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怎么就没想到呢
出乎陈翠萍的意料，客厅里那头死猪睡到八点钟，居然还没有弄出起床的动响来。同样也出乎她的意料，她昨晚居然入睡得很快而且一觉睡到了天亮，连个梦都没有。冯石开的呼噜声响了没一会儿她就没再听见了，很多事情还没来得及想明白就糊里糊涂地睡着了。若不是天亮时的一场大雨把凉意进一步加强，睡巾都没盖的她蜷成一团，还是没撑住凉风的袭击而冻醒了，否则估计也要睡到八九点的，睡到十点也是有可能的。
周末的深圳早晨出乎意料的安静。滨河大道上的车流声很稀很轻，在屋内基本听不到，睡梦中就更不可能听到了。平常七八点钟的楼梯是咚咚咚的跑步下楼声，而在周末却听不见一点声音，也感受不到一点因此带来的震动。出于多种原因，周末的早晨就成了龟息补觉、恢复体力的最佳时间。早餐拖到午饭一起吃，清理房间打扫卫生等家务活儿都留到下午去做。上午都懒得理，来个电话或者bp机响起来，常常会引来一声“讨厌”。
陈翠萍坐了起来，看着窗外的天空，乌云正在散去，阳光从云缝中透出来，像群峦叠嶂一样的日出景象，在老家看过千万遍。她突然想，今天穿什么衣服呢？虽然还不确定那个叫董翡德是不是冯石开的老乡，但还是要给他留个好印象。如果鉴定结果证明是真实的，那么今天包括今后的形象打扮就成了一个重要的事儿。老乡肯定会把她传回冯石开的老家的，尤其是在深圳这个时尚前沿，她要比以前更好看才行。虽然冯石开这头笨猪不会乱想瞎说，但他的老乡就一定会想会说的。问题是初来深圳，吃饭问题都没解决，就别提衣着打扮了，有了多余的钱哪个女人不会往这方面考虑呢？最新的裙子是冯石开买的，她自己也比较中意。对，就穿那件。董翡德说好看，那就说明她的审美眼光好，要说不好看那也是这头傻猪强行让她买的，关她什么事儿呢，傻猪懂什么审美呢。
想到这里，她看了一下房门。房门上的锁用旧了，反锁不了，这只有她知道。而且间隙也很大，猪一拱保准门就开了。这也只有她知道，冯石开这头笨猪怎么会知道呢。万一哪天被笨猪一不小心拱开了，她也就装着不知道。
在床上坐了一会儿，她就起来把那件裙子换上。然后又坐到床边，得计划今天的事儿了。不光是要鉴定一下董翡德是不是冯石开的老乡，还要继续带着他摆地摊才行，在拿到第一个月工资之前还需不少开支呢，起码要解决吃饭问题。本来想着找到工作了就不用再做那提心掉胆的活儿，谁能想又会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儿，事事得花钱。
真是想到什么来什么，董翡德打了个传呼过来。就问她几点钟见面，在哪里见面，留了个电话号码。看完留言，本想下去底层商店复机的，但这是住在八楼啊，一下一上回来还要再冲凉才行。算了，就让他再等一会儿吧，她知道等回电很急人，但他坐着总比她在这里爬下爬上的要轻松多了。现在首要的是喊笨猪起床。
她打开房门伸出头，大声喊：“喂喂，喂喂，起来了！”
冯石开翻了个身。她就走出来，心想八成是听到了，便快步走进了洗手间。咔嚓一声关上门，两三步就在便池上蹲下来。下半夜就感到有尿意，憋到现在，像水库泄洪似的巨响一通之后，舒服多了。接下来就是刷牙洗脸了，然后腾出空间让猪进来。
没想到，她都从洗手间出来了，冯石开还没起来。只好在客厅停下来大声喊：“喂喂，喂喂，快起来了！”
