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唐孤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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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剑 第67章 观阵楼

    不过,南九很快开始怀疑起来,这运气好到自己有些不敢相信,不但得了那神符,还被店主人请进去,免费住一个月的豪宅。

    店主人对南九甚是客气,专门安排一个店内小儿随侍左右。小儿姓刘,唤着刘二,二十出头的模样,对南九更加恭敬有加。

    这般礼遇倒是让南九有些不自在,不过也不好拂了店主人的好意,只得随刘二进了后院。

    后院有假山水榭,一条步宽水渠曲折环绕,每隔数步,渠边有石铺小台,可坐四五人,或许是初夏曲水流觞之时,文人墨客醉卧之所。

    过了几道木桥,隐约听到琴声,前方是一个小湖,一群绿肥红瘦在湖边捧扇逐蝶,左右水榭通到湖心小亭子,亭中几人围坐对饮,几名娘子依栏观鱼。

    湖左侧的白灰院墙中间开有拱门,左右各站有两队轻装健儿,树顶之上赫然现出一雕梁画栋阁楼,上书:观阵楼。

    顶层廊下,一红衣老者负手眺望,身旁一紫衣女子拿着团扇对着湖上之人指指点点,看到有趣的景儿,格格笑起来。二人不远处,一白衣女子端坐案前焚香抚琴,只听那琴声悠扬清脆,让人心旷神怡。

    这里不是黜陟使摆空城计的地方么?此事南九听张巡几人提过,没想到今日自己住到这里了。

    当然了,南九此时是没资格住到阁楼上的,被安排到湖北侧的居风堂。不过这免费的客房也算是豪宅了,小院内可住有两三户,北侧是院墙,再外面就是城内巷道,不过有高树草丛阻隔,倒也安静。

    南九赞道:“这旅肆甚是清雅,怕不是寻常人能住的吧。”

    “小郎好眼力,俺们观阵楼是魏郡最上品的,许多达官贵人,往来豪商都愿意来住店。要是往日,却是难得有客房的,小郎是贵客,如何是要腾出一间的。”

    “不错,当得上品。”南九赏了刘二几个通宝,嘱咐他好生照料马儿。

    简短收拾,南九四仰八叉躺在榻上,好好伸了个懒腰。

    茗儿突然叫道:“哎呀,羊儿真的化了。”

    糖人上面的蜂蜜,流了几道印子,小羊儿变样子了。茗儿连忙伸出香舌舔了几口,美人这般无意之举勾起某人的一阵燥热。

    南九感觉嗓子有些紧,舔了舔嘴唇。

    “茗儿糖人好吃么?”

    茗儿侧到榻上,把糖人放到他嘴边。“挺好吃的,主人你也试试。”

    “不要这样吃。”南九微微躲过脑袋。

    茗儿会意过来

    ,轻轻舔了糖人一下,附身吻了下去。

    美人口内微吐清香,混着蜂蜜的淡淡甜意,真是人间美味。南九一把抱住茗儿,又开始探秘之旅。

    一番温存,茗儿抱怨道:“主人,茗儿一会又要沐浴了。”

    “到晚上我陪你一起洗。不是告诉你,不要再叫主人了吗?”

    茗儿有些慌乱,“这怎么行呢?我与沫儿已经对着长生天发过誓了,生生世世要做主人忠诚的奴隶,不能更改的。”

    “傻娘子,你们在榻上当我的奴隶不也是一样嘛?”南九自觉此话不妥,忙道:“今日你不是已经认了喇子强子嘛?他们都喊你九婶了,所以啊,你就是我的娘子。现在你我已有夫妻之实,你得喊我夫君。等送完张县令,我就带你回南园,到时候请二婶为我们主持婚礼。”

    茗儿满脸幸福,想到要去南园,又惴惴不安。

    “二姑待人好吗?”茗儿这些日子跟着裴夫人也学了唐人的礼节,自然也不敢跟着南九喊二婶。

    “二婶平日很疼我了,她见到你肯定很满意的。”

    茗儿钻到南九的怀里,低低嗯了一声。

    “夫君,能给茗儿讲讲「惠惠」吗?”

