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差小道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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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老车成亲

    车处士承认他喝了女儿红那刻,青莲就摆脱了被强抢民男的厄运。黄小五夫妇自然不乐意,豆蔻年华的小女儿嫁给这位癞蛤蟆,看年纪得有四十了吧,老牛吃嫩草真不要脸。两口子暗自商议,决定让车处士多陪点钱给小女儿做嫁妆,将来嫁到外地就是了。

    至于赔偿数额,老两口意见相左,讨论好大一会儿,黄小五还是屈服在媳妇的淫威之下。老脸憋的通红,上前一步满脸尴尬看着车处士,哆嗦好几下嘴唇结巴道:“道长我实话实说,您偷了小丫的女儿红,钱家退了婚,坏了小丫的名誉。小丫以后嫁人,只能嫁到外地,嫁的人家也不会像钱家那样阔绰。”

    这位又结巴很久,才红着脸说:“哎!我只有三个女儿没儿子,大丫二丫都嫁到外地,一年也回不来两次。本想留小丫在身边,可现在...那坛酒确实不值钱,但小丫的名誉无...无价。三个丫头嫁到外地,我们老两口的日子不好过。这样吧,你赔十...十万,当作小丫的精神损失费,还有我们两口子的精神损失费!”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惊呆了,现场死寂落针可闻,黄小五完全狮子大开口!青莲也有些错愕,这坛酒当之无愧的天价。小时候在终南山时,类似事件也见过很多。本来身价一文不值的土狗,只要被外地货车司机碾死,立刻化身为金狗,身价两千起步上不封顶。有些人更是过分,占着公路晒的粮食被车碾了,开口就讹诈三千。

    虽说出门三分冤,可一坛酒讹十万,有点儿太离谱了。不过有一点,黄小五是他见过讹诈者里最要脸的,憋的通红的脸满是尴尬,仿佛要找个地缝钻进去。他刚才说的话,估计是黄大姐出谋划策。青莲觉的这样不好,打算上前讨价还价,刚抬腿却被车处士拦住。老车上前两步,看向被挤在角落的张导演说道:“麻烦张导先垫出来,从我的酬劳里扣。”

    此言一出,包括黄大姐都懵了。本来坐地起价等着就地还钱的,也只想敲个一两万,哪知这位不带还价的!黄小五更是手足无措,结巴着想说什么,又被黄大姐一个眼神瞪了回去。张导拨了电话,很快助手送来十捆百元大钞。

    钱放在桌子上,张导眼珠一转看向黄小五笑道:“黄老哥,这些钱可是有些烫手的。我倒是有个主意,两位不妨听上一听。车道长可是有大本事的人,武功深不可测。作为剧组聘请的武指,工作我非常满意,给他开出五十万的酬劳。以后有机会还会聘请他,我也会把他介绍给圈内朋友,保守估计每年至少挣两百万,前途不可限量。他没有成家,又喝了您闺女的女儿红...您看这样如何,这十万就当聘礼。如此既保全女儿名声,又招的乘龙快婿,两全其美!”

    “这个...”,黄小五皱起眉头,表情很是纠结。黄大姐也没有马上跳脚反对,若有所思抠着指甲。

    正在这个时候,帐篷外传来嘈杂脚步声,人未到声先来:“两位道长在吗,我是小刘啊!叔叔吃了您的药,那个奇怪声音没了。道长在吗,诸位麻烦让让”

    人群闪开一条路,又进来几个人,为首的正是刘美香。后面的人青莲都认识,苦主老刘一家。老刘颤巍巍来到哥俩跟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道:“道长谢谢你救了我,谢谢你救了我啊!我吃了药一连去了好几趟茅房,拉出的都是黑血,也听不到那个声音了!谢谢你们,谢谢你们...”

