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来过我没爱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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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乡村(2)

    正是晚春初夏时节,道路两旁的蔬菜长得茂盛,林薰问陆麒要不要去体验一下亲自采收新鲜蔬菜的感觉,不等陆麒回话,凌引便抢先搭话,话里透着羡慕:“陆麒,你第一次来,就是把你看做准女婿了,优秀!真长脸。”

    “你要是眼馋的话,赶紧找一个。我想年底结婚,连兰茜都嫁人了,你也不必再浪下去了。”陆麒牵着林薰的手在前面走,回过头来说。

    “谁眼馋那红本子了,我是眼馋杀鸡宰鹅的待遇。”凌引一脸不屑,目光却看向他们紧牵的手。

    初雪走在凌引身边,垂头低笑,被凌引伸手推了一下后背,她差点跌入路边的绿油油湿漉漉的菜圃中。

    陆麒和林薰下菜地里摘菜去了,初雪也让凌引参与,引来凌引夸张大叫:“我不去,菜叶上有虫子,这儿下了很久的雨,泥土太湿了,一进去就出不来了。”

    “那你自己在这吧。”初雪白了他一眼,加快脚步,却被凌引一把牵过她的手。他终于鼓起勇气把她的手攥在自己的掌心里,一瞬,又松开。

    “我们可以干点别的。”凌引指了指林薰家的屋子。

    凌引口中的别的事,是去后院喂食鸡鸭鹅。两个人一人端个碗,装了满满一碗干玉米粒掺谷粒。

    初雪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个高个男人,在鸡群中做着各种幼稚又搞笑的动作。一只肥硕的鹅突然冲他伸长了脖子,凶猛地叫唤了几声,把他惊得往回逃窜,令人忍俊不禁。若是凌颐见了,恐怕要捧腹大笑五分钟,初雪习惯性淡化自己的表情,就掩住鼻口嘤嘤地笑。

    乡村里晚上的时间比较无聊,要么打麻将看看电视,整理整理刚收上来囤积在家的农产品。

    林薰的小弟弟林海在附近上学,放学了也在家里。吃过饭,凌引让他带他去村口的小店买饮料,把初雪也拉上了。刚走出门,陆麒和林薰也跟上来了。

    晚上的村路昏暗不明,七拐八绕的,林海走习惯了,蹦蹦跳跳的,大概是姐姐回来了,给他带了不少礼物,高兴坏了,还有个未来的姐夫给了他一个红包,就更加乐开怀了。

    初雪和凌引跟在他后面挺费劲,林海走得太快,凌引又怕泥泞弄脏了鞋子,走路一跳一跳的,像只大松鼠。

    初雪不满:“早知道你就在家等,何苦走这一趟,这昂贵的鞋子怕是要废了。”

    “我就是有点闷,出来走走。这小孩,是走的还是飞的,走这么快。后面那两个卿卿我我,粘在路上半天走不动,前面的又寻不见人影。乌七八黑。”凌引四下张望。

    “初夏了,乡村小路上可能有蛇。”初雪也不确定到底有没有,但是蛇是她最恐怖的生物。

    凌引睁大了眼:“真的啊?你害怕吗?”

    初雪耸耸肩:“当然怕,特别怕。”

    正说着,林海突然从一旁的瓜棚里窜出来大叫一声:“蛇啊!蛇啊!”

    “啊——”初雪惊叫,像触电似的弹跳起来,然后像疯了一样扑到凌引身上,紧紧地攥住他的脖子。

    林海怪笑着一溜烟又跑掉了。

    初雪听到笑声顿时反应过来是恶作剧,但仍是觉得腿使不上力,慢慢松开手臂:“你不怕蛇吗?”

    “怕啊,这不是要被你的两只铁臂箍死了吗,我都呼吸困难了。”凌引站着一动不动说,胸口起伏波动,脸颊也发热。从她扑入怀的那一刻起,就像给他注入了电流,全身都麻酥酥的。

    初雪抱歉地笑笑,给他整了整衣领,被凌引毫不留情地打了一下手:“你真是要命啊!快走啦,等下迷路了。”

    在林薰家三天,每日都过得悠闲。初雪长日的工作压力得到了短暂的松懈,哪怕是就搬个小竹椅子,坐在屋檐下看着没完没了的雨,也是舒服的。

    凌引自然而然跟着她的身影走,像是她的影子。

    她自言自语说:“若是没有经济压力,我真的愿意活成一座孤岛,去陌生的小镇简单地生活,一日三餐,朝阳落日,住腻了就换个地方。”

    凌引坐在她身旁听了,默默接话:“没有人逼你活得这么辛苦吧?!”

