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边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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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三十六章 大夏边军

    马公子最近总是失神。

    因为来了一个马小姐。

    马小姐住在他隔壁,乃当世佳人。

    一位肌肤如雪,风情万种的佳人。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然而任凭马公子如何求爱,那位佳人都对他爱理不理。

    马公子很伤心,夜不能寐,辗转反侧,就连饭都吃不下了,本来逐渐恢复过来的虚弱身子又消瘦起来。

    唉。

    这片天地太小,施展不开马公子的实力与抱负,不然他一定可以博佳人一笑,让她眼中流转万般柔情。

    今不如昔啊。

    想当年,他也是驰骋草原的千里马,被人寄以厚望,无数英气美人一字排开,由着他挑。可惜世事无常,一场大难过后,他只能寄人篱下,苟且求生,还差点让人“去了势”,要不是他忍辱负重,夹着尾巴过活,世上就少了一位马公子,多了一位马公公。

    再后来?

    再后来,马公子背上了生活的重担,透支健康,才有了现在这样还算过的去的生活。

    马公子本想着下半辈子就这么过下去得了,可在遇见马小姐之后,判然悔悟,决定重振雄风。

    可是……马小姐鸟都不鸟他。

    马公子日日哀叹。

    “他妈的你叫春呢,信不信老子阉了你!”

    牵猴老翁怒斥一声,马厩里的阵阵骚动随即平息下来。

    “哼,娘的,这要是我家的直接动刀子砍了,留着图个卵子!就这挫瘦样还想拉去配种?”

    老翁骂骂咧咧着,搬了一张凳子到屋门口的树荫底下坐着乘凉。

    街上有很大一片树荫,树荫下有人谈天,也有人闭眼小憩,离老翁只有几步距离的地方,有两个老人下着象棋,杀得不亦乐乎,周围有许多人围观,“观棋不语真君子”这个道理,在这儿几乎不适用,一方下了手好棋,自然会有人拍手叫好,要是下了臭棋,那就少不得一阵嘘声,要是自尊心强些的,就要操着一口浓厚而亲切的口音叫嚷着:“嘘什么嘘,你们懂个屁。”,而如果舍得拉下面子,往往就要谈判悔棋了,这时起哄声便更响亮了。

    一群人聚在一起,除了讨论棋局外,话题往往也会歪到一些奇怪的方向上。女人们八卦家长里短,门前是非,京城男人们则八卦朝堂政事,某位进士老爷血谏宫墙,从而牵扯出开光年间第一场大案的故事到现在还常被人议论着,既然是流传甚广的事情,便少不了被添油加醋一番,在文人笔杆的推动下,这位进士老爷终于与以浩然正气著称的东林书院牵上了线,形象顿时高大万分。当然了,故事虽然以晋党与四大晋商的覆灭作为大好结局,可过程中还是有不少让人叹息的地方,比如某某仁人志士被厂卫趁机乱扣罪名,迫害到死的信息,总会“不经意”地被人提起,然后扼腕一番。

    这里边其实有一点被人刻意隐去了,在各方有意无意的运作下,或是为了突出陈瑞形象,或就是刻意抹去,至少在京城大部分百姓的认知里,那个跟着进士老爷

    一同进京的少年人自始至终就不曾存在过。

    老翁却是记得那个少年的。

    他同陈瑞一道来马厩寄过马匹,在陈瑞出事后匆忙离开,到现在都没来过马厩。

    一帮孩子在远处蹲着,托起下巴,睁大眼睛望着老翁身边古灵精怪的小猴“避马瘟”,孩子们身后来了一位漂亮大姐姐,大步走向马厩。

    这大姐姐个子高挑,瓜子脸庞,一双桃花眼眸煞是美丽,头上扎着并不长的马尾辫,大约是模仿了演义小说里描写的女子侠客,她的站姿还真显得有些飒爽。

    “纪老伯,我来看看马。”

    纪姓老翁双手撑着大腿,从椅子上站起来,冲着女子说道:“李姑娘,你那匹宝马我可好生伺候着呢,前两天你不还过来看了嘛,就这么信不过我,怕我转手把它卖了啊?我可跟你说,别人把马寄存在我这,十天半个月都不过问是常事,我不照样帮人把马养壮养肥?我跟你讲,有那么个小伙子把马存在我这,都快一个月了都没来,他要再不来我都得往里倒贴马草钱,我不还照样好生养着他那儿马么……”

    “纪老伯,我没有信不过你,你就让我再看它一次?过几天我就出城了,我保证是最后一次!”

    这位姓李的姑娘恳求道。

    “李姑娘,你这都最后几次了……哎哟,罢了罢了,你自个儿进去,位置你没忘吧?”

