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知天命，行地界 第二百七十九章 凛心
这次前往界海之中，赵铎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带上项凛母女的……而项凛也并未就此纠缠，她不是不明事理的女子，也知道此次前去琼游界附近，处处都是杀机，赵铎和她都未必能护住凛心。
三人在玄黄界大地之上不断行走，走过了一座座名川大山，关隘城池，见过了北边的风雪，也见过了东边的无边大海，见过了西边的异域风情，也看过了南边楚国的强盛无匹。
赵铎在与项凛母女相处时，也渐渐的感受到了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感受过的暖意。
那是属于“家”的温暖，赵铎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很难再体会到这种感觉了。
凛心是在太聪明了，赵铎几乎教给她所有的关于这天地的知识——知无不言，赵铎莫名觉得即便是这般年纪的她，也能明白这其中的许多道理。
而刚刚开始修行的凛心，也几乎是在半年之内，就突破到凝神期，堪称神速。
临行前的最后一天，三人互相倚靠着，停留在玉竺的沙漠之中，望着孤高皎洁的月色，互相沉默着，享受着最后的陪伴。
凛心看着明媚之月，微微笑道：“这段日子，与爹爹相处……我懂了许多”
“哦？”
赵铎挑起眉毛，疑惑地反问。
“我终究……和爹爹是不同的人”
凛心轻轻地收敛笑容，严肃地说道。
赵铎知道，这是凛心要说正事了。
“有何不同”
赵铎轻笑着问道。
“爹爹一生都悲愤于天地的不公，所以爹爹要逆转天地的规则……而我却觉得，不破不立，天地的规则，本就不该存在”
凛心的话语之中，充斥着认真，赵铎知道，这是如今年纪的她，堪称深刻的思考。
“规则不该存在……那你和我的想法有何不同？”
“爹爹若有一日，真的把天上的神仙灭杀掉，你要定规矩吗？”
凛心目光灼灼地看着赵铎。
赵铎沉默片刻，轻声说道：“我要定，定一个能让所有人满意的规矩”
“什么才是能让所有人满意的？”
这下轮到凛心无法理解了。
“无病无灾，人人永生，幼有所养，老有所依……天下大同”
凛心的目光完全被震撼覆盖，朱唇轻启，许久说不上来一句话。
“你还太嫩，和你爹比起来……呵呵，你爹可不是想推翻天尊自己去做天尊的人”
项凛倒是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让赵铎有些想笑，居然和自己的女儿较劲。
“原来如此……那便是我想错了，并非是我和爹爹
不同，只是爹爹的想法更好而已”
凛心看向赵铎的眼神之中，崇敬之色更浓。
“光说不练假把式，今后我还要奋战于野，你们要好好照顾自己，我若得空，一定常常回来”
赵铎声音低沉地说道。
“爹……我有什么能帮你的？”
凛心郑重其事地说道。
赵铎看着凛心，长舒一口气，缓缓说道：“若要我说实话——在修行一道，过上千百年你都未必能帮上我一忙，你若真想成为我的助力，就勤修课业，通晓天文地理，上知古往今来，下知黎民百姓，修得一身好智慧，将来可能会为我所用”
赵铎的话让凛心的眼神亮了起来。
“我定会成为爹爹身边的无双智将”
赵铎看着如此坚定的她，心中也有了几分打算。
“我带你去拜一位名师……你若能成为她的弟子，便有机会做到更多，不论是修行，还是智慧都会有极大的长进”
“谁”
“谁？”
项凛和凛心竟然一同发问。
……
仙卫城禁制被金蝉子和观世音大士破除之后，英招大军，便重新成为了小天庭的无双战力，而解决此事的金蝉子说自己要行走人间一些年，最近已经没了消息。
赵铎知道，自己与他的师徒缘远未结束，江湖总有再见之机。
而观世音大士，则去了东海，在东海之上造了一座无名之岛……而她本人，则在岛上修行——据她本人所说，这些年来，她已再无寸进，如今只想回味万千年来的一切，再无他想。
赵铎和赵凛心两人，成了这座荒岛最早的不速之客。
“进来吧”
赵铎在岛外的天空中还未说什么，菩萨便解除了岛外禁制，赵铎带着凛心缓缓降落，沿着岛屿中线的道路，缓缓向上行进。
这便是“诚意”，走完这条路，赵铎觉得才有资格请求菩萨那件事。
当两人来到岛屿中心凭空出现的古刹前时，竟然有几株花草像是活人一般邀请他们两人进来，神异至极。
凛心的眼中充满了期待与紧张，对她来说，拜师之事，是重中之重。
终于来到古刹院落之内，观世音大士竟然在抚琴……不过这琴早已破损不堪，弦也早就断掉了，不可能再发出任何乐声。
“参见观世音大士”
“参见观世音大士”
凛心学着赵铎的模样躬身一礼。
