眸子道：“我方才听见动静，还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丫鬟婆子。”
“你！”洛婉纤眸中闪过一分怒色，正要开口理论，就听洛云兮幽幽道：“看来二妹妹的伤尽好了，都有心思来揽月阁闹事。”
“你别得意，我今日不是来与你斗嘴的，要不是祖母让我请你到松寿堂，我才不踏进你这个破地方。”
“祖母叫我？”洛云兮挑眉道：“我知道了，只是平日这事都是由紫玉来做，怎么今儿却是二妹妹来了。”
洛云商闻言轻笑了一声：“你瞧，我就说她与丫头婆子差不多，还果真是差不多。”
“你们两个莫要太过分。洛云兮，你......”语句忽然一顿，后脊冒了冷汗，洛云商的眸光落在她身上。
“洛婉纤是吧，过来，啧，你跑什么，过来啊。”他啧了一声，身形一晃，人已经出现在门外，一手拎着洛婉纤的衣领，朝她笑了一下，脚轻点地，身子凌空跃起，手一抬将人放在院门口那棵已经掉光叶子的树上。
洛云兮出来就瞧见洛婉纤狼狈地抱着树干，一动也不敢动，只能不停地骂着。
“你叫的太难听了，跟塞外的寒鸦似的，我就成全你跟寒鸦似的待在树上。你，”随手指了珍珸：“给我看着，任何人都不能帮她，知道了吗。”
“知......知道了。”珍珸道。
洛婉纤被人抬下来，已经是半夜时分，柳氏再如何气，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天寒冷的时候，洛云兮更不想移动，抱着暖炉在屋中一坐就是一天，洛云商虽离了军中，可那些习惯都还保持着，得空在院中练会拳脚。原本洛云兮多番思量给他拨了最好的一处院子，宽敞明亮，可他偏不住，仿佛要在揽月阁生根似的。
这日她正看着书，青黛忽然表情怪异地进来，咽了咽口水，似乎是努力在思考着措辞，最后轻声道了句：“小姐，您快去看看，大少爷和九殿下打起来了。”
院中一红一白的身影打的不可开交，洛云兮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去拉谁，咬了咬牙，上前以身介入二人中间：“都给我住手。”
二人怕伤了她，都依言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