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寿无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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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苍蝇蛊

    那根银针最起码三寸长,老东西连声招呼都没打,直接插进肚脐眼上的肉瘤,顿时一阵钻心剧痛让我惨叫一声。

    “你干什么?!”

    老爸也没想到老头这么直接,看到借阴烛上面涌出来一大股腥臭难闻的黑脓,那味道就跟腐烂变质的臭鸡蛋一样,要不是我肚子里一点食物都没有,怕是又要吐干净了。

    老东西摆摆手,奶奶瞪了老爸一眼,让他不要胡乱插嘴。

    等肉瘤里的脓水流干净了,干瘪瘪得像个布袋子瘫在我的肚皮上,老东西也不嫌脏,直接到灶底下抠出来一大块黑灰,混着前几天剩下来的人中黄,敷在我的肚皮上,时不时摸摸我的脑门,看烧退了没有。

    我虽然很讨厌他,认为他从来没洗过澡,嘴跟粪缸一样臭,但被他这么一摸,顿时感到无比轻松,要不是我爷爷在我刚出世没多久就生病去世了,现在或许也会守在我床前。

    老东西接着说道:“借阴烛暂时稳住了,但醒仔这孩子天生八字不硬,体弱多病,要是再被那个女鬼缠上,恐怕我也无能为力。对了,这孩子身上怎么一股坟土气,他这几天都去哪了?”

    躲在窗户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二叔听完一怔,他朝我使使眼色,我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只好违心说道:“我一直在家,哪都没去。”

    “那就怪了。”老东西从兜里掏出来一大把灰色的长毛,看上去很像头发,对着奶奶说:“老吴婆子,把这银毫掺着公鸡血一块炖半个时辰,再加一点补气壮阳的东西,等醒仔烧退了再让他喝下,记住要连着喝三天,一天都不能落!”

    奶奶接过来后,眼神复杂地看了老东西一眼,随即拄着拐杖,和老爸一块出去了。

    老东西又不知从哪掏出来一块脏不拉几的白布,上面还有一大块血红的污渍,轻轻塞到我的枕头底下,也没管我是不是愿意,说:“醒仔,这块雷击布你就随身携带,要是那个脏东西再缠着你的话,就把雷击布拍到她的脸上就行了。”

    他所有东西都是臭烘烘的,看这块破布的样子,我真怀疑他是不是随便找了块抹布。

    屋里就剩下我、二叔和老头三个人,老东西瞅了二叔一眼,重重叹了口气:“你这娃子,以前让你跟我学本事你偏不听,如今落到这般田地,你真打算一直这么下去吗?”

    二叔冷哼一声:“用不着你操心,你还是管好自己的事吧。”

    我发现,不管是奶奶还是二叔,对老东西的态度都很不好,好像他们之间有很大的冤仇。

    他还想继续说,老爸哐当一声推开房门,大声道:“咱家的鸡鸭都死了!”

    我身上有了些力气,到了鸡圈就瞧见十几只原本活蹦乱跳的鸡和鸭,都被什么东西咬断了脖子,血流一地,奶奶站在一旁,气得双手发抖。这十几只鸡鸭可是她花了大半年的功夫,从山里采野菜才喂成这么大的,现在全都被咬死了。

    老爸掐着一个断了的鸡头说道:“看样子应该是水獭子咬得。”

    我们这是乡下,依山傍水,黄鼠狼和狐狸特别多,好多都成精了,就连本应该在水里的水獭子都会偷偷爬出来,窜到村民家里拖走几只家禽。

    “本来想给醒仔弄几碗鸡血补身子,唉,我到村子里问问,看谁家能卖几只鸡。”

    奶奶拄着拐杖刚准备出门,好几个身强体壮的村民非常粗暴的撞开大院的门,手里拿着粪叉和铁锹,张志成走在最前头,指着二叔就说:“就是他!”

    后面的村民听到后,一窝蜂掐住二叔的脖子,还准备用麻绳把二叔捆起来。

    二叔也不是窝囊废,挣扎未果后,直接掏出别在裤腰带里的小匕首,顶住一个人的喉咙,我爸也顺手抄起平时用来砍柴的柴刀,嗓门奇大地吼道:“草拟吗的,谁动我弟?!”

