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剑 第60章 黑石杀手
吉祥郎君走到柳五郎身旁，亲自为他斟满酒，笑道：“事，已经过去了，往后都是兄弟。”
柳五郎惶恐，支支吾吾道：“往后魏郡生意如何安排，全听吉祥郎君的。”
“饮酒归饮酒，生意归生意，小弟若说了，柳兄才喝下去，岂不让人看轻了俺们的情谊？”
“吉祥郎君，是俺小气了，兄弟再自罚三杯。”
吉祥郎君拦住他，哈哈大笑：“五郎这般岂不当真要怪小弟了，小弟只好又陪三杯，只是这般罚来罚去，何时是个头？”
柳五郎一时拿不准吉祥郎君的意图，可是馆陶房的惨剧就在眼前，心中一横，决意当场拿出祖传的烧陶秘法。
吉祥郎君道：“诸位与俺交往多年，也晓得俺的为人。既然答应把潞州的琉璃生意给柳家，不管是柳大郎，还是柳五郎，只要是柳家之人，俺依然兑现承诺。”
柳五郎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脑子里晕晕乎乎。
吉祥郎君又走到方四郎跟前，说道：“方兄，这生意一进一出，两头赚钱。河北即将对北用兵，只是铁、铜等物奇缺，俺义父正为此犯难。潞州那头的生意如何，你自然晓得了。”
方四郎闻言大喜，吉祥郎君当面说出此事，看来安郡王兼任河东节度使之事有眉目了。往后方家在太行山来去自由，贩卖武器铠甲到魏郡自然也是通行无阻，想到这里，当下一口应承，说回家让各个行头不得夹带琉璃，把生意全部交由柳家。
这下子把其他几家的胃口吊足了，方家与柳家各占好处，不晓得自己家能否从中分一杯羹。
吉祥郎君笑道：“辛兄稍安勿躁，这新上任的河北道水路转运使是俺世伯，河上运粮运兵再给你家三个字号，不过要在年底运十万石米粮到幽州，你可有把握？”
历来漕运主力是官军，但是民间私船亦出力不少，私人能在水路转运使司建档立字号实属不易，利润之大只有自己晓得，吉祥郎君一下子许了辛家三个字号，如何不让他狂喜，恨不得要给吉祥郎君立生祠。辛二郎慌忙拍胸膛保证年底办了此事，若少一粒米，不敢再见吉祥郎君，自己跳御河是了。
眼巴巴看着三家都得了好处，崔七郎心中惴惴不安，当年父亲为了入清河崔家的宗谱，费了不少力气。本以为可以借助这个望族的名头做大生意，甚至把家按到了清河，谁知这清河崔家不过徒有其名而已，不但帮不了多少忙，每年还要自家
出钱修族学，建义庄，尽是搞这些没用的东西。
后来清河县来了个张巡，不但掐断自己家往北贩粮贩麻的生意，就连平时的一些小动作都被看得死死的。还好又搭上吉家，勉强在幽州拓展开生意。
吉祥郎君轻轻拍打崔七郎的肩膀，笑道：“过些日子俺要去京城活动一番，身边正好少了一参谋，你就随俺进京吧。”
崔七郎哎哟一声，差点跌倒，妈呀，让自己随吉祥郎君去京城，这是多大的机缘啊。到时候随便拜访一位官员，少说也是尚书侍郎之类的部堂高官，说不定还能见到相公呢。
相对于其他几家，崔家就显得造化无穷了。
众人晓得崔家与吉家有更为隐秘的勾兑，故而得了这个好处。都是场面人，不会傻到去问缘由，纷纷为崔七郎道贺，说往后若在京城发达了，千万莫忘记魏郡的兄弟。
崔七郎还是晓得分寸，倒没有得意忘形，说这些都要谢吉祥郎君提携之恩。
众人各自遂愿，豪饮庆贺不必说，自然更加放纵，一时春香亭内说不尽的荒唐！
---------
二婶来信了，除了说些家中琐事，只是嘱咐南九照顾好自己，对他要去京城之事只字不提。今年的枣子与柑橘收成很好，二婶托人捎了一些过来。书信中夹了一片红叶，看来过不了多久家中后院会开满红蓝的月季花。
细细闻着那片红叶，南九的脑子里显出一个弱小的身影，那人正背着小竹篓，带着小斗笠，手里拿着一把小锄头在绿丛中忙碌。南九暗自决定，等过黎阳的时候一定要回去好好看看，多陪二婶几日，还有…
这时南九的嘴巴被塞了一片橘子，沫儿笑嘻嘻道：“主人，这橘子真好吃，你也尝尝。”
南九吞下橘子，问道：“过几日要回京了，我想回南园一趟，你们也随我一起去吧。”
沫儿拍手笑道：“好啊，好啊，那沫儿就可以每日吃到柑橘了，嘻嘻。”
倒是茗儿有些惶恐，以前担心南九留自己在南园弃自己而去，现在担心见到那位长辈，或许还会见到那个未曾谋面的「惠惠」。
---------
这一日上午，张老七请南九到他屋里议事。
张老七屋子里布置简单，偌大的屋子显得比较清冷。他孤身一人陪张巡来清河，婆娘在京城张家老宅，几个儿子在河东老家都已经成家立业。
他笑道
：“屋子大了些，人老了也不喜欢热闹。这几日都忙着郎君的亲事，倒是忘记问九郎住得如何。”
