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唐孤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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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剑 第11章 鬼使神差

    也不知立业何时睡着的,睡得迷迷糊糊时,又被蚊虫咬醒,打了几只,反而没了睡意。躺在地上甚觉无聊,脑子里胡思乱想起来。

    原来村里的风言风语是真的,若今日自己不在,娘亲会不会开门去呢?往日同伴的讥讽,只当开玩笑,并不当真,此时已经无地自容,原来自己一直是一个小丑。

    又想到娘亲刚才与自己的谈心,立业甚觉惭愧,都怪自己无能,否则娘亲也不会来做这什么仙姑,如此就不会…唉,还是没钱啊。

    忽然想到那商人被恶鬼附身了,还不忘抓着手里的红玉坠,看来那定是值钱的物什,心中突然生出一个念头,抓了半臂短衫悄悄出门。

    闹腾一夜的下塘村终于安静下来,四下悄无一人。

    走在村道上,耳边听着自己的脚步声,看着斜长的身影,立业有些紧张不安,用短衫将自己的拳头包紧,试着给自己壮胆。

    惶恐走了一段,前头就是旅肆,立业心中有鬼不敢进去,忽然想到那商人说话甚是莫名其妙,定是被极为狠毒的恶鬼附了身,不由打了个冷寒,转身就要往回跑。

    不远处传来几声狗叫声,又听到旁边屋子老人的咳嗽声,立业的魂总算回了几分,擦了把汗,暗笑自己如何这般胆小,自己不也是半个道士么,也穿了半日道袍,恶鬼不会招惹自己。

    这时村口匆匆走来一个黑影,不声不响进了旅肆。

    咦?这么晚了,怎么还有人去旅肆,不是说旅肆被那个商人包下了么,奇怪奇怪。鬼使神差之下,立业不由悄悄摸了上去。

    窗户内亮着昏暗的灯光,屋内有人说话。

    一人道:“主人,手下在各路口把守,未见晴盏阁之人跟来。”

    另一人甚是惊讶,哦了一声。

    原来是主仆在对话。

    那仆人道:“主人,那个瘸子整日不离破庙半步,除了做竹器,就是劈柴做饭,并无异样。村里有夜巡暗哨,极似军中行营之法,想必受了高人的指点。奴怕暴露行踪,只侦得这人是他弟弟,除此之外未有所获。奴办事不力,请主人责罚。”

    那主人笑了一声:“哼,想不到在家乡还搞这一套,算了,把你的人都撤回来。”

    那仆人问道:“要不要顺便把瘸子抓回来。”

    那主人不知可否地应了一声,屋内的灯灭了。

    立业甚是惶恐,他们说的什么破庙瘸子,还有夜巡暗哨,怎么听起来极相似南园啊。看样子这些人是假装成行商,原来另有图谋。正要悄悄溜回去,突然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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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立业醒来之时,已经躺在一间昏暗的小屋里,脖子一动,牵动整个背生疼,突然瞥见油灯后面坐了一白袍,只能看到半边阴冷的脸,顿时吓得三魂六魄去了一半,慌忙伏地磕头,口称:冲撞了神灵,恕罪恕罪。

    白袍往后靠了半分,呵斥道:“起来回话,你刚才都听到什么了?”

    声音有些耳熟,立业楞了一下,小心抬头看那人,居然是那商人的随从,顿时心神收了几分,求饶道:“俺什么都没听到,没听到。”

    “你也是南园之人,那个南九之事知道多少?”

    “那是,那是俺傻九叔。”

    白袍忍住不快,问道:“他何时来的南园?”

    “啊,他不是一直在南园么?”

    立业不解,这人怎么问如此奇怪的问题。

    身旁一个黑衣拔出短刃架在他脖子上,冷笑道:“好小子,还敢装傻,莫非想试试俺的刀?”

    瞥见寒光,立业吓得一哆嗦,忙道:“俺跟娘亲来南园的时候,他就在那里了。不过听人说,说他是八叔从外头捡回来的,具体何时来的南园,俺当真不晓得。”

    白袍继续发问:“破庙的瘸子呢?”