“用此繁文缛节，是因为她吧”
菩萨缓缓抬头，看着小巧玲玲，貌美如花的赵凛心，眼神之中闪过一缕复杂。
“不错，我此次来，是想让——”
“我不可能收她为徒”
赵铎一句话被堵在嘴里，无奈地摇了摇头。
“为什么！”
“不得无礼”
赵铎轻声制止凛心。
“无妨，我与她说”
菩萨看向凛心，淡淡地接着说道：“……你到底是你爹的女儿，是天阳星，命中有无数杀伐，你从我这里学到的诸多能耐，未来会将佛界烧尽，我已看到——所以我不能收你为徒”
凛心并未感到惊讶，而是摇了摇头，尖锐地说道：“菩萨骗人”
赵铎从未见过沉静的凛心如此刻薄无情，态度如此锋利，倒是升起了几分好奇，想要听听她想说什么
“骗人？”
这回倒是轮到菩萨惊诧了。
“菩萨说看到我用从你这里学到的能耐去杀佛陀……可菩萨又不收我为徒，我如何去杀？”
“正因如此，我才要制止杀孽，还天地清明”
菩萨淡淡笑道。
“原来如此，爹……我总算明白你说的了，这许多天地神佛，都是虚伪之人”
“凛心？”
赵铎一脸错愕，没想到女儿会拉他入场……他何时说过这种话？也许这般说过，但这时搬出来，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说说我为何虚伪”
菩萨没有愤怒，而是依旧平静地问道。
“菩萨和仙君都因违抗天尊被关了数十万年，可佛界曾有一个佛陀救你？仙界有一个仙人救仙君？——到了这种时候还要维护佛界安危，难道菩萨看不清，佛界乃至佛祖都是站在天尊一边？”
“……”
赵铎和菩萨都陷入了沉默……赵铎自然知道这件事，但是直白地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了。
“嘴上说着要逆转天尊，还留在爹爹的玄黄界之中……背地里还想护着佛界，不是虚伪是什么”
凛心说完，轻轻擦了擦额角的汗迹，但面对菩萨，她的目光没有一刻逃离。
该说童言无忌，还是该说凛心年少气盛？赵铎觉得自己在这样的年纪，是绝不可能有凛心这般胆识和见识的。
“护着母界……又有何错？我生于佛界，更受佛祖点化”
菩萨温和的笑道……这时，她便是在引导凛心继续说了，赵铎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但凛心恐怕没有意识到。
“腐坏的东西，就该彻底切掉，烧掉，而不是苟延残喘……若是有一日玄黄界陷入无穷灾祸，活人生不如死，而爹爹却不舍得毁掉它……我便代他毁去，这才是乡愁”
赵铎彻底被凛心这句话震惊地无法言语。
（本章完）
三人在玄黄界大地之上不断行走，走过了一座座名川大山，关隘城池，见过了北边的风雪，也见过了东边的无边大海，见过了西边的异域风情，也看过了南边楚国的强盛无匹。
赵铎在与项凛母女相处时，也渐渐的感受到了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感受过的暖意。
那是属于“家”的温暖，赵铎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很难再体会到这种感觉了。
凛心是在太聪明了，赵铎几乎教给她所有的关于这天地的知识——知无不言，赵铎莫名觉得即便是这般年纪的她，也能明白这其中的许多道理。
而刚刚开始修行的凛心，也几乎是在半年之内，就突破到凝神期，堪称神速。
临行前的最后一天，三人互相倚靠着，停留在玉竺的沙漠之中，望着孤高皎洁的月色，互相沉默着，享受着最后的陪伴。
凛心看着明媚之月，微微笑道：“这段日子，与爹爹相处……我懂了许多”
“哦？”
赵铎挑起眉毛，疑惑地反问。
“我终究……和爹爹是不同的人”
凛心轻轻地收敛笑容，严肃地说道。
赵铎知道，这是凛心要说正事了。
“有何不同”
赵铎轻笑着问道。
“爹爹一生都悲愤于天地的不公，所以爹爹要逆转天地的规则……而我却觉得，不破不立，天地的规则，本就不该存在”
凛心的话语之中，充斥着认真，赵铎知道，这是如今年纪的她，堪称深刻的思考。
“规则不该存在……那你和我的想法有何不同？”
“爹爹若有一日，真的把天上的神仙灭杀掉，你要定规矩吗？”
凛心目光灼灼地看着赵铎。
赵铎沉默片刻，轻声说道：“我要定，定一个能让所有人满意的规矩”
“什么才是能让所有人满意的？”
这下轮到凛心无法理解了。
“无病无灾，人人永生，幼有所养，老有所依……天下大同”
凛心的目光完全被震撼覆盖，朱唇轻启，许久说不上来一句话。
“你还太嫩，和你爹比起来……呵呵，你爹可不是想推翻天尊自己去做天尊的人”
项凛倒是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让赵铎有些想笑，居然和自己的女儿较劲。
