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绝望
袁晓娟昏迷了一天一夜，才从一片朦胧中渐渐清醒过来。她睁开眼睛看到守候在病床边的秦羽，两行热泪像断线的珠子，不停地从眼角滚落下来。
“都是我害了他……”这是自田甘霖出事以来袁晓娟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如果当时，我支持他去市委组织部工作，他就不会……”说着，袁晓娟忍不住将被子蒙在脸上，小声地抽泣了起来，她的身体随着她的抽泣声不停地颤抖着。
“就算是再坚强的人也无法承受这种灾难的。”秦羽在心里悄悄地对自己说着，她突然想到了秦爱兰，想到了同样出车祸去世林枫，那个放荡不羁的天才画家，那个赐予她生命的陌生男人。想到这里，秦羽似乎理解了秦爱兰在这二十多年里的执念，唯有用生命爱过的人，才能永远存活在对方的心底。这种存在，不是因为记忆，不是因为承诺，而是因为想念，因为疼痛。
“嫂子，这不怪你，不能怪你。”秦羽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袁晓娟，只能机械地说着。
秦羽明白，这个世界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即使是再亲近的人，哪怕是家人，爱人，朋友，都没有办法去完全体谅和理解一个人的痛楚。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是多么的孤单，每个人的心底都隐藏着太多的情绪，却无从开口给任何一个人倾诉。有时候，我们会遇到一些志同道合的人，有相同的爱好和观念，便觉得人生格外幸运。有时候，我们也会遇到一些同病相怜的人，有类似的遭遇和苦难，也觉得上帝还算公平。可是，更多的时候，我们只有自己，不管我们是身陷囫囵，还是误入荆棘，我们都只能忍受着孤独自己走下去。甚至，许多时候，黑暗会连我们唯一的影子都要带走，会将我们仅剩的一点形影自怜都要剥夺。
此时此刻的袁晓娟，一定就是这种及其绝望和孤单的心境。田甘霖走了，他走的时候来不及给她说任何一句话，不管是安慰也好，嘱咐也好，叮咛也好，哪怕仅仅是一个字，都会带给袁晓娟莫大的力量和信念。
可是，他一句话都不说就离开了，走的那么突然，那么果断，任凭袁晓娟撕破了嗓子，他也不会再对她作出任何回应了。
“你们通知我爸了吗？还有豆豆，豆豆知道他爸爸去世的消息吗？”哭够了之后，袁晓娟突然掀开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她用衣袖擦干泪水，一脸严肃地问。
“没有通知他们！”站在秦羽身后的张一帆声音低沉地回答。
“那就好，那就好！”袁晓娟边说边俯下身子在病床下面寻找自己的鞋子。
“嫂子，你干嘛去呀？”秦羽连忙蹲下身，把袁晓娟的鞋从床下面取了出来。
“我得回去一趟，我爸和豆豆估计还没有吃饭呢，我得回去给他们做饭去。”袁晓娟强忍着泪水。
“嫂子，你放心，我刚才已经去看过叔叔了，他很好，正在研究《朱子家训》，豆豆已经去上学了，家里一切都好。”张一帆走到病床边说。
“我爸没有起疑心吧？他没问你田甘霖做什么去了？”袁晓娟仍然不放心，继续问道。
“问了，我说田镇长去北京培训去了，全市只有这一个名额，估计得培训几个月。”
“可是——”袁晓娟又开始哭了起来，“可是，我以后怎么开口给他说这件事……”
“嫂子，你要先休息好，等把田镇长的后事处理完了，后面的事情单位领导也会帮你想办法的。”张一帆始终保持着镇定，但实际上，他的心里比单位任何同事都更加悲痛。从他参加工作的第一天起，田甘霖就一直是他的主管领导，这么多年来，他在单位接触最多的人除了徐立亮，就是田甘霖。
当张一帆听到田甘霖出车祸的消息时，他感觉整个世界都在加速旋转，他不相信这是真的，他觉得这只是一个恶作剧，一个十恶不赦的玩笑，他恨透了编造谎言的那个人，恨透了制造恶作剧的那个操控者。他想破口大骂，骂狠心的上帝，骂无耻的死神，骂那个疲劳驾驶的货车司机，骂那个矫情作死的愚蠢女人。
可是，任凭他怎么骂，田甘霖终究是回不来了。张一帆回想着他曾经问过田甘霖的问题：“我们活着为了什么？”
当时，田甘霖故作轻松地回答：“活着可能就是为了照顾好老人，抚养好孩子，陪伴好妻子吧。”
“田镇长，这些你都做到了吗？你就甘心这样离开吗？”想着想着，张一帆握紧拳头，用力地砸在医院的墙壁上。他感觉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可是那堵墙除了发出轻微的一丝声音之外，依然泰然自若立在那里，轻蔑地看着张一帆脸上痛苦的表情。
是呀，人活着连一堵墙都奈何不了，何况要对抗强大的死神和宿命呢？不管张一帆有多少个不甘心，他都只能把这种激愤的情绪藏在心底，因为他知道，他的愤怒改变不了任何事实，凭他的微薄之力，根本救不活已经死去的田甘霖。
“嫂子，你先吃点东西吧！”高亚青提着保温饭盒送门外走了进来，一边走一边说。
袁晓娟有气无力地摇了摇头：“谢谢你们了，我吃不下！”
“多少吃一点吧，我给你喂。”秦羽说着打开饭盒。
袁晓娟继续摇了摇头，神情淡漠地低下了头。
“嫂子，这个时候你得振作起来。如果连你也倒下了，我叔怎么办？豆豆怎么办？”高亚青也安慰道。
