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艺青年的美好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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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这不是偷

    “你这个家伙,别说的那么难听好不好?那不叫偷。”

    “不叫偷叫啥?”

    “叫没人看见随便拿走。”

    “那跟偷还有啥两样?”

    “不一样,太不一样了,因为我有熟人在里面。”

    “算了……算了,以后再说吧,赶紧回学校吧。”陈作文心里有点犯膈应,加快脚步朝前走去。

    回到学校,见同学们还在校园外面的菜园子里薅草,丁兆全就说:“咱不过去了,找地方玩玩去。”

    “那怎么行呢?”

    “怎么就不行了?老师已经允许咱们俩不参加劳动了,你还逞啥能?”

    “同学们都在干活,咱俩在这边玩,像话吗?”

    “学校后面有一条小河,到河里抓鱼去。”

    “不去,我怕水,还是去干活吧。”

    陈作文一个人去了菜园子,远远就看见郑秀兰一个人蹲在角落里薅草,就直接奔了过去,小声问:“累不累呀?”

    “不累。”郑秀兰扭头看他一眼,问:“你真住他家了?”

    “是啊,怎么了?”

    “你也太急了点吧,我本来不想让住到丁兆全家的。”

    “为什么?”

    “不知道,反正我就是觉得他不像个好人,贼眉鼠眼的。”

    “你瞎说什么呀?人家好着呢,不光热情,还帮着我搬东西。”

    “傻子,看人不能光看表面,还是小心点好。”

    陈作文不想背后议论人,就岔开话题,说:“我爸这回调动工作,其实也不是坏事儿,早就不想住他那儿了。”

    郑秀兰问他为什么。

    陈作文本想说这样我就有更多的时间和你在一起了,可话到嘴边就成了:“不想老让大人管着,没有自由。”

    “你知道自由是什么?”

    见郑秀兰一直阴着脸,陈作文就问她:“你看过我写的诗了吗?”

    “嗯,看了。”

    “是不是觉得我写得不好?”

    “写得好,可我看不懂,太成人化了。”

    “看不懂就对了,因为那是新诗的写法,一眼就看透了,那还叫朦胧诗吗?要靠意象去理解。”

    尽管陈作文说得很激动,可郑秀兰还是一副不温不火的模样,甚至有点儿甩脸色,就问她:“是不是谁欺负你了?”

    “没有。”

    “那你怎么不高兴?”

    郑秀兰往前挪了一步,说:“我昨天夜里想了想,其实我妈说得也在理,再有十几个月,咱们就中考了,要把所有的心思都用在学习上,不然很难考上县里的一中。”

    “应该没问题吧?”

    “可不能太自信,来到这里后我才知道,班上学习好的人多了去了。对了,以后你也少看课外书,别写诗了,等长大以后再写。”

    陈作文感觉心里面像是被泼进了一瓢冷水,禁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他仔细一想,郑秀兰说得也很有道理,她努力,自己就该努力,要不然她考进了县城的一中,自己还留在乡镇,那就不能在一块了。

    可他还是管不住自己,特别是上课的时候,总是开小差,还时不时地拿眼瞟她。

    劳动课之后,全年级搞了一次语文、数学摸底考试,交完卷后,陈作文就开始惴惴不安。

    语文还算可以,基本答完了。

    可数学就不怎么样了,特别是最后一道三十分的应用题,竟然没有算出来。

    果然,到了下午公布分数的时候,他的数学成绩倒数第四,多亏语文成绩还不错,两门平均才勉强进了全班前三十名。

    一个下午他都闷闷不乐,直到下了晚自习都没说一句话。

    走在路上,丁兆全开导他说:“不就是一次小考试嘛,没什么了不起,你用不着弄出那个熊样来。”

    陈作文说:“照这样的成绩,别说考县里的一中了,就连镇上的中心校都不一定能考上。”

    “考不上拉倒,何苦折磨自己?人要活得潇洒,你瞧我,全班倒数第三,照样乐乐呵呵。”

    “丁兆全,你平常考试也这样吗?”

    “差不多吧。”

    “那你是怎么考进尖子班的?”

    丁兆全嘿嘿一乐,说:“靠关系呗。”

    “关系?”

    “是啊,我舅舅在镇上当官呢,一句话的事儿,还有……”丁兆全突然打住了,说,“这是绝密,你可不能说出去。”

    “我不是长舌妇,你放心好了。”

    “其实也无所谓,早就算不上是秘密了,很多人都知道,后面那些吃屎货都不是凭着真本事考进来的。”

    “你的意思是……”

    “都是靠关系塞进来的,所以说,你也用不着那么认真。”丁兆全突然拽住了他,说,“先别急着回去,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干呢。”

    “干啥?”

    “给你弄胶水呀。”

    “算了……算了,我不要了。”

    “那不行,说好的事就得干,要不然就显得我太不够意思了。”

    “不是,这样也太吓人了。”

    “没什么好吓人的,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你看看,还专门从家里拿了盛胶水的东西。”丁兆全说着,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了一个小玻璃瓶子,说,“那些胶水没大用,要不然就拿一个大个的了。”

    见陈作文站在那儿不动,丁兆全不乐意了,说:“你想临阵脱逃是不是?说好的事情咋好说掰就掰了呢?跟你说,为了这事我连中午饭都没有正经吃,下课就去踩点了。”

    “踩点了?”

    “是啊!”

    “那不还是偷吗?”

    “又来了,我不是跟你说了嘛,那不是偷,是拿。”

    “那为什么不白天人在的时候去拿呢?”

    “这时候拿刺激。”丁兆全拽着陈作文的衣袖,拖拖拉拉往前走,边走边说,“跟你说,我这也是为了你好,不信你体验一下,这种取货方式就跟拍电影似的,保准你之前的坏心情一扫而光。”

    “可……可……”

    “可什么可?这样吧,到了目的地后,你只管站在外面盯着点儿,我进去给你拿。”

    见丁兆全铁了心的要去“取货”,陈作文也只好豁出去了,更何况人家是为了自己。

    他们来到了一个偌大的院落前,墙虽然很高,但大门简陋,是用铁筋焊接而成的。

    院子里漆黑一片,看不到一个人影,只有最西边的一间偏房里亮着灯,灯光很暗,啥也看不清。

    “来……来,跟我学着点儿。”丁兆全说着,先把左腿伸进了铁筋缝隙间,然后侧起身子,跐溜一下就钻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