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在观察室的办公桌上，丁凯的笔记本电脑正被一群警察严密地注视着。
屏幕中显示着三排文件夹，丁凯应该是按照事件发生的时间，对文件夹作了详细的标注。从徐正手里接过来笔记本，周民便在第一时间打开了第一个文件夹，但跟此时打开的第二个文件夹相比，这其中包含的内容已经由原本的一种变成了此时的上中下三个部分，除了文本文档以外，剩下的都是些缩略图片，而在最底部的应该就是信息量最丰富的视频资料，周民的目光迅速向下移动，带着些许激动，他点开了第一个视频文件。
伴随着画面的展开，眼前的景象开始晃动，镜头飞快地从汽车驾驶室里蹿到外面，粗略地判断这里应该是一处施工现场，画面中的时间显示着“2014-5-13 pm2：36”，紧接着，镜头剧烈颠簸，随着颠簸画面中传出一阵阵“咕噜咕噜”的风声，直到到达了一处高高码放着石灰粉的角落，这声响才平息下来，随后，镜头快速向着前方逼近，画面中一双手伸了过去，拨开几位衣背湿透的工友之后，两张盖满尘硝与血迹的脸，触目惊心地出现在画面中央，那两张脸上带着令人窒息的安详！
随着镜头的缓缓移动，悲愤交加的画面这才清晰地展现在众人眼前！
这是两个并排平放在地面上的男人，沾满了血迹的外衣满是沙石碎屑，就像是刚刚从地底里挖出来一样……
周民身旁的几位同事已经将脸别过去，下意识地周民关闭了画面，拖动着沉重的手指打开另一个视频文件。
接下来的画面中显示的时间是上一段视频过去7天后的一个早晨，镜头中最初的画面仍旧是汽车的驾驶室，但随后的场景却是地下停车场，镜头朝着一处电梯逼近，而随着一张张脸孔不断地涌入到镜头里，周民发现，那些脸孔上竟没有显现出丝毫的异样神情！
这应该就是隐蔽式摄像头。
不久后，镜头从电梯里走出，走进了一处办公室，随后，画面中传来一个男人的说话声，声音细微，只是勉强能够分辨得清楚，“事情处理得怎样。”
说话的男人，从远处的一张办公桌后站起，朝着镜头走来。
画面中的男人，就是这荣佰成！
“我办事，您大可以放心。”
同样是个男人的声音，但这次的声音格外清晰，这说话的应该就是丁凯，但自始至终，画面中都没有出现过他的面容。
画面中的荣佰成手托着紫砂壶站在镜头前，“既然事情已经办妥，那请回吧。钱，我会派人送去。”
“您不用这么急着撵我走。怎么的我们也算是伙伴了。”
“伙伴？”
荣佰成托着紫砂壶的手在嘴边停住，他阴沉下脸来，毫不犹豫地抬起另一只手作了个送客的手势后，转身扬长而去。
似乎这荣佰成并没有将丁凯当成是自己的伙伴，两人的关系更是谈不上亲密，那这丁凯又是为什么要继续留在荣佰成的身边，还帮着对方掩盖了那么多血淋淋的真相，并且又要将这些过程一一细致地记录下来？
难道丁凯这么做不仅仅是为了自保？也不仅仅是为了个人利益？
或许是为了揭发？是出于正义？
周民倒是真有几分这样的奢望。
退回到了选择文件夹的界面，周民打开了标注着“20140711清源路惠民苑”的文件夹。
这是所有事故中死伤最为惨重的一起！
对于那些惨绝人寰的画面，周民已经不忍心再看，索性，就直接点开了最后的那个视频文件。
画面播放至中间部分时，丁凯置身在了一张大圆桌前，圆桌的中央，摆满了丰盛的佳肴，丁凯的对面，比肩坐着几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谈笑风生之间显得神采飞扬，看着室内的陈设，这里应该就是酒店的宴会厅，宽敞的室内华丽的灯光已经将背景中的大理石墙面映照得晶莹透亮。
“祁志远！”
画面中，祁志远还是那副满面油光的模样，正一脸堆笑跟丁凯握手致意，准确地说，应该是跟镜头！
敲下了空格键，周民将画面定格，他向坐在一旁的同事询问起祁志远在审讯室里交待的情况。
同事告诉周民，祁志远他十分配合，估计是因为知道了事情已经败露，一走进审讯室一五一十就全抖了出来。
