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第一笔稿费
陈作文学着他的样子，可脑袋进去了，身子却卡住了。
“你这个笨货！”丁兆全攥住他的胳膊，猛劲往里一拽。
陈作文痛得直吸冷气，肚皮一收，真就钻了过去。
还不等回过神来，看到丁兆全深弯着腰，就跟着大老鼠似的，一阵风似的跑到了一个窗子前。
回过头来招招手，夹着嗓子招呼道：“来呀……来呀……”
陈作文害怕了，小心脏砰砰乱跳，连腿脚都不灵便了，僵硬地挪到了丁兆全跟前。
“放松……放松，你这样会把自己吓瘫的。”
“不行，不能干这事儿，咱回去吧……回去吧。”
听见陈作文声音都变了，丁兆全嘲笑道：“你真是个老鼠胆，还算个男人吗？就该好好锻炼锻炼，要不然以后怎么干大事？”
“你不走是吧？那我走了。”
“你走试试，我这就喊人来抓小偷。”
“喊也不管我的事，是你带我来的。”
“别忘了，是你要的胶水。”
“得了……得了……丁兆全，你真是个赖皮。”陈作文没了主意，催促他，“快点进去，拿了咱就走。”
“这就对了，等着，五分钟搞定！”丁兆全在陈作文的后背上轻轻拍了一下，猫腰走到了窗子前。
他从裤兜里掏出了一个类似于改锥样的东西，插在窗子下面一挑，只听见吧嗒一声，窗子就开了。
陈作文双腿嗦嗦打颤，站都站不住了，只得蹲下来，直想尿。
丁兆全果然身手不凡，不大一会功夫就从里面爬了出来，返身关了窗子，说一声撤，就朝着大门走去。
往回钻的过程中，由于憋得太久，被门缝那么一夹，一股热流顺势而下。
到了大街上，丁兆全缓下脚步来，摇了摇手中的瓶子，说：“放心吧，搞定了。”
陈作文赖声赖调地说：“这样也太吓人了，万一被抓住了，我们俩就彻底玩完了。”
“没出息，多大点事呀！”丁兆全说着，回头打量着走路怪异的陈作文，“你受伤了？”
“没有。”
“那怎么这个走法？”
“这不是没憋住嘛。”
丁兆全嘿嘿一笑，说：“这点屁事儿就把你吓尿了？胆小鬼……胆小鬼，你可真是个胆小鬼。”
“我哪儿干过这种事呀，不吓尿才怪呢。”
“没事儿，以后多练练就好了。走吧……走吧，回去把裤子换了。”
“可我只带了一条裤子。”
“没问题，我来想办法。”丁兆全说着，奔着家的方向大步流星地走去。
陈作文只得咬牙切齿跟在后头，感觉腿上的皮肉一阵阵涩痛。
到家之后，丁兆全见堂屋的爸妈熄灯睡着了，就从院子里抱了柴禾，放在了南屋的灶前，点燃了。
陈作文光着身子，有点儿不好意思，蜷缩成了没毛的刺猬。
丁兆全看一眼，说：“都是男人，还有啥好害羞的？拿来，把裤子给我，快钻你的被窝去吧。”
说完一把夺过了湿漉漉的裤子，蹲下身，烤了起来。
陈作文趴在炕上，看着丁兆全被火苗舔红的小脸蛋儿，以及他毫不在乎蒸腾而出的臊味儿认真翻烤的表情，内心滋生了暖融融的情感。
这一夜，他被恶梦惊醒了好几次，每一次都被恶狗追着，他在前面跑，恶狗在后面……
天刚蒙蒙亮，他就爬了起来，穿上还带着淡淡臊味儿的硬梆梆的裤子，把胶水瓶掖在衣兜，悄悄出了门。
到了学校，见校园里空无一人，只得去了操场，慢悠悠行走里，脑子里想的全是梦中的那条恶狗。
也忘记转了多少圈，终于看到办公室的灯亮了，便去拿了钥匙，开了教室的门。
趁着没人来，他打开胶水，把断掉翅膀的蝴蝶结粘了起来，放在桌洞的最里面晾干着。
等同学们陆陆续续来到了教室，他已经做完了一切，翻书看了起来。
早自习结束后，他偷偷看了一眼复原的蝴蝶结，再用手轻轻掰了掰，果然粘合得很牢固。
吃过早饭后，他暗中给郑秀兰使了一个眼色，把她约到了操场上。
见四下无人，就把蝴蝶结拿了出来。
郑秀兰接到手里，看一眼，默默放到了书包里，一句话都没说。
陈作文有点儿失落，目送着郑秀兰转身离去的背影，心里面一阵阵的发凉抽搐。