冯石开还是翻了一下身没起来，她就只好上前往他的脚板上踢了几下。冯石开这才立马坐起来，晕晕地摆摆头，看看四周，再看看她，就傻不拉叽地笑了一下。陈翠萍转身就往房间走，心想还真是头猪，不踢就没反应，雷都打不醒。
陈翠萍回到房间关上门开始梳妆打扮，不一会儿就听到洗手间传来声音。等到所有动静都消停了，她便挎起小包包出来了，并喊着站在窗边看香港风暴的冯石开一起下楼了。
在底层商店回了董翡德的电话，约定在荔枝公园北门见面。出了祠堂村，在村口的小店里吃了个早餐，然后沿着上步路慢慢向荔枝公园走，不远也不急。途中经过科技大厦，她给冯石开指了一下，说她在这里上班。冯石开站着看了一会儿就说好漂亮的地方，再就没什么话了。后来路过图书馆门口，冯石开倒是说这里好像来过了。陈翠萍默默地笑，心想这猪还有点儿记忆啊，也不是那么无药可救嘛。她还想到那天摆地摊让朱尚银碰到的情景，心想着要是还在这里摆的话，会不会又会碰上什么人吧。
到了图书馆就可望见公园北门了，陈翠萍远远就看见董翡德站在那里向他们招手。她对董翡德微笑一下，就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冯石开。他的眼睛却被路对面的一排商店给勾住了，只能叫他走快点。
三个人走到一起之后，按照陈翠萍的意思，他们找到公园中的一个凉亭里坐下。周末的公园明显比前几天过的时候人气要多得多，但是不吵，一长溜阅报栏前一堆人光看不说，几条小路上也是三三两两的人低声笑谈。
坐下来之后，董翡德就跟陈翠萍说为什么会来深圳找冯石开，还详细说了为什么会落魄成这样。其实是两个人来的，冯石开出来的第二天他们就坐火车赶过来了。另外一个老乡第一次出远门，到深圳的第二天碰到查证的就被抓了。他那时正在商店里，老乡在路边等他。他在广东混了几年，知道怎么回事，就立即躲在商店里装成临时工才没被查问。
说到这里陈翠萍低头一笑，点点头。就跟冯石开说：“你看一下他的眼睛。”
冯石开却把眼睛转向侧边的花草树木上，像是没听见。董翡德则莫名其妙地纳闷，让他看我眼睛做什么。陈翠萍又叫冯石开看董翡德的眼睛，并且用手碰了一下他的手腕，然后给董翡德丢了个眼神。
没想到冯石开回过头说：“给他看做么事，看别人都把钱给你，你把钱给他还要给他看。我不。”
陈翠萍苦笑一下摇摇头，没想这猪还有点猪脾气，立即说：“他也要给我的。”
董翡德像明白了一点儿，立即从裤兜里掏出一把零钞，伸手要交给陈翠萍。陈翠萍伸手接过零钞，小声叫董翡德盯着冯石开的眼睛。
冯石开看到陈翠萍收起了零钞，就抬头看着董翡德的眼睛。董翡德看到他的眼睛开始红了，双腿开始颤抖，就转头看了看陈翠萍。陈翠薄摆了一下脸示意他继续，于是就听到冯石开说话了。
“你叫董翡德，家在湖北省广济县永东乡龙塘村龙塘垸。你有老婆孩子，还有爸妈。你家里有两栋房子，一栋新房子，一栋老房子。你以前在东莞和中山做过事。”
说到这里，陈翠萍用包包挡住了他们的视线，冯石开立即停了下来。董翡德浑身一颤，额头冒出不少汗珠，自言自语道：“没想到，这伙计死过一回还真有神上身了。”
“你说怎么回事儿？”陈翠萍伸长了脖子，好奇地问。
“没怎么，不知怎么地他就把以前的事都忘了。”董翡德轻描淡写地说，他不想在外人面前提起他童年伙伴的事。既然她不知道，就还是不知道的好。知道了，也许不会对冯石开这么好。冯石开也是因为找不到老婆才死过一回的。
“哦，哦。”陈翠萍点点头，立即笑了起来。冯石开的话完全对得上他俩的身份证，她也就没什么好怀疑的了。
