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当心,王妃诡计多端
字体: 16 + -

第一百二十四章 跪下

    苏莞然想不通,索性也不去想,便将目光转向了前面,谁知一看过去,便看见了自己方才还在念叨着的东西。

    白玉珏。

    挂在蓝玉腰带上的白玉珏!

    苏莞然眼珠子都瞪大了,突然觉得自己手中的柳枝没来由地重了几分,须得用力握住。许是她的目光太过明显和灼热,蓝玉察觉到了,便回头问她,“王妃,您怎么了?”

    顾闲静也停了下来,她回过头,看着从进山开始便不曾出声的苏莞然,难得没有皱眉,只是哼了声,“走不动了?”

    苏莞然摇头,想了想,如实道:“母妃都未停,莞儿自然能走。莞儿只是看到蓝玉公子身上的白玉珏,有些讶异罢了。”

    这话透着股子不服输的倔强味道,顾闲静倒也不讨厌,只是扫了眼那白玉珏,又哼道:“那本来就是玉儿的东西,怎么,你想要?”

    遥想当日巷口初见,彼此自有误会,拓跋连城一番警告威胁,苏莞然置若罔闻,反将他身上的白玉珏顺手摸了,随后宴会上再见,便是因为这白玉珏,拓跋连城和苏莞然才会有了这亲事。

    所有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白玉珏其实是他们两个的“媒人”。

    苏莞然一直知道拓跋连城极其看重这白玉珏,他将它当成贴身置放的宝贝,偶尔也拿在手上摩挲,就像价值千金的手把件一样珍贵。

    他竟然将之给了蓝玉,苏莞然有些哑然,垂眉低首道:“莞儿怎敢觊觎王爷的东西,只是想着这段时间未曾看见王爷将白玉珏拿在手中把玩,有些奇怪。”

    “奇怪?”顾闲静精神一紧,言辞犀利而刻薄,“南王府的事情轮得到你‘奇怪’?看来是我当初说的话你还没有听清楚是吗?”

    苏莞然抿了下唇,手中的薄柳疏忽间又轻若尘埃,她心中不以为意,这南王府的事情若是可以,她却是看都不想看一眼的。

    可她不放在心上,不代表别人不放在心上,小凝便是头一个不服。

    她家小姐是南王妃,是南王府的一份子,这南王府便该有她的立足之地,别的不说,就是那淮南大功,还是她家小姐给拓跋连城立的呢,凭什么她家小姐就不能“好奇”?这话说得好没道理!

    “我家王妃又不是外人,”小凝忍不住嘟囔道,“太妃也太敏感了,当真以为世界上所有人都要害他儿子不是?谁稀罕呢!”

    寂静山道上,傍晚的风疏忽而过,早春的寒意渗透脚底,苏莞然脸色微变,手中的柳枝微垂了一分。

    顾闲静的声音一下子尖锐了起来,眼中竟不自觉地染上恨意。

    “人不是外人,心是不是就不一定了。主人说话,奴才插嘴,苏莞然,你卧云台的下人就跟你一样不懂规矩,哼,你是不是以为自己在宫里站了份,在我面前就可以放肆了?”

    小凝嘴唇发白,“太妃娘娘,小凝只是

    ——”

    “行了,”苏莞然蓦地瞪了她一眼,不耐的目光渐渐烦闷,抬头又是波澜不惊,对着顾闲静微微福了福身,“母妃,小凝与我自小一起长大,是我在卧云台中最好用的丫头,寻常也未拘束着,是莞儿的过错,莞儿保证,再没有下次了。”

    她巧妙地回避了“宫里”的问题,因为她知道,这个问题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辩解清楚,何况,她的身份也的确无法辩解。

    顾闲静冷笑,“你这嘴说的话,我可不敢相信,谁不知道你们这种人就是当面一套背里一套?”

    苏莞然声色不动,伫立在原地眼观鼻鼻观心,只当没有听见她的话,等她说够了,自然也就走了。

    然而这般淡漠已成无视,顾闲静的脸上反而带上了更加冰冷的厉色,“好啊你,现在连我的话听都不愿意听了是吧?真是受了好大的抬举,我还使唤不动你了是吗?给我跪下!”

    众人一愣,苏莞然错愕地抬起眼眸,不敢置信地看着她,“跪下?”

    在这个乱石嶙峋的山道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

    “怎么,我的话你没听见吗?”顾闲静素日压抑的阴火本已被这大好春光消散了几分,此刻却又蹭地冒了上来,“给我跪下!不满两个时辰不准起来!”

    小凝倒吸口凉气,“太妃娘娘!这般山道上要是跪了两个时辰,王妃的膝盖可受不住啊,又要如何攀登那百阶天梯?”

    芸娘目光一沉,温声接道:“太妃娘娘今日是为祈福而来,还未入山门,若是让王妃在这里跪上两个时辰,膝盖必定要见血,奴婢恳请太妃三思。”

    若是芸娘也如小凝那般莽撞,顾闲静或许理都不想理她,但她却用了礼佛之事来提醒,顾闲静却不由得默了默。

    还未入山门便先造血业,倒是带了一身杀气,岂非对佛祖不敬?这一年的运势还能好吗?

