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唐孤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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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剑 第38章 清河虎

    二人又闲聊一阵,张老七问他身后的两个小娘子是何人。

    本来想说是家里的亲戚,可是茗儿的模样,只有傻瓜才相信他们南家有胡人血统。南九只得回道:“这是我在黎阳码头买的两个乞丐。”然后又说,她二人乃北地胡商之女,行商途中,遭恶人相害,族人被杀,至亲生死不明,姐妹二人侥幸逃离魔爪,流落黎阳。然后又添油加醋,说二人如何受那老婆子殴打虐待。沫儿最是乖巧,配合着低低啜泣。

    张老七听完也是感慨万千,叹惜世道艰难。

    南九趁机问他,如何将茗儿她们的身份变合法。

    张老七道:“如果是汉家娘子,就容易得多。嗯…也不是不能办,只是要禀告阿郎一声。”

    南九大喜,忙问有何办法。

    张老七道:“这五六年各郡都在追查韦坚余党,有些牵连不到的也被追查、下狱。这不,前阵时间又说韦坚曾转运使时,与突厥人私下交易,要大肆抓捕胡人。现在清河许多胡人都惶惶不安,很多胡人就变着法想隐匿身份。有人求到这里,阿郎对这些无辜牵连的胡人,还是比较仁慈,有些能帮的就帮一下。这两个小娘子的事情,找何书吏就可以,到时候等阿郎回来,俺再跟他说一声,应该也是不难的。”

    这韦坚的案子是猴年马月的事了,黎阳在查,这里也在查,真如赵商主说的,没完没了了。也不知道这倒霉的韦坚,到底得罪了什么人,死了这么久了,还被那人死缠烂打。

    南九连忙道谢,张老七说,都是自家人,不必如此。

    本来要带南九去内宅拜见家眷的,不巧两位娘子去了宋家还未回来,张老七只有先安顿南九住下。

    新居隔壁住的是南霁云,两间屋子格局差不多,里外两间,日常居家所需,配备齐全,只需稍稍收拾一番便可住下。

    南九托张老七给南园送信,张老七倒是急性子,风风火火去大堂寻衙仆办理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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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张老七走后,沫儿脱了鞋,奔到窗下,捧着一个竹制的风铃把玩起来,很快她又扔下这个新奇物什,跑到里屋。

    南九轻笑一声,任由她胡闹。

    倒是茗儿有些局促,不知是坐还是站。南九拉她坐到软凳上,笑道:“这里以后就是我们的家,其他之事莫要管。”

    茗儿忧郁道:“可是…主人要马上进京了?”

    “嗯,的确是个问题。大哥交托的事,不能不办。这样吧,路过黎阳码头之时,我送你们去南园如何?”

    茗儿垂头不语,自己若跑到京城,岂不是自投罗网;可是想到要与南九分开,不知何故,自觉得自己又陷入

    深深的恐惧中。

    “没关系的,二婶很和善,见了你应是极喜的…”

    茗儿紧紧抓住自己的帔子,眼眶不禁湿润了。

    女人的眼泪当真是最厉害的武器,更何况是这绝色美女了,南九顿时有些慌了,正要安慰她。

    这时沫儿忽然大叫一声,二人慌忙奔到里屋。

    只见沫儿撅着嘴巴,拉着南九的手,委屈道:“主人,为何只有一张床榻,那晚上…”

    南九以为有何要紧事,原来是这个。

    “我早就想好了,你们住里面,我正好住到外面。这样不就行了?”

    茗儿忙道:“这如何使得,我与沫儿住外面就好。”

    沫儿支支吾吾道:“那榻子也挺大的,不如挤一挤好了。”

    这话把茗儿羞得满面通红,虽说她不似中原女子那般扭捏,可是与他睡到一起,这也是很…

    南九轻轻刮了下沫儿的鼻子,打趣道:“我才不与你挤一起,晚上老听到有人磨牙。”

    沫儿懵懂地问茗儿,“哪个磨牙?”