“那我可以把他带走了吧？”董翡德问陈翠萍。
“带走？为什么？”陈翠萍吃了一惊，张大了嘴问，“在这里好好的为什么要带走，我们才找到工作租了房子稳定下来。哪能又走呢？”
董翡德摆摆手笑着说：“没有别的人意思，是我们村的人派我过来找他回家的。”
没想到一向不插嘴的冯石开突然说：“我又不认识你，凭什么相信你。”
陈翠萍和董翡德相视一笑，陈翠萍正要开口却听到冯石开说：“不要跟陌生人说话。走吧？”
“他不是陌生人，让他和我们一起去找香港边的村子，好不好？”陈翠萍像哄小孩一样的语气说。
冯石开一听这话，眼睛就亮了，接着说：“他知道啊？那天那些人开着车一个晚上都没找到。“
陈翠萍明白他说什么了，连连点头说：“这个人肯定知道。”
董翡德也连连点头，很配合地说：“我知道，我知道。”
冯石开笑了一下，对陈翠萍说：“你说知道就知道，我只相信你。”
陈翠萍会心一笑，转脸对董翡德说：“你不用带他回去了，改天写信回去说声。就算他同意了，你们现在也回不去，我也身无分文了，加起来都不到一百块钱。在这地方这点钱有什么用你知道。”
冯石开说完话又转头去看花草树木了，没再理会陈翠萍和董翡德的交谈。
董翡德低沉默了片刻，放低声音说：“这样的话，我也只能在这边找工作了，好不容易找到了，不能再分开。”
陈翠萍一想，笑着说：“这恐怕有点难呢，他还没认出你来，肯定不能跟你在一起。再说，你可以联系到我的，可以放心去工作。”
“说的也是，不过明天你上班了，他怎么办呢？”董翡德看着陈翠萍问。
“这也是个问题。让他一个人待着还真让人不放心。”陈翠萍转头一想，手捏了一下小挎包，“这样吧，我下午在图书馆摆摊的，你就一起看看，明天你赶紧找工作吧，把他带在一路。这得看他肯不肯了。要是不肯，你就在家里看着他，别让他乱跑。“
董翡德点点头，说：“眼下也只能这样了，只是给你添麻烦了。“
“没事儿，大家都是这么熬过来的，”陈翠萍笑了笑，笑的样子似乎很轻松，接着问，“你退房了吗？”
“退了，刚才几十块钱都是退房剩下的。行李还在前台寄存着。”董翡德说。
“那你现在就去取行李，我们在这里等你。”陈翠萍说着，看了冯石开一眼，他还在看花草树木。
“那好吧，很近的，一会儿就回来了。”董翡德说着就起身走了。
冯石开见董翡德走了，就转头过来问陈翠萍：“你和他在说什么，一句也听不懂。”
陈翠萍笑着说：“就是说，怎么找到香港边的村子，商量一下。”
冯石开一听就笑了，冷不丁又说：“你今天真好看，仙女儿一样。”
陈翠萍“噗嗤”一笑，心想这傻子什么时候学会夸人了，有进步。笑了一会儿就说：“想天天看么？”
“嘿嘿，想。”冯石开笑起来的表情有点憨。
“那你以后要听话哦，不要乱跑啊。”陈翠萍貌似认真地说。
“以后不敢了。”冯石开笑着回答，停顿一下，又补充一句，“我只相信你。”
陈翠萍乐呵呵地笑起来，说：“好，下午我们拿小马扎再去那边，好不好。”说着用手指了指图书馆。
“好，你说好就好。”冯石开回答得很认真，眼睛没有跟着陈翠萍所指的方向。
没多大功夫，董翡德就拉着行李箱过来了。接着，陈翠萍就领着他们往出租屋走去。
回到出租屋没坐一会儿，陈翠萍就开始洗米做饭。炒了两个菜，再把昨天晚上的剩菜热了一下，凑合着把午饭提前吃了。
吃完饭，董翡德和冯石开在陈翠萍的指挥下快速把碗筷、厨房收拾干净，然后就带上小马扎和小广告板去了图书馆。
