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楚地行 第一百零二章 旦角
“得罪了”
赵铎轻轻将化魔手点入落雨心窝，将那一缕残存在落雨体内的魂魄吸食干净。
这一瞬，赵铎突然感觉到一股记忆涌入脑海。
……
“你是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又如何？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按规矩来！”
赵铎猛然发现自己化为女儿之身，眼前正是年轻了些的太子……说是年轻，容颜倒无甚变化，但是眉宇间略显稚嫩的感觉却是实实在在。
赵铎伸手夺去了太子手中的书册，气鼓鼓地说道。
“得罪了……不知长井书库的规矩是什么？”
太子恭敬地说道。
“老师说，想要看着带印花的珍藏卷宗，要有学识、有见识，你若想看这些，便去老师那里题词一首，若他觉得合格了，你便能来了”
画面一转，沧桑过境，书库之内的年月虽然未变，但人已变了。
“殿下学识渊博，落雨佩服，这书库之内，大概已没有殿下需要的了”
赵铎弯腰一礼，胸中充斥着那份悸动的心情……这大概就是属于落雨的那份情意，对太子的情意。
“跟我走，如何？文圣只能叫你书卷之上的万物，我可教你行万里路”
太子靠近落雨，用极为动情地话音如此说道。
“不可……小女子身受师恩，当——陪在老师身边”
画面再变，此刻，眼前不再是书库景象，而是大雨侵盆，陌生的城池之内，太子拉住落雨的手，久久不肯离去。
“殿下情意深重，落雨已知晓了……只是老师不肯我离去”
“你老师只知格物致知、天地论道，却不知凡间烟火几何——我一生未能动情，如今只偏爱你一人，求你……”
太子的语气之中，逐渐被哀求气息侵染，这是太子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哀求。
“……好，你莫要辜负我”
画面再变，此刻，赵铎看到了不远处的巨坑，也看到了这幽暗的地下之景。
应该又过了些年……赵铎发现自己的身体虚弱了许多，不知是病苦缠身，还是心境崩塌。
他向前走了几步，来到巨坑前……映入眼帘的，是无穷无尽的白骨与腐尸，扑面而来的尸臭几乎让他窒息，这是杀了多少人，才能造就这样的地狱？
“殿下杀生，只为一己之私，落雨不敢苟同”
他回过头，对着身后的太子，冷冷地说道。
“非亲非故的凡人而已，他们一生也不过了了数十年，比起朝生暮死的夏蝉也长不了太多……为我奠定基业，是他们的福气”
“那你便把我也杀了，丢进葬坑之内吧！”
赵铎厉声说道。
“……我最后，会杀你”
太子如此坦诚的声音，让赵铎瞬间泄了气，一股悲凉与悔意涌上心头，但却没有对太子的恨意……着实让人唏嘘。
“我还能活多久”
“短则数十年，长则数百年……落雨，你会帮我的，我信你”
太子将落雨拥怀，轻柔地说道。
然而大颗大颗的泪水却从落雨眼底流出。
“殿下珍重，落雨无话可说，只求殿下得偿所愿——他日众叛亲离之时，落雨，已不能陪在殿下身边”
此刻，赵铎眼前的场景，变成了深深后宫，眼前，太子缓缓走来，而在太子来之前，赵铎就将什么东西服下肚了。
“殿下，你是天地间的大罪人，必被万民唾弃……我来生，必定……日日焚香祷……告，为您……代……罪”
死前，落雨痛彻心扉的自白，只有太子能够听到。
……
当赵铎醒来时，魂已种入落雨体内，只待分身造出……而赵铎一抹脸，竟然摸到了一手的泪水。
此刻，为了让赵铎的魔气不溢散出去，项影用春灵力制造了藤蔓拱顶，将两人身影笼罩在内，而赵铎的苏醒，自然也在项影眼里。
“你……看到了什么”
“落雨……是个情深义重的好姑娘，只是喜欢上了错的人——误了终生”
赵铎苦笑着摇了摇头。
“她最后做了正确的抉择……若她不拼死将消息传出，京师早就化为炼狱”
项影看着落雨略带忧愁的脸，怜惜地说道。
“她爱太子入骨，却也是黑白分明的女子，做这样的抉择到底犹豫了多少次，我都不敢去想——实在是……”
“如果是你，你如何做？”
项影突然说道。
“什么意思……”
“如果……如果我是逍遥法外的恶女，手下血腥无数，专杀凡人弱者，专做你讨厌的事，你会如何做？”
“若是那样，我便不会倾心于你，只会将你视作敌人……这样的假设没有意义”
赵铎笑着说道。
“如果是这样呢？我只是好奇你的做法”
项影歪着头好奇地问道。
“……我不会用其他手段害你，而是会亲自杀你，或者被你所杀”
赵铎无奈地说道。
“哦？如果是我，我会纵容你，和你一起作恶”
项影咧嘴笑道。
“你倒是和我、落雨不同”
