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当心,王妃诡计多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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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玉儿

    但从王府出去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就算有拓跋连城的陪同。

    他们才走到门口,闻讯而来的顾闲静便挡在了门前,他穿着一件靛蓝百蝶对襟,领口锁着一圈温暖的皮毛,被齐嬷嬷扶着,苏莞然和拓跋连城才如入游廊就看见了她,不约而同都停了下来。

    “连城!”顾闲静紧张地跑了过来,抬头却见那一把油纸伞下,站着两个天造地设的人,眸色同样清冷,气息同样淡然。

    她的脚步不自觉地放缓,来到近前,还未开口,两人便又同时俯身,齐声道:“见过母妃。”

    “冰天雪地,母妃有何事可以叫孩儿近前,不必如此着急,仔细地面积雪滑脚。”拓跋连城关怀道。

    苏莞然往旁边侧了一步,也道:“母妃既然与王爷有话说,儿媳也不便打扰。”

    说着,苏莞然就要继续往前走,拓跋连城却一把拉住她,将手指的纸伞收了给她,“拿着这个,前面有雪,让黑怀准备马车,我随后就到。”

    苏莞然会意,对脸色诡异变换稍露隐忍不善的顾闲静福了福身,带着小凝和芸娘从她身边走过,就如同陌路之人,毫无关系。

    这半个月,她们也没见过几次面,顾闲静纵然看不惯她,也不会特意跑到卧云台去寻她的麻烦,彼此倒是相安无事,拓跋连城过得也极舒心。

    只人一走,顾闲静便冷哼道:“我还没说走她就走了,没规没矩!”

    齐嬷嬷古怪地看了她一眼,苏莞然若是真的停了下来,只怕顾闲静又要嫌弃人家不识趣了。

    拓跋连城不动声色,看了眼前面离开的苏莞然,等人不见了,才道:“母妃这么急着寻我,可是有什么要事?”

    顾闲静心情复杂,这半个月来,拓跋连城还是一如既往地找她说话、行礼、用膳,但不知为什么,顾闲静就是觉得哪里有些不同,向黑怀打听,黑怀也只说“一切都好”。

    她又怀疑是苏莞然蛊惑了拓跋连城,虽然她在卧云台养病,但拓跋连城不时就要去探望一下她,谁知她会说什么挑拨离间的言辞?但黑怀却说“府中一切也好”。

    这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这半个月王妃和太妃素不见几次面,也没听什么消息,更不吵架不拌嘴,既没有矛盾也没有不满,都过得挺好的。

    苏莞然什么都没做,她也不好在人家中毒后去刁难,否则只怕更要落一个“恶毒”的名声。

    但这“恶毒”名声又是哪里来的?苏莞然不进府时,府中哪里不好?苏莞然一进府,她就脾气暴躁,自己的儿子也偏心了,就连丫鬟侍卫都敢私底下议论她“修佛枉然”,叫她听见了好几次。

    都怪苏莞然,那就是个妖女,狐狸精!明明是自己不知检点,怎么到头来反倒还成了她的罪过了?

    想到这里,顾闲静心里越发不好受,分明拓跋连城的语气跟往

    日没什么不同,但她就是觉得他的话听起来冷漠得很,不禁狐疑道:“你今儿既然不上朝,缘何不去明月楼陪我聊天,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拓跋连城上前扶着她,齐嬷嬷会意后退,让出了位置。

    “母妃,娘,今日府医告诉我莞儿的药可以停了,我来看看她的情况,她是南方人,没有见过京城的雪,我想带她出去看看,没什么事。”

    顾闲静神色一厉,不知是被哪句话触动了,“陪她看雪?她一个成年人想看雪不知道自己去看吗?非要缠着你?”

    齐嬷嬷的神色真是一言难尽,不知顾闲静是否想过方才她来此地也是为了让拓跋连城陪她说话的。

    拓跋连城语气不变,平静地解释道:“是我要陪她的,跟她无关。”

    “你不用替她解释,她不过就是仗着自己生病了故意拖着你罢了,你以为娘不知道吗?她就是个——”

    “娘!”拓跋连城声音一沉,“您如今已经养成在自己儿子面前说儿媳坏话的习惯了吗?”

    顾闲静一时哑口无言,想起半个月前的事情,忙将脸色缓下,苦口婆心地劝道:“儿啊,你就听娘一句劝吧,那苏莞然在家就喜欢胡作非为,就算你说的对,她来王府不是自愿的,但那又如何?她就是个奸细。”

    “她来王府就是为了监视你,将来肯定是要害你的,”顾闲静紧紧抓住拓跋连城的手,“我的儿啊,你不要被她迷惑了,你要是想要个好媳妇,娘可以给你再物色,你表妹她……”

    “行了,”拓跋连城比了下眼睛,停下脚步,扯出一个笑容,“娘,孩儿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是孩儿做事有分寸,再说莞儿就在王府里面,一举一动都有人看着,您放心吧。”

    “何况孩儿现在无心婚娶,娘,你累了,天气又冷,你进去休息吧。”

    顾闲静怔了一下,抬头一看,却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何时被送到了明月楼前,顿时气急,“连城!你就是在敷衍娘!”

