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当心,王妃诡计多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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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四章 为自己负责

    无论京城如何变化,万寿节该走的行程都还是必须要走。

    拓跋陵让每个画师都交三幅画上来,违者必罚,近日拓跋陵浑身带刺,只怕一不小心就会得个杖责,或者又一个冲动下令然让人再画一千幅画上来。

    思及此处,拓跋连城都不由得沉默了。

    “你找了多久?”他问。

    苏子默满脸苦涩,“我昨儿还记得看见了的,今晨想着宫里马车快来接了,所以特地检查,没成想……”

    所以也才刚发现不久,苏莞然素来知道苏子默画画喜欢丢三落四,那铺陈满地画纸的屋子几乎无处下脚,连顾闲静偶尔从厨房炖点补汤给他,都不得不把人叫过去吃。

    “你统共只画了三幅?可以拿其它的暂且冲一冲嘛。”狸奴在旁轻笑,“别担心,你姐夫才立下个救命之恩给皇帝,赏赐还没拿下来呢,就是看在他的面子上,也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不成,”苏子默一脸绝望,长叹道,“那其他的都是草稿,描了形而已,拿出去还不如不拿呢。”

    拓跋连城见他苦了脸,忍不住失笑。这些年过去,苏子默身体虽然好了,但性格却像那一直养着他的小屋子一样沉闷,如今好不容易开朗些,一遇到麻烦便又缩起了脖子。

    苏莞然大概是把他当儿子来养的。

    “无妨,”他伸手,在苏子默头上抓了一把,“你只管进宫,就说有一幅画是我在查看时,不小心掉在地上,被雪水浸湿了,过几日再送进去,他不会怪罪的。”

    苏子默还有些犹豫,苏莞然索性在他肩上一推。

    “先去吃早饭,怕什么?你也快要十六岁了,现在正是多事之秋,没准他根本就发现不了呢?你让高公公替你美言几句,我让王成跟你一起去,你送了画就回来便是。”

    苏子默嘴角一抽,他哪次入宫是顺顺利利的?不被抓住痛脚还好,被抓住了自然免不了一顿讥讽嘲笑,苏莞然想得倒美,但他有种预感,十分不祥。

    此回,定然逃不过一顿蔑视嘲讽了。

    不过磨磨蹭蹭也委实不够男子汉,苏子默只好点头,却才走两步,就听见黑怀匆匆忙忙跑过来道:“王爷,宫里来马车接诸位画师回宫,已经到了咱们府上,催促子默少爷赶紧入宫呢。”

    “这么早?”苏莞然惊讶,“宫里对万寿节的画这般积极吗?”

    拓跋连城摸了下下巴,“没准他这两日根本就宿不安寝,夜不能寐?”

    这样一想……总觉得心里特别舒坦呢。

    几人相视一笑,嘴角不约而同地上扬。

    “总之,还是先用早膳吧。”

    “嗯,有理。”

    ……

    “接宫中画师?”另一边,同时听闻这个消息的于雅正惊讶地站在窗前,手中端着一碗米粥,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于秋儿,“当真?

    ”

    于秋儿挑眉,“这有什么值得惊讶的?”

    于雅正嗤笑,慢慢坐下,若有所思道:“怎么不值得惊讶,区区一个画师,宫廷宴会作画是他们的本职,送进宫也是他们自己的事,为何还需要宫里大费周折地来请?”

    “对啊。”于秋儿也反应过来,随即皱眉,“可是,听说接画师的马车里还有不少人呢,哥哥莫不是在怀疑宫里专门给南王府开小灶?”

    “也许是。”放下饭碗,于雅正转头,看着案上的画卷,似笑非笑,“也许不是吧。”

    于秋儿心中藏事,听他似是而非的回答,顿时没有了探究的兴趣,拿起碗又忍不住想到今晨散步时所见到的场景。

    那热热闹闹的正殿里,一家和乐,曾经色厉内荏的顾闲静如今也变的慈眉善目,对苏莞然犹如亲女。拓跋连城,天朝的战神,曾经那般高冷惊艳,如今却愿意抱着苏莞然的胳膊调笑。

    还有那一席上的蓝玉、苏子默、狸奴、古陵华……

    京城各处都是风声鹤唳,可他们却像是置身于事外,凑在一起,光彩夺目,旁的人就像永远都插入不了其中。

    她想家了,想和二哥哥、三哥哥一起回家,若是……若是可以的话,再带上她的心上人,也坐成这样一圈,大家和和美美的,多好?