祁志远说，在昨天晚上，在接到公安局的电话，得知了丁凯死亡的消息，他当即打电话将消息转告给荣佰成，在后来，他接到荣佰成的电话，得知丁凯竟然在住处藏下了大量的证据，又得知荣佰成已经将那些证据统统销毁，这对他来说也算是免除了心头大患，为此，他以为可以高枕无忧，却是万万没有想到，丁凯他不光办起事来利索，就连这玩起阴的，也是一套一套。
祁志远又说，他只是一个酒店经理，只是帮着荣佰成招待客人，那荣佰成可是冒尖的人物，虽说两人同为一主，但这之间的差别不是一级两级，荣佰成的一言一行，他根本都没有资格过问，在荣佰成面前充其量他只能算个打杂的，而丁凯却是荣佰成手里的红人，这真要杀，也肯定轮不到他来动手。
如果真如祁志远所说的那样，丁凯已经成为荣佰成得力的助手，那自然也就没有杀害丁凯的必要，但丁凯暗中记录证据的做法显然是违背了他们之间的“诚信”，除非，荣佰成发现了丁凯的这一秘密举动，这才对丁凯痛下了杀手！
“那祁志远他是几点钟给荣佰成打的电话？”
“昨晚9点37分。我们翻查了他手机上的通话记录，陈队的那通电话是9点29分到9点35分，他在挂断了陈队的电话便立即联系荣佰成，但最终联系上是在9点37分，通话结束是在9点39分。”
这是一分钟都不耽误的意思，这祁志还真是上心！
“那在朱伟奇那边得到了什么线索？”
“他是荣佰成的外甥，金融专业出身，据他称他痛恨丁凯，首先是因为丁凯敲诈他舅舅，其次是丁凯总是狮子大开口向他舅舅索要巨款，而丁凯的这些无理要求竟然都能得到满足，在他看来之所以无理，是因为他在舅舅身边辛勤工作了6年，得到的回报却不及丁凯的九牛一毛，但无非也就是忌恨罢了，他没有想要杀害丁凯的心思，并且在事发的前后他一直都和朋友在一起k歌，据他称当场不光有监控，他的那些朋友也都能替他作证。而在昨晚9点53分接到荣佰成的电话后，他就去了德宁府，也就是丁凯居住过的那套别墅，但据他称他并不知道丁凯的电脑里有些什么，他只是按照荣佰成的吩咐将别墅里相关的一些文件资料交到荣佰成手里，他也是后来看了电脑才知道里面存了这么多的证据，当时他很惊讶。同时，他也承认，相关的证据就是他亲手销毁的。”
荣佰成是在9点37分就接到祁志远的电话，是在9点39分已经得知丁凯死亡的消息，却是在9点53才吩咐朱伟奇去到别墅，这中间停留了14分钟，这是用意为何？
周民猜不出这其中的奥妙。
“那荣佰成他有没有交待些什么？”
同事直摇头，“他进到这里一句话都没说，只是听王安说，他们在回来的车上吵得很凶。”
“我为什么要杀丁凯？要是我想杀丁凯也不用等到现在！要是我想杀丁凯，丁凯就算有一百条命也不够我杀”，陈建树躺在病床上的这番话，言犹在耳。
也是，这身后的荣佰成不像是什么善类，要从他的口中得到实情不见得那么容易！
于是，周民将目光重新集中到了显示屏上。
“让你们久等了！”
这是画面中祁志远坐回到位置后不久，传出来的一个男人的声音。
伴随着视角的转动，荣佰成精神抖擞地出现在画面中，在他身后一位戴着眼镜拎着公事包的年轻人正四处打量，这人应该就是朱伟奇，随即，三名西装男子从座位上站起，热情地跟荣佰成打过招呼后将两人迎送到一处空位前，等到荣佰成坐下，在他的示意下酒席才正式开场。
席间，对于丁凯掩盖事实真相的手段，衣冠楚楚的各位成功人士竟纷纷对其赞赏有加，许多人更是有意朝丁凯投来了橄榄枝，但事故以及事故中的死伤者却被他们描述得云淡风轻，而究其根本对于导致事故发生的原因则是只字不提！
荣佰成更是多次指名道姓夸赞了丁凯“犀利”的工作作派，态度已经由之前的冷漠转变成了期许与欣赏，而在这中间起到催化作用的应该这就是丁凯所能创造出的利益，或许在荣佰成看来，真的是没有永远的敌人，而只有永远的利益！
似乎这时候的丁凯算得上是荣佰成眼中的“伙伴”了。
但这层伙伴关系却是建立在利益之上，一旦利益遭到破坏，也就意味着丁凯将成为弃子，或将迎来血光之灾，或许在荣佰成看来，丁凯真的只是一件工具，一件曾经有用的工具，而丁凯的死无非就是说明了这件工具已经失去效用罢了！
