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唐孤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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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剑 第81章 印记之谜

    这一日,茗儿出去了好久,快天黑了还没有回来。南九提枪去寻她,刚刚上了山坡,看到茗儿正费力地往下拉着一个东西。

    原来,前几日她设的一个捕猎陷阱今日终于有了收获,居然逮到一只一两百斤重的大野猪。她从一里外山上一直慢慢拖下来,手掌已经磨出血来。

    南九上去帮忙,却被阻止了。茗儿说,反正以后也要过这种日子,不如现在就试试。南九好生心疼,暗暗责备自己此时居然还念着宋惠。

    晚上的时候,二人生起大大的篝火,将野猪架起来。正宗的野猪肉吃在嘴里,滑而不腻,满嘴余香。南九再三要求喝点酒,茗儿这才勉强同意他喝一口。

    南九也自足了,看茗儿如此操劳,自己还是要尽快养好伤。

    茗儿依着南九的法子,在另一处重新做了一个棚子。现在终于可以不用弯腰进去了,里面铺垫的东西,是茗儿剥的野猪皮,还有晒干的野鸡毛做的,很软和。

    原先的棚子让给了黑石盲,他也不进去睡,如同石化一般,只有那马儿舔舐他,才动动手去抚摸一下马儿。有时端坐在那里,嘴巴一直不停念叨什么东西。

    南九问茗儿,他念叨的什么。茗儿听了一会摇头说,只能隐约听到苏牙之山、苏牙之城什么的,其他的却是听不懂。

    南九冷笑,什么狗屁黑石杀手,打着一个神话传说招摇撞骗。要是不吃那药,你黑石盲真的能打得过我?

    黑石盲也不理会南九的讥讽,自顾自念经。茗儿每日按时给他送食物,他勉强吃些,只是拒绝茗儿给他治病。看他生无可恋的样子,南九倒有些内疚起来。

    这一日,茗儿慌忙喊南九过去,说黑石盲快不行了。

    南九匆忙跑下去,只见黑石盲昏昏沉沉躺在地上,浑身直冒冷汗。挑开他的绷带,一股臭气直扑上来,眼前景象顿觉五内翻滚:黑石盲的手臂上已经长满了虫子,白生生的骨头已经露了出来,红肿快扩散到了胸部。

    南九支开茗儿,不能让她看到接下来的惨剧。

    南九生起一堆火,将黑石盲的刀放在火里烧红,又学着老古的样子,喷了几口麻药酒。拿起刀在他手臂上比划一番,一刀砍了下去。只见黑石盲如案板上的鱼,在地上猛地触动几下,慢慢不动了。

    几个时辰后,黑石盲醒了过来,看看自己空荡荡的右臂,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长叹一声,带着沙哑的声音对茗儿道:“你快些走吧。”

    茗儿道:“我们此刻走了,你怎么办呢?”

    黑石盲瞥了南九一眼,又露出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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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下了山,绕着山边往西走了一日,终于找到了一个村子。寻到村里的郎中给黑石盲看病。郎中检看一番,摇头叹气,说来得有些晚了,怕是性命不保。郎中勉强给黑石盲开些药,说至于到底如何,要看他自己的造化。

    南九找来里正,说这人是草原的恶人,被我们夫妻抓住,现在交

    给村里发落,应该能落个赏赐。

    里正见黑石盲受了重伤活不久,不愿意接受。推脱说,前几日村里一户人家的闺女被人贩子拐跑了,有人看见是一伙胡人干的,现在都没有找着;再说这胡人活不了多久,送到官府只怕是说不清楚,惹来一身麻烦。他让南九送到前面的马踏关去,那里应该会有官兵愿意接受。

    很多山里人家惧怕黑石盲,不敢接待南九他们,最后住在村边的一户收留了二人。

    主人家姓杨,常年以打猎为生,大儿子出家当了道士,二儿子年前被征募到了幽州,三儿子随着路过的行商去了京城,当前膝下只有还未成年的小儿子陪着。

    主人很热情,拿出山里的野味和干菜招待客人,又腾出二儿子的房间给南九与茗儿住,黑石盲则被安置在屋外的草棚里与黑子它们住在一起。

    房间比较新,是结婚的新房,屋里挂了几串大红的团锦结,里面的喜庆还未褪。杨猎户说,他二儿子结婚不久就去了北方,如今北地待健儿甚好,家属可以随军。两个月前,儿媳妇也就跟了过去了。

    南九有些过意不去,说自己在屋外搭个棚子就好。

    杨猎户夫妇倒没那么多忌讳,说新房迟早也得拆。魏郡方家给了五贯通宝作为他们三儿子的安置钱,夫妇二人正寻思着在办到山下,重新起一道院子。

    那日南九在魏郡西城门口偶尔听了一句,说被方家选中去京城的,都是过着刀口上的日子。不知道杨猎户的儿子,会不会就是被雇去卖命的。

    “杨三郎跟的可是魏郡的大商贾方家?”

