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棍相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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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虫蛊

    “小璇,昨晚那混蛋你是哪叫来……不,是哪冒出来的?”

    小院中,周天庆追在姚璇身后,不断打听着慕云的来历。

    “都跟你说了很多遍了,我不认识,我回来的时候他就在这院中了。”姚璇无奈地跟他解释着。

    “不认识你们还这么亲近,居然还把他带进了屋内。”周天庆忍不住对她有了些许怒意,不满的责问道。

    “是是是……我跟他就是有关系了,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

    姚璇也闹了一肚子火,懒得再解释。

    “呵,好好好……但你可别忘了,你跟我可是有婚约的。要不然,我跟你家姚老爷子去说说昨晚的事?或者我跟我家的老爷子去说说……”

    周天庆气极反笑,眼神不由的有些冰冷,这次是真的触动了他的底线。

    “你……”

    姚璇沉默了,轻咬贝齿,悄悄转过了头,不再说话。

    对于周天庆,她有她的难言之隐。

    有时候,人活于世,不光只是为了自己,还有太多的无奈和羁绊,以及没有选择的选择……

    然而,周天庆却仍然不依不饶,兀自开口:“那个混蛋想给我戴帽子,哼……你们怕是还不知道我周某人的手段,还有那个神棍,敢用纸人捉弄我,走着瞧!”

    他也不再顾忌姚璇,撂下狠话,愤然离去。

    一滴晶莹的泪水,顺着白皙的脸庞,滴落在了院中……

    “都是你,让我喝这么多水,现在更饿了。”

    荒芜的山道旁,姜小白和慕云正对着一堆杂草,毫无顾忌地解开了裤腰带,两条强烈的“水柱”瞬间冲刷而出,浇的地上那些矮草横七竖八,一片“歪头斜脑”。

    慕云小声嘀咕,肚子也叫个不停,他似乎比姜小白更不耐饿。

    “谁叫你之前一顿吃光了我所有钱。好了,马上就到了,说不得你给人治好了病,他们会请我们吃顿大餐呢。”

    说着,姜小白浑身哆嗦了一下,又把裤腰带用力勒得更紧了些,肚中瞬间也不觉得那么空落落了。

    很快,他便又找到了那堆齐人高的蒿草,拉着慕云便拐了进去。

    盏茶后。

    “老哥,把你的舌头伸出来我看看。”

    慕云拿着一双筷子,正与那个胡子拉碴的虬髯大汉面对面席地而坐,一下便夹住了他看似有些肿大的舌头,仔细观察舌苔与口腔之内。

    周遭围满了他的族人,包括之前带姜小白进来的黑衣老者也在其中,一群人神情复杂,又有期待又有失落。

    “呃……你不要插那么深……”

    大汉忍不住干呕了一声。

    “舌苔厚实,青紫而发黑,是体内寒凝血瘀,气血不畅所致。口腔之内毛细血管粗大明显,其内隐现邪蛊之息。”

    说着,他又撑开大汉的眼睑,观其目内。

    “眼白无血丝,呈灰黄之色,视力会每况日下,瞳孔略变形,色重而污秽,妖邪满目。”

    “嘶……”

    大汉忽又感胸口细微一痛,低头看去,只见慕云指中不知何时拈了一根银针,一刺便出,拿到鼻子下仔细嗅了嗅。

    “嗯?”

    忽而他眉目紧锁,周围之人皆面面相觑,又不敢出声询问。

    “怎么样?能不能治?”

    姜小白却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是蛊咒之术,而且这蛊……有些熟悉。”慕云看着银针,若有所思。

    一听居然找到了不治之症的病理,虬髯大汉和一众族人顿时群情激奋,甚至还有偷偷抹泪的,就好似已经有了灵丹妙药一般,众人纷纷开口。

    “大师,神医!我们还有救吧?”

    “太好了,太好了……”

    “苍天有眼呐!”老头更是激动得不能自已。

    慕云又是赧然一笑,露出了那副不谙世事的表情,但身体却立时长身而起,一副傲然之色随之再次油然而生,朗声对周围之人开口道:“我乃毒王弟子,区区蛊咒之术,反掌等闲……”

    “咳咳咳……”

    姜小白看到他脸上这熟悉的表情,听到这熟悉的套词,不由咳嗽了几声。

    “呃,那个……你们大家围成一圈坐好。”

    慕云听他咳嗽,也不觉尴尬,解下身上的挎包,一打开,密密麻麻的银针又展现在了众人眼前。

    姜小白看到银针似乎有了些许阴影,不由浑身哆嗦了一下,远离几步,甚至已经做好了逃跑的准备,以防被围殴。

    慕云站在围成一圈的人群中间,照例又拿出一个洁白通透的小瓷瓶,一打开,这次出来的却不是那种红色的气团,而是黑色的。

    同样的手法,用针刺黑气,黑气被吸收之后他便开始对着病患下针。

    姜小白在一旁看的仔细,这“庸医”也不全然只会“害人”嘛,至少认穴位和快速下针的手法还是值得褒奖的。

    很快,慕云便在眼前之人的身上下了十几针,其间还用了其他颜色的气团,他一律统称为“魂”。

    接近午时,一圈人身上都已插了针,慕云擦了擦额头的汗珠,走出圈外,转头对站在不远处的姜小白笑道:“想不想看看什么叫巫蛊?”