“七郎有心了，我就把这当自己家一般。”
“如此便好。”
二人闲聊一会，慢慢谈到回京的事情上。
张老七一脸忧色，说道：“等忙完郎君的纳采，阿郎就要回京了。本来盼着八郎能一同进京。不想他有事耽搁了，到时候这一路上，老九可要多费心了。”
南九抱拳道：“七郎有话请直说。有用老九之处，敢不效力？”
“这几年阿郎治理清河，得罪许多本地豪族，俺担心此次回京途中，会有胆大包天之徒，行不轨之事！”
“你说的是魏郡柳家？”
南九把回京的事情，想得太容易了。张巡在清河四年，整治地方豪强恶霸，得罪了不少人。这次他又出头将魏府闹了个底朝天，那些被整治的大族，断然不会让他轻松回京的。
张老七道：“柳家已经被彻底根除了，他们族里的都对馆陶房避之不及，定然不会为他家出头了。”
“难不成是崔家？”
南九想起那日「崔娘子」的话来，把他临走的话说了一遍。崔家七房本本是魏郡崔氏，不知这家用了什么手段入了清河崔氏宗谱。
张老七有些惊愕，沉思一番道：“老九猜测有道理，如此看来崔家七房确实有不轨之心了。虽说八郎已经告诫沿途各大山寨、水帮，但难免有不顾道义，为钱卖命的。哎，为了万无一失，俺看还是要请八郎回来一趟，九郎，你晓得如何与八郎通信吗？”
南九苦笑道：“阿兄每次都是托人给家里送信，我与二婶倒是极少给他回信的，再说他以前常年游历江湖，也不知他的行踪。”
张老七长长叹了口气，闭目沉思。
南九问道：“我们走水路，还是陆路？如果走水路，起码河北、河南这一段不用担心的，有燕三哥在，河里的豪客是不敢乱来的。”
“此去京城，一路逆水，如今又是漕运繁忙日子，我们多半是要走陆路。算算时日，朝廷给的两个月期限是够用了。但若途中有些耽搁，就不好说了。”
一路上除了担心人身安全外，就怕出意外耽搁回京日期。这是最好做文章的地方，到时候再有人递一本弹章，说张巡故意延误，就麻烦大了。讨论到这些细节，南九甚觉棘手，感觉肩上的担子越重。
（本章完）
柳五郎惶恐，支支吾吾道：“往后魏郡生意如何安排，全听吉祥郎君的。”
“饮酒归饮酒，生意归生意，小弟若说了，柳兄才喝下去，岂不让人看轻了俺们的情谊？”
“吉祥郎君，是俺小气了，兄弟再自罚三杯。”
吉祥郎君拦住他，哈哈大笑：“五郎这般岂不当真要怪小弟了，小弟只好又陪三杯，只是这般罚来罚去，何时是个头？”
柳五郎一时拿不准吉祥郎君的意图，可是馆陶房的惨剧就在眼前，心中一横，决意当场拿出祖传的烧陶秘法。
吉祥郎君道：“诸位与俺交往多年，也晓得俺的为人。既然答应把潞州的琉璃生意给柳家，不管是柳大郎，还是柳五郎，只要是柳家之人，俺依然兑现承诺。”
柳五郎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脑子里晕晕乎乎。
吉祥郎君又走到方四郎跟前，说道：“方兄，这生意一进一出，两头赚钱。河北即将对北用兵，只是铁、铜等物奇缺，俺义父正为此犯难。潞州那头的生意如何，你自然晓得了。”
方四郎闻言大喜，吉祥郎君当面说出此事，看来安郡王兼任河东节度使之事有眉目了。往后方家在太行山来去自由，贩卖武器铠甲到魏郡自然也是通行无阻，想到这里，当下一口应承，说回家让各个行头不得夹带琉璃，把生意全部交由柳家。
这下子把其他几家的胃口吊足了，方家与柳家各占好处，不晓得自己家能否从中分一杯羹。
吉祥郎君笑道：“辛兄稍安勿躁，这新上任的河北道水路转运使是俺世伯，河上运粮运兵再给你家三个字号，不过要在年底运十万石米粮到幽州，你可有把握？”
历来漕运主力是官军，但是民间私船亦出力不少，私人能在水路转运使司建档立字号实属不易，利润之大只有自己晓得，吉祥郎君一下子许了辛家三个字号，如何不让他狂喜，恨不得要给吉祥郎君立生祠。辛二郎慌忙拍胸膛保证年底办了此事，若少一粒米，不敢再见吉祥郎君，自己跳御河是了。
眼巴巴看着三家都得了好处，崔七郎心中惴惴不安，当年父亲为了入清河崔家的宗谱，费了不少力气。本以为可以借助这个望族的名头做大生意，甚至把家按到了清河，谁知这清河崔家不过徒有其名而已，不但帮不了多少忙，每年还要自家
出钱修族学，建义庄，尽是搞这些没用的东西。
后来清河县来了个张巡，不但掐断自己家往北贩粮贩麻的生意，就连平时的一些小动作都被看得死死的。还好又搭上吉家，勉强在幽州拓展开生意。
吉祥郎君轻轻拍打崔七郎的肩膀，笑道：“过些日子俺要去京城活动一番，身边正好少了一参谋，你就随俺进京吧。”
