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等车
袁晓娟穿着一条酒红色的连衣裙，一只手用力地撑着雨伞，一只手不停地朝着来来往往的车辆摆动着。
尽管撑着伞，袁晓娟的裙子还是被雨水浇透了，除了头顶的头发没有淋湿以外，她浑身上下都浸泡在了冰冷的雨水中，甚至连脸上都挂满了水珠。
袁晓娟觉得自己狼狈极了，脚下的雨水像小河一样从她的脚面上淌过，两只小腿上沾满了被车辆溅起的泥水。那一刻，她觉得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就是出门就能打到出租车。
可是，直到五分钟以后，十分钟以后，二十分钟以后，袁晓娟依然像立在她身边的电线杆一样，孤零零地站在暴雨中不停地摆动着手臂。
在这样的鬼天气，一个像袁晓娟这样漂亮的女人如此狼狈地立在大雨中，别人一定以为她受尽了虐待要私奔或者逃跑。
在雨中立了半个小时的袁晓娟，终于有些心灰意冷，有些筋疲力尽，正当她要放弃，转身往回走时，突然一辆出租车在她身边停了下来。
一个五十多岁的司机摇下车窗，露出半边脸，大声地喊道：“姑娘，你要去哪里？“
就在那一刻，和暴雨战斗了半个小时的袁晓娟突然鼻子一酸，眼泪肆无忌惮地淌了下来：“师傅，我想去医院，麻烦你在门口等我一下，我上楼去接我爸。”
“好，我就在这等你，你们要快一点。”出租车司机放下车窗，点燃了一支烟，边抽边心事重重地等着袁晓娟。
五分钟以后，当袁晓娟和田德忠坐在出租车上时，出租车司机终于忍不住问道：“姑娘，这么大的雨，怎么就你一个人送老人去医院呢？”
袁晓娟礼貌地回答：“我老公工作太忙了，赶不回来。”
“干什么工作呢？给老人看病都赶不回来？”
袁晓娟不愿意再跟司机多言，就简单地说：“在镇政府工作。”
“镇政府？那难怪。乡镇干部忙啊，我女儿也在镇政府工作，都两周没有回家了，上周周末说是加班，这周周末又说要值班，还回不来。”出租车司机无奈地说着。
袁晓娟听了心里泛起了一丝怜悯，连忙安慰道：“估计下周肯定能回来。实在不行你就开车去看看她。”
出租车司机吸完最后一口烟，在车窗上摇开一道口子，将烟蒂扔出去，说：“可不，上周她妈妈专门煮了饺子，让我给送到单位去。”
袁晓娟若有所思地听着，心中的委屈渐渐地淡了下来。
“是呀，全县几百名乡镇干部都干着一样的工作，也不是只有田甘霖一个人这么辛苦，这么忙。”心里这样想着，觉得释然了许多。
田甘霖赶到医院时，田德忠已经睡着了，袁晓娟正茫然地坐在椅子上想着张医生今天说的话。
如果她把情况告诉田甘霖，田甘霖能承受得了吗？可是，如果不告诉田甘霖，又怎么带田德忠去省上检查呢。万一田德忠肺部的肿块真的是恶性的，那就要争分夺秒地去治疗了。
想来想去，袁晓娟觉得不能再拖了，要立刻跟田甘霖说明情况，等一出院就带田德忠去省上医院进行全面检查。因为，袁晓娟非常清楚田德忠在田甘霖心中的重量，这个十三岁就失去了母爱的孩子，几乎把他的一切都寄托在父亲身上。
田甘霖轻轻地走进病房，一直手轻轻地搭在袁晓娟肩膀上。他的突如其来，着实把袁晓娟吓了一跳，袁晓娟无意识的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抬头一看发现是田甘霖，便忍不住紧紧地抱住他，小声地抽噎了起来。
田甘霖温柔地拍了拍袁晓娟的背，小声地说：“对不起，委屈你了。”
袁晓娟使劲地摇了摇头，抬起头泪眼汪汪地看着田甘霖，说：“不是，不是因为这个。咱，咱爸，医生说咱爸肺部有肿块……”
袁晓娟还没有说完，便感觉到田甘霖的身体瞬间往下一沉，几乎所有的重量都沉在了她的肩膀上。