下午四点左右，陈翠萍进图书馆上了一下洗手间，让董翡德在边上看着。正当她返回来的时候，她刚要挤进人群，发现一个有点印象的侧脸，正在和冯石开说话。她迟疑了一下，退了一步，想起来这不是上周面试过的，也就是明天要正式上班的天罗地网公司老总吗？
他怎么会在这里？明天见了面会怎么说她呢？怎么就没想到走远一点……
周末的深圳早晨出乎意料的安静。滨河大道上的车流声很稀很轻，在屋内基本听不到，睡梦中就更不可能听到了。平常七八点钟的楼梯是咚咚咚的跑步下楼声，而在周末却听不见一点声音，也感受不到一点因此带来的震动。出于多种原因，周末的早晨就成了龟息补觉、恢复体力的最佳时间。早餐拖到午饭一起吃，清理房间打扫卫生等家务活儿都留到下午去做。上午都懒得理，来个电话或者bp机响起来，常常会引来一声“讨厌”。
陈翠萍坐了起来，看着窗外的天空，乌云正在散去，阳光从云缝中透出来，像群峦叠嶂一样的日出景象，在老家看过千万遍。她突然想，今天穿什么衣服呢？虽然还不确定那个叫董翡德是不是冯石开的老乡，但还是要给他留个好印象。如果鉴定结果证明是真实的，那么今天包括今后的形象打扮就成了一个重要的事儿。老乡肯定会把她传回冯石开的老家的，尤其是在深圳这个时尚前沿，她要比以前更好看才行。虽然冯石开这头笨猪不会乱想瞎说，但他的老乡就一定会想会说的。问题是初来深圳，吃饭问题都没解决，就别提衣着打扮了，有了多余的钱哪个女人不会往这方面考虑呢？最新的裙子是冯石开买的，她自己也比较中意。对，就穿那件。董翡德说好看，那就说明她的审美眼光好，要说不好看那也是这头傻猪强行让她买的，关她什么事儿呢，傻猪懂什么审美呢。
想到这里，她看了一下房门。房门上的锁用旧了，反锁不了，这只有她知道。而且间隙也很大，猪一拱保准门就开了。这也只有她知道，冯石开这头笨猪怎么会知道呢。万一哪天被笨猪一不小心拱开了，她也就装着不知道。
在床上坐了一会儿，她就起来把那件裙子换上。然后又坐到床边，得计划今天的事儿了。不光是要鉴定一下董翡德是不是冯石开的老乡，还要继续带着他摆地摊才行，在拿到第一个月工资之前还需不少开支呢，起码要解决吃饭问题。本来想着找到工作了就不用再做那提心掉胆的活儿，谁能想又会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儿，事事得花钱。
真是想到什么来什么，董翡德打了个传呼过来。就问她几点钟见面，在哪里见面，留了个电话号码。看完留言，本想下去底层商店复机的，但这是住在八楼啊，一下一上回来还要再冲凉才行。算了，就让他再等一会儿吧，她知道等回电很急人，但他坐着总比她在这里爬下爬上的要轻松多了。现在首要的是喊笨猪起床。
她打开房门伸出头，大声喊：“喂喂，喂喂，起来了！”
冯石开翻了个身。她就走出来，心想八成是听到了，便快步走进了洗手间。咔嚓一声关上门，两三步就在便池上蹲下来。下半夜就感到有尿意，憋到现在，像水库泄洪似的巨响一通之后，舒服多了。接下来就是刷牙洗脸了，然后腾出空间让猪进来。
没想到，她都从洗手间出来了，冯石开还没起来。只好在客厅停下来大声喊：“喂喂，喂喂，快起来了！”
冯石开还是翻了一下身没起来，她就只好上前往他的脚板上踢了几下。冯石开这才立马坐起来，晕晕地摆摆头，看看四周，再看看她，就傻不拉叽地笑了一下。陈翠萍转身就往房间走，心想还真是头猪，不踢就没反应，雷都打不醒。
陈翠萍回到房间关上门开始梳妆打扮，不一会儿就听到洗手间传来声音。等到所有动静都消停了，她便挎起小包包出来了，并喊着站在窗边看香港风暴的冯石开一起下楼了。
