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艺青年的美好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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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问题很严重

    “还说自己想当作家呢,连这么直白的文字都不懂,就是假装摔倒,装死熊呗。”

    “我又没活腻,干嘛要假摔?”

    “假摔有鸡腿吃呀,我回来晚了,连口鸡汤都没喝到。”

    陈作文忍痛翻了翻身子,说:“要是能让我学自行车,我宁愿不吃鸡腿,你是占了便宜还卖乖。”

    “不跟你聊了,他们走了,爸跟我谈正事呢。”

    “谈啥正事?”

    “还没具体谈呢,一会儿再说。”

    看着哥哥走出了西屋,陈作文心里犯起了叽咕:看来今天家里的确是有重大的事情,要不然怎么会突然请这么多村里的“大干部”来喝酒呢?

    很快,他就知道了实情。

    原来爸爸在镇上得到了一个消息,说随着乡村电网的普及,镇上的农电所打算招几个学徒工,虽然暂时没有编制,但以后极有可能转正。

    正巧,他跟农电所的所长又是老熟人,时不时一起喝个小酒,就有了让大儿子当电工的想法。

    所长说他那边没有决定权,只是把把关,具体的人选还得村里推荐,就给出了个点子,要他回家宴请村干部。

    妈妈一开始不同意,说这事不靠谱,万一陈作权能考上大学呢?那不等于耽误了他的前程。

    陈方明就说他已经去向阳中学问过老师了,大儿子的学习一塌糊涂,考大学基本没可能。

    村干部离席后,两口子征求了一下大儿子的个人意见。

    陈作权自然求之不得,他说早就不想读那个破高中了,那滋味儿就跟蹲大牢一般。

    于是,陈方明拍板决定,让大儿子陈作权退学当电工,金榜题名光宗耀祖的重担就落在了二儿子陈作文肩上。

    爸爸还断然,陈作文聪明好学,将来一定有出息。

    妈妈丁桂香却摇了摇头,朝着西屋撇了撇嘴,压低声音说:“那小子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这一阵子老惹事,不光跟胡美丽过不去,还跟人家闺女眉来眼去的,小小年纪就谈恋爱。”

    “谈恋爱?”陈方明喷着酒气问。

    “是啊,那架势还真像那么回事儿。”

    “你的意思是他们那样了?”

    “也没怎么着,就是两个人偷偷摸摸在一块。”

    “怪不得呢,今天下午他们还在一块玩呢。”大儿子陈作权插话道。

    爸爸眯起了醉醺醺的眼睛,直愣愣望着陈作权:“你看见他们俩在一块玩了?”

    “是啊,他们光在一起,还把贾志刚的鼻子给打破了。”

    “把鼻子都打破了?”丁桂香急了,催促道,“你快说说……快说说,到底是咋回事儿?”

    陈作权就把下午回来的时候在村外看到的一幕说了出来,还添油加醋渲染了一番。

    爸爸陈方明听后,蹙眉沉思了一会儿,说:“看来他伤了腿这事儿还真有些道道,值得怀疑。”

    “我怀疑就是贾志刚那小子干的。”哥哥插嘴说。

    爸爸说不像是他。

    “我弟弟把人家打成那样,不报复他才怪呢。”

    “他们俩从小一块长大,为了点狗屁小事儿,不至于那那么狠的手吧?”

    “哪会是谁?”

    “算了……算了,你就别管那么多了,好好琢磨一下你当电工那事吧。”爸爸身子一歪,倒头就睡。

    第二天一大早,爸爸陈方明走出院子,到胡同口察看了一番地形,然后折回来,问清了陈作文被绊倒时的景况。

    本想着去找村支书刘天成,让他帮着查一查,实在不行,就报案。

    可想来想去,又觉着不太合适,真要是搞得乌烟瘴气的,不但搞臭了陈作文的名声,还会影响到陈作权当电工那事儿。

    那就只能忍了!

    可躺在炕上陈作文忍不住了,哼哼唧唧直喊痛。

    妈妈丁桂香走过去,敞开伤口一看,脸唰一下白了,说:“不行,可能是发炎了。”

    陈方明伸头看一眼,问:“有那么严重?”

    丁桂香说:“不瞅瞅,都变成一团黑乎乎的烂肉了,还往外冒血水呢。”

    陈方明看一眼,说:“那就去医院吧。”

    丁桂香说:“你用自行车驮上他,送到镇上的医院里,让医生给消消炎,包扎包扎。”

    陈方明说:“不行,我上班很忙呀,一点空都抽不出来。再说了,他这样也不能坐自行车,会把伤口撕裂的。”

    最终,还是决定让哥哥陈作权用独轮车推着他去医院。

    陈作权不乐意了,说:“我还得回学校呢。”

    爸爸说:“学都不打算上了,你还去个屁啊!反正已经请假了,就在家呆着吧,等当电工那事定下来后,我直接去找老师谈,也好顺便把的被辱、书包拿回来。”

    陈作权还是一脸不情愿,嘟嘟囔囔道:“不就是一点皮肉伤嘛,用得着去医院了。十几里地,推个车子,吱吱嘎嘎的,像个啥呀?”

    丁桂香知道他是怕丢人,吼了一嗓子:“你弟弟要是瘸了呢?”

    “哪有那么严重呀?”陈作权只得应了下来。

    丁桂香早饭也没顾上吃,去了学校,本想着向班主任请假的,可胡美丽还没到学校,只好跟校长说明了情况。

    于校长点头应许,说这事可不能马虎,去医院处理一下是对的。

    陈作权就像出门作客一样,先是认真洗漱了一番,又蘸水把头发梳得服服帖帖,还换上了过节的新衣服。

    可脸始终阴着,一路子低着头,总算把弟弟推到了镇上的医院里。

    妈妈一路跟随,话也不多说,显得很焦虑。

    到了门诊室,医生打开包扎物一看,莫名其妙地问了一句:“你们家几个孩子?”

    丁桂香一愣神,规规矩矩地回答:“就这俩。”

    “俩孩子就这么不在意啊!”医生凶巴巴地说,“伤得这么厉害,昨天夜里为什么不送来?”

    丁桂香心里忽悠一热,问医生:“严重吗?”

    “可不是嘛,你看看,全都溃疡了!”医生用一把冷冰冰的镊子挑开了伤口,说,“你看看,好好看看,连骨头都已经变颜色了。”

    “变颜色了?”

    “变颜色了就说明坏掉了。”

    “坏掉了?”丁桂香大惊失色,说,“原来只觉得磕破了皮肉,就没太拿着当回事儿。”

    “我告诉你吧,要是再晚来几个小时,这小子的腿就废掉了!”医生说着,转身走到了旁边的橱柜前,叮叮咚咚往外拿东西。

    丁桂香吓直了眼,呆呆站在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