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塞班岛（1）
塞班的天气，温温热热，沙滩细腻得如面粉一样，洒在皮肤上感觉都很温柔。海水在太阳光底下，仿佛一块巨大的彩色玻璃，用手撩起水花，又像透明的果冻。初雪喜欢海，喜欢有水的地方。
一天晚上，她的酒店房门突然有人来访。
凌引。那个由一个久远的故事而羁绊表兄妹关系的哥哥。
“你怎么来了，沈阿姨让你来的？”初雪立在门内，百褶裙摆垂在脚裸以上的地方，露出一双纤细的脚。
“是啊，你以为我想来啊，我知道你也不想见到我。”凌引似笑非笑，眼瞳乌黑发亮，透着精光。穿了一件白衬衣，脖子上的白金十字架项链若隐若现，左耳上的单钻石耳钉亮闪闪的。他似笑非笑的时候，初雪觉得他的眼睛一大一小，嘴巴也是歪的，少年时期的浪荡气质，依旧肉眼可见。
初雪平静地回答：“不会，我们又没有仇，你想多了。”
“这么多年，你见到我依然这么没有礼貌，并且，依旧是我的麻烦。”凌引记忆里，初雪就从没有称呼他一声“哥”，这让他对眼前这个模样清丽性格倔强的表妹，打心里生气。
初雪淡然一笑，不说话，有点无语，也有点不想理。
“怎样，跟我走吗？我妈的主意，她和你姐通过电话了，不然我也不可能找到这。”凌引说着，目光向房间里瞥了瞥：“酒店房不错啊，一个人？”
初雪讶异：“当然是一个人，带我去哪里？”
“没有男朋友？当然是去我家啊……”凌引顿了顿，：“我妈让我接你去我家玩段时间，正好我也来度个假。我住在凯悦，要不要换个酒店？我帮你定个房间。”
“刚才还说酒店不错，还没三分钟，你就嫌弃了？”
“哦，没有啊，不信的话，我搬过来和你一起住。”凌引挑了挑眉，饶有兴致地双手交叉抱在胸前，不管不顾欲往里走。
初雪急忙拦住，一只腿横踢出去，踩在门框上，百褶裙摆像扇子一样展开。
凌引顿住，偏着头看她：“身手不错，我妈要是看到你这一面，应该就不会总是派我来为你做这做那了。”
“沈阿姨，她身体还好吗？”初雪目光默然，把腿放下来。对沈阿姨的感情，都在这一声简短的问候里。
“还好，就是腿脚不爽利，所以，她没有亲自去石桥镇，而是派我去。那，哪天走？”凌引对她的表情转换漠不关心，抬手扶了扶被发胶定型的头发。
“三天之后吧。”
“好，若你需要我的照顾，就请你现在去把我的微信好友申请通过一下，总得有个联系方式吧！”
“谢谢，我不需要照顾，微信好友可以加。”
“好，晚上方便的话一起吃饭？怎么说也是亲戚，久别重逢，得吃顿饭吧。若是你不想欠我的，可以aa。”凌引自嘲地笑笑，这表妹真是老样子，独来独往的怪胎。
“好。”
晚餐，找了一间人不多地方不大的西餐厅，重点是安静。凌引换了深色衬衣，搭配深色牛仔裤，双手插袋，姿态无拘。
“你很高啊，不知道还以为咱们是一个妈生的。”凌引目测一下初雪的身高，到他的肩膀。
“你有酒窝，我没有。我一直都算长得高的，只是你忘了。”初雪在靠窗的位置坐下，洁白的连衣裙，恬淡的表情，像塞班岛上空透着霞光的云。
两个人边吃边聊，凌引外表冷峻，性格却算开朗的，初雪稍微显得沉默。
“你比小时候好看。”凌引说。
初雪微笑了一下：“谢谢，看来这顿饭不用我aa了。”她记得他从来不和长得不好看的女生说话，他说他没有耐心去了解一个人的内在美。凌引，是超不友善的人。刚好，他对初雪也是同样的评价。
凌引：“当然，你愿意的话我可以每天付你饭钱，我妈会很高兴的。你真的没有男朋友吗？”
初雪：“没有。”
“这个年纪不谈恋爱多无聊啊！二十几岁最招人喜欢，过几年就老了。”
“因为没空。”初雪想给他翻一个白眼。
“这算什么理由？”
“忙挣钱、睡觉、发呆、和闺蜜玩，哪有时间谈恋爱。你有几个女朋友？”初雪把话题扔回给他。
凌引似笑非笑：“一个啊，昨天我上飞机之前刚分手，应该说是前女友了。”他说得真轻巧，像玩似的。
初雪应了一个字：“噢。”
“怎样，那年转回湖南上学后有怀念过广东吗？也对，你应该不会怀念的，你在广东过得并不愉快。”凌引忽然一本正经提起当年。
“你已经替我回答了，我不喜欢念旧。”