在底层商店回了董翡德的电话，约定在荔枝公园北门见面。出了祠堂村，在村口的小店里吃了个早餐，然后沿着上步路慢慢向荔枝公园走，不远也不急。途中经过科技大厦，她给冯石开指了一下，说她在这里上班。冯石开站着看了一会儿就说好漂亮的地方，再就没什么话了。后来路过图书馆门口，冯石开倒是说这里好像来过了。陈翠萍默默地笑，心想这猪还有点儿记忆啊，也不是那么无药可救嘛。她还想到那天摆地摊让朱尚银碰到的情景，心想着要是还在这里摆的话，会不会又会碰上什么人吧。
到了图书馆就可望见公园北门了，陈翠萍远远就看见董翡德站在那里向他们招手。她对董翡德微笑一下，就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冯石开。他的眼睛却被路对面的一排商店给勾住了，只能叫他走快点。
三个人走到一起之后，按照陈翠萍的意思，他们找到公园中的一个凉亭里坐下。周末的公园明显比前几天过的时候人气要多得多，但是不吵，一长溜阅报栏前一堆人光看不说，几条小路上也是三三两两的人低声笑谈。
坐下来之后，董翡德就跟陈翠萍说为什么会来深圳找冯石开，还详细说了为什么会落魄成这样。其实是两个人来的，冯石开出来的第二天他们就坐火车赶过来了。另外一个老乡第一次出远门，到深圳的第二天碰到查证的就被抓了。他那时正在商店里，老乡在路边等他。他在广东混了几年，知道怎么回事，就立即躲在商店里装成临时工才没被查问。
说到这里陈翠萍低头一笑，点点头。就跟冯石开说：“你看一下他的眼睛。”
冯石开却把眼睛转向侧边的花草树木上，像是没听见。董翡德则莫名其妙地纳闷，让他看我眼睛做什么。陈翠萍又叫冯石开看董翡德的眼睛，并且用手碰了一下他的手腕，然后给董翡德丢了个眼神。
没想到冯石开回过头说：“给他看做么事，看别人都把钱给你，你把钱给他还要给他看。我不。”
陈翠萍苦笑一下摇摇头，没想这猪还有点猪脾气，立即说：“他也要给我的。”
董翡德像明白了一点儿，立即从裤兜里掏出一把零钞，伸手要交给陈翠萍。陈翠萍伸手接过零钞，小声叫董翡德盯着冯石开的眼睛。
冯石开看到陈翠萍收起了零钞，就抬头看着董翡德的眼睛。董翡德看到他的眼睛开始红了，双腿开始颤抖，就转头看了看陈翠萍。陈翠薄摆了一下脸示意他继续，于是就听到冯石开说话了。
“你叫董翡德，家在湖北省广济县永东乡龙塘村龙塘垸。你有老婆孩子，还有爸妈。你家里有两栋房子，一栋新房子，一栋老房子。你以前在东莞和中山做过事。”
说到这里，陈翠萍用包包挡住了他们的视线，冯石开立即停了下来。董翡德浑身一颤，额头冒出不少汗珠，自言自语道：“没想到，这伙计死过一回还真有神上身了。”
“你说怎么回事儿？”陈翠萍伸长了脖子，好奇地问。
“没怎么，不知怎么地他就把以前的事都忘了。”董翡德轻描淡写地说，他不想在外人面前提起他童年伙伴的事。既然她不知道，就还是不知道的好。知道了，也许不会对冯石开这么好。冯石开也是因为找不到老婆才死过一回的。
“哦，哦。”陈翠萍点点头，立即笑了起来。冯石开的话完全对得上他俩的身份证，她也就没什么好怀疑的了。
“那我可以把他带走了吧？”董翡德问陈翠萍。
“带走？为什么？”陈翠萍吃了一惊，张大了嘴问，“在这里好好的为什么要带走，我们才找到工作租了房子稳定下来。哪能又走呢？”
董翡德摆摆手笑着说：“没有别的人意思，是我们村的人派我过来找他回家的。”
没想到一向不插嘴的冯石开突然说：“我又不认识你，凭什么相信你。”