    哥俩一左一右把他搀起来,各自摆出仙风道骨,终于能扬眉吐气啦!黄家人看车处士眼神也变了。他们是一个村的,谁还不知道谁?老刘可是十里八村的风云人物,也是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那么多大医院束手无策的病,被眼前这俩道士治好了?看老刘痛哭流涕,也不是请来的的托儿。

    哥俩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把老刘给安抚了。刘大娘拿出一沓钱,四五千的样子,直接塞到青莲手里。对于青莲来说,这东西就是烫手山芋,转手就递给了车处士。

    老车知道小老弟犯钱缺,又把钱塞到刘大姐手中,装腔作势道:“大姐切莫这样,治病救人乃贫道分内之事!药是美香妹子买的,贫道只是配制一番,所以无功不受禄。再者说来,这些钱对贫道来说九牛一毛,对您一家却是救命钱,还是您收着吧。若真要表达谢意,就给贫道宣传下吧”

    这位一番道貌岸然、财大气粗的模样,真有得道高人的仙风道骨,整个水仙不开花装蒜!一番推脱寒暄后,打发走千恩万谢的刘家人。再看黄家人,也不提赔偿的事了。一群壮汉包围哥俩,黄家三口和老支书去帐篷外商量事儿。看这情形,老车的桃花运真要来啦。

    等他们重新回到帐篷,黄小五上前问话:“请问车道长,您今年多大了,有没有成家?”

    车处士回

    道:“贫道今年四十二,一直到道观里修行,并无成家!”

    这一问一答,奠定了这场闹剧的基调,表明双方都有搭伙儿过日子打算。黄小五又是一阵纠结,不满意老车的年龄,比莹莹整整大两旬啊。正想岔开话题继续谈赔偿,小腿被媳妇狠狠踢一脚。良久之后,才硬着头皮说:“小丫我想留在身边,不想让她也远嫁。你...给我们家当上门女婿怎么样?”

    车处士看了眼在黄大姐怀里作鸵鸟的莹莹,轻叹口气面露凄凉,“贫道三岁的时候,父母撒手人寰,爷爷一把屎一把尿将贫道拉扯大。十岁那年,他老人家也离我而去。恩师把我带到昆仑山,养育我成人,教授我一身本事。三年前他老人家也走了!一晃几十年,我很想有个家。如果您们同意,我会照顾莹莹一辈子,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

    老黄支书突然哈哈笑道:“妥啦!那就定下啦。事不宜迟,今晚准备,明天就拜堂!”

    青莲看着眼前情形,完全石化掉了。这也太儿戏啦,完全小孩子过家家!一时感触良多,苦笑越来越甚。他们这种道士,有一个算一个都是没脸没皮的主。吃软饭的吃软饭,倒插门的倒插门!老白是这样,老车也是这样。真是教而不善,烂泥扶不上墙。这位在吐槽别人的时候,显然忘记了自己之前也是吃软饭的主!

    经过一夜紧急动员,第二天车处士的幸福生活开始了。青莲作为男方唯一家属,也兼职伴郎身份。因为是招赘女婿,黄家也没有大操大办,只是摆下十几桌流水席,宴请本村村民和剧组几个工作人员。简单的婚礼仪式后,新婚夫妻开始给亲朋好友敬酒,青莲又光荣成为挡酒人员。

    一轮敬酒下来,足足两斤白酒下肚,幸亏是黄家自酿米酒,否则非酩酊大醉不可!敬酒完毕,终于能入席了。看剧组那桌坐满了,就随便找了个空桌坐下。

    不一会坐满了人,六个大妈外加旁边的小男孩儿,一共八个人。按照惯例先上一盘喜糖、瓜子,让客人嗑瓜子唠嗑静待酒菜入席。大妈们聚在一起就消停不下来,要是再配上瓜子,简直如虎添翼。一通张家长李家短的,侃起来那叫一个鸡毛蒜皮、狗屁倒灶。谁家孩子尿炕谁家婆娘出轨,搞的青莲头昏脑涨两眼昏花。盘子里瓜子被大妈瓜分,糖果全被身边小正太塞进口袋,俩口袋塞的鼓囊囊的。

    也许认为全部霸占糖果不好,小正太递过来一个。青莲微微一笑接过,剥开果皮放进嘴里,正想道谢却发现小正太嘴角儿扁了,委屈着脸一副泫然欲泣。青莲不禁老脸一红,赶紧拿出口中糖果塞到他嘴里。这就尴尬了,人家只是让你帮忙剥皮,自作多情做啥?