    拓跋连城心下无奈,却道:“娘若是真的无聊,不如我将蓝玉叫过来陪娘说话好不好?宁弟当年也在你膝下养过不少日子,蓝玉如今身体大好,倒有几分宁弟风范了。”

    顾闲静脸色越来越沉,这么明显的推脱,她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听不出来?

    她的儿子,如今被那女人蛊惑得竟然都不大喜欢跟她待在一起了!

    拓跋连城见她不说话,只当她是答应了,想着苏莞然还在大雪里等候,这遭回苏府未必就能成事,自己若不去看着,以苏安和那糊涂性子,万一对大病初愈的苏莞然动手可怎么好?

    他自己的娘子,自然是只有他自己才能欺负。

    这样想着,拓跋连城眼中便带了几分焦急,立时大步离开。苏莞然从不按常理出牌,万一她自己走了,自己还得冒着大雪去追。

    齐嬷

    嬷站在廊间,惴惴不安地看着半晌未动顾闲静,而顾闲静却将所有的目光都投入给了拓跋连城,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儿子,一股难掩的酸涩从心底浮上眼帘。

    “连城,你现在就连陪娘说句话,都这么不耐烦了吗?”

    齐嬷嬷皱了皱眉头,心里瞬间转过了数不清的想法,低头将顾闲静扶回明月楼,转身便走了出来,匆匆往客院里走,半晌,又带回一个人。

    比之刚入京的时候,蓝玉的精神已经好了很多,他穿着干练的衣裳,一身皮毛扣在衣服里面,娃娃脸笑起来,两颊便透出两个梨涡,讨喜得很。

    他走得很快,充满了朝气与活力,入南王府之后便喜欢上了弓箭,据他自己说,以前都是埋头读书,从没接触过这些有趣的东西,因此一时脱不开手。

    时间一长,就连拓跋俩城偶尔看他都会晃神。

    蓝玉和拓跋宁越来越像了,无论是面容,还是气质,甚至是那股不好意思拿着弓箭像他请教的模样,好几次让他怀疑蓝玉其实就是拓跋宁。

    但他知道,不是,他们的面容细看,还是有些微的差别。

    比如拓跋宁在面对顾闲静的时候,几乎整个人都扑上去,眼睛亮得像放着夜明珠的湖面,而蓝玉看见了顾闲静,却恭恭敬敬地站在门口行礼,笑得纯粹而拘谨,“太妃娘娘,您心情不好吗?”

    顾闲静抬头,见是蓝玉在门口,目光一顿,从上到下打量着他那一身紧缚料子,利落爽快,也不穿披风大氅,就这么顶着满头雪站在那儿,眼睛蓦地一柔。

    “玉儿啊,来,快进来烤火,”顾闲静将他招进来,伸手替她掸去头顶的雪花,苦笑道,“现在这府里,也就只有你记得我了。”

    蓝玉目光一转,来之前,他已听齐嬷嬷说过来龙去脉,自然不会去触她的霉头,反笑道:“太妃温和慈爱,蓝玉记不起生母,但想着母亲要是也和太妃一样漂亮优雅的话就好了,自然要惦记的,只是还怕王爷不满呢。”

    顾闲静嗔道:“他不满什么?他不来陪我,难道还不许别人陪我了不成?”

    蓝玉摇头哀叹,“上次我不过就是和太妃多待了些时间,又蹭了一桌子晚饭,却还没吃饱就被叫出去练箭,手都酸了,王爷说让我不要打扰太妃休息,唉,真是小心眼啊。”

    旁人在她面前抱怨拓跋连城,她必定是要不满的,但蓝玉这般说来,顾闲静反扑哧一声被逗笑了,“瞎说,连城哪里这么小气了?”

    “太妃就是没看到而已,”蓝玉啧啧叹道,“你看,我方才来的路上碰见王爷,还没走两步呢,就被他叫住了。”

    “哦?”顾闲静好奇道:“他叫你干什么?”

    蓝玉无奈地耸着肩膀,“还不是警告我不准在这里蹭饭?怕我吃太多了,太妃不好意思赶人走,”说着,蓝玉轻笑

    起来,眨眼看着太妃,“太妃不会赶蓝玉走吧?”

    顾闲静笑眯了眼睛,忍俊不禁道:“不赶不赶,今儿你就留下,我看他敢说什么,回头让他来与我论理!”

    檀香绕着笑声不绝,齐嬷嬷在门口轻轻叹息,果然,还是蓝玉能哄得顾闲静高兴。

    胜雪寒天,朔风扑打长街。

    街道寂寥,一辆马车从暗雾中走来。

    风雪浸染着车身,两侧跟着的女子默不作声,目光盯着远处,不知在想些什么,倏然,马车停下了。

    小凝打开了帘子,轻声道:“小姐,到了。”

    一只纤细的手从马车里伸出,随后,苏莞然探出头来,看向了漆白围墙里镶嵌的枣红色大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