    色手忽然不动了,茗儿抬头看到情郎的忧色,伸手抚摸那张脸,柔声道:“茗儿倒是想见见她呢。”

    南九自觉失态,笑道:“怎么,不怕她抢了你的夫君?”

    茗儿撅起嘴巴,娇嗔道:“若她真心待夫君好,茗儿倒也不介意。”

    这倒是让南九大感意外,转而脑筋转过弯来,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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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阁楼之上,琴声未绝,一红衣一绿衣官员对饮,一旁奉茶的紫衣娘子一脸倦意,忍不住偷偷打哈欠。

    红衣老者年约六旬,正是下任魏郡太守袁仁广,他捻须不解道:“从未听闻御史台有如此年轻的殿中侍御史,即便是带宪职之职事官中亦少见。”

    对面的绿衣是魏郡徐司马,今日受了吉祥郎君之托特来打探这个「御史」的来头。

    “使君,此人姓刘,莫不是刘晏刘参谋?”

    一般边镇节度使府才配有参谋之职,没想到黜陟使府也学了去,活学活用,躲过魏府上下的耳目,狠狠敲了魏郡官场一记闷棍。不过如今魏郡州司与黜陟使府言归于好,徐司马说话自然就放得开了。

    袁仁广有些不悦,沉声道:“韦公已然回京,你们不必再有猜疑。”

    “下官

    唐突了,只是刘参谋说令狐潮将其鱼牌搜走,现在令狐潮又被钦差押去东京,此事无法辨别真伪,莫非…”

    袁仁广一拍案几,怒道:“荒唐,鱼牌印信如何能随便丢失,否则他如何能调动铁步甲?再者,黜置使出了河北,钦差之权只可行百里,这刘参谋何敢逾制?”

    徐司马想想也有道理,不敢对黜陟使再有疑虑,越发猜不透这个无端冒出来的「御史」之深浅。不过御史升迁及快,而且杨大御初掌御史台,大力提拔亲信、任用新人,或许此人是刚刚提拔上来的也不奇怪。只是此人到魏郡到底意欲何为呢?

    袁仁广端起茶杯,送了一句话:“有韦公举荐,又有杨大御点头,吉使君升迁之事必无波折,哼,只是你们要小心西台之人呐。”

    徐司马惶恐,不敢多问,告辞而去。

    一旁奉茶紫衣娘子歪到袁仁广怀里,娇嗔道:“这人也真不知好歹,区区一个州司马居然敢这般与夫君说话,还是夫君厉害,一句话就让他知难而退。”此女正是袁仁广的小妾香儿。

    袁仁广哈哈大笑:“御史中丞岂是谁人能当的?若非杨大御这等非常之人,如何能镇得住那些侍御端公。”

    香儿道:“奴家倒不觉得,夫君自然能坐得稳稳当当。”

    袁仁广甚喜,赞道:“香儿越发会说话了,难怪韦公夸你。”

    香儿狠狠掐了他几下,娇嗔道:“你还提这个,什么韦公韦公的,在床榻之上还不是一样的色鬼。”

    袁仁广偷偷瞥了一眼抚琴女子,小声道:“让香儿受委屈了。”

    香儿撅起小嘴,问他:“那夫君如何补偿奴家嘛。”说罢似乎在挑衅抚琴女子一般,双手探到袁仁广身下。

    袁仁广干笑几声,“此地风大,你我回屋里说话。”

    香儿扭捏娇躯起身,回头娇斥道:“老六、老七,备车。”

    说话间,从回廊拐角处出来一对双胞胎,对香儿拱手称是,然后匆匆下楼而去。

    香儿对着抚琴女子冷哼一声,自顾进了阁楼。

    袁仁广尴尬一笑,拱手道:“适才让雪娘子见笑了。”

    琴声不带一丝波澜,依旧悠扬,甚至还多了几丝婉转。

    袁仁广又小心地问:“雪娘子,莫非大御还是要对河北下手?”

    雪娘子一边抚琴,一边淡淡地说:“使君问奴家,奴家问谁去。”

    袁仁广甚是窘迫,又不敢追问过甚,只得悻悻而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