崔七郎哎哟一声，差点跌倒，妈呀，让自己随吉祥郎君去京城，这是多大的机缘啊。到时候随便拜访一位官员，少说也是尚书侍郎之类的部堂高官，说不定还能见到相公呢。
相对于其他几家，崔家就显得造化无穷了。
众人晓得崔家与吉家有更为隐秘的勾兑，故而得了这个好处。都是场面人，不会傻到去问缘由，纷纷为崔七郎道贺，说往后若在京城发达了，千万莫忘记魏郡的兄弟。
崔七郎还是晓得分寸，倒没有得意忘形，说这些都要谢吉祥郎君提携之恩。
众人各自遂愿，豪饮庆贺不必说，自然更加放纵，一时春香亭内说不尽的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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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婶来信了，除了说些家中琐事，只是嘱咐南九照顾好自己，对他要去京城之事只字不提。今年的枣子与柑橘收成很好，二婶托人捎了一些过来。书信中夹了一片红叶，看来过不了多久家中后院会开满红蓝的月季花。
细细闻着那片红叶，南九的脑子里显出一个弱小的身影，那人正背着小竹篓，带着小斗笠，手里拿着一把小锄头在绿丛中忙碌。南九暗自决定，等过黎阳的时候一定要回去好好看看，多陪二婶几日，还有…
这时南九的嘴巴被塞了一片橘子，沫儿笑嘻嘻道：“主人，这橘子真好吃，你也尝尝。”
南九吞下橘子，问道：“过几日要回京了，我想回南园一趟，你们也随我一起去吧。”
沫儿拍手笑道：“好啊，好啊，那沫儿就可以每日吃到柑橘了，嘻嘻。”
倒是茗儿有些惶恐，以前担心南九留自己在南园弃自己而去，现在担心见到那位长辈，或许还会见到那个未曾谋面的「惠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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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上午，张老七请南九到他屋里议事。
张老七屋子里布置简单，偌大的屋子显得比较清冷。他孤身一人陪张巡来清河，婆娘在京城张家老宅，几个儿子在河东老家都已经成家立业。
他笑道
：“屋子大了些，人老了也不喜欢热闹。这几日都忙着郎君的亲事，倒是忘记问九郎住得如何。”
“七郎有心了，我就把这当自己家一般。”
“如此便好。”
二人闲聊一会，慢慢谈到回京的事情上。
张老七一脸忧色，说道：“等忙完郎君的纳采，阿郎就要回京了。本来盼着八郎能一同进京。不想他有事耽搁了，到时候这一路上，老九可要多费心了。”
南九抱拳道：“七郎有话请直说。有用老九之处，敢不效力？”
“这几年阿郎治理清河，得罪许多本地豪族，俺担心此次回京途中，会有胆大包天之徒，行不轨之事！”
“你说的是魏郡柳家？”
南九把回京的事情，想得太容易了。张巡在清河四年，整治地方豪强恶霸，得罪了不少人。这次他又出头将魏府闹了个底朝天，那些被整治的大族，断然不会让他轻松回京的。
张老七道：“柳家已经被彻底根除了，他们族里的都对馆陶房避之不及，定然不会为他家出头了。”
“难不成是崔家？”
南九想起那日「崔娘子」的话来，把他临走的话说了一遍。崔家七房本本是魏郡崔氏，不知这家用了什么手段入了清河崔氏宗谱。
张老七有些惊愕，沉思一番道：“老九猜测有道理，如此看来崔家七房确实有不轨之心了。虽说八郎已经告诫沿途各大山寨、水帮，但难免有不顾道义，为钱卖命的。哎，为了万无一失，俺看还是要请八郎回来一趟，九郎，你晓得如何与八郎通信吗？”
南九苦笑道：“阿兄每次都是托人给家里送信，我与二婶倒是极少给他回信的，再说他以前常年游历江湖，也不知他的行踪。”
张老七长长叹了口气，闭目沉思。
南九问道：“我们走水路，还是陆路？如果走水路，起码河北、河南这一段不用担心的，有燕三哥在，河里的豪客是不敢乱来的。”
“此去京城，一路逆水，如今又是漕运繁忙日子，我们多半是要走陆路。算算时日，朝廷给的两个月期限是够用了。但若途中有些耽搁，就不好说了。”
一路上除了担心人身安全外，就怕出意外耽搁回京日期。这是最好做文章的地方，到时候再有人递一本弹章，说张巡故意延误，就麻烦大了。讨论到这些细节，南九甚觉棘手，感觉肩上的担子越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