“原来如此……那便是我想错了，并非是我和爹爹
不同，只是爹爹的想法更好而已”
凛心看向赵铎的眼神之中，崇敬之色更浓。
“光说不练假把式，今后我还要奋战于野，你们要好好照顾自己，我若得空，一定常常回来”
赵铎声音低沉地说道。
“爹……我有什么能帮你的？”
凛心郑重其事地说道。
赵铎看着凛心，长舒一口气，缓缓说道：“若要我说实话——在修行一道，过上千百年你都未必能帮上我一忙，你若真想成为我的助力，就勤修课业，通晓天文地理，上知古往今来，下知黎民百姓，修得一身好智慧，将来可能会为我所用”
赵铎的话让凛心的眼神亮了起来。
“我定会成为爹爹身边的无双智将”
赵铎看着如此坚定的她，心中也有了几分打算。
“我带你去拜一位名师……你若能成为她的弟子，便有机会做到更多，不论是修行，还是智慧都会有极大的长进”
“谁”
“谁？”
项凛和凛心竟然一同发问。
……
仙卫城禁制被金蝉子和观世音大士破除之后，英招大军，便重新成为了小天庭的无双战力，而解决此事的金蝉子说自己要行走人间一些年，最近已经没了消息。
赵铎知道，自己与他的师徒缘远未结束，江湖总有再见之机。
而观世音大士，则去了东海，在东海之上造了一座无名之岛……而她本人，则在岛上修行——据她本人所说，这些年来，她已再无寸进，如今只想回味万千年来的一切，再无他想。
赵铎和赵凛心两人，成了这座荒岛最早的不速之客。
“进来吧”
赵铎在岛外的天空中还未说什么，菩萨便解除了岛外禁制，赵铎带着凛心缓缓降落，沿着岛屿中线的道路，缓缓向上行进。
这便是“诚意”，走完这条路，赵铎觉得才有资格请求菩萨那件事。
当两人来到岛屿中心凭空出现的古刹前时，竟然有几株花草像是活人一般邀请他们两人进来，神异至极。
凛心的眼中充满了期待与紧张，对她来说，拜师之事，是重中之重。
终于来到古刹院落之内，观世音大士竟然在抚琴……不过这琴早已破损不堪，弦也早就断掉了，不可能再发出任何乐声。
“参见观世音大士”
“参见观世音大士”
凛心学着赵铎的模样躬身一礼。
“用此繁文缛节，是因为她吧”
菩萨缓缓抬头，看着小巧玲玲，貌美如花的赵凛心，眼神之中闪过一缕复杂。
“不错，我此次来，是想让——”
“我不可能收她为徒”
赵铎一句话被堵在嘴里，无奈地摇了摇头。
“为什么！”
“不得无礼”
赵铎轻声制止凛心。
“无妨，我与她说”
菩萨看向凛心，淡淡地接着说道：“……你到底是你爹的女儿，是天阳星，命中有无数杀伐，你从我这里学到的诸多能耐，未来会将佛界烧尽，我已看到——所以我不能收你为徒”
凛心并未感到惊讶，而是摇了摇头，尖锐地说道：“菩萨骗人”
赵铎从未见过沉静的凛心如此刻薄无情，态度如此锋利，倒是升起了几分好奇，想要听听她想说什么
“骗人？”
这回倒是轮到菩萨惊诧了。
“菩萨说看到我用从你这里学到的能耐去杀佛陀……可菩萨又不收我为徒，我如何去杀？”
“正因如此，我才要制止杀孽，还天地清明”
菩萨淡淡笑道。
“原来如此，爹……我总算明白你说的了，这许多天地神佛，都是虚伪之人”
“凛心？”
赵铎一脸错愕，没想到女儿会拉他入场……他何时说过这种话？也许这般说过，但这时搬出来，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说说我为何虚伪”
菩萨没有愤怒，而是依旧平静地问道。
“菩萨和仙君都因违抗天尊被关了数十万年，可佛界曾有一个佛陀救你？仙界有一个仙人救仙君？——到了这种时候还要维护佛界安危，难道菩萨看不清，佛界乃至佛祖都是站在天尊一边？”
“……”
赵铎和菩萨都陷入了沉默……赵铎自然知道这件事，但是直白地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了。
“嘴上说着要逆转天尊，还留在爹爹的玄黄界之中……背地里还想护着佛界，不是虚伪是什么”
凛心说完，轻轻擦了擦额角的汗迹，但面对菩萨，她的目光没有一刻逃离。
该说童言无忌，还是该说凛心年少气盛？赵铎觉得自己在这样的年纪，是绝不可能有凛心这般胆识和见识的。
“护着母界……又有何错？我生于佛界，更受佛祖点化”
菩萨温和的笑道……这时，她便是在引导凛心继续说了，赵铎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但凛心恐怕没有意识到。
“腐坏的东西，就该彻底切掉，烧掉，而不是苟延残喘……若是有一日玄黄界陷入无穷灾祸，活人生不如死，而爹爹却不舍得毁掉它……我便代他毁去，这才是乡愁”
赵铎彻底被凛心这句话震惊地无法言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