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当心,王妃诡计多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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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又见白玉珏

    “哪能呢,”走出书架,站在门口,苏莞然回头,暧昧地眨了下眼睛,“放心,我可没有私下招惹过他。”

    拓跋连城怔了下,看着苏莞然施施然离开的背影,再仔细琢磨她的那句话,心里总觉得哪里怪异,“难道,她竟然也知道避嫌了?”

    苏莞然有个“疯子”之称,在苏府就是天不怕地不怕,从来没有对蓝玉避过嫌,怎么这会居然还要避嫌了?拓跋连城越想越不对,先前苏莞然明明说了把蓝玉当弟弟,所以从没避嫌。

    现在避嫌……难道是因为她已经不把蓝玉当弟弟了?!

    拓跋连城脸色微变,怔愣地看着门口,空荡荡的天井没有半个人影,拓跋连城突然有些后悔要将蓝玉也送去寿山寺了。

    苏莞然不知其中变故,也不知自己一句话竟然有这么大威力,更不知道拓跋连城竟然会想出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以致于在队伍就要离开、拓跋连城冲出来对她说话的时候,她还愣了好久。

    “你离蓝玉远点。”拓跋连城一字一顿道。

    苏莞然眨眨眼睛,“我从没离他近过啊?”

    拓跋连城抿了下唇,“出门在外,男女授受不亲!”

    “……”苏莞然默了一下,从车窗里伸出手,用力按在他的肩膀上,“我的好王爷,你要相信,我对你的人,真的没有兴趣啊。”

    拓跋连城似乎呆住了,就像手里捧着的难以下咽的泥沙里突然蹦出了一道龙肝凤髓,色香味俱全,以致于他都看呆了,眼里心里就只有一句话在不断轮回:我的好王爷。

    苏莞然一挑眉,拓跋连城打直身体,道:“那那那你一路顺风早点回来。”

    苏莞然:“……”怎么突然结巴了?这股诡异的小媳妇感觉又是怎么回事?

    拓跋连城还在同顾闲静道别。

    分明是他在送顾闲静,但一直未曾停下嘴巴的却是顾闲静。

    她亲切而不舍地拉着拓跋连城,仿佛这一去就是遥迢几万里,生死不复再见似的,泪眼汪汪地说道:“我的儿啊,叶城得有七八天路程吧,你一路小心啊,一定要注意安全,去哪儿的时候,身边记得多带几个人。”

    “天气也变了,你记得多带点衣裳,母妃已经替你打点好了,你捡拾着穿啊,可别亏待了自己。还有袜子,娘亲也给你缝了好几双呢。”

    顾闲静说着说着连自称都变了,恨不得能将拓跋连城的头发丝都安排妥当了才出门,苏莞然在车上等了小半个时辰,这马车才开始动。

    她隐隐约约还能听见前方马车里传来的微弱叹息,和蓝玉的贴心安慰,苏莞然想起自己进府的时间,再对比蓝玉进府的时间,这天差地别的对待可真够让人无奈的。

    苏莞然叹了口气,不妨自己这边的车帘突然被打开,一截布条突然扔了从窗口被扔了进来,苏莞然唬了一挑,“谁啊?这么没

    素质!往马车里乱扔东西!”

    她愤怒地掀开后方车帘去看,却看见拓跋连城抱着双手站在路边,静静地看着她,嘴角挂着若有似无地微笑。

    苏莞然微微疑惑了一下,却听那边芸娘喷笑道:“王妃别生气,这可是好东西呢,您看。”

    苏莞然回头,突然愣住了。

    那并不是布条,而是一个软绵的布包,里面放着一截青翠欲滴的杨柳,柳枝舒展娇美,柳叶还带着水滴,苏莞然怔怔地看着它,那些寄情于折柳的故事从脑海里不断蹦出来,苏莞然想了想,最终确定了一句。

    秋庭怅望别君初,折柳分襟十载馀——取自古唐时罗邺《途中寄友人》。

    那家伙果然当我是朋友啊!苏莞然激动地想到。

    而王府门前,拓跋连城嘴角含笑,黑怀却寒毛直竖,他先是看着拓跋连城唇边的笑意,在想起拓跋连城小心翼翼攀折新柳还包裹好了丢尽马车里的动作,忍不住问了一句,“王爷,您折柳相送的意思是?”

    拓跋连城脸色难得红了,可惜被面具挡住,让他不由得庆幸起来,转过头,一本正经地念道:“渡头杨柳青青……”

    黑怀没读过多少书,一时半会还没想起来这话是什么意思,等拓跋连城转身入了王府,他才缓慢地想起来了接下来的半句,刹那间,犹如五雷轰顶。

    古宋晏几道曾作词《清平乐·留人不住》,此中有云:渡头杨柳青青,枝枝叶叶离情。这是一阙情词,一阙真真切切饱含离情愁绪的情词!

    太、腻、歪、了!

    这绝对不是他认识冷酷无情阴沉冷鸷的南王殿下、他的主子、堂堂战神拓跋连城!他不是!

    黑怀心情复杂地站在门前,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以致于看门的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这黑怀老大是怎么了?傻了?看起来好像受了很大的打击啊。”

    “要不,找府医来看看?”

    “府医跟着太妃走了。”

    “唔,那就算了吧!”

    ……

    在马车里周折行了半日,苏莞然手里拿着柳枝出神,那浅绿色的、才刚发芽的叶片被她捏在手中来回的摩挲,不知为何,就是停不下来。

    芸娘同小凝相视一笑,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小凝好笑道:“哎呀小姐,你都看了一下午了,这柳枝有这么好看吗?”