    姜小白诧异地看着他,不明所以。

    慕云接着道:“很早前,我炼魂一脉与巫蛊一脉本是同出一源,然而,后来的巫蛊师却发现用蛊从别人身上汲取自身所需之物更快捷更有效,故此,不知从哪代开始,他们逐渐走上了邪路,与炼魂师也势成水火。”

    说到此处,慕云微微抬头,看向了远方山巅。

    “其实……术法本无正邪,善恶只是人心,正如我之前所说,最好的毒师必定也是最好的医师。”

    姜小白点头,这话他同意,忽而又疑惑道:“这就是你刚才说的,这蛊咒之术很熟悉的原因吧,那你们能从别人身上得到什么?”

    “魂。”

    慕云淡淡道,随手又拿起小瓷瓶,看他道:“就是这小瓶中的魂,包括之前对你用的赤魂,还有这黑魂,甚至是那无比珍稀的圣洁之灵,都是取自人的身体,魂,也可以理解为一种人体能量和精神意志。”

    慕云说着,又向人群渡去,忽而一把拽出了背后腰际上,那根一直插着的棒子。

    姜小白这才想起,第一次见他时他手中也有这根棒子,只是不知有何用途。

    这根棒子约摸两指宽,两尺长,被一块白色的薄布包裹着。

    随即,慕云一把扯掉白布,显出了这跟棒子的“真身。”

    只见通体温润如白玉,两头稍稍更粗大一些,其上次第有序,镌刻着或大或小的各种符文和印记,甚至还有几处是用图画描绘的。

    慕云又重新走入人圈,站在中间,神色肃穆,缓缓闭上了双眼,毕恭毕敬,双手把棒子举过头顶,忽而单膝跪地,口中念念有词。

    姜小白虽然一句也听不懂他口中在叨咕什么,但心中凛然:“这似乎是在沟通神祇的仪式……”

    “嗯?”

    忽然,他感觉到了慕云身上的一股“气”,正在快速的凝聚着,似乎跟自己的相气有异曲同工之妙,他不由也运转了起来。

    气运周天,相卜神机,无所不算,无所不查。

    姜小白的瞳孔中霎时出现了那股“气”,他越看越清晰,片刻后不由心头大震。

    “这是……慕云的命气!”

    转头一扫,更是让他瞠目结舌,姜小白看到了所有人身上的命气,或亮或暗,或大或小。

    何为命气?顾名思义,就是生命之气。

    据古相书记载,人之三魂七魄,均由命气所成,折之则命损,毁之则命休。

    也就是说,若命气折损,就会伤到三魂七魄,若被摧毁,这个人也就立时一命呜呼,身死道消了。

    姜小白也只是在师父遗留的,不知是何年月的相书上看到过,甚至连师父都未提起过命气一说,难道连他也不知?那自己又为何能看到?

    忽而只听慕云大喝一声,双眼开阖间,精芒闪动,双手猛然握紧举着的棒子,用力狠狠往脚下的泥地中插去,一时竟入土三分。

    白色的棒子直直插在了地面上,其上的各种符文印记居然如活了一般,不停地蠕动跳跃着。

    “他好像比我更适合当一个‘神棍’。”

    在姜小白看来,无论慕云口中晦涩难懂的“咒语”,还是这奇异的白色大棒,都是很“唬人”的东西。

    “嗯?这一条条的……也是气?”

    随着慕云把棒子插入泥地,只见盘坐在周围的人,每个人身上都开始散出了十数条丝丝缕缕,灰黑色的“烟气”。

    姜小白眯眼细看,这些如烟雾一般的气息是从每根银针的尾端散出来的,缥缥缈缈,居然汇聚向了中间插在地面上的大棒中,似缠绕在了其上一般。

    慕云一脸郑重,口中微动,单手掐诀后猛力一掌便拍在了棒子上端。

    突然,令姜小白之前想想就感到恶寒满身的一幕出现了!

    “捆绑”在棒上,那一条条的灰黑色烟气中,逐渐出现了极细微的红点,越积越多,到最后甚至“淹没”了气线,成了一条红色的烟气。

    因为相气的加持,令姜小白也看清了这些如尘埃般的赤色红点到底是什么。

    那居然是一条条极其细小的毛虫子!

    每个人体内都有成千上万无数条,密密麻麻啃噬着宿主,想想就让他感到不寒而栗。

    然而,更惊奇的是,那些细小的赤色毛虫子一旦接触到那根棒子,立马便会死去,仿若被吸光了生命,飞灰一般掉落在地上,似乎这根棒子还会“剥夺”走它们身上的红气,让它们现出本相。

    一时之间,灰色的毛虫尸体如头皮屑一般,纷纷扬扬,在地面积聚了厚厚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