    直到酒菜入席,青莲都在重复剥果皮动作。可惜满桌的大鱼大肉,依然堵不住大妈们那三寸不烂之舌,还是张家长李家短的。实在没有胃口,草草夹几筷子,边喝闷酒边进行新的工作,给身边的小孩儿挑鱼刺,用筷子把麻团儿串成糖葫芦喂他。

    孩子的奶奶见他如此上道儿,找他干一碗米酒,眉开眼笑道:“后生仔呀,看你这身打扮是个道士,大妈给你介绍份儿买卖,做不做啊?”

    “那当然要做了,多谢大妈提点”。青莲把麻团葫芦递给男孩儿,起身端酒坛给她满上酒,给自己也倒满,两人又走了一个。吃流水席都能吃出意外收获,那感情太好了!

    大妈很满意的放下酒碗说道:“从这往南走三十里有个米家村,村里有家人闹鬼。我也是道听途说知道个大概,好像是因为彩礼闹的。老米家的丫头和老汪家的小子,从小光屁股一起长大,那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这时光荏苒岁月如梭,渐渐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你也知道,咱乡下人兴彩礼,平常人家也就十万八万的。可老米家过犹不及,张口就是四十万,她家闺女金子做的?这狮子大开口的,可不就是棒打鸳鸯嘛!”

    听到四十万青莲也楞了下,记得终南山的行情,最多也就八万八,这闺女的价格增值挺快嘛!心说我要是汪家小子,有这四十万绝对不做彩礼,拿着钱去吃鸡多好。两晚一次每次一百,那也够吃二十多年了,还不带重样的,干嘛去买个祖宗给自己气受!想到这不禁随声附和:“大妈您说的对,米家确实过分了。听您这言谈举止,也是个文化人,这出口成章让人听着如沐春风!”

    “可不是咋的?想当年我可是上了高中的,十里八村有名的文化人!要不是家里穷,怎么会嫁给那个老...”

    “那个大妈...咱接着说米家彩礼,后来怎么样了?”

    “中,那接着说”,大妈夹块五花肉塞进嘴里,喝口酒冲下,接着说道:“汪家为了准备彩礼,东挪西凑四处举债,总是凑齐了钱!哪知米家又变卦了,说隔壁村有五十万的,所以再加十万。汪

    家媳妇不干了,可耐不住汪家小子苦苦哀求,又去借了十万高利贷送给米家。哪知米家又闹幺蛾子,要求必须买辆十万的小轿车。”

    听到这青莲目瞪口呆,这家人个个都是极品,他家闺女真是金子做的?说到底造成这种畸形风俗的罪魁祸首,还是男女比例严重失调。一时懒得深思这些狗屁倒灶的事,自己这辈子鳏弊加身,永远丧失了为彩礼发愁的机会。

    大妈继续讲故事:“这泥人还有三分土性,汪家终于受不了,提出退婚退钱。可米家表示退婚可以,退钱没门儿。因为按照我们这个地方的习俗,接受彩礼定下亲事,如果女方反悔,必须把彩礼退回,如果男方反悔,彩礼就是女方的精神损失费!所以米家坚决不退钱,汪家媳妇气不过,上吊自杀了。汪家小子落的逼死亲娘的恶名,被村里人戳脊梁骨,也羞愧难当喝农药死了!”

