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劳累的母亲
入夜黄昏，薄暮照拂的小家冷冷清清，老式灯泡不亮，不是它落满了灰，所以不明亮，而是没人开一盏暖灯。
若在平时，家里一定是母亲在炒菜，而今天晚上，从学校回到家后，母亲不言不语，对浦生来说，这是一种变相折磨，他心里隐藏无数的话语要同母亲倾诉，他还不清楚母亲到底知道了什么，他想得很多，不敢多说一句。
刘金花看了浦生一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冷冷说了一句：“跪下。”
浦生向来听话，扑通一声，他跪倒在水泥地板上，地板沙子多，一跪下便割得浦生膝盖生疼。打在儿身上，疼在母亲心里，刘金花心中悲泣。
浦生懂得，他知道母亲的辛苦，他道歉说：“妈，我错了，你别生气，别不开心。”
刘金花不理会，她悲痛，辛苦培养的孩子，到头来，感觉什么都没有了，什么读书有出路，儿子不走正途，什么出路也是屁话，她被自己多年培养的好儿子伤透了心。
浦生解释：“妈，真的不是我，我承认，我帮了他们的忙，可是，我什么也没干，我真的，我保证。”他很委屈，他继续解释：“不是我，我也是不情愿的。妈。我真的不懂后来发生什么事情，我求您，您别伤心，我知道错了，我保证以后绝对不干这些事情。妈，你原谅我，好吗？”
自从父母离婚，母子二人到小镇生活后，不管他与母亲过得多辛苦，生活上多少磨难，浦生从没流泪。唯一遇到这事，他害怕，他意识到自己的渺小，他在心里默默地下定决心，他未来一定要做个强者，再也不让任何人欺负他，再也不让任何人欺负母亲。母亲绝望的表情刺痛浦生的心，再倔强的浦生，耐不住眼角晶莹的泪珠在闪烁。
刘金花叹一口气：“儿啊，我好辛苦，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为了攒钱给你读书，四十多度的大正午我也干活呀，从来不敢吃一口好吃的，就是要省钱给你读书，就是要拿钱赌你能成才，可你干了什么事情，你真伤我的心！”
“对不起，妈。”
“你给我一直跪着，不让你起来不准起来。”
待到夜幕深深，浦生连跪几个小时，腿又酸又疼，脚麻没知觉，可母亲好像并没让他起来的意思。
刘金花一个人在房间呆坐几个小时，现在，终于肯动身，她手捧一碟咸菜，她走过浦生身边。
可能之前心绪如麻，加上大半天不吃不喝，刘金花眼前一花，冒着无数颗小星星，整个人一下站不稳，险些快要摔倒。不过，可惜加了肉沫炒的咸菜，“砰”地一声，盘子连带咸菜破碎于水泥地板。所幸，刘金花扶住椅子，及时坐在木椅边上。
浦生顾不得母亲的命令，他连忙起身，连声呼喊：“妈，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浦生声声急切，他呼唤着母亲未完全清醒的意识。
刘金花缓过来，连说：“没事，没事。”刘金花安慰儿子。
“妈，你要好好的，我只有你，你不能有事，你不能有事。”
刘金花温柔抚着浦生的脸，“没事儿，妈身体好得很，妈还能攒钱给你读书，妈怎么会不管你。”
浦生忍不住狂飙泪，说：“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念书。”
“儿啊，这是我们娘俩唯一的出路，妈的确没能给你一个好的生活条件，妈很笨，不能带你发大财，你别怪我啰嗦，一直要你念书，念书，我是为你好，你是我们娘俩的唯一希望。”
“我知道，我知道，我会努力的，妈，相信我。”
到底是血浓于水，母子二人两人互相倾诉，他们和好了。
过了几天，刘金花干活回家，踩一辆的老旧单车，铁轱辘转一圈发出嘎吱的声音，使用它的确不少年头了。路过一个十字路口，身后传来几个陌生的声音，“诶，你快停下，快停下。”
刘金花疑惑，仿佛是叫自己，她下车，转过身去。黑压压大概有十多人，全部是陌生中年人的脸，刘金花记不起认识不认识他们。
“你就是刘金花，安浦生的母亲，对吗？”一位四十多岁的女人扯着嗓子问。
“我是，请问你是？”
那一群人走近刘金花。
“唉，我们这一群人正商量，商量那个女孩子的事情。”一位看着就很精明的人说。