    “哈哈,不就是你了。”

    沫儿缠着茗儿说自己没这毛病。茗儿用家乡话与她耳语几下,沫儿恍然大悟,狠狠瞪了他一眼,掀开门帘去了外屋。

    没了沫儿在一旁,二人倒是尴尬起来,相互看了一眼,各自躲开对方的目光。

    茗儿慌忙去屏风后拉开竹帘子。而南九则无所事事,装着看屏风的漠北狩猎图,这画倒是挺好,只是上面的诗甚是奇怪,辨认半日才知写的什么:塞外磨一剑,不枉少年时。那落款更是龙飞凤舞,只认定一个张字,接着呼乱画了一个圆圈,实在不知是哪个狂生所作。

    南九正想得入神,忽然与茗儿撞到一处,他正要道声抱歉,谁知茗儿俏脸微含薄怒,红唇轻咬,才知自己无意冒犯了她身体的某个部位。

    这异族美女生气的样子更让南九心神荡漾,索性将错就错,一把搂住那细腰,直勾勾盯着那对眸子。

    茗儿不意南九竟然如此无赖,要挣脱魔爪,却被死死抱牢。

    南九在她耳边柔声道:“你既然不愿意去南园,就跟着我去京城,只是一路凶险,你可愿意?”

    茗儿被南九呼出的热气,脑子被弄得一片凌乱,早已没了主意。

    南九看着这美女如此惊痴,忍不住就要去亲吻那两片红唇。

    这时门外一个鸭公嗓子高声道:“九叔,九叔,你来了么?”话音刚落,房门被人推开。

    那人又喊了声九叔,看到一个陌生的小娘子,奇道:“喂,你是哪家的小娘子,为何在此?”

    沫儿见此人不但直闯房门,

    说话甚是无礼,气呼呼道:“喂,你又是哪家的小郎君,又为何在此?”

    鸭公嗓子得意道:“俺是清河虎,怎么着。”

    沫儿也不甘示弱,讥讽道:“你是姓清呢?还是姓清河呢?不过这个虎字倒是贴切,虎头虎脑的。”

    鸭公嗓子气急,怒道:“什么姓清姓清河的,俺叫张园,这里的县令是俺爹,怎么样,怕了没?”

    沫儿听说他爹是官有些害怕,只是现在有南九在背后撑腰,胆子大了许多,说道:“那,那你晓得我主人的兄长是南大侠不?”

    鸭公嗓子哈哈大笑:“原来你就是九叔在码头买的丫鬟啊,去,快请九叔出来。”

    沫儿白了他一眼,坐到窗下逗弄那竹风铃。

    里屋的南九被鸭公嗓子坏了好事,甚是不悦,掀开帘子出来。

    “几年不见,你的公子脾气倒是越发见长啊。”

    鸭公嗓子奔过来,一把抱住南九。

    “果真是九叔。咦,你不过大俺三岁,怎么长这么高了。”

    “这几年你混得不错,还落了清河虎这名头。”

    鸭公嗓子得意道:“九叔来了,俺们就改成清河二虎,如何?”

    南九没理会这话,故意捏扯他的肥脸,替自己与沫儿报仇。

    “咿呀呀,你以后如何去从军,更别说去什么北衙了。”

    清河虎倒不生气,得意道:“可以去当旗手啊,他们正需俺这般有体格的。”

    三年前张巡从京城去清河赴任,南霁云请他们一家到南园小住几日。如此南九与张园就玩熟了,可惜此后二人一直没有机会再见面。时隔几年,二人都未曾忘记南园之谊,倒更加熟络。

    清河虎一屁股坐到软凳上,朝他挤眉弄眼。

    “怎么样,稀罕这屋不,这里的东西很多是俺帮你置办的呢。对了,屋里的屏风也是俺帮你选的哦。”

    南九恍然大悟,原来这个狂生竟然是这家伙。

    “还行吧,挺有个性的。”

    清河虎大喜,想不到九叔还是懂得自己的,对南九更是亲近几分。

    “哎呀,俺只以为你一人过来,屋内倒是少了女子用度,明日俺求娘亲去买些回来。”

    “倒不急一时,我阿兄去办何事去了?”

    “这个俺就不晓得了,八叔说去几日就回,谁知快过二十多日了。阿爹又送黜置使去了,俺正觉无聊呢,没想到你来了,哈哈哈。”

    南九甚觉失望,与清河虎闲聊一阵,有侍女过来传话,晚饭时候到了。

    张园蹭地站起来,说坏了,娘亲回来了。言罢,匆匆告辞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