“肿块？肺部怎么会有肿块？”田甘霖不可置信地重复着。
袁晓娟连忙伸出伸出食指放在嘴唇边“嘘”了一声，拉着田甘霖就朝外面走去。
走出病房后，袁晓娟才放开声音说：“张医生说县医院检查不出来，要咱带爸去省上大医院检查一下，才能确诊。咱爸虽然心脏不好，但其他部位一直都很健康，我估计是良性的，你先别太担心了。”
田甘霖非常理解袁晓娟的用意，虽然他不可能不担心，却又不想让袁晓娟陪他一起难过，就顺从地点了点头，一把将袁晓娟揽进怀里，紧紧地抱住了她。
袁晓娟依靠在田甘霖的怀里，十分敏感地察觉到了田甘霖微微颤抖的身体，她知道他担心，她知道他害怕，她知道他心痛，可是她除了紧紧地依偎在他胸口，什么忙都帮不了。
那一晚，田甘霖将袁晓娟送回家后，便独自一人在医院里守到了天亮。虽然病房里还有一张空床，但是田甘霖坐在田德忠的床边寸步不离，他第一次真正地体会到了什么是害怕，那种仿佛一转头就会消失的害怕，那种仿佛一闭眼就会坍塌的害怕。
对田甘霖来说，那个苦苦难熬的夜晚实在太短暂了一些，如果时间可以流逝的慢一点，再慢一点，他愿意一直守护在父亲身旁，趁父亲熟睡时，好好看一看他脸上的皱纹，好好数一数他头上的白发，好好抚摸一下他手掌上的老茧，好好感受一下他温热的气息。
同样，躺在家中床上的袁晓娟也是一夜未眠，相比于担心田德忠的身体健康，她更心疼田甘霖不由自主的颤抖，这个与她朝夕相处了十年的男人，他的任何情绪都无法逃脱她的眼睛。
上个星期，袁晓娟刚刚看过一篇文章，那位不知名的作者说：“真正的爱情就是心疼。当你心疼一个的时候，就是爱他的时候。”想到这句话，袁晓娟觉得那位作者实在是太睿智了，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竟然就道破了爱情的天机。没错，爱就是心疼，就像她一直心疼田甘霖一样，因为爱，所以才会感到心疼，所以才会包容和体谅。
尽管撑着伞，袁晓娟的裙子还是被雨水浇透了，除了头顶的头发没有淋湿以外，她浑身上下都浸泡在了冰冷的雨水中，甚至连脸上都挂满了水珠。
袁晓娟觉得自己狼狈极了，脚下的雨水像小河一样从她的脚面上淌过，两只小腿上沾满了被车辆溅起的泥水。那一刻，她觉得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就是出门就能打到出租车。
可是，直到五分钟以后，十分钟以后，二十分钟以后，袁晓娟依然像立在她身边的电线杆一样，孤零零地站在暴雨中不停地摆动着手臂。
在这样的鬼天气，一个像袁晓娟这样漂亮的女人如此狼狈地立在大雨中，别人一定以为她受尽了虐待要私奔或者逃跑。
在雨中立了半个小时的袁晓娟，终于有些心灰意冷，有些筋疲力尽，正当她要放弃，转身往回走时，突然一辆出租车在她身边停了下来。
一个五十多岁的司机摇下车窗，露出半边脸，大声地喊道：“姑娘，你要去哪里？“
就在那一刻，和暴雨战斗了半个小时的袁晓娟突然鼻子一酸，眼泪肆无忌惮地淌了下来：“师傅，我想去医院，麻烦你在门口等我一下，我上楼去接我爸。”
“好，我就在这等你，你们要快一点。”出租车司机放下车窗，点燃了一支烟，边抽边心事重重地等着袁晓娟。
五分钟以后，当袁晓娟和田德忠坐在出租车上时，出租车司机终于忍不住问道：“姑娘，这么大的雨，怎么就你一个人送老人去医院呢？”
袁晓娟礼貌地回答：“我老公工作太忙了，赶不回来。”
“干什么工作呢？给老人看病都赶不回来？”
袁晓娟不愿意再跟司机多言，就简单地说：“在镇政府工作。”
“镇政府？那难怪。乡镇干部忙啊，我女儿也在镇政府工作，都两周没有回家了，上周周末说是加班，这周周末又说要值班，还回不来。”出租车司机无奈地说着。