    听到这青莲不由得楞住,皱起眉头道:“米家有点过分,他们压根就没诚心订婚,就是奔着骗彩礼去的!”

    大妈则是唉声叹气道:“这我就不清楚了。后来米家闹鬼了,深更半夜老是听到院子里有人哭,有时还会说‘还我娘命来’。他们村里人说,是汪家小子来索命了,米家找了几个先生都没用。后生啊,你要是觉的自己行,就过去看看,据说米家开价二十万嘞!”

    说完这些,大妈又喝了口酒,一时感触良多:“你说现在这人都怎么想的,嫁闺女就像卖闺女似的,一个个都狮子大开口,也不怕一口撑死?有些地方更过分,把自家闺女上秤,明码标价三千一斤。一百斤就是彩礼三十万,比龙肉都贵!结了婚以后,有些会把彩礼带回男方家,有的压根儿不带,这能过好日子吗?整个七八万意思意思就得了,真是过分啊!”

    青莲微微一笑,再次举碗敬酒说道:“大妈不愧是文化人,对高额彩礼深恶痛绝。就是比那些妇女大度,就是比她们思想开明。谁要是能娶您的女儿,那可就烧高香啦,绝对祖坟冒青烟了!”

    “后生过奖啦,不过娶我女儿得下辈子”,大妈眉开眼笑:“我家只有三个儿子!”

    青莲一口酒差点喷出来,合着您老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喜宴结束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男方家属就青莲一个,身份还是小叔子,所以闹洞房等节目就没有了。宾客散去一地狼藉,帮着黄家人收拾宅院。等黄家二老回自己院子,便来到堂屋客厅和老车聊天。黄莹莹褪去喜服换上居家服饰,端来茶水羞答答敬茶:“叔叔请喝茶!”

    青莲赶紧起身接过茶杯,微笑着说了句:“嫂嫂不必多礼,都是自家兄弟。”

    待新娘子回到喜房,车处士呵呵笑道:“小老弟,是不是觉的为兄这婚事太儿戏啦?”

    青莲摇摇头放下茶杯,点燃一支烟说道:“没这种感觉,感情谁也说不准。当初我和如男在一起也很儿戏,见了几次面认识不到半月,就住一起了。不过老哥哥,您和我的情况不一样。我们青松道门并不戒女色,你们全真道门不是...”

    车处士摆手打断,抿口香茗微笑道:“老弟说的不错,全真道门弟子确实不能近女色。但哥哥我例外,不是和你说了嘛,我已经不是全真门人了。”

    车处士见他满脸错愕,继续解释道:“事到如今我也就不再隐瞒了,其实这次下山,是奉了掌门师兄的命令,取你项上人头带回祁连山...顺便说一句,全真道门并不在终南山,而是在祁连山!”

    青莲笑着道:“这我知道。全真道门和全真教的关系,就像雷锋和雷峰塔,风马牛不相及。只是我听说,你们道门五宗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原本我还不相信,现在看事实胜于雄辩!取我的项上人头,是受了茅山宗的指示?同样身为五宗之一,为何为茅山宗马首是瞻?”

    “小老弟,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老车和颜悦色,又开始了摇头晃脑:“给你说条内部消息,必杀令表面上是茅山宗的,实际却是五宗十三派共同发布的。”

    听到这话青莲不禁目瞪口呆,暗道原来如此,这些名门正派藏的挺深呀!强压下心头惊愕,抬头看向车处士,“如果确实如此,你这老家伙找我麻烦也说得通。只是为何突然变卦放我一马,老哥又是因何破门出教?”

    车处士回答:“我一直以来认为,道术是用来济世救人的,武术也不是用来杀戮同门的,而是杀戮那些作恶多端、罪孽深重,同时逍遥法外的恶徒。为兄不想成为杀人的刀,小老弟你也不罪孽深重...所以再下山之前,留书破门出教,与全真道门分道扬镳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