    那厢蓝玉紧皱着眉,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也已经发现了,顾闲静对苏莞然有一种近乎执念般的排斥和厌恶,素日无话可说,远在两个屋子里,都能提心吊胆地担心苏莞然,是不是又再做什么对南王府不利的事情。

    他以为,顾闲静是对拓跋连城的关心过于强烈,已经到了占有的地步,才会如此。

    但如今看来,怎么像是两个人有了仇隙一般?

    蓝玉的视线飞快扫了眼苏莞然,抢在她开口之前先道:“太妃,时间不早了,再耽搁一会天就黑了,路也不好走,咱们快些吧,要不要蓝玉背您?”

    顾闲静将敏感的视线从苏莞然身上收回,落回到蓝玉那张脸上,转瞬又成了柔和的关切,“你背我什么?你也才大病初愈。”

    顾闲静冷哼一声,沉着一张脸转过头,嘴角露出几丝轻蔑,“出身难看,人倒还骄纵,既然你受不住两个时辰,那就跪一个时辰吧。”

    苏莞

    然握紧了柳条,愤怒逐渐蔓延伤她的眼眸,她看着顾闲静,如同对峙一般不肯弯下膝盖,“母妃,莞儿虽然管教不严,但在这荒郊野外受罚,于南王府有何脸面可存?”

    “你是在跟我顶嘴?”顾闲静猛地上前一步。

    蓝玉忙将人拉住,急道:“太妃娘娘,这山涧常有野兽出没,王妃乃是弱质女儿身,何况之前为了王爷,在淮南也曾受了伤,此事京城皆知,若是王妃出了事,恐怕会让百姓误会太妃,蓝玉想此举……怕是不妥啊。”

    顾闲静脚步登时一顿,眼前不由闪过那日拓跋连城抱着苏莞然的肩膀从闹市中走过的画面,百姓观望,民心蜂涌,淮南一事大成,拓跋连城为人所敬仰,而苏莞然又何尝不是?

    若是她在此被野兽叼了去,还是在这礼佛的路上,被别人知道,岂不是叫人骂她狠毒?

    可恨!顾闲静死死盯住从容不迫的苏莞然,半晌,忽地冷哼,转过身道:“你跟在我身后走,我觉得晦气!站得远些!别脏了我的眼睛!”

    言毕,顾闲静视线锋利地扫了眼小凝,却又什么话都没说,抓住蓝玉的手便要离开。

    蓝玉疾走两步,又悄无声息地回头,嘴巴无声动了动,是为:跟上。

    “欺人太甚!她眼睛是长后脑勺上的不成!”小凝红着眼圈,看向了苏莞然,“小姐,你怎么什么都不说啊!以前的你哪里受得了这种委屈!太妃实在太过分了,分明就是想害死小姐!”

    苏莞然苦笑,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柳条,沉了口气,“出门在外,总有许多的不方便,小凝,太妃毕竟是我的母妃,日后你不可再对她不敬,否则,便是你家小姐不占理,又能说什么?”

    小凝张了张嘴,却是哑口无言。

    芸娘无奈道:“走吧,不要说了,这段日子忍过便是。”

    寿山寺还很远,一步一步走过去,总还要花上不少时间,苏莞然回头看看那山涧里的柳树,眯了下眼睛。

    那柳树虽然长在山野,长势并不如京城里好,但是始终是自由的,任他狂风暴雨又如何?反正最后总是随了自己的心意。

    苏莞然收拢心神,沉叹口气,她不是傻人,看见那白玉珏挂在蓝玉身上的时候,便知道自己多少对拓跋连城有一分动心。

    但那又如何呢?南王府始终不是长久之地,拓跋连城始终不是良人,而她就像手中的垂柳,看似自由,细细想来,先受攀折,后被包裹,渐渐不见天日,失去生气。

    她默了默,握着柳枝的手慢慢垂下,在芸娘和小凝都注意不到的时候,扔向了山涧。

    朋友,是最大的限度。

    除此之外,再无其它。

    小凝说得对,她的脾气的确是有些变了,变得压抑了,她不能如此,将来苏子默从宫中出来,她也不可能让他跟着自己过同样被人看不起、敌视、算

    计的生活。

    苏府的恐怖她已经见识得过了,她不能让南王府变成第二个控制他们姐弟的“苏府”。

    ……

    行至太阳落山后,他们终于到了寿山山脚,苍茫绿山之上,阶梯犹如长龙盘旋,百阶长梯单单只是看着,就叫人心里发虚。

    顾闲静让人在山下歇息了片刻才慢慢往上爬,王成则带人走在最后,以防有人掉下来,自己也要接着,因此同苏莞然的距离正好不远不近。

    苏莞然深吸口气,攀登了四十多阶,虽是走走停停,但山道一直往上,阶梯又高,她提着裙子也不大方便,幸而换了双合脚的短靴。

    “好长啊,”小凝累得大喘气,“小姐,咱们再歇会吧,我看太妃他们可都歇着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