对于这样的“伙伴”关系，周民的心中五味杂陈。
关上视频过后，周民又相继打开了往后几起事故中丁凯所记录的资料，多段视频中的内容显示荣佰成与丁凯之间关系稳定，字里行间也只是记载了事件的过程以及各种细节，倒是文字部分的详尽程度，远远超出了众人的意料之外，丁凯详细罗列了每一位涉事人员在事件中充当的角色、起到的作用，丁凯将事故中死伤家属得到的赔偿、赔偿金额、获得赔偿的途径也是一一作了细致的描述，更有甚者死者家属是在遭到恶劣手段的逼迫下强制接受了赔偿，对于这些部分，丁凯亦是作了滴水不漏周密的记录，这专业的水准的确是可见一斑，只可惜，却是用错了地方！
关上最后的那页资料，已经是凌晨四点半，窗外的天空微微泛白，警察们舒展开憔悴的面容，沉沦在痛苦中的他们像是感受到了曙光即将来临，那颗悬着的心终于安顿下来！
有了这些细致入微的证据，罪犯们那双沾满了劳动人民鲜血的双手已然摆在世人的面前，他们必将受到法律的最严厉惩治！
而对于丁凯被杀的这一起案件，却是陷入了另一个局面！
如果荣佰成已经得知丁凯掌握着攸关他生死的证据，他应该在接到祁志远的电话后立即派人前往别墅，争分夺秒，赶在警察到来之前将所有证据销毁，而不是在9点39分挂断电话，等待了14分钟，直到9点53分才作出决策。
作为商人的荣佰成应该明白这些证据的重要性，这些证据不仅仅只是关乎他个人的利益，甚至已经关乎他所在企业的前程命脉，想必，在这巨大利益的利害得失之间，久经商场的荣佰成断然不可能出现一丝一毫的松懈怠慢！这两者之间的矛盾，只能说明荣佰成或许根本就不知道丁凯在他背后搞的那些阴谋诡计，以至于一直以来两人都是相安无事，直到丁凯的“意外”，这才东窗事发！这也就意味着荣佰成或许并没有杀害丁凯的动机。
周民抬起了头，却是欲言又止，随后，他端着笔记本站起身，走进了审讯室。
同事原本想要陪周民一起进去，但周民示意他留在观察室里。
屏幕中显示着三排文件夹，丁凯应该是按照事件发生的时间，对文件夹作了详细的标注。从徐正手里接过来笔记本，周民便在第一时间打开了第一个文件夹，但跟此时打开的第二个文件夹相比，这其中包含的内容已经由原本的一种变成了此时的上中下三个部分，除了文本文档以外，剩下的都是些缩略图片，而在最底部的应该就是信息量最丰富的视频资料，周民的目光迅速向下移动，带着些许激动，他点开了第一个视频文件。
伴随着画面的展开，眼前的景象开始晃动，镜头飞快地从汽车驾驶室里蹿到外面，粗略地判断这里应该是一处施工现场，画面中的时间显示着“2014-5-13 pm2：36”，紧接着，镜头剧烈颠簸，随着颠簸画面中传出一阵阵“咕噜咕噜”的风声，直到到达了一处高高码放着石灰粉的角落，这声响才平息下来，随后，镜头快速向着前方逼近，画面中一双手伸了过去，拨开几位衣背湿透的工友之后，两张盖满尘硝与血迹的脸，触目惊心地出现在画面中央，那两张脸上带着令人窒息的安详！
随着镜头的缓缓移动，悲愤交加的画面这才清晰地展现在众人眼前！
这是两个并排平放在地面上的男人，沾满了血迹的外衣满是沙石碎屑，就像是刚刚从地底里挖出来一样……
周民身旁的几位同事已经将脸别过去，下意识地周民关闭了画面，拖动着沉重的手指打开另一个视频文件。
接下来的画面中显示的时间是上一段视频过去7天后的一个早晨，镜头中最初的画面仍旧是汽车的驾驶室，但随后的场景却是地下停车场，镜头朝着一处电梯逼近，而随着一张张脸孔不断地涌入到镜头里，周民发现，那些脸孔上竟没有显现出丝毫的异样神情！
这应该就是隐蔽式摄像头。
不久后，镜头从电梯里走出，走进了一处办公室，随后，画面中传来一个男人的说话声，声音细微，只是勉强能够分辨得清楚，“事情处理得怎样。”
说话的男人，从远处的一张办公桌后站起，朝着镜头走来。
画面中的男人，就是这荣佰成！
“我办事，您大可以放心。”