    “记得记得,我熟着哩。”

    女子微微一笑,急不可耐地进了马厩,她只一眼便找到了匹格外显眼,独占一个高级马厩的白色母马,跑过去抚摸白马的头。

    山上的人都管这匹通体雪白的母马叫飞雪,与飞雪最亲的,当然就是这位轻抚着它的女子。

    飞雪在女子面前表现温顺,可她骨子里性情较烈,除了女子和她爷爷,其他人都别想上它的马背,哪像隔壁那匹穷挫瘦马,不旦叫声难听,还早被某个戎人少年调教的服服帖帖,人尽能骑,纪老翁还因为怕它抢食不过别的马匹,被活活饿死,才单独给它安排了一间马棚子。

    “飞雪……你再休息几天,再过两三天,我们就出发。”

    “去山海关!”

    说到山海关,就不得不提一提边军。

    青衫姑娘没见过边军,她对这支军伍的刻板印象都来自武侠演义小说的字里行间,这些小说里,都或多或少会提到大夏边军,吹嘘得天花乱坠,好似随便从里头抓一个人出来,少说也得是那万夫莫开的当关境,而一旦提到这大夏边军,也少不得拍拍太祖高皇帝的马屁。

    大夏边军的前身,是中州边军。

    中州边军最初由谁人所创,已不得而知,有人说是上古时代那位治水有功,后来一统中州各部族的大禹初创,也有人说是那位始皇帝筑长城之余,亲自点兵点将而成,可两方都没什么拿得出手的证据,就是中州边军历任大将军,恐怕也不大清楚了。

    这只一脉相承,镇守边疆千余年的军队从不参与朝廷争斗,王朝更迭,也与他们无关,他们的刀从不挥向中原,只时

    时刻刻对准塞外一望无际的大漠与草原。

    军中新鲜血液,大体上来自江湖武夫、世家子弟或穷苦百姓,一旦入军,便同修道问佛一样,从前身份人情,都需放下,生是边军人,死是边军鬼。

    传说那些死在草原大漠上的边军将士,死后神魂久久不散,南望长城七七四十九天后,方肯随黑白无常一道离去。

    这支相传千年不断的军队,在前朝马蹄叩关时,身先士卒,抵挡草原上那不可一世的军队半百年,最终却因当时朝廷恐其势大,在背后捅刀子,不许黎明百姓与勋贵子弟前去从戎。

    这一刀,算是彻底断了边军根基。

    边军从尚有万人,拼到不足千人,最后再拼到一人不胜,拼得前朝不得不的休养生息十数年,才再次踏上马背,南下问鼎。

    中州大地上不是没有过草原部族入主中原的历史,可那都发生在天下大乱,枭雄割据一方之时,草原政权也不过是偏居一隅的割据政权之一,像前朝那般浩浩汤汤,席卷八荒的,还是头一遭。

    当时的中原王朝,只剩一年幼儿皇帝,被大臣背着投江自尽。

    演义小说一旦写到此处,便要笔锋一转,写写英明神武的太祖高皇帝是如何白手起家,把前朝这些草原蛮子赶了回去,还在长城下亲自点兵,打造出一支铁军,便是这大夏边军了。

    好嘛,中州边军不知谁人所创,可咱们这位太祖,可是实打实写进史书里了哩!

    若说这大夏边军是不是听命朝廷的直属军队,只能说那位高皇帝在位时,一大半时间里都算是,可这位皇帝在皇后死后,惨兮兮了个把月,不知搭错哪根筋,一道道加急圣旨下去,愣是在当时把这大夏边军整得跟中州边军一个模具里出来似的。

    要说没人想暗地插手,把这支军伍偷偷弄成自家私军,怎么可能?只不过这些手伸的有点长的人,坟头草都长得老高了,更有甚者连坟头草都长不了,直接拖去喂了狗,坟头都不许立起来,就算是跟着这位开国皇帝打天下的武道六境,将星境大将军,都让赐了死。

    后来燕王靖难夺位,进京第一件事就是跪他爹的坟头,之后更是跟他那个老爹一样,只要谁敢把手伸进边军里搅混水,谁就死全家,还跟他老爹有样学样,把这人头颅传遍边军全体将士。

    这两位皇帝在位时,大夏官场上就流传着一句话:“初一不顺圣上意,十五头颅传边军。”

    不过现在嘛,还真不好说。

    不论是古时中州边军,还是如今的大夏边军,边军将士的吃穿用度都要依靠中原朝廷,虽说大夏边军是朝廷亲生的,是自己人,比中州边军日子好过多了,但那也是朝廷有钱的时候,朝廷缺钱发饷,运作的空间就余留出来了,一些边军部队吃的是领头上司的钱饷,这些将军钱粮的来源,又与朝堂上的一些大佬有着千丝万缕的。

    这些边军明面上属于朝廷,实际上与私军没什么两样,只不过,山海关的边军不同。

    有人说,镇守山海关的边军,是边军仅剩的军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