    倏然,门口传来慢慢的脚步声。

    这两日,拓跋连城似乎觉得他们变乖了,所以也不让人看着他们,门外总是冷冷清清安安静静的,除了送饭的丫头会偶尔来此,旁人根本连靠近点都不愿意,走得远了,还能听见那细碎的议论声。

    拓跋陵的妃子,当朝贤淑妃,一个从战场掳掠过来的妃子。

    她们还会用她和狸奴、和苏莞然对比,狸奴如天山上高不可攀的雪莲,让人仰望,苏莞然就是清河池畔香远静宁的秋莲,让人拜服。

    而她这个出身高贵的公主,先时闯进王府巧弄诡计,而后又冒犯边关成了俘虏,最后伏于龙榻成了贤淑妃,而现在,若不是南王府不计前嫌救了她,她只怕此生都出不了南王府。

    “结果这个女人啊,太不知好歹了,竟然对咱们王妃大呼小叫,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

    “真的啊?那也太可恶了!小凝姐姐被她害得那么惨,王妃没杀她,她就该感恩戴德了,忘恩负义,太不要脸了!”

    “哼,人家自以为是公主,了不起呢,我呸,给脸不要脸……哎呀,她来了,快走快走,别沾了她的脏气。”

    那些尖锐可怕的话,她在皇宫里已经听得够多了,但只有这几句,她无论如何都忘不了!每一个字、每一处语气,都像是一把刀在她灵魂里刻下了痕迹,永远也抹不去!

    那个一手将她推入地狱的人,真正让她变脏的人难道不该对她负责吗?拓跋连城,若

    不是他送自己进了监狱,她也不会落到这么悲惨的境地!

    “秋儿?”于雅正低头看着她,目露担忧,“你怎么了,方才突然在发抖。”

    就像是……魔怔了一般。

    于秋儿缓慢地回神,微微扬起嘴角,眼睛里却没有一丝笑意,“哥哥,秋儿没事,秋儿只是在发呆,哥哥有什么事吗?”

    于雅正直起腰,慢慢坐到了她身边的椅子上,静静看她半晌,末了,别过头一叹。

    “……芸娘来过一次,她会安排好在城外接应护送我们回国的人,秋儿,当务之急,是离开京城,你切记,不可再任性了。这世上除了我和母亲,没有任何人……应该迁就你,因为你对他们而言,只是个微不足道的陌生人而已。”

    微不足道的陌生人?

    于秋儿张了张嘴,眼泪蓦地涌出眼眶,“可是,他应该负责的,是因为他,我才会带着哥哥到边关,都是因为他!”

    “是你先进入南王府捣乱,他只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事。你可以恨他,但不可影响大局。”于雅正声音一沉,这一次,他没有再迁就她,他不想自己在离开前,还要面对种种变数。

    他认真地想过了,他是嫡子,本该是于阗的继承人,光耀于阗,如今,却成了这样的废人!是他太冲动了,他意气用事,所以才导致了这一切。

    于秋儿愣着,“可是,他也有错啊,他就该负责的,他应该娶我,就像照顾苏莞然那样,照顾我才对。我是公主,我才更适合当南王妃……”

    于雅正眉头一皱,不禁怀疑是不是于秋儿的脑子真的出了问题。

    “行了!你自己也该好好反思,你屡次三番溜出王宫,犯下了多少错,哪一次不是哥哥替你担着的!就这一次,哥哥请你,以大局为重,可以吗?”

    说完,于雅正杵着拐杖,直接走了出去。远远的,他突然听到了一阵哭声,脚下一顿,而后再度抬起。

    他必须对自己负责,对于阗负责,对前来救他的于风负责,对辛苦等他回归的父母负责!

    而于秋儿,他肆无忌惮的好妹妹,也应该学会,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了。

    向晚时分,南王府派人送来两套衣裳,男装看起来是一套老人装束,还配上了假发与胡须,而女装则是妙龄少女的穿着,打扮上,大概就是爷爷和孙女。

    “王爷说了,年纪大的人才好坐轮椅出城,明日会有人来替王子捏一只假手,请王子今日早些休息。”

    捏一只假手?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于雅正还是点头致谢,风雅犹存,而于秋儿则是拿着那件粉红色衣裳和貂裘愣了愣,许久方才反应过来,然而送衣服的人早就离开了。

    她笑了声,迫不及待地钻进自己屋子,于雅正觉得奇怪,便问道:“你做什么去?”

    事到临头,可别又出什么乱子。

    “没什么,我去试试衣服!”于秋儿兴高采烈地回道。

    于雅正略略挑眉,随即摇头叹道:“到底是娇生惯养的公主,看见漂亮衣服就走不动路。”他看看自己手中的衣服,摸了下下巴,“不过,我该怎么穿呢?”

    在他不注意之时,于秋儿已经换上了那套粉红色的衣裳,画了娇艳的妆容,趁着天色渐暗,悄然离开了庭院,往书房而去……

    而此刻,书房之中,拓跋连城正在等消息。

    他揉着额头,想起今晨前来迎接画师的车里坐了三四位画师,看起来并不像是针对苏子默的,但为何人却进了宫就没有半点消息传出来了?

    难道是被留在宫里补完那幅画?可怎么也该传个信才对,想起苏莞然近日越发敏感的脾气,拓跋连城便一阵头疼。

    正此时,书房的门被缓缓推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