同样是个男人的声音，但这次的声音格外清晰，这说话的应该就是丁凯，但自始至终，画面中都没有出现过他的面容。
画面中的荣佰成手托着紫砂壶站在镜头前，“既然事情已经办妥，那请回吧。钱，我会派人送去。”
“您不用这么急着撵我走。怎么的我们也算是伙伴了。”
“伙伴？”
荣佰成托着紫砂壶的手在嘴边停住，他阴沉下脸来，毫不犹豫地抬起另一只手作了个送客的手势后，转身扬长而去。
似乎这荣佰成并没有将丁凯当成是自己的伙伴，两人的关系更是谈不上亲密，那这丁凯又是为什么要继续留在荣佰成的身边，还帮着对方掩盖了那么多血淋淋的真相，并且又要将这些过程一一细致地记录下来？
难道丁凯这么做不仅仅是为了自保？也不仅仅是为了个人利益？
或许是为了揭发？是出于正义？
周民倒是真有几分这样的奢望。
退回到了选择文件夹的界面，周民打开了标注着“20140711清源路惠民苑”的文件夹。
这是所有事故中死伤最为惨重的一起！
对于那些惨绝人寰的画面，周民已经不忍心再看，索性，就直接点开了最后的那个视频文件。
画面播放至中间部分时，丁凯置身在了一张大圆桌前，圆桌的中央，摆满了丰盛的佳肴，丁凯的对面，比肩坐着几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谈笑风生之间显得神采飞扬，看着室内的陈设，这里应该就是酒店的宴会厅，宽敞的室内华丽的灯光已经将背景中的大理石墙面映照得晶莹透亮。
“祁志远！”
画面中，祁志远还是那副满面油光的模样，正一脸堆笑跟丁凯握手致意，准确地说，应该是跟镜头！
敲下了空格键，周民将画面定格，他向坐在一旁的同事询问起祁志远在审讯室里交待的情况。
同事告诉周民，祁志远他十分配合，估计是因为知道了事情已经败露，一走进审讯室一五一十就全抖了出来。
祁志远说，在昨天晚上，在接到公安局的电话，得知了丁凯死亡的消息，他当即打电话将消息转告给荣佰成，在后来，他接到荣佰成的电话，得知丁凯竟然在住处藏下了大量的证据，又得知荣佰成已经将那些证据统统销毁，这对他来说也算是免除了心头大患，为此，他以为可以高枕无忧，却是万万没有想到，丁凯他不光办起事来利索，就连这玩起阴的，也是一套一套。
祁志远又说，他只是一个酒店经理，只是帮着荣佰成招待客人，那荣佰成可是冒尖的人物，虽说两人同为一主，但这之间的差别不是一级两级，荣佰成的一言一行，他根本都没有资格过问，在荣佰成面前充其量他只能算个打杂的，而丁凯却是荣佰成手里的红人，这真要杀，也肯定轮不到他来动手。
如果真如祁志远所说的那样，丁凯已经成为荣佰成得力的助手，那自然也就没有杀害丁凯的必要，但丁凯暗中记录证据的做法显然是违背了他们之间的“诚信”，除非，荣佰成发现了丁凯的这一秘密举动，这才对丁凯痛下了杀手！
“那祁志远他是几点钟给荣佰成打的电话？”
“昨晚9点37分。我们翻查了他手机上的通话记录，陈队的那通电话是9点29分到9点35分，他在挂断了陈队的电话便立即联系荣佰成，但最终联系上是在9点37分，通话结束是在9点39分。”
这是一分钟都不耽误的意思，这祁志还真是上心！
“那在朱伟奇那边得到了什么线索？”
“他是荣佰成的外甥，金融专业出身，据他称他痛恨丁凯，首先是因为丁凯敲诈他舅舅，其次是丁凯总是狮子大开口向他舅舅索要巨款，而丁凯的这些无理要求竟然都能得到满足，在他看来之所以无理，是因为他在舅舅身边辛勤工作了6年，得到的回报却不及丁凯的九牛一毛，但无非也就是忌恨罢了，他没有想要杀害丁凯的心思，并且在事发的前后他一直都和朋友在一起k歌，据他称当场不光有监控，他的那些朋友也都能替他作证。而在昨晚9点53分接到荣佰成的电话后，他就去了德宁府，也就是丁凯居住过的那套别墅，但据他称他并不知道丁凯的电脑里有些什么，他只是按照荣佰成的吩咐将别墅里相关的一些文件资料交到荣佰成手里，他也是后来看了电脑才知道里面存了这么多的证据，当时他很惊讶。同时，他也承认，相关的证据就是他亲手销毁的。”