她继续说：“我想你也猜出我们的来意，你也知道，我们的孩子和你儿子一起干了那一件事，我就直说，我们打算主动送钱给女方家长，一家五万块，五万块钱呢，你们家也得出。”
说到钱，刘金花极度地硬气，“凭什么要我家出钱，你们的儿子逼我家儿子，你们也好意思来找我。”
一个暴躁的女人说：“哼，你们家不出也可以，反正我们有嘴，我可以到处说你家儿子干的好事。你可以不给钱啊，可你受得了你儿子被人说闲话吗？再说，我们能不找你要钱，可女方的家庭不一定能放过你们！”
另一个和事大婶说：“唉，大妹子，你别生气，你想想，我们不是来找你麻烦的，你看啊，你不给钱，女方那边你怎么办？你看是不是！”
刘金花确实没钱，哪有钱？从哪里挣钱？她冷冷地说：“五万肯定没有，要了我的命也没有，我家最多、最多出一万块，至于别的什么，反正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刘金花说完，不留一点儿时间容人思考，她马上离开是非之地。
凑一万块，一万块啊，单单一万块刘金花难以凑齐。
她肯定得借钱，扯腿毛也凑不齐一万根，更别说凑真钱，她打算同相好林叔借钱。
这一日，刘金花径直到林成豪住的地方，老旧的房子是两个人合租，出租屋里还有一个人。
岁月无情斑驳下的窗台落了灰，陈旧的玻璃留下一道道破碎的沟痕，两个年过四十的中年人站在过道的栏杆前，他们的背影谈不上浪漫，他口里一股白烟幽幽上升，烟火点亮的不是希望，而是浅薄。
刘金花放下面子，她直接说：“我想借一万块。”
姓林的缓了缓，说：“我也不瞒你，我的情况你见到了，一万块我是肯定没有，你说我一个近五十岁的老人，卖力气比不上年轻人，学历低......”
刘金花打断他的话，“行了，你的意思我也明白，不用解释。不借就不借，不想借就不借。”
“不是我不借你，说实话，你儿子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呢？我的钱不是大风刮来的，我也不容易。”
“行，你的意思我知道。”刘金花顿了顿，说：“我也该离开了。”
林成豪没挽留刘大娘，任由刘大娘离开，他眼神中多有不耐烦。
而浦生不知道母亲正为钱发愁，刘金花没向儿子吐露一个钱字，为的是让他安心读书。
若在平时，家里一定是母亲在炒菜，而今天晚上，从学校回到家后，母亲不言不语，对浦生来说，这是一种变相折磨，他心里隐藏无数的话语要同母亲倾诉，他还不清楚母亲到底知道了什么，他想得很多，不敢多说一句。
刘金花看了浦生一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冷冷说了一句：“跪下。”
浦生向来听话，扑通一声，他跪倒在水泥地板上，地板沙子多，一跪下便割得浦生膝盖生疼。打在儿身上，疼在母亲心里，刘金花心中悲泣。
浦生懂得，他知道母亲的辛苦，他道歉说：“妈，我错了，你别生气，别不开心。”
刘金花不理会，她悲痛，辛苦培养的孩子，到头来，感觉什么都没有了，什么读书有出路，儿子不走正途，什么出路也是屁话，她被自己多年培养的好儿子伤透了心。
浦生解释：“妈，真的不是我，我承认，我帮了他们的忙，可是，我什么也没干，我真的，我保证。”他很委屈，他继续解释：“不是我，我也是不情愿的。妈。我真的不懂后来发生什么事情，我求您，您别伤心，我知道错了，我保证以后绝对不干这些事情。妈，你原谅我，好吗？”
自从父母离婚，母子二人到小镇生活后，不管他与母亲过得多辛苦，生活上多少磨难，浦生从没流泪。唯一遇到这事，他害怕，他意识到自己的渺小，他在心里默默地下定决心，他未来一定要做个强者，再也不让任何人欺负他，再也不让任何人欺负母亲。母亲绝望的表情刺痛浦生的心，再倔强的浦生，耐不住眼角晶莹的泪珠在闪烁。
刘金花叹一口气：“儿啊，我好辛苦，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为了攒钱给你读书，四十多度的大正午我也干活呀，从来不敢吃一口好吃的，就是要省钱给你读书，就是要拿钱赌你能成才，可你干了什么事情，你真伤我的心！”
“对不起，妈。”
“你给我一直跪着，不让你起来不准起来。”
待到夜幕深深，浦生连跪几个小时，腿又酸又疼，脚麻没知觉，可母亲好像并没让他起来的意思。