    立业懵了,一会问傻九叔,一会问瘸子,莫非傻九叔与瘸子有关系?不过余光看到一旁的寒光,只得回话。

    “他,他是五年前来的此地,听说是裴道长在路旁捡到的。哦,俺晓得了,他是傻九叔的爹…”

    话音刚落,立业被人踢翻在地。

    黑衣人道:“主人,此人甚是狡诈,不如杀了他。”

    白袍挥挥手,起身就要出门。

    立业惶恐万分,吓得坐到地上,一边扶手蹬腿往后退,脑子里一边飞转。二人定然要对付傻九叔与瘸子,只是南园护卫严密,不得靠近,就打瘸子的主意。自己刚刚听了说要抓瘸子回来,就被打晕。想到这里,顿时抓到一线生机。

    “别杀俺,俺可以帮忙绑瘸子来。”

    “哈哈,小子,这些你都听到了,你死后千万莫怪俺,要怪只怪你耳朵长。”

    立业暗叫不好,这些人若要绑瘸子,何用得自己动手。性命攸关之时,灵光又一现,想出一法子。

    “俺,俺可以让瘸子乖乖地到下塘村…”

    黑衣刃哪有耐心听他聒噪,手中短刃往前一送,直奔立业的胸膛。

    立业眼睛一闭,正要等死。

    “且慢。”那个白袍停住,踱步到立业身旁,问道:“你有法子让那瘸子自己过来?”

    “有有有,俺与裴道长很熟,

    可以请他派瘸子往下塘村送竹篓。”

    黑衣拿刀面在他脸色划拉几下,戏谑道:“让一个瘸子来回爬十几里送东西,你当真是…”

    “别别别,俺还有一法子,只是要费些时日。”立业倒是机灵,三言两语听出这些人不想打草惊蛇,又要将人抓了。

    “说!”

    “那个,那个裴道长一直稀罕俺娘,俺,俺可以让俺娘假意说于其私奔,再劝说带上瘸子。”

    自己性命攸关,立业心中一横,为了保命只有如此了。

    “哈哈,私奔之时还带上一个瘸子,你小子的脑袋当真被驴踢了。”

    “俺家有驴车,俺家有驴车!”

    白袍大笑:“贪生怕死,忘恩负义,说的可是你?有意思,有意思。”说罢出门而去。

    不大会,立业被带到另外一个房间,里面漆黑一团,只有窗外透来微弱的月光,隐隐觉得来过此地。

    窗下坐了一人,问道:“晚上不好生睡觉,所来何为?”

    听出是商人的声音,立业老实多了,回答时不敢再夹杂自己的私货。

    “俺,俺想着能不能弄点值钱物件。”

    “哦,你说的是老夫身上的红玉?”

    “嗯…是,是的。”

    “你想要?”

    立业噗通一声跪下去,不住求饶:“小子不敢,不敢。”

    “有何不敢!”商人从桌边拿起一只饮水的铜碗,把玩一番,说道:“听说你们那里也有这等铜碗,老夫这件虽说比不上他的金贵,但也是极为难得之物,暂且就送给你当着定金,你若办了此事,莫说红玉了,某要送你一场大富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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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发走立业之后,老者在屋内踱步思考:

    自己不敢与晴盏阁正面冲突,不得已出此下策,可惜那裴道长不识得红玉,而且看其身材与年纪也不似伏邪。游弈回报,说晴盏阁之人并未跟踪裴道长而来,一直在南园附近,看来她们也认定裴道长不是伏邪。

    如此看来,那个瘸子的嫌疑最大了。

    本来明日一早准备回魏郡,现在出了立业这事,若此人当真能引来瘸子,哈哈,二姑姑亦不能怪罪老夫了。

    白袍倒没有老者这么乐观,说道:“先生,俺看这小子甚是滑头,这怕他拿了东西,躲到南园不出来…”

    老者抚须笑道:“这铜碗加上一场大富贵,足以让其动心;至于能否成事,就看天意吧。郢奇,你我姑且就等上几日,在此看戏好了,某倒是想看看二姑姑有何法子取得经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