    初雪:“话是这么说,事却不得不去做。”

    凌引:“你和当年一样倔,明明有人给你撑伞,偏偏要自己淋雨。”

    初雪:“女人要么自己有伞,要么就学会淋雨,这样走到哪里都不怕,失去谁都能活下去。”

    她的强硬,令他动容,也令他无可奈何。

    初雪的心里一直有块心病,关于朱阕:“哥,朱阕近来没有找你麻烦?”

    “他犯了点事,被关起来了。”凌引的脸色沉下来。

    初雪:“关多久?”

    “大概半年吧。”

    “那你和那个李奕华还来往吗?”

    “你不要管这些事。”凌引避而不答,答案很明显。

    然而初雪对李奕华一直有不详的预感。他不愿说,初雪也不好多问,她拿出手机拍了几张雨景,发给郑新桐。

    “你们俩都喜欢下雨,雨是你们的媒婆。”凌引抖动了一下两只腿,盯着她的举动说。

    初雪笑而不答。

    “你的微信签名:下雨了!这句三个字是什么意思?有别的含义吧。”

    “你不要管这些事。”初雪用他的话作答。

    凌引踢了一脚她的椅子:“你越不说我倒是好奇了,到底什么意思,来,我们交换秘密。”

    “行,那你先说,当年你去砸了某个人的家,她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初雪说出了自己多年的疑惑,那个女人骂凌引:你又不是你爸亲生的。

    凌引知道是哪一句,神色变了变:“我爸是我继父,我妈结过两次婚,我是她和前夫的孩子。继父也是二婚,凌枫是他前妻生的。凌颐最得宠,她是我妈和我继父的孩子。我在这个家里身份最特殊,一家之主和我没有血缘关系。”

    初雪听得目瞪口呆,原来沈静阿姨的生活比她想象的要更加动荡不安,怪不得妈妈和外婆去世的时候,她没有出现,也许是生活的不得已。

    凌引一直以桀骜不驯的模样示人,也是想给自己加一个强硬的外壳,保护自己,掩饰自己的卑微与脆弱吧,就如同自己一直冷冷淡淡,不与人接近的目的是一致的。

    初雪想得出神,心尖上生出苦涩。

    “想什么呢?没什么大不了,各有各的生存之道。轮到你说了。”凌引打断她的思绪。

    “哦,那三个字的意思是:想你了!”初雪回答。

    凌引眨了眨眼,仿佛眼前有什么刺痛了眼睛:“真无聊!”

    “你喜欢我吗?是不是?”初雪突然挑到这事上来,她想和他明明白白地。

    “兰茜就是多嘴。”凌引像被电击了一般,表情凝固。

    “你回答我。”

    “有那么一阵子被你的美貌吸引了,但是这又算得上什么呢?你以为你是谁啊,别把自己看得太高,世上最不值钱的就是我凌引的感情。哎,林薰不是说附近有座茶园吗,我们去茶园玩吧。”说着,他就揉着眼睛径自起身进屋去了。

    初雪怔怔地望着屋檐低落的雨水越来越汹涌。

    每次吃饭的时候,林薰的爸爸妈妈都故意让年轻人先吃,他们总是屋前屋后地忙,其实是假装有做不完的活。几经再三等待和央求,他们才又加了两个椅子共一个桌吃饭。

    林薰妈妈不停地把菜碗换位置,生怕凌引夹不着菜,或者是怕面前的菜式他不喜欢。

    凌引尝了一口林薰爸爸酿的糯米酒,只是轻微地咳嗽一声,林薰爸爸立刻站起身来,表情讪讪的,手忙脚乱地,连忙让林薰妈妈给他倒了杯水来。凌引只得马上站起来,接过林薰妈妈双手递过来的水杯。

    其实陆麒才是女婿,但是他们也许把陆麒看作自家人,而凌引是这其中最尊贵的客人。

    他们朴实真挚又很分得清现实。对凌引估计早已有了解,就冲他无论身处何处,都一身价值不菲的穿着打扮,再加上他傲人的身高,精致立体的五官,气场逼人,就不容人怠慢。最主要的是,凌引的妹妹林颐,就是林薰的老板。

    林薰在陆麒面前,温顺得像一只绵羊。初雪读得懂她对于两家家世悬殊的谨小慎微,读得懂她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无形的自卑心。

    女人最初的爱,都夹带着一点点的崇拜心理。陆麒,温和暖人,谦虚低调,林薰不止一次和初雪说她遇到了世上最好的男人。幸不幸福,当事人说了算。

    初雪也认为自己是幸福的,只要新桐温柔地朝她看过来,她就感觉被幸福包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