    “好看啊,”苏莞然撑着下巴,手掌挤着嗓门,声音闷闷的,“才出条的新芽呢,你不觉很好看吗?等去了山上,想找个地方给他插起来。”

    芸娘将布条地给她,“王妃,我们快到了,把柳条抱起来吧,小心让太妃看见了,怕是又要不舒服了。”

    苏莞然叹口气,只好有些不舍地将柳条包住,手指捏着轻薄的布帛,一层又一层地缠绕着,好像深怕弄坏了一点,让这柳枝坏了片叶子,神情凝重。

    小凝抬了下车帘,他们正行到无人的山道

    ,两边千山万壑,层峦叠嶂,大雪去后,翠青色的山坡都露了出来,生机勃勃,绿衣蓊郁,乍一看,还甚是壮阔。

    苏莞然往外探了探头,眼中带着些许笑意,“说起来,我们也好久没有出来踏青过了,等从寿山寺回去,我们就把琴棋书画一起叫上出去走走。她们都是年轻姑娘,现在闷得话都不怎么说了,将来可怎么好见情郎?”

    芸娘噗嗤一笑,“王妃可莫要跟她们说这些,这几个丫头,是终身不嫁的。”

    “啊?为什么啊?”苏莞然奇怪,“她们喜欢一个人吗?可我看她们跟蓝玉说话的时候还是很活泼的嘛。”

    “不是这个原因,”芸娘笑意微微收敛了几分,也看向那群山万壑的翠绿,轻轻叹道,“王妃看这山上的绿意盎然,很是漂亮,但王妃若是近前去看,就会发现它们底下的叶子早就苍老无比,甚至,已经没有了新生的能力。”

    酝酿说得很含蓄,小凝没怎么听明白,“可是她们都很年轻啊!”

    苏莞然却听明白了,“她们,是不是不能够……生育?”

    小凝一惊,不敢置信地捂住了嘴巴,看向了芸娘,却见芸娘无奈点头,小凝忙问:“那芸娘呢?芸娘也是吗?但是……怎么能这样呢?”

    “小凝,不必说了。”苏莞然沉下声音。

    小凝忙收声,车厢里的气氛霎时变得沉寂而压抑,俄尔,芸娘打开帘子,淡淡笑道:“其实,这未尝不是好事。”

    她们已经是棋子,有了后代,也仍旧是棋子,既然如此,何不如不要有后代,免得祸害了人家?

    马车慢慢停住,赶车的马夫走下了车辕,前方马车中,蓝玉率先跳了下来,先是看了眼后面慢慢下来的人,而后才伸手扶住顾闲静。

    顾闲静也有一年未曾出京了,而今新雪放过,万象更新,举目四望,清野飘向,她深深地吸了口气,便是看见苏莞然,一时也没有什么不满,只是将目光放在了不远处的山道上。

    从山道盘旋攀登,可见一处幽癖小径,入小径缓慢绕行,再穿过一个倒瓮似的山壁,随后才能看见寿山,而这段距离,马车是通不过的,走过去也要半个时辰。

    为了个拓跋连城祈福,顾闲静每年都会往这里走一遭,一步一步地来到寿山脚下,再登上那一百多级阶梯,最后还要在寿山寺上斋戒礼佛半个月,抄写佛经,布施为善,长年累月的坚持。

    直至苏莞然真的从这条路上走时,她才真的体会到了微妙的感动,若是她的母亲慕雪还在,一定也会对她和子默同样得好,因为她也是一位慈母。

    苏莞然看着前面的顾闲静,齐嬷嬷和蓝玉都在同她说话,她口中还在诉说着这些年来此祈福遇见的乐事,自然,也有一些悲伤的事。

    “这山上曾有个小沙弥,是被人弃养的,”顾闲静道,

    “那父母狠心,将他丢在虎狼道上,我从这经过,刚好听见孩童在哭,心里委实难受得紧,不免想起了……唉,所以就把他带了上去。”

    蓝玉听得很认真,一个字都没落下,而后问道:“这个小沙弥叫什么名字?这么荣幸能够得到太妃的帮忙,也算是他前身修来的富德了。”

    “叫念智,却没有法号,方丈说将来让他自己选择。”

    顾闲静笑了笑,走路的速度略慢了些。

    “可惜这孩子在三岁上听说了自己的身世,傻不愣登地跑出去找父母,一去,便没回来了,方丈下山打听,告诉我说他被人收养了,是个富贵人家,倒也是一桩好事。”

    苏莞然也不由点头,若真是如此,那孩子可的确够幸运的,但只怕是方丈为了安慰太妃的体贴之词,虽说出家人不打诳语,但难免呢?

    苏莞然在山道上慢慢走着,两侧青草芬芳,山坳处冲出一条溪流,旁边正好长着一株杨柳,也是才出条的新芽,苏莞然远远一看,却理所当然地觉得那柳树的纸条必然不如她手里的好看。

    她也没觉得哪里不对,只是想南王殿下送出去的东西,那可是常人难得的。

    想到这里,她又不免想起了初次见面时,自己从拓跋连城身上摸下的那块白玉珏,她自然知道那块白玉珏珍贵,否则拓跋连城也不会那么紧张,还同她当着顾闲静的面闹腾起来,弄出这桩姻缘来。

    那白玉珏也不知是谁给他的,是代表了什么含义?还是象征着什么感情?或是什么人留给他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