驭鬼有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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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202

    老板周大海的电话号码我一直存在手机里,除了第一天进工地给他打过电话之外,我从没和他有过其他交流。

    印象里那个满脸油流的胖子是个唯利是图的人,总是想方设法地克扣工人工资。

    我若不是不想伤了介绍我进来的朋友面子,早就拍屁股走人了。

    我拿出手机,一个电话拨了过去,好半天那边才接通,随即一个不耐烦的声音响起。

    “谁啊?”

    “周老板是我,杨凡。”

    由于不敢肯定究竟是不是这家伙指使人做的,我在电话里还算客气。

    没想到那边直接说道:“原来是小杨啊,你的事可不要怪我不讲情面,甲方那边点名让你从这个工地滚蛋,我也是没有办法啊。”

    我愣了一下,这才想起那赵堂玉就是这里开发商的老板,原来是他整我!

    这孙子!

    我手里捏地紧紧地,电话里周老板的声音还在继续。

    “也不知道你小子究竟惹到哪尊大佛了,甲方的片区老总亲自给项目经理打的电话,你说我就是一包工头,还不任由他们捏,小杨啊,你可别怪我。”

    我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下心中的怒火,这时候也懒得和他绕圈子了,直接说道:“那老板,我在你这做了一个月的工钱,总得给我结了吧。”

    “什么?!你还好意思和我谈工钱!”

    电话那边周大海的声音一下尖利起来,“你忘了你住院的医药费都是我出的!一天到晚连个人影都见不到,指望你给我做活,我怕是要亏得裤头都没了,还好意思谈工钱!”

    我面色一寒,也冲那边吼道:“周老板,你好歹是个大老板用不着这么黑吧?住院费才八百块钱,我一个月的工资怎么也不止八百吧,我告诉你,现在拖欠农民工工资可是犯法的,信不信我告你!”

    “告,你去告啊!告到老子坐牢我周大海跟你信!”

    那边竟然直接就挂断了电话,完全是有恃无恐啊。

    我有些后悔把话说重了,没准说说好话还能追些钱过来,随即又给了自己一巴掌,暗骂自己没骨气。

    对方话都说到那份上了,难道还腆着脸找骂不成,这周大海和那赵堂玉分明就是一丘之貉。

    我实在搞不懂,一个堂堂的开发商老总有必要这么针对我这个农民工吗,怎么像条狗一样,睚眦必报。

    随即我便清醒,在这些大人物眼里,我就如同那蝼蚁一样,高兴的时候可能人家理都不理,一但真被他们盯上了,一脚就能踩死你。

    他妈的,总有一天,老子会让你们知道,就是一颗狗尾草,也不是任你捏就捏的。

    泥人还有三分火气呢。

    我独自发了一会儿狠,肚子渐渐饿了起来,早上只喝了一碗稀饭,这时候咕咕直叫。

    我摸了摸裤兜里仅剩的几百块钱,心中顿感无奈,头顶骄阳似火,照得我有些头晕。

    如今工地已然待不下去了,这诺大的一个城市,我又能到何处安身呢。

    捡起地上的床单被套,抚去上面的灰尘,再叠好放进旅行包里,再然后我便像一条丧家之犬一般离开了生活了一个月的工棚。

    出去的路上,正好碰见下班回来的老刘。

    这个陕西汉子黝黑的脸上全是汗,他盯着我,我也盯着他,谁都没有说话。

    我从他眼中看出了一丝无奈,还有颇多的惋惜。

    这个嘴里总是哼着酸曲的老男人算得上是我在这个工地上最亲近的人,平日里对我颇多照顾。

    想到今日离去,今后可能再也没有再见之日,心中不免也有些感慨。

    “走哩?”

    “嗯。”

    “想到哪去?”

    “还不知道。”

    老刘动了动嘴唇,叹口气道:“你个后生,就是心忒浮躁,俺早就晓得,你那个心不在这儿,迟早得走。哎,俺还指望着过俩月把这门木匠手艺传给你,老了老了,总得有个徒弟吧,现在看来只有传给我那不争气的孩儿咯。”

    我突然笑了,老刘头总惦记着给他那打了三十年光棍地孩子找个米脂的婆姨,他存了大半辈子钱,也不知道存够了没有。

    我如往常一样,拍了拍他的肩膀,学着他的陕西腔说道:“您嘞就放心吧,看您着面相,儿孙满堂嘞,将来准能抱上大胖孙子!您就别瞎操心啦!”

    “信你?唬鬼哩!”

    一老一少顿时大笑起来。

    别过老刘头,我拖着行李箱在一家面馆填饱了肚子,这才有心思考虑起今后的打算。

    村里我是一时半会儿不打算回去了,爷爷死后半个月我便出来了,目的就是不想再接触那片伤心地,我害怕看到老屋的东西就想起我那慈祥的爷爷。

    而今我在城里混地连个落脚地都没有,若是爷爷在地下知道的话,也不知道他老人家是否心疼。

    想了想,我打算先去找个旅馆,明天再到一些桥头车站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揽到一些生意。

    这般考虑着,我顶着大太阳在城里好一顿寻找,这才在一个不起眼的地方发现了一个不起眼的旅馆。

    旅馆的门面看上去有些破旧,沾满了灰尘,像是好久都没人打理过。

    虽然看上去不太干净,但这样的旅店正是我想找的,进门一问,价格果然挺便宜,单间,五十一晚上。

    我算了算自己身上还剩的钱,走的时候给张志武留了一千,现在也只能在这里住上一个星期了。

    当我问起房间里有没有空调时,那个一脸雀斑的女人没好气地扔给我一串钥匙,口中不茬道。

    “五十一晚的单间还想要空调,热水只供应前半夜啊,还有,弄坏了东西三倍赔偿,别怪我没提醒你。”

    我勉强笑了笑,结过钥匙,上面粘着纸制的标签。

    “202。”

    我读了一声,心想这门牌号也真够2的,也不多说,拖着行李箱就朝二楼走去。

    在二楼转了一圈,终于在一个角落找到了自己的房间,我用钥匙开了门,迎面而来就是一股刺鼻的霉臭味。

    这屋子也不知道多久没通过风了。

    我在工棚里待的久了,脚臭味,汗臭味也忍受惯了,却还是被这味冲地朝后退了几步。

    连忙打开门窗通风,好一会儿屋内的味道才好受一些。

    这天下午,我一个人待在房间里看着电视,暂时也不想去想那些烦心事,只当给自己放个假。

    汤孜在微信里一直没回我消息,我也不好意思再问,也许人家病早就好了,正不知和易遥在哪玩呢。

    想起她家那奢侈的装饰再看看自己住的这破屋子,一时意兴阑珊,整个人如同丢了魂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