袁晓娟没有点头，也没有再摇头，两只手捂着脸失声痛哭起来。
“都是我害了他……”这是自田甘霖出事以来袁晓娟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如果当时，我支持他去市委组织部工作，他就不会……”说着，袁晓娟忍不住将被子蒙在脸上，小声地抽泣了起来，她的身体随着她的抽泣声不停地颤抖着。
“就算是再坚强的人也无法承受这种灾难的。”秦羽在心里悄悄地对自己说着，她突然想到了秦爱兰，想到了同样出车祸去世林枫，那个放荡不羁的天才画家，那个赐予她生命的陌生男人。想到这里，秦羽似乎理解了秦爱兰在这二十多年里的执念，唯有用生命爱过的人，才能永远存活在对方的心底。这种存在，不是因为记忆，不是因为承诺，而是因为想念，因为疼痛。
“嫂子，这不怪你，不能怪你。”秦羽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袁晓娟，只能机械地说着。
秦羽明白，这个世界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即使是再亲近的人，哪怕是家人，爱人，朋友，都没有办法去完全体谅和理解一个人的痛楚。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是多么的孤单，每个人的心底都隐藏着太多的情绪，却无从开口给任何一个人倾诉。有时候，我们会遇到一些志同道合的人，有相同的爱好和观念，便觉得人生格外幸运。有时候，我们也会遇到一些同病相怜的人，有类似的遭遇和苦难，也觉得上帝还算公平。可是，更多的时候，我们只有自己，不管我们是身陷囫囵，还是误入荆棘，我们都只能忍受着孤独自己走下去。甚至，许多时候，黑暗会连我们唯一的影子都要带走，会将我们仅剩的一点形影自怜都要剥夺。
此时此刻的袁晓娟，一定就是这种及其绝望和孤单的心境。田甘霖走了，他走的时候来不及给她说任何一句话，不管是安慰也好，嘱咐也好，叮咛也好，哪怕仅仅是一个字，都会带给袁晓娟莫大的力量和信念。
可是，他一句话都不说就离开了，走的那么突然，那么果断，任凭袁晓娟撕破了嗓子，他也不会再对她作出任何回应了。
“你们通知我爸了吗？还有豆豆，豆豆知道他爸爸去世的消息吗？”哭够了之后，袁晓娟突然掀开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她用衣袖擦干泪水，一脸严肃地问。
“没有通知他们！”站在秦羽身后的张一帆声音低沉地回答。
“那就好，那就好！”袁晓娟边说边俯下身子在病床下面寻找自己的鞋子。
“嫂子，你干嘛去呀？”秦羽连忙蹲下身，把袁晓娟的鞋从床下面取了出来。
“我得回去一趟，我爸和豆豆估计还没有吃饭呢，我得回去给他们做饭去。”袁晓娟强忍着泪水。
“嫂子，你放心，我刚才已经去看过叔叔了，他很好，正在研究《朱子家训》，豆豆已经去上学了，家里一切都好。”张一帆走到病床边说。
“我爸没有起疑心吧？他没问你田甘霖做什么去了？”袁晓娟仍然不放心，继续问道。
“问了，我说田镇长去北京培训去了，全市只有这一个名额，估计得培训几个月。”
“可是——”袁晓娟又开始哭了起来，“可是，我以后怎么开口给他说这件事……”
“嫂子，你要先休息好，等把田镇长的后事处理完了，后面的事情单位领导也会帮你想办法的。”张一帆始终保持着镇定，但实际上，他的心里比单位任何同事都更加悲痛。从他参加工作的第一天起，田甘霖就一直是他的主管领导，这么多年来，他在单位接触最多的人除了徐立亮，就是田甘霖。
当张一帆听到田甘霖出车祸的消息时，他感觉整个世界都在加速旋转，他不相信这是真的，他觉得这只是一个恶作剧，一个十恶不赦的玩笑，他恨透了编造谎言的那个人，恨透了制造恶作剧的那个操控者。他想破口大骂，骂狠心的上帝，骂无耻的死神，骂那个疲劳驾驶的货车司机，骂那个矫情作死的愚蠢女人。
可是，任凭他怎么骂，田甘霖终究是回不来了。张一帆回想着他曾经问过田甘霖的问题：“我们活着为了什么？”
当时，田甘霖故作轻松地回答：“活着可能就是为了照顾好老人，抚养好孩子，陪伴好妻子吧。”
“田镇长，这些你都做到了吗？你就甘心这样离开吗？”想着想着，张一帆握紧拳头，用力地砸在医院的墙壁上。他感觉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可是那堵墙除了发出轻微的一丝声音之外，依然泰然自若立在那里，轻蔑地看着张一帆脸上痛苦的表情。
是呀，人活着连一堵墙都奈何不了，何况要对抗强大的死神和宿命呢？不管张一帆有多少个不甘心，他都只能把这种激愤的情绪藏在心底，因为他知道，他的愤怒改变不了任何事实，凭他的微薄之力，根本救不活已经死去的田甘霖。
“嫂子，你先吃点东西吧！”高亚青提着保温饭盒送门外走了进来，一边走一边说。
袁晓娟有气无力地摇了摇头：“谢谢你们了，我吃不下！”
“多少吃一点吧，我给你喂。”秦羽说着打开饭盒。
袁晓娟继续摇了摇头，神情淡漠地低下了头。
“嫂子，这个时候你得振作起来。如果连你也倒下了，我叔怎么办？豆豆怎么办？”高亚青也安慰道。
袁晓娟没有点头，也没有再摇头，两只手捂着脸失声痛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