陈翠萍和董翡德相视一笑，陈翠萍正要开口却听到冯石开说：“不要跟陌生人说话。走吧？”
“他不是陌生人，让他和我们一起去找香港边的村子，好不好？”陈翠萍像哄小孩一样的语气说。
冯石开一听这话，眼睛就亮了，接着说：“他知道啊？那天那些人开着车一个晚上都没找到。“
陈翠萍明白他说什么了，连连点头说：“这个人肯定知道。”
董翡德也连连点头，很配合地说：“我知道，我知道。”
冯石开笑了一下，对陈翠萍说：“你说知道就知道，我只相信你。”
陈翠萍会心一笑，转脸对董翡德说：“你不用带他回去了，改天写信回去说声。就算他同意了，你们现在也回不去，我也身无分文了，加起来都不到一百块钱。在这地方这点钱有什么用你知道。”
冯石开说完话又转头去看花草树木了，没再理会陈翠萍和董翡德的交谈。
董翡德低沉默了片刻，放低声音说：“这样的话，我也只能在这边找工作了，好不容易找到了，不能再分开。”
陈翠萍一想，笑着说：“这恐怕有点难呢，他还没认出你来，肯定不能跟你在一起。再说，你可以联系到我的，可以放心去工作。”
“说的也是，不过明天你上班了，他怎么办呢？”董翡德看着陈翠萍问。
“这也是个问题。让他一个人待着还真让人不放心。”陈翠萍转头一想，手捏了一下小挎包，“这样吧，我下午在图书馆摆摊的，你就一起看看，明天你赶紧找工作吧，把他带在一路。这得看他肯不肯了。要是不肯，你就在家里看着他，别让他乱跑。“
董翡德点点头，说：“眼下也只能这样了，只是给你添麻烦了。“
“没事儿，大家都是这么熬过来的，”陈翠萍笑了笑，笑的样子似乎很轻松，接着问，“你退房了吗？”
“退了，刚才几十块钱都是退房剩下的。行李还在前台寄存着。”董翡德说。
“那你现在就去取行李，我们在这里等你。”陈翠萍说着，看了冯石开一眼，他还在看花草树木。
“那好吧，很近的，一会儿就回来了。”董翡德说着就起身走了。
冯石开见董翡德走了，就转头过来问陈翠萍：“你和他在说什么，一句也听不懂。”
陈翠萍笑着说：“就是说，怎么找到香港边的村子，商量一下。”
冯石开一听就笑了，冷不丁又说：“你今天真好看，仙女儿一样。”
陈翠萍“噗嗤”一笑，心想这傻子什么时候学会夸人了，有进步。笑了一会儿就说：“想天天看么？”
“嘿嘿，想。”冯石开笑起来的表情有点憨。
“那你以后要听话哦，不要乱跑啊。”陈翠萍貌似认真地说。
“以后不敢了。”冯石开笑着回答，停顿一下，又补充一句，“我只相信你。”
陈翠萍乐呵呵地笑起来，说：“好，下午我们拿小马扎再去那边，好不好。”说着用手指了指图书馆。
“好，你说好就好。”冯石开回答得很认真，眼睛没有跟着陈翠萍所指的方向。
没多大功夫，董翡德就拉着行李箱过来了。接着，陈翠萍就领着他们往出租屋走去。
回到出租屋没坐一会儿，陈翠萍就开始洗米做饭。炒了两个菜，再把昨天晚上的剩菜热了一下，凑合着把午饭提前吃了。
吃完饭，董翡德和冯石开在陈翠萍的指挥下快速把碗筷、厨房收拾干净，然后就带上小马扎和小广告板去了图书馆。
下午四点左右，陈翠萍进图书馆上了一下洗手间，让董翡德在边上看着。正当她返回来的时候，她刚要挤进人群，发现一个有点印象的侧脸，正在和冯石开说话。她迟疑了一下，退了一步，想起来这不是上周面试过的，也就是明天要正式上班的天罗地网公司老总吗？
他怎么会在这里？明天见了面会怎么说她呢？怎么就没想到走远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