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兴衰
字体: 16 + -

第一卷 新政 第六十三章 火药味

    讷亲看着张廷玉和乾隆俩人,在那煽情也很是不以为然,他跟鄂尔泰想法不一样,他不仅仅是看不惯张廷玉,他还看不惯鄂尔泰。

    当朝有个普遍的说法就是“满人多依服鄂尔泰,汉臣多依服张廷玉”,讷亲和鄂尔泰虽然同是满臣,可他却不是鄂尔泰的朋党,他是独立于鄂尔泰和张廷玉的第三方存在,算是当朝第三股力量,第三个朋党,只不过他这个朋党还很稚嫩,刚刚成型罢了。

    讷亲在这七人的总理事务大臣里,除了弘昼外,他最年轻,他也是跟随乾隆时间最长的,算来是乾隆仅有的亲近大臣,而张廷玉和鄂尔泰是雍正帝的亲近大臣,所以在乾隆眼里,讷亲要比他俩更亲近些。

    虽然讷亲是乾隆的最亲近之臣,可岁数还有些年轻,最主要是资历尚浅,没有威信和威望,虽然也是一品大员,却无法服众,所以他在这七位总理事务大臣里排第六位,仅比二品的内大臣海望靠前一位,要想独当一面,还得挺长时间的历练。

    讷亲斜眼看了看眼一直默不作声的鄂尔泰,只见他脸色铁青凝重,想必也是心里不悦。

    讷亲暗喜,他自知羽翼还未丰满,没有力量和鄂尔泰和张廷玉斗,所以最好的事情就是看着他俩斗,自己能够置身事外,他是想着坐山观虎头,看着双方两败俱伤。

    讷亲正暗自观察鄂尔泰时,忽然看见鄂尔泰站了起来,他心里高兴起来,想是坐山观虎斗的时候又来了。

    “张大人,咱们现在是商讨西北大营的公务,而且还是紧急军情,你这样叙旧念古的岂不是耽误大事,再有,当着皇上的面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鄂尔泰起身对张廷玉说道,语气很是不满。

    “鄂大人,我跟皇上叙叙旧咋了?碍着你啥了?你这样说倒是无中生有,你想怎样?”张廷玉吹胡子瞪眼道。

    “啥叫无中生有,我只是提醒你一下,注意场合,也注意身份。”鄂尔泰辩解道。

    “哼,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张廷玉不屑地自言自语道。

    “你说谁是黄鼠狼?把话说清楚了,不要像个娘们儿似的骂大街。”鄂尔泰脸红脖子粗地看

    着张廷玉大声呵斥道。

    “好了好了,鄂大人啊,别误会,先坐下,咱们商讨公务为紧要。”乾隆劝解道,他在他俩中间总是当着和事佬的角色。

    “皇上,这朝堂之上可是朝廷重地,乃是最严肃之地,切不可以儿女情长。”鄂尔泰依旧站着对乾隆说道,一副很严肃的神情。

    “好了好了,朕知道了。”乾隆不满地回答道。

    乾隆最烦鄂尔泰这样居高临下的说话,好像自己是他儿子一样,他想这是鄂尔泰在倚老卖老,所以一听见他类似的话就很不高兴。

    “皇上,奴才虽然反对皇上的御驾亲征,可不反对对准格尔部的继续战争,也就是您说的,奴才不同意议和。”鄂尔泰对乾隆说道。

    “哦,快说说。”乾隆一听鄂尔泰提出不同意议和,要继续开战,立刻来了精神头,他本来是不想议和的,可无奈没有人同意,这下好了,鄂尔泰提了出来。

    “皇上,西北战事从康熙初年,不,应该说更早些,就开始了,一直持续到现在,虽然期间圣祖仁皇帝(康熙)曾经御驾亲征三次,可终究没有彻底大败准格尔部,他们一直如幽灵般存在,奴才觉得西北问题不彻底解决,早晚都是隐患。

    准格尔新任首领噶尔丹策零,比他父亲噶尔丹还具有野心,也更加嗜血,他的本性决定了他绝对不是个安分守己的家伙,眼前是服软了,可战端早晚还得起,所以议和绝对是他的拖延之策,皇上万不可以上当受骗。

    奴才觉得应该趁着他们内部纷争之际给以痛击,最好是一举击溃,这不单单可以为本朝解决敌人,也为后世子孙解决了后顾之忧,所以,皇上一定要速下决心,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啊。”鄂尔泰慷慨陈词道。

    “好,好,很有见地。”乾隆高兴地夸奖道。

    “不,皇上,千万不能受了他的鼓惑啊。”张廷玉站起来,打断乾隆的话道。

    “张大人言过其词了吧,鄂大人就是在建言,咋就蛊惑了?”乾隆不满意地问道。

    “皇上,臣说的‘鼓惑’,不是‘蛊惑’的,而是鼓动的意思。”张廷玉解释道。

    “你啊,是有点太紧张了吧,来来,你说说你的建言,看看你有啥高见。”乾隆看着张廷玉说道,他刚刚被鄂尔泰燃起的激情一下被张廷玉给浇灭了,心里很是气恼。

    “臣以为,噶尔丹策零提出的议和绝对是真心的,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咱们不费一兵一卒就能解决几十年的纷争,这不是天大的好事嘛。”张廷玉说道。

    “这么说,就不要大动干戈,撤兵议和就是了?”乾隆冷冷地问道。

    “皇上应该记得《道德经》里的这段话,夫唯兵者,不祥之器,物或恶之,故有道者不处。君子居则贵左,用兵则贵右。兵者不祥器,非君子之器,不得已而用之,恬淡为上。胜而不美,而美之者,是乐杀人。夫乐杀人者,不可得志于天下矣。吉事尚左,凶事尚右。偏将军居左,上将军居右,言以丧礼处之。杀人之众,以悲哀泣之,战胜以丧礼处之。”张廷玉背诵道。

    “当然记得,这也是你教给我的。”乾隆依旧冷冷地说道,不过这次没有再叫张廷玉为师傅,连张大人也没叫,而是冷淡地称呼了个“你”字,可想他心里的不如意。

    “皇上,兵者不祥之器啊,胜之不美啊,请皇上以圣人之话为真理,以史为鉴啊。”张廷玉动情地对乾隆建言道,他完全忽略了乾隆的不高兴。

    “哼,张大人好学问,句句不离史书啊。”乾隆说道,话里满是讥讽的意思。

    “皇上,臣没有别的本事,就知道以史为鉴,以祖训为根本,这样做人做事才不会偏颇。”张廷玉说道,他说得很是平静,没有理会乾隆的讥讽。

    “史料怎么了?哪朝哪代的史实不都是沾满了鲜血,祖训怎么了?祖先不都是马背上夺的天下嘛,两国交战勇者胜,面对准格尔的大刀,咱们满嘴的仁义道德好使嘛?他们听吗?他们会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嘛?”乾隆一连串的反问道。

    “光靠武力就能解决所有纷争嘛?光靠武力就能取得了天下嘛,光靠武力就能让四海敬仰嘛?皇上,臣觉得不能,您觉得呢?”张廷玉也抛出了一连串的反问。

    顿时,殿内火药味甚浓,大有一番论战的架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