刘金花一个人在房间呆坐几个小时，现在，终于肯动身，她手捧一碟咸菜，她走过浦生身边。
可能之前心绪如麻，加上大半天不吃不喝，刘金花眼前一花，冒着无数颗小星星，整个人一下站不稳，险些快要摔倒。不过，可惜加了肉沫炒的咸菜，“砰”地一声，盘子连带咸菜破碎于水泥地板。所幸，刘金花扶住椅子，及时坐在木椅边上。
浦生顾不得母亲的命令，他连忙起身，连声呼喊：“妈，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浦生声声急切，他呼唤着母亲未完全清醒的意识。
刘金花缓过来，连说：“没事，没事。”刘金花安慰儿子。
“妈，你要好好的，我只有你，你不能有事，你不能有事。”
刘金花温柔抚着浦生的脸，“没事儿，妈身体好得很，妈还能攒钱给你读书，妈怎么会不管你。”
浦生忍不住狂飙泪，说：“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念书。”
“儿啊，这是我们娘俩唯一的出路，妈的确没能给你一个好的生活条件，妈很笨，不能带你发大财，你别怪我啰嗦，一直要你念书，念书，我是为你好，你是我们娘俩的唯一希望。”
“我知道，我知道，我会努力的，妈，相信我。”
到底是血浓于水，母子二人两人互相倾诉，他们和好了。
过了几天，刘金花干活回家，踩一辆的老旧单车，铁轱辘转一圈发出嘎吱的声音，使用它的确不少年头了。路过一个十字路口，身后传来几个陌生的声音，“诶，你快停下，快停下。”
刘金花疑惑，仿佛是叫自己，她下车，转过身去。黑压压大概有十多人，全部是陌生中年人的脸，刘金花记不起认识不认识他们。
“你就是刘金花，安浦生的母亲，对吗？”一位四十多岁的女人扯着嗓子问。
“我是，请问你是？”
那一群人走近刘金花。
“唉，我们这一群人正商量，商量那个女孩子的事情。”一位看着就很精明的人说。
她继续说：“我想你也猜出我们的来意，你也知道，我们的孩子和你儿子一起干了那一件事，我就直说，我们打算主动送钱给女方家长，一家五万块，五万块钱呢，你们家也得出。”
说到钱，刘金花极度地硬气，“凭什么要我家出钱，你们的儿子逼我家儿子，你们也好意思来找我。”
一个暴躁的女人说：“哼，你们家不出也可以，反正我们有嘴，我可以到处说你家儿子干的好事。你可以不给钱啊，可你受得了你儿子被人说闲话吗？再说，我们能不找你要钱，可女方的家庭不一定能放过你们！”
另一个和事大婶说：“唉，大妹子，你别生气，你想想，我们不是来找你麻烦的，你看啊，你不给钱，女方那边你怎么办？你看是不是！”
刘金花确实没钱，哪有钱？从哪里挣钱？她冷冷地说：“五万肯定没有，要了我的命也没有，我家最多、最多出一万块，至于别的什么，反正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刘金花说完，不留一点儿时间容人思考，她马上离开是非之地。
凑一万块，一万块啊，单单一万块刘金花难以凑齐。
她肯定得借钱，扯腿毛也凑不齐一万根，更别说凑真钱，她打算同相好林叔借钱。
这一日，刘金花径直到林成豪住的地方，老旧的房子是两个人合租，出租屋里还有一个人。
岁月无情斑驳下的窗台落了灰，陈旧的玻璃留下一道道破碎的沟痕，两个年过四十的中年人站在过道的栏杆前，他们的背影谈不上浪漫，他口里一股白烟幽幽上升，烟火点亮的不是希望，而是浅薄。
刘金花放下面子，她直接说：“我想借一万块。”
姓林的缓了缓，说：“我也不瞒你，我的情况你见到了，一万块我是肯定没有，你说我一个近五十岁的老人，卖力气比不上年轻人，学历低......”
刘金花打断他的话，“行了，你的意思我也明白，不用解释。不借就不借，不想借就不借。”
“不是我不借你，说实话，你儿子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呢？我的钱不是大风刮来的，我也不容易。”
“行，你的意思我知道。”刘金花顿了顿，说：“我也该离开了。”
林成豪没挽留刘大娘，任由刘大娘离开，他眼神中多有不耐烦。
而浦生不知道母亲正为钱发愁，刘金花没向儿子吐露一个钱字，为的是让他安心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