赵铎有些惊奇地说道。
“嗯……我的眼里其实没有什么真正的黑白对错，我只信我自己的感觉，如果你是恶人，我还喜爱你，我便也是恶人，就这么简单”
项影干脆利落的回答，让赵铎摇头回道：“正因如此，你才不会喜欢上太子那种人”
随着无量鬼佛功神通逐渐生效，落雨的身体也开始在赵铎的掌控下动了起来。
只是这一次分魂，赵铎感觉自己本体魂魄的强度被大大削弱了……这就是掌控过多分身，境界却没有提升的恶果，赵铎只有等到之后慢慢提升境界弥补这份魂魄的缺憾了。
“唔唔唔——”
落雨睁开眼的瞬间，赵铎的头脑之中，仿佛被一根棒槌撵过一般，痛苦地呻吟起来。
项影自然知道他这是怎么了，便让他缓缓躺在自己的膝间，用柔和的春灵力渡给他，缓解他的疼痛。
赵铎的记忆海之中，又多了一人的回忆……随着回忆越来越多，保持自我的难度也越来越高。
……
当项影、赵铎和落雨三人一同出现在项凛眼前时，项凛已经说不出更多的话了。
“这是……活人吗？”
项凛之前就看过下葬前的落雨，如今虽然脸色煞白不似活人，但还是站在了她的面前，让她有些怀疑人生。
“我身上还有一些死气，需要化解一些才能去和太子说话”
“落雨”一开口，项凛心中一惊，随即说道：“赵铎”
她听出这是赵铎的口吻，她看向赵铎，而赵铎也点了点头。
“你可以理解为此刻的落雨是我的提线木偶，我要那她再拖延些时间，或者让太子直接归降——不过后一种可能性太低”
“你到底准备了什么？你让圣上为你拖延时间，还把落雨搬出来拖延时间……”
不怪项凛有此一问，赵铎一连番的行为旁人都猜不出他想做什么。
赵铎看了一眼身边的项影，淡淡地说道：“到时你便知道了”
随即他思考片刻，又开口道：“要演这旦角，我需要更多女子的知识，你们给我说说”
……
“落雨要亲自见我？……”
太子不敢相信地看着怜花女，似乎没有听懂对方在说什么。
“是……对方是这样说的，不过极有可能是陷阱，你要小心抉择”
“在何处见我？”
“就在昨日战场之上，当着所有人的面……对方的意思，是你可不必离开京师范围，只是落雨有话对你说”
怜花女说完这些，连自己都开始不敢相信起来。
她真活着……
怜花女苦涩一笑，既然对方都如此开诚布公，那么落雨是的确真的活着了。
“见？还是不见……”
怜花女淡淡地说道。
“见！当然要见！”
太子冷冷地说道。
（本章完）
赵铎轻轻将化魔手点入落雨心窝，将那一缕残存在落雨体内的魂魄吸食干净。
这一瞬，赵铎突然感觉到一股记忆涌入脑海。
……
“你是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又如何？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按规矩来！”
赵铎猛然发现自己化为女儿之身，眼前正是年轻了些的太子……说是年轻，容颜倒无甚变化，但是眉宇间略显稚嫩的感觉却是实实在在。
赵铎伸手夺去了太子手中的书册，气鼓鼓地说道。
“得罪了……不知长井书库的规矩是什么？”
太子恭敬地说道。
“老师说，想要看着带印花的珍藏卷宗，要有学识、有见识，你若想看这些，便去老师那里题词一首，若他觉得合格了，你便能来了”
画面一转，沧桑过境，书库之内的年月虽然未变，但人已变了。
“殿下学识渊博，落雨佩服，这书库之内，大概已没有殿下需要的了”
赵铎弯腰一礼，胸中充斥着那份悸动的心情……这大概就是属于落雨的那份情意，对太子的情意。
“跟我走，如何？文圣只能叫你书卷之上的万物，我可教你行万里路”
太子靠近落雨，用极为动情地话音如此说道。
“不可……小女子身受师恩，当——陪在老师身边”
画面再变，此刻，眼前不再是书库景象，而是大雨侵盆，陌生的城池之内，太子拉住落雨的手，久久不肯离去。
“殿下情意深重，落雨已知晓了……只是老师不肯我离去”
“你老师只知格物致知、天地论道，却不知凡间烟火几何——我一生未能动情，如今只偏爱你一人，求你……”
太子的语气之中，逐渐被哀求气息侵染，这是太子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哀求。
“……好，你莫要辜负我”
画面再变，此刻，赵铎看到了不远处的巨坑，也看到了这幽暗的地下之景。
应该又过了些年……赵铎发现自己的身体虚弱了许多，不知是病苦缠身，还是心境崩塌。
他向前走了几步，来到巨坑前……映入眼帘的，是无穷无尽的白骨与腐尸，扑面而来的尸臭几乎让他窒息，这是杀了多少人，才能造就这样的地狱？
“殿下杀生，只为一己之私，落雨不敢苟同”
他回过头，对着身后的太子，冷冷地说道。
