驭鬼有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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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鬼唱戏

    随即从易遥的房间里响起一阵咿咿呀呀的唱声,那唱腔凄凉哀婉,我只听得清“终朝如醉还如病,苦依薰笼坐到明。去时陌上花如锦,今日楼头柳又青”两句,便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易遥和汤孜都是一口吴地口音,绝不会这样的声调。

    他吗的,大半夜唱京剧,真是生孩子不叫生孩子——叫吓人啊。

    她见我进来,还冲着我悠悠一笑。

    在这深更半夜里,她那脸上假魅的表情,看得我身上直冒的白毛汗。

    “哪里来的孤魂野鬼,识相的早点离开,否则小爷叫你魂飞魄散!”

    我大喝一声,想冲上去想把她拉回床边,顺势从怀里掏出早已准备好的黄符贴到了她的衣服上。

    却不料脚下一急,整个小腿磕到床头柜上,直把我疼得弯下腰去。

    “咯咯咯,”

    一串银铃的笑声响起,易遥好像并不惧怕我手中的黄符,笑着从我身边飘了过去。

    客厅外面就是阳台,不知何时那掩好的窗子已经开了大半,易遥咯咯怪笑着爬到栏杆上,看样子竟是要往下跳。

    我大惊,忍着疼抢上去,却看见她身上的那张黄符并没有盖印,怪不得没有反应。

    我暗骂自己太过粗心大意,忙手忙脚乱的从布袋里掏出雷霆都司印,情急之下也顾不得找朱砂了,仍是咬了一口舌尖血喷到方印上,照着那张黄符狠狠的盖了下去。

    易遥疯疯癫癫的样子顿时止住了,只如同梦游一般在阳台边上打着转,我怕她出意外,又把她拉回了客厅,随即关上了窗子。

    嘴里一阵腥甜,疼得我皱起了眉头。

    妈的,今天连着两次用了舌尖血,阳气亏损的厉害不说,光疼就够我受的。

    之前说好的价钱不算,还得加。

    看了一眼茫然无知的易遥,这女人只静静地站在那,嘴里不停小声嘀咕着什么,看样子那女鬼还附在她身上只是没有发作而已。

    我从口袋里掏出牛角,法卦正准备来个卜卦问鬼,把易遥冲煞的那只鬼的来历问个清楚时,心里却猛地觉得不对。

    按理说,易遥唱着京剧寻死觅活的,再加上我在客厅里这么一闹,动静应该蛮大的啊,怎么一直不见汤孜出来?

    难道这娘们睡的太沉没听到,还是?

    这时候,我感觉有一只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后脖子处寒气逼人。

    我猛地向后一转,就看见汤孜披头散发的站在我后面,原本一双秋水般的眸子满是怨毒。

    她的衣服不知何时变成了血红色,在这清冷的夜里显得格外瘆人。

    第四章

    被鬼搭肩的滋味可不好受。

    霎时间,我只觉得一阵阴沉、闭塞、凄楚的纷杂情绪侵袭进我的脑海,一股恶寒从脊椎骨直透脑门,冷的我牙关打颤,眼泪也瞬间流了下来。

    我赶紧一咬牙关,疼痛使我清醒了过来,顿时心中大骇。

    妈拉个巴子的,原来汤孜身上的这位才是正主哇。

    随即暗骂自己糊涂,易遥只是冲了煞,而眼前这位是遇着凶啊,那是要人命的。

    枉我之前还想讨价还价,这当口,已是有命挣钱没命花了。

    眼见汤孜的指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了好几公分,猛地一下掐住了我的脖子,我顿时感觉喉骨都快被她掐断了:一两秒的时间,我就感觉眼前发黑,眼睛不自主的往上翻。

    就在我以为自己就要归位的时候,手上突然抓到一件东西,我想都没想,披头就朝汤孜的脸砸去。

    她的手猛地缩回,似乎被那东西吓到了,身子轻飘飘地跳到一旁,我立刻像一只泥鳅一般瘫软在地,剧烈的喘着粗气。

    我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离死亡这般近,魂都丢了大半,再看我丢过去的那东西,原来是那块雷霆都司印,汤孜的额头被砸出一条口子,此时正怨毒的看着我。

    她的脸已经全无血色,白的吓人,那双眼睛除了一片血红,竟然连眼仁儿都没有,这是被那红衣女鬼附了身啦。

    这是我第一次独自遇见撞客,以前的时候都有爷爷在场,心里倒不惧怕,更多的则是好奇,现如今那女鬼附在汤孜身上站在我面前,那些直面鬼魂的惧怕这才回到我的身体里,直吓得心惊肉跳,双手都不听使唤了,脚软的没了力气,连逃跑都不能。

    这时候,易遥那抓耳挠肝的京剧声又响了起来,在这个夜晚,这两姑侄比着赛似的在我面前上演真实版的《午夜凶铃》。

    慢慢地,极端的害怕反而促使我站了起来,见那附在汤孜身上的女鬼害怕我的木印,心里稍微有了些底气,手中黄符一翻,在自己额头上抹了一把,不敢冲到她面前,只扑身把符贴到她脚下。

    这叫绊鬼符,能让厉鬼在原地动弹不得,我害怕自己的能力不够,特意沾上了自己的阳火。

    众所周知,人有三盏阳火,额头一盏,双肩各一盏,而阳气最盛的,便是我们的额头。

    我以自身阳气牵制住汤孜身上的女鬼作法,若是被爷爷知道的话,说不得要骂我一声混账。

    因为这阳气虽能牵制厉鬼一时,对当事人的身体却有极大的损伤,轻者气血衰败大半个月,重者魂消魄散一命呜呼。

    可这时候我也来不及计较其中的得失,先熬过今晚再说吧。

    一旁的易遥依然咿咿呀呀的唱个没完,我决定先不理会她,只要她不寻死觅活,由得她折腾。

    我照着爷爷教的,从口袋里掏出请神香,恭恭敬敬的点上。

    嘴里念道:“奏请铜篐仙师铁篐仙师祖本二师,本师下凡收三转,祖师下凡收三朝,一收在天宆、天宆不应,二收在地,百草不生,三收在枯木之中……随旨三世高风圣凤灵,圣灵显赫救万民,殿前神通降临来,扶助金身,急急如律令…”

    这叫请神歌,自古以来,端公由于地域不同,法科不同,所尊师祖不同,所用术法也不尽相同。

    我这一脉,由爷爷拜祭给五方帝君作弟子开始,所用法器,术法,符咒口诀也均是由爷爷传授。

    爷爷常说阴阳和端公的区别就是一文一武,端公最会的就是跳端公舞和走罡步,还有请五猖兵马等等,只不过这些他都还没来得及教我,只记载在他的那本破书上。

    我从包里掏出一柄泛着铜绿的短剑,这叫师刀也叫师刀卦,为铜或者铁器打造。

    所谓铜铁不透阴阳二炁,师刀就是在剑的柄端有个大圈,上扣七枚小钱,刀面刻有北斗七星(寓意七星八卦)。

    我握着爷爷留下的法器,看向在客厅里乱扑乱撞的汤孜顿时胆气一壮,喝道:“何方鬼魅,竟敢霍乱阴阳,你,大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