凌引耸耸肩：“你说话还是那么直接。”
“你说话也依然难辨真假。”
突然间，熟悉的火药味又来了。
“我们聊这个，你不会又像在村庄里听到老人的怪话一样，像龙卷风一样消失了吧。”两人沉默了片刻，初雪淡淡地说。
凌引举到嘴边的玻璃水杯又放下：“你们村里的大爷大娘太可怕了，我差点成了人质。”
“他们撮合你和我，你觉得是要把你卖了？”
“说到这个我就很纳闷，只要我和你出现在同一个空间，就有人撮合我们，当年是同学，如今是你村里的人，可是我知道你一直看不惯我，更不用说和我有点什么别的。”凌引后面的话没说出来，他不确定是不是他妈妈也有这方面的意图。
“我没有觉得你不好！”初雪从容地看着他。
凌引愣住了，和初雪对视了片刻，她的面容从来都那么镇静，完全看不出她在想什么，他抓起水杯喝了几口：“你说得跟真的一样，我差点信了。”
“大爷大娘都很淳朴，他们只看到你文质彬彬的一面。”
“妹妹你的意思是我的另一面是什么样？那种情况下我不严肃礼貌，我怕被打。而且，你没瞧出来我和过去判若两人吗？而且，多年不见，你就能看透我另一面？更何况我们也不算很了解。”凌引有点激动，眉心拧着，解开一颗衬衣扣，像要把胸腔里的怒气透出来。他易怒，一句话就能惹得他不痛快。
初雪将盘子里的牛排切了一小块，送入嘴里：“我们不是不了解，而是我这样的乡下丫头，你懒得理。”
“你真是会记仇！”
“女人对讨厌自己的人，有着永恒的记忆。”
那年有一次，凌引因为叛逆被学校老师教训，回到家里又被他爸爸狠揍了一顿，他赌气从家里跑出来，想到学校的男生宿舍借住。正是黄昏时分，在宿舍区遇上初雪夕阳残留些许余晖，挂在宿舍区最高大的老树树梢上，像块金灿灿的大丝巾。初雪多了解他的生长环境，不用看也能知悉他回家的遭遇，她默默地走上前，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姐姐从湖南寄给她的米糕糖递到凌引手里，他望都没望她一眼，接过糖就和她擦肩别过，走了两步，啪地一声丢进一角的垃圾桶里，准确无误，像投篮一样。从这一刻起，两人的嫌隙开始滋长。
一天晚上，她的酒店房门突然有人来访。
凌引。那个由一个久远的故事而羁绊表兄妹关系的哥哥。
“你怎么来了，沈阿姨让你来的？”初雪立在门内，百褶裙摆垂在脚裸以上的地方，露出一双纤细的脚。
“是啊，你以为我想来啊，我知道你也不想见到我。”凌引似笑非笑，眼瞳乌黑发亮，透着精光。穿了一件白衬衣，脖子上的白金十字架项链若隐若现，左耳上的单钻石耳钉亮闪闪的。他似笑非笑的时候，初雪觉得他的眼睛一大一小，嘴巴也是歪的，少年时期的浪荡气质，依旧肉眼可见。
初雪平静地回答：“不会，我们又没有仇，你想多了。”
“这么多年，你见到我依然这么没有礼貌，并且，依旧是我的麻烦。”凌引记忆里，初雪就从没有称呼他一声“哥”，这让他对眼前这个模样清丽性格倔强的表妹，打心里生气。
初雪淡然一笑，不说话，有点无语，也有点不想理。
“怎样，跟我走吗？我妈的主意，她和你姐通过电话了，不然我也不可能找到这。”凌引说着，目光向房间里瞥了瞥：“酒店房不错啊，一个人？”
初雪讶异：“当然是一个人，带我去哪里？”
“没有男朋友？当然是去我家啊……”凌引顿了顿，：“我妈让我接你去我家玩段时间，正好我也来度个假。我住在凯悦，要不要换个酒店？我帮你定个房间。”
“刚才还说酒店不错，还没三分钟，你就嫌弃了？”
“哦，没有啊，不信的话，我搬过来和你一起住。”凌引挑了挑眉，饶有兴致地双手交叉抱在胸前，不管不顾欲往里走。
初雪急忙拦住，一只腿横踢出去，踩在门框上，百褶裙摆像扇子一样展开。
凌引顿住，偏着头看她：“身手不错，我妈要是看到你这一面，应该就不会总是派我来为你做这做那了。”
“沈阿姨，她身体还好吗？”初雪目光默然，把腿放下来。对沈阿姨的感情，都在这一声简短的问候里。
“还好，就是腿脚不爽利，所以，她没有亲自去石桥镇，而是派我去。那，哪天走？”凌引对她的表情转换漠不关心，抬手扶了扶被发胶定型的头发。