荣佰成是在9点37分就接到祁志远的电话，是在9点39分已经得知丁凯死亡的消息，却是在9点53才吩咐朱伟奇去到别墅，这中间停留了14分钟，这是用意为何？
周民猜不出这其中的奥妙。
“那荣佰成他有没有交待些什么？”
同事直摇头，“他进到这里一句话都没说，只是听王安说，他们在回来的车上吵得很凶。”
“我为什么要杀丁凯？要是我想杀丁凯也不用等到现在！要是我想杀丁凯，丁凯就算有一百条命也不够我杀”，陈建树躺在病床上的这番话，言犹在耳。
也是，这身后的荣佰成不像是什么善类，要从他的口中得到实情不见得那么容易！
于是，周民将目光重新集中到了显示屏上。
“让你们久等了！”
这是画面中祁志远坐回到位置后不久，传出来的一个男人的声音。
伴随着视角的转动，荣佰成精神抖擞地出现在画面中，在他身后一位戴着眼镜拎着公事包的年轻人正四处打量，这人应该就是朱伟奇，随即，三名西装男子从座位上站起，热情地跟荣佰成打过招呼后将两人迎送到一处空位前，等到荣佰成坐下，在他的示意下酒席才正式开场。
席间，对于丁凯掩盖事实真相的手段，衣冠楚楚的各位成功人士竟纷纷对其赞赏有加，许多人更是有意朝丁凯投来了橄榄枝，但事故以及事故中的死伤者却被他们描述得云淡风轻，而究其根本对于导致事故发生的原因则是只字不提！
荣佰成更是多次指名道姓夸赞了丁凯“犀利”的工作作派，态度已经由之前的冷漠转变成了期许与欣赏，而在这中间起到催化作用的应该这就是丁凯所能创造出的利益，或许在荣佰成看来，真的是没有永远的敌人，而只有永远的利益！
似乎这时候的丁凯算得上是荣佰成眼中的“伙伴”了。
但这层伙伴关系却是建立在利益之上，一旦利益遭到破坏，也就意味着丁凯将成为弃子，或将迎来血光之灾，或许在荣佰成看来，丁凯真的只是一件工具，一件曾经有用的工具，而丁凯的死无非就是说明了这件工具已经失去效用罢了！
对于这样的“伙伴”关系，周民的心中五味杂陈。
关上视频过后，周民又相继打开了往后几起事故中丁凯所记录的资料，多段视频中的内容显示荣佰成与丁凯之间关系稳定，字里行间也只是记载了事件的过程以及各种细节，倒是文字部分的详尽程度，远远超出了众人的意料之外，丁凯详细罗列了每一位涉事人员在事件中充当的角色、起到的作用，丁凯将事故中死伤家属得到的赔偿、赔偿金额、获得赔偿的途径也是一一作了细致的描述，更有甚者死者家属是在遭到恶劣手段的逼迫下强制接受了赔偿，对于这些部分，丁凯亦是作了滴水不漏周密的记录，这专业的水准的确是可见一斑，只可惜，却是用错了地方！
关上最后的那页资料，已经是凌晨四点半，窗外的天空微微泛白，警察们舒展开憔悴的面容，沉沦在痛苦中的他们像是感受到了曙光即将来临，那颗悬着的心终于安顿下来！
有了这些细致入微的证据，罪犯们那双沾满了劳动人民鲜血的双手已然摆在世人的面前，他们必将受到法律的最严厉惩治！
而对于丁凯被杀的这一起案件，却是陷入了另一个局面！
如果荣佰成已经得知丁凯掌握着攸关他生死的证据，他应该在接到祁志远的电话后立即派人前往别墅，争分夺秒，赶在警察到来之前将所有证据销毁，而不是在9点39分挂断电话，等待了14分钟，直到9点53分才作出决策。
作为商人的荣佰成应该明白这些证据的重要性，这些证据不仅仅只是关乎他个人的利益，甚至已经关乎他所在企业的前程命脉，想必，在这巨大利益的利害得失之间，久经商场的荣佰成断然不可能出现一丝一毫的松懈怠慢！这两者之间的矛盾，只能说明荣佰成或许根本就不知道丁凯在他背后搞的那些阴谋诡计，以至于一直以来两人都是相安无事，直到丁凯的“意外”，这才东窗事发！这也就意味着荣佰成或许并没有杀害丁凯的动机。
周民抬起了头，却是欲言又止，随后，他端着笔记本站起身，走进了审讯室。
同事原本想要陪周民一起进去，但周民示意他留在观察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