好在这种失落的坏情绪没有持续多久，就被爸爸原来的同事，邮递员小王的到来给冲淡了。
小王是个冒失鬼，老师还在上课，他就站在教室外面喊：“老师……老师，那个叫陈作文的家伙在你们班吧？”
徐老师并没计较，他走到门口，问小王：“是啊，你找他有事吗？”
小王说：“是啊，有他的汇款，要本人签收。”
“汇款？谁会给一个小学生汇款？”
“哦，是稿费。”
陈作文隐约听到了，顿时热血沸腾起来，听见徐老师说陈作文你出来收一下，就飞速冲了出去。
“你小子，挺能耐呀。”小王摸了一把陈作文的脑袋，从纸夹里拿出了一张汇款单。
陈作文接过来，小手瑟瑟颤抖。
他快速地扫描一眼，只见上面写着金额两元，落款是县广播站。
“地址写的是村里的小学，多亏我认识你，要不然就落你妈手里了。”小王说着，把笔递给他，让他在签收单上写上了名字。
这之后的好长一段时间里，陈作文都有了一种膨胀如裂的感觉，就像一个充足了气的大气球，晕晕乎乎飘到了课桌前。
这毕竟是他人生的第一笔稿费，而他才是个十三岁的小学生，在一般人眼里，这简直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徐老师也借此机会，肯定了陈作文的写作功力，并鼓励他戒骄戒躁继续努力，将来做一个鲁迅式的大作家。
在同学们眼里，他也瞬间被神化了，连看他的眼神都变了。
下课后，很多同学挤到了他跟前，争相传阅那张汇款单，个个唏嘘不已，叹为观止。
陈作文留意到，只有郑秀兰跟其他为数不多的几个同学没有表现出对他的过度关注和羡慕。
尤其是郑秀兰，一直默默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表情淡定如常，就跟啥都没发生似的。
陈作文的目光时不时瞥向她，偶尔一次短暂的对视，那双清澈的秀目里投射出来的竟然是凉飕飕的眼神。
那眼神似一簇细密的冰针，直直刺到了心底。
“你这个笨货！”丁兆全攥住他的胳膊，猛劲往里一拽。
陈作文痛得直吸冷气，肚皮一收，真就钻了过去。
还不等回过神来，看到丁兆全深弯着腰，就跟着大老鼠似的，一阵风似的跑到了一个窗子前。
回过头来招招手，夹着嗓子招呼道：“来呀……来呀……”
陈作文害怕了，小心脏砰砰乱跳，连腿脚都不灵便了，僵硬地挪到了丁兆全跟前。
“放松……放松，你这样会把自己吓瘫的。”
“不行，不能干这事儿，咱回去吧……回去吧。”
听见陈作文声音都变了，丁兆全嘲笑道：“你真是个老鼠胆，还算个男人吗？就该好好锻炼锻炼，要不然以后怎么干大事？”
“你不走是吧？那我走了。”
“你走试试，我这就喊人来抓小偷。”
“喊也不管我的事，是你带我来的。”
“别忘了，是你要的胶水。”
“得了……得了……丁兆全，你真是个赖皮。”陈作文没了主意，催促他，“快点进去，拿了咱就走。”
“这就对了，等着，五分钟搞定！”丁兆全在陈作文的后背上轻轻拍了一下，猫腰走到了窗子前。
他从裤兜里掏出了一个类似于改锥样的东西，插在窗子下面一挑，只听见吧嗒一声，窗子就开了。
陈作文双腿嗦嗦打颤，站都站不住了，只得蹲下来，直想尿。
丁兆全果然身手不凡，不大一会功夫就从里面爬了出来，返身关了窗子，说一声撤，就朝着大门走去。
往回钻的过程中，由于憋得太久，被门缝那么一夹，一股热流顺势而下。
到了大街上，丁兆全缓下脚步来，摇了摇手中的瓶子，说：“放心吧，搞定了。”
陈作文赖声赖调地说：“这样也太吓人了，万一被抓住了，我们俩就彻底玩完了。”
“没出息，多大点事呀！”丁兆全说着，回头打量着走路怪异的陈作文，“你受伤了？”
“没有。”
“那怎么这个走法？”
“这不是没憋住嘛。”
丁兆全嘿嘿一笑，说：“这点屁事儿就把你吓尿了？胆小鬼……胆小鬼，你可真是个胆小鬼。”