“三天之后吧。”
“好，若你需要我的照顾，就请你现在去把我的微信好友申请通过一下，总得有个联系方式吧！”
“谢谢，我不需要照顾，微信好友可以加。”
“好，晚上方便的话一起吃饭？怎么说也是亲戚，久别重逢，得吃顿饭吧。若是你不想欠我的，可以aa。”凌引自嘲地笑笑，这表妹真是老样子，独来独往的怪胎。
“好。”
晚餐，找了一间人不多地方不大的西餐厅，重点是安静。凌引换了深色衬衣，搭配深色牛仔裤，双手插袋，姿态无拘。
“你很高啊，不知道还以为咱们是一个妈生的。”凌引目测一下初雪的身高，到他的肩膀。
“你有酒窝，我没有。我一直都算长得高的，只是你忘了。”初雪在靠窗的位置坐下，洁白的连衣裙，恬淡的表情，像塞班岛上空透着霞光的云。
两个人边吃边聊，凌引外表冷峻，性格却算开朗的，初雪稍微显得沉默。
“你比小时候好看。”凌引说。
初雪微笑了一下：“谢谢，看来这顿饭不用我aa了。”她记得他从来不和长得不好看的女生说话，他说他没有耐心去了解一个人的内在美。凌引，是超不友善的人。刚好，他对初雪也是同样的评价。
凌引：“当然，你愿意的话我可以每天付你饭钱，我妈会很高兴的。你真的没有男朋友吗？”
初雪：“没有。”
“这个年纪不谈恋爱多无聊啊！二十几岁最招人喜欢，过几年就老了。”
“因为没空。”初雪想给他翻一个白眼。
“这算什么理由？”
“忙挣钱、睡觉、发呆、和闺蜜玩，哪有时间谈恋爱。你有几个女朋友？”初雪把话题扔回给他。
凌引似笑非笑：“一个啊，昨天我上飞机之前刚分手，应该说是前女友了。”他说得真轻巧，像玩似的。
初雪应了一个字：“噢。”
“怎样，那年转回湖南上学后有怀念过广东吗？也对，你应该不会怀念的，你在广东过得并不愉快。”凌引忽然一本正经提起当年。
“你已经替我回答了，我不喜欢念旧。”
凌引耸耸肩：“你说话还是那么直接。”
“你说话也依然难辨真假。”
突然间，熟悉的火药味又来了。
“我们聊这个，你不会又像在村庄里听到老人的怪话一样，像龙卷风一样消失了吧。”两人沉默了片刻，初雪淡淡地说。
凌引举到嘴边的玻璃水杯又放下：“你们村里的大爷大娘太可怕了，我差点成了人质。”
“他们撮合你和我，你觉得是要把你卖了？”
“说到这个我就很纳闷，只要我和你出现在同一个空间，就有人撮合我们，当年是同学，如今是你村里的人，可是我知道你一直看不惯我，更不用说和我有点什么别的。”凌引后面的话没说出来，他不确定是不是他妈妈也有这方面的意图。
“我没有觉得你不好！”初雪从容地看着他。
凌引愣住了，和初雪对视了片刻，她的面容从来都那么镇静，完全看不出她在想什么，他抓起水杯喝了几口：“你说得跟真的一样，我差点信了。”
“大爷大娘都很淳朴，他们只看到你文质彬彬的一面。”
“妹妹你的意思是我的另一面是什么样？那种情况下我不严肃礼貌，我怕被打。而且，你没瞧出来我和过去判若两人吗？而且，多年不见，你就能看透我另一面？更何况我们也不算很了解。”凌引有点激动，眉心拧着，解开一颗衬衣扣，像要把胸腔里的怒气透出来。他易怒，一句话就能惹得他不痛快。
初雪将盘子里的牛排切了一小块，送入嘴里：“我们不是不了解，而是我这样的乡下丫头，你懒得理。”
“你真是会记仇！”
“女人对讨厌自己的人，有着永恒的记忆。”
那年有一次，凌引因为叛逆被学校老师教训，回到家里又被他爸爸狠揍了一顿，他赌气从家里跑出来，想到学校的男生宿舍借住。正是黄昏时分，在宿舍区遇上初雪夕阳残留些许余晖，挂在宿舍区最高大的老树树梢上，像块金灿灿的大丝巾。初雪多了解他的生长环境，不用看也能知悉他回家的遭遇，她默默地走上前，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姐姐从湖南寄给她的米糕糖递到凌引手里，他望都没望她一眼，接过糖就和她擦肩别过，走了两步，啪地一声丢进一角的垃圾桶里，准确无误，像投篮一样。从这一刻起，两人的嫌隙开始滋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