袁晓娟听了心里泛起了一丝怜悯，连忙安慰道：“估计下周肯定能回来。实在不行你就开车去看看她。”
出租车司机吸完最后一口烟，在车窗上摇开一道口子，将烟蒂扔出去，说：“可不，上周她妈妈专门煮了饺子，让我给送到单位去。”
袁晓娟若有所思地听着，心中的委屈渐渐地淡了下来。
“是呀，全县几百名乡镇干部都干着一样的工作，也不是只有田甘霖一个人这么辛苦，这么忙。”心里这样想着，觉得释然了许多。
田甘霖赶到医院时，田德忠已经睡着了，袁晓娟正茫然地坐在椅子上想着张医生今天说的话。
如果她把情况告诉田甘霖，田甘霖能承受得了吗？可是，如果不告诉田甘霖，又怎么带田德忠去省上检查呢。万一田德忠肺部的肿块真的是恶性的，那就要争分夺秒地去治疗了。
想来想去，袁晓娟觉得不能再拖了，要立刻跟田甘霖说明情况，等一出院就带田德忠去省上医院进行全面检查。因为，袁晓娟非常清楚田德忠在田甘霖心中的重量，这个十三岁就失去了母爱的孩子，几乎把他的一切都寄托在父亲身上。
田甘霖轻轻地走进病房，一直手轻轻地搭在袁晓娟肩膀上。他的突如其来，着实把袁晓娟吓了一跳，袁晓娟无意识的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抬头一看发现是田甘霖，便忍不住紧紧地抱住他，小声地抽噎了起来。
田甘霖温柔地拍了拍袁晓娟的背，小声地说：“对不起，委屈你了。”
袁晓娟使劲地摇了摇头，抬起头泪眼汪汪地看着田甘霖，说：“不是，不是因为这个。咱，咱爸，医生说咱爸肺部有肿块……”
袁晓娟还没有说完，便感觉到田甘霖的身体瞬间往下一沉，几乎所有的重量都沉在了她的肩膀上。
“肿块？肺部怎么会有肿块？”田甘霖不可置信地重复着。
袁晓娟连忙伸出伸出食指放在嘴唇边“嘘”了一声，拉着田甘霖就朝外面走去。
走出病房后，袁晓娟才放开声音说：“张医生说县医院检查不出来，要咱带爸去省上大医院检查一下，才能确诊。咱爸虽然心脏不好，但其他部位一直都很健康，我估计是良性的，你先别太担心了。”
田甘霖非常理解袁晓娟的用意，虽然他不可能不担心，却又不想让袁晓娟陪他一起难过，就顺从地点了点头，一把将袁晓娟揽进怀里，紧紧地抱住了她。
袁晓娟依靠在田甘霖的怀里，十分敏感地察觉到了田甘霖微微颤抖的身体，她知道他担心，她知道他害怕，她知道他心痛，可是她除了紧紧地依偎在他胸口，什么忙都帮不了。
那一晚，田甘霖将袁晓娟送回家后，便独自一人在医院里守到了天亮。虽然病房里还有一张空床，但是田甘霖坐在田德忠的床边寸步不离，他第一次真正地体会到了什么是害怕，那种仿佛一转头就会消失的害怕，那种仿佛一闭眼就会坍塌的害怕。
对田甘霖来说，那个苦苦难熬的夜晚实在太短暂了一些，如果时间可以流逝的慢一点，再慢一点，他愿意一直守护在父亲身旁，趁父亲熟睡时，好好看一看他脸上的皱纹，好好数一数他头上的白发，好好抚摸一下他手掌上的老茧，好好感受一下他温热的气息。
同样，躺在家中床上的袁晓娟也是一夜未眠，相比于担心田德忠的身体健康，她更心疼田甘霖不由自主的颤抖，这个与她朝夕相处了十年的男人，他的任何情绪都无法逃脱她的眼睛。
上个星期，袁晓娟刚刚看过一篇文章，那位不知名的作者说：“真正的爱情就是心疼。当你心疼一个的时候，就是爱他的时候。”想到这句话，袁晓娟觉得那位作者实在是太睿智了，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竟然就道破了爱情的天机。没错，爱就是心疼，就像她一直心疼田甘霖一样，因为爱，所以才会感到心疼，所以才会包容和体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