    尽管老爸平时不在村子里,但好歹也算在城市里混出点名堂的体面人,再加上他脾气火爆的很,以前没少在村子里惹是生非,所以他瞪着一双牛眼吼了一声,动手的村民都停了下来,只有张志成有恃无恐地叼着烟说道:“吴哥你别分不清好赖,吴二癞子杀了陈寡妇,村长让我把他捉回去审问。”

    什么,陈寡妇死了?!

    我摇摇头,这绝对不可能,昨天晚上我和二叔还撞见她和张志成鬼鬼祟祟地在坟地里,怎么第二天就死了,而且还是被二叔杀死的?

    “捉你妈,我弟这几天在家连门都没出,别特么诬陷人,你证据呢?”

    老爸耿直脖子还想继续理论,一声沉重的咳嗽声从门外传来,村长手里拿着旱烟枪,不温不火地说道:“义才啊,我晓得你这几年在外面闯出了些名堂,可在村里你还是个小辈,别做的太出格。老吴婆子,你家二子怀疑杀了陈寡妇,我捉他回去,你没意见吧?”

    奶奶沉声说:“我一个妇道人家能有什么意见,你捉便是。但有一点我说在前头,要是我二子没有杀人,而是某些人故弄玄虚。栽赃陷害,那就别怪我老吴家不留情面。”

    说完便瞪了张志成一眼,扭头回去休息了。

    “妈的老b灯,还特么吓唬老子,早晚把你这破房子拆了。”

    张志成啐了口吐沫,可没想到刚才还算客气的二叔一记猛踹,重重蹬在张志成的后腰上,红着眼睛吼道:“你再骂我娘一句,我杀了你!”

    “行了,走吧。”

    村长催促了一句。

    我跟在老爸身后,还没到陈寡妇家,隔老远就闻到一股难闻的臭味。我烧了整整一晚,脚步发虚,闻了这味道后一阵头晕目眩,老爸在手里搓了一把榆树叶,我捂在鼻子上闻了一会儿,精神好了不少。

    “啥味儿啊老爸,熏得我直迷糊?”

    老爸抿嘴不语,但脸色却越发凝重起来。

    到了陈寡妇家,就看到一具已经变得青紫的尸体横放在大石板上,我凑上前看了一眼,差点儿把胆汁都吐了出来。

    并不是因为尸体散发出来的恶臭,而是整个身体的皮肤下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黑色凸起,我亲眼看到那些古怪的凸起竟然在慢慢游动,而整张脸皮都被掀开,脖子左边有一个半个拳头大小的窟窿,看上去似乎是被什么东西生生咬开的,脑袋都快掉了下来。

    还真是陈寡妇!

    我揉揉眼睛,没错就是陈寡妇无疑,不管是五官样貌还是衣着都和昨晚一样。

    村长手里拿着一件染血的女人罩衣,指着说道:“吴二癞子,你还能狡辩吗?”

    那件罩衣正面,有一行歪歪扭扭的血字,应该是被人用手指写上去的:

    吴赖害我。

    “放你娘的狗臭屁,我弟不可能杀人!”

    老爸攥紧手里的柴刀,村长继续说:“这件血衣,就是从陈寡妇身上发现的,而且有人看到吴赖昨晚和陈寡妇发生冲突。”

    “谁?”

    “是我!”

    张志成笑呵呵地举手:“昨晚我赌了半宿牌,回来就看到你和陈寡妇拉拉扯扯,没想到你害死了成欢不算,还把他老娘搞死了。吴二癞子,你丧尽天良啊!”

    “畜牲啊,弄得人家破人亡,吊死他!”

    “绝对是吴二癞子在江里发现了宝贝,打算独吞,才杀成欢一家灭口!”

    “交出宝贝,滚出铜源村!”

    周围的村民纷纷叫嚷着。

    我看了看二叔,他仍旧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完全没把村民的咒骂放在心上。

    我一看到陈寡妇的尸首就头皮发麻,而在旁边一直看热闹的屠夫张富,也不知道是不是脑袋被驴踢了,鬼使神差地摸了摸陈寡妇的胸口。

    “别碰!”

    二叔脸色突变,可为时已晚。

    嗡的一声,一大群黑压压的大苍蝇从陈寡妇的皮肤下面钻出来,朝着张富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