“非亲非故的凡人而已，他们一生也不过了了数十年，比起朝生暮死的夏蝉也长不了太多……为我奠定基业，是他们的福气”
“那你便把我也杀了，丢进葬坑之内吧！”
赵铎厉声说道。
“……我最后，会杀你”
太子如此坦诚的声音，让赵铎瞬间泄了气，一股悲凉与悔意涌上心头，但却没有对太子的恨意……着实让人唏嘘。
“我还能活多久”
“短则数十年，长则数百年……落雨，你会帮我的，我信你”
太子将落雨拥怀，轻柔地说道。
然而大颗大颗的泪水却从落雨眼底流出。
“殿下珍重，落雨无话可说，只求殿下得偿所愿——他日众叛亲离之时，落雨，已不能陪在殿下身边”
此刻，赵铎眼前的场景，变成了深深后宫，眼前，太子缓缓走来，而在太子来之前，赵铎就将什么东西服下肚了。
“殿下，你是天地间的大罪人，必被万民唾弃……我来生，必定……日日焚香祷……告，为您……代……罪”
死前，落雨痛彻心扉的自白，只有太子能够听到。
……
当赵铎醒来时，魂已种入落雨体内，只待分身造出……而赵铎一抹脸，竟然摸到了一手的泪水。
此刻，为了让赵铎的魔气不溢散出去，项影用春灵力制造了藤蔓拱顶，将两人身影笼罩在内，而赵铎的苏醒，自然也在项影眼里。
“你……看到了什么”
“落雨……是个情深义重的好姑娘，只是喜欢上了错的人——误了终生”
赵铎苦笑着摇了摇头。
“她最后做了正确的抉择……若她不拼死将消息传出，京师早就化为炼狱”
项影看着落雨略带忧愁的脸，怜惜地说道。
“她爱太子入骨，却也是黑白分明的女子，做这样的抉择到底犹豫了多少次，我都不敢去想——实在是……”
“如果是你，你如何做？”
项影突然说道。
“什么意思……”
“如果……如果我是逍遥法外的恶女，手下血腥无数，专杀凡人弱者，专做你讨厌的事，你会如何做？”
“若是那样，我便不会倾心于你，只会将你视作敌人……这样的假设没有意义”
赵铎笑着说道。
“如果是这样呢？我只是好奇你的做法”
项影歪着头好奇地问道。
“……我不会用其他手段害你，而是会亲自杀你，或者被你所杀”
赵铎无奈地说道。
“哦？如果是我，我会纵容你，和你一起作恶”
项影咧嘴笑道。
“你倒是和我、落雨不同”
赵铎有些惊奇地说道。
“嗯……我的眼里其实没有什么真正的黑白对错，我只信我自己的感觉，如果你是恶人，我还喜爱你，我便也是恶人，就这么简单”
项影干脆利落的回答，让赵铎摇头回道：“正因如此，你才不会喜欢上太子那种人”
随着无量鬼佛功神通逐渐生效，落雨的身体也开始在赵铎的掌控下动了起来。
只是这一次分魂，赵铎感觉自己本体魂魄的强度被大大削弱了……这就是掌控过多分身，境界却没有提升的恶果，赵铎只有等到之后慢慢提升境界弥补这份魂魄的缺憾了。
“唔唔唔——”
落雨睁开眼的瞬间，赵铎的头脑之中，仿佛被一根棒槌撵过一般，痛苦地呻吟起来。
项影自然知道他这是怎么了，便让他缓缓躺在自己的膝间，用柔和的春灵力渡给他，缓解他的疼痛。
赵铎的记忆海之中，又多了一人的回忆……随着回忆越来越多，保持自我的难度也越来越高。
……
当项影、赵铎和落雨三人一同出现在项凛眼前时，项凛已经说不出更多的话了。
“这是……活人吗？”
项凛之前就看过下葬前的落雨，如今虽然脸色煞白不似活人，但还是站在了她的面前，让她有些怀疑人生。
“我身上还有一些死气，需要化解一些才能去和太子说话”
“落雨”一开口，项凛心中一惊，随即说道：“赵铎”
她听出这是赵铎的口吻，她看向赵铎，而赵铎也点了点头。
“你可以理解为此刻的落雨是我的提线木偶，我要那她再拖延些时间，或者让太子直接归降——不过后一种可能性太低”
“你到底准备了什么？你让圣上为你拖延时间，还把落雨搬出来拖延时间……”
不怪项凛有此一问，赵铎一连番的行为旁人都猜不出他想做什么。
赵铎看了一眼身边的项影，淡淡地说道：“到时你便知道了”
随即他思考片刻，又开口道：“要演这旦角，我需要更多女子的知识，你们给我说说”
……
“落雨要亲自见我？……”
太子不敢相信地看着怜花女，似乎没有听懂对方在说什么。
“是……对方是这样说的，不过极有可能是陷阱，你要小心抉择”
“在何处见我？”
“就在昨日战场之上，当着所有人的面……对方的意思，是你可不必离开京师范围，只是落雨有话对你说”
怜花女说完这些，连自己都开始不敢相信起来。
她真活着……
怜花女苦涩一笑，既然对方都如此开诚布公，那么落雨是的确真的活着了。
“见？还是不见……”
怜花女淡淡地说道。
“见！当然要见！”
太子冷冷地说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