    杨猎户道:“正是,正是,小郎也知道方家?”

    “方家倒是听说过,是魏郡有名的大商人。他们在魏郡也雇人呢,只是那条件太苛刻了,看来杨三郎能被方家相中,是极有本事的。”

    杨猎户憨笑道:“老三有什么能耐,不过是有些力气,会打些虎豹,人也老实听话。”

    南九欲言又止,还是早早回屋歇息。

    山里的日子过得更是清苦,没有点灯的习惯,天一黑就睡觉了;鸡啼就起床,一大早就杨猎户早就带小儿子进了山。

    早饭是一个大砂锅煮的粟米粥加胡饼,今日的粥里特意放了些大米,熬得浓郁清香。

    对南九二人来说,这已经是绝等的美味佳肴了,不住赞这粥好喝。女主人见客人吃得高兴,也很开心。临走时,南九执意要留些通宝,女主人终是不肯收,说家里好不容易来回客人,如何能收人钱财,岂不让山里人笑话。

    送二人出门,女主人说南九如果遇到三哥儿,就请捎带句话:在方家好生作活,莫要操心家里。

    山里人也实在,以为在外如同自己这小山村一般,遇到个人很容易。南九也不便说方家的不是,徒增女主人的担忧,口中应承着,心中思忖若日后有缘相见,还是设法劝她三儿子回家。

    二人在村里换了一些盐和粟米,进了太行山。越往里走,人烟越

    是稀少,走了几日都不见驿站和村子,倒是遇到几伙去河东的行商。

    黑石盲已经不能骑马了,绑在马上老是掉下来。南九做了一个担架,把他绑在里面让马儿拉着。他要是疼得厉害,就喂些老古的药,虽说不顶什么用,还是能稍稍减缓疼痛。

    南九自己的伤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那胎记居然还如当初那般长在那里,完全看不出曾经受过伤的样子。

    茗儿被惊得目瞪口呆,南九不好说什么,只是说是茗儿的医术高明。茗儿自然不信自己的医术有此神奇,转而对着北方伏地跪拜,将这一切归功于长生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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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日,南九打了两只野鸡,准备给茗儿做一顿大餐,犒劳一下这个能干的老婆。

    他跑到山沟边把野鸡洗干净,里里外外抹上盐,用树叶包裹好,又在外面糊上一层泥,挖了个土坑,把野鸡扔到坑里面,埋些枯草在上面生起火。

    茗儿不解南九的做法,奇道:“我以前与沫儿在山里打来食物,都是放在火上烤的,这般吃法还是第一次见。”

    南九神秘一笑,说一会你就看好了。

    一切就绪完毕,二人拥在一起等着野鸡烤熟。

    茗儿想沫儿了,说道:“不知道沫儿现在怎么样了。”

    “她有裴夫人她们照顾,不会有人欺负她的。”

    “从小到大她一直跟着我,都没怎么分开过。也不知她现在还习不习惯呢。”

    “过些日子,我们就到京城了。你就可以看到她了。”

    提起去京城,茗儿甚是担忧自己的身份,南九劝道:“你现在只是清河的一个胡商之女,其他莫要多想。如果你不喜欢京城,我们接了沫儿就去南方,如何?”

    茗儿点点头,伤感道:“我都已经忘记京城了,只记得那次我和沫儿在花萼楼里与阿爹跑丢了。一个与我一般大的小娘子,领着我们找到阿爹。这小娘子待我极好,也不知道这次去京城能不能见到她了。”

    十年前阿布思归唐,皇帝为此专门在花萼楼召见了突厥降将,想必当时阿布思也带着茗儿她们参加宴饮。

    正是物是人非,十年前她们是大唐的宠儿,十年后,她们是大唐的死敌。茗儿对大唐长安有着非常复杂的情感。那一年她才九岁,种族的仇恨还没有那么强烈,又被长安铅华风物深深吸引,直到今年年初的时候,她还深信自己是一个大唐胡人,可惜世道变幻莫测。

    多愁善感的茗儿别有风情,更让人怜惜,南九抱着她,细细体味美人的温存。

    茗儿突然坐直身子,爬上来要脱南九的袍子。

    南九嬉笑道:“二煞娘子等不到天黑了吗。”

    茗儿的俏脸一红,继续脱他的袍子。

    美人求欢,南九当然不会拒绝的,正要享受不一样的情调。

    忽然,茗儿惊喜道:“夫君,我记起在那里见过这图案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