“我哪儿干过这种事呀，不吓尿才怪呢。”
“没事儿，以后多练练就好了。走吧……走吧，回去把裤子换了。”
“可我只带了一条裤子。”
“没问题，我来想办法。”丁兆全说着，奔着家的方向大步流星地走去。
陈作文只得咬牙切齿跟在后头，感觉腿上的皮肉一阵阵涩痛。
到家之后，丁兆全见堂屋的爸妈熄灯睡着了，就从院子里抱了柴禾，放在了南屋的灶前，点燃了。
陈作文光着身子，有点儿不好意思，蜷缩成了没毛的刺猬。
丁兆全看一眼，说：“都是男人，还有啥好害羞的？拿来，把裤子给我，快钻你的被窝去吧。”
说完一把夺过了湿漉漉的裤子，蹲下身，烤了起来。
陈作文趴在炕上，看着丁兆全被火苗舔红的小脸蛋儿，以及他毫不在乎蒸腾而出的臊味儿认真翻烤的表情，内心滋生了暖融融的情感。
这一夜，他被恶梦惊醒了好几次，每一次都被恶狗追着，他在前面跑，恶狗在后面……
天刚蒙蒙亮，他就爬了起来，穿上还带着淡淡臊味儿的硬梆梆的裤子，把胶水瓶掖在衣兜，悄悄出了门。
到了学校，见校园里空无一人，只得去了操场，慢悠悠行走里，脑子里想的全是梦中的那条恶狗。
也忘记转了多少圈，终于看到办公室的灯亮了，便去拿了钥匙，开了教室的门。
趁着没人来，他打开胶水，把断掉翅膀的蝴蝶结粘了起来，放在桌洞的最里面晾干着。
等同学们陆陆续续来到了教室，他已经做完了一切，翻书看了起来。
早自习结束后，他偷偷看了一眼复原的蝴蝶结，再用手轻轻掰了掰，果然粘合得很牢固。
吃过早饭后，他暗中给郑秀兰使了一个眼色，把她约到了操场上。
见四下无人，就把蝴蝶结拿了出来。
郑秀兰接到手里，看一眼，默默放到了书包里，一句话都没说。
陈作文有点儿失落，目送着郑秀兰转身离去的背影，心里面一阵阵的发凉抽搐。
好在这种失落的坏情绪没有持续多久，就被爸爸原来的同事，邮递员小王的到来给冲淡了。
小王是个冒失鬼，老师还在上课，他就站在教室外面喊：“老师……老师，那个叫陈作文的家伙在你们班吧？”
徐老师并没计较，他走到门口，问小王：“是啊，你找他有事吗？”
小王说：“是啊，有他的汇款，要本人签收。”
“汇款？谁会给一个小学生汇款？”
“哦，是稿费。”
陈作文隐约听到了，顿时热血沸腾起来，听见徐老师说陈作文你出来收一下，就飞速冲了出去。
“你小子，挺能耐呀。”小王摸了一把陈作文的脑袋，从纸夹里拿出了一张汇款单。
陈作文接过来，小手瑟瑟颤抖。
他快速地扫描一眼，只见上面写着金额两元，落款是县广播站。
“地址写的是村里的小学，多亏我认识你，要不然就落你妈手里了。”小王说着，把笔递给他，让他在签收单上写上了名字。
这之后的好长一段时间里，陈作文都有了一种膨胀如裂的感觉，就像一个充足了气的大气球，晕晕乎乎飘到了课桌前。
这毕竟是他人生的第一笔稿费，而他才是个十三岁的小学生，在一般人眼里，这简直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徐老师也借此机会，肯定了陈作文的写作功力，并鼓励他戒骄戒躁继续努力，将来做一个鲁迅式的大作家。
在同学们眼里，他也瞬间被神化了，连看他的眼神都变了。
下课后，很多同学挤到了他跟前，争相传阅那张汇款单，个个唏嘘不已，叹为观止。
陈作文留意到，只有郑秀兰跟其他为数不多的几个同学没有表现出对他的过度关注和羡慕。
尤其是郑秀兰，一直默默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表情淡定如常，就跟啥都没发生似的。
陈作文的目光时不时瞥向她，偶尔一次短暂的对视，那双清澈的秀目里投射出来的竟然是凉飕飕的眼神。
那眼神似一簇细密的冰针，直直刺到了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