驭鬼有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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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吴语女子

    “杨大师,剩下的钱已经给你转过来了,麻烦你查看一下。”

    星期四下午,天降大雨,出行不利。

    我叼着烟看了一眼手机里银行发来的汇款信息,随手在微信里发了个ok的表情。

    “一对a!要得起不?”

    我扔下手中的牌,看着对面几个同样光着膀子的工友,心情比外面拖了半天才出现的太阳格外灿烂一些。

    我叫杨凡,人如其名,长相平凡、身高平凡、家世更是平凡。

    今年24岁,是工地上的一名木工,就是那种把模板锚固拼装成梁和墙的模型,然后再等着浇混凝土的那种。

    我还有个职业,叫端公,这个职业一般很少人做。

    具体就是替人相宅地寻坟丘,请神驱鬼,摸骨算命啥的,在东北那旮瘩,人们叫做跳大神,民间有叫阴阳的,也有叫阴倌的,反正就是那么一回事。

    在我们老家,我爷爷就是方圆几十里数得上名号的大端公,早年间他因缘际会拜祭给五方帝君当干儿子,村里人都说他有真本事,谁家有红白喜事都会找上门来。

    爷爷死后,我也曾在村子里做过两年端公,可无奈学艺不精,再加上现在的年轻人都一窝蜂地往城里跑,村里只剩下些老头老太太,生意也算是惨淡,往往好几个月都开不了荤。

    后来听回村的小子们说,工地上的木匠工资最高,一层楼下来得挣好几千,一咬牙便跟着他们去了工地。

    算命的说我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爷爷也常说,我是那洞开大了的网,小鱼小虾拦不着,大鱼也不见得有那个运气。这话放在我身上是半点没错。

    我从小就有哮喘病,身子很是单薄,二十出头了,长的还跟个高中生似的,在工地上顶着烈日搬着几十斤的模板,没几天我就累倒了。

    后来听说给人算命很来钱,好多富人都姓这些,于是我总是乘下班的时候,找个热闹的地方摆摊,一开始是没人理睬,架不住脸皮厚,慢慢地便有了生意。

    微信上这个女人,他老公是做生意的,家里有好几套房产。

    她之前每晚都梦到有一只黑狗在咬她的脚脖子,没几天脚上便长了一个烂疮,去了医院好几次,怎么都治不好,一走路脚就钻心的疼。

    后来她在街上遇到我,我画了一道去煞符,烧成灰兑了水让她喝了,又让她在卧室的东南角挖出一根黑炭,后来脚便慢慢地好了,刚刚就是她转的钱。

    人们常形容一个人能坏到的地步是头顶生疮,脚底流脓,估计这女人一家子也不是什么好鸟,当然,只要给钱,我也不太在乎。

    爷爷善于看风水,对于算命,总是略有微词,他常说算命损阴德,受他的影响,我其实对算命也不是很精通,仅知道的一些皮毛,还都是从他留下的一本破书上看到的。

    所以也有圆不过去的时候。

    别人算命常是摸骨称相,而我主要是看钱,钱给的多,好话就多,有一次我给一个开着奥迪a8的男人算命,把他吹成了天上的紫微星下凡,结果被打的三天下不了床。

    后来我给自己订了一条规矩,只给女人算命。第一,女人最爱疑神疑鬼,第二,就算败露了也吃不了大亏。

    反正今晚一顿红烧肉是跑不了了,我乐的哼起了小曲。

    “咋啦,找到婆姨了?瞧把你个鳖孙乐的”

    说话的是老刘头,一个不折不扣陕西汉子,脸上的沟壑不比黄土高原上来的少,他常常说我就是是坟圈子里烧高香——糊弄鬼。

    “肯定是又骗到钱了,晚上请咱哥几个喝一杯。”又有人打趣道。

    “喝个锤子,你个东北佬,嗳嗳嗳,一对a要不要,不要我出完了哈。”

    正当我和工棚里几个大老爷们说骂的时候,外面“哒哒哒”传来一阵脚步声,一道软侬的女声响起。

    “请问杨大师在这里吗?”

    随即门前那由破床单制成的门帘被挑起,一张清丽脱俗的脸映了进来。

    来的是一个女人,穿着一身白色旗袍,身材很是匀称,肤白胜雪,漂亮就不用说了。

    我们几个都愣住了,并不是我们工地待久了见到个母猴子都觉得清秀,实在是这女人生的太好看了,前凸后翘,把个旗袍穿得贼有味道。

    那女人似乎受不住屋里的汗臭和脚丫臭,轻轻皱起眉头又问了一句:“请问,杨大师在这里吗?”

    杨,杨大师。

    老孙头他们几个都有点懵,环视了一周,好像这工棚里就我一个姓杨,于是都把目光朝我看来。

    直觉里,我觉得这个女人应该是来找我的,因为她的皮肤实在是太白了,所以那额头上的一缕黑气我隔了好几米都看得分明。

    我站了起来,说道:“你好,我叫杨凡,不知你是不是……”

    “太好了,原来你真的住在这里,”那女人一下喜道。

    她的声音有些吴地口音,软软糯糯的,听着很舒服。

    “我们还是出去说吧,”我挥了挥手,身边那几个牲口眼睛都红了,我还深怕让这女人继续呆在这里会发生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披了件衬衣就往外走。

    那女人如蒙大赦,踩着高跟鞋就跟了上来,一出门我就看到外面停了一辆车,车标我认识,叫玛莎拉蒂,至于多少钱我就看不懂了,反正看这女人的样子也是不缺钱的主。

    “你,你真是杨凡,杨大师?”

    我站在这女人面前,身高堪堪和她齐平,所以我能很清楚的看见她眼中的犹豫和怀疑。

    我也知道自己的卖相不好,这倒不是指我的相貌,而是我的年龄看上去确实有些小。

    但我知道,在这些顾主面前,我一定要表现的高深莫测,要不然上门的生意都会变黄的。

    于是我直接说道:“看您面相,您是十月初二出生,阴天大雨是不是。”

    女人面露诧异,我见她反应继续说道:“你十岁的时候得过一场大病,病了好久才好,是不是。你是阴年阴月阴日出生的,五行缺水,你名字里肯定带个水字,是不是。”

    我每说一个是不是,眼前的女人表情就变几分,先是诧异,后面渐渐变成了震惊,一张小嘴微张,眼睛动都不动一下。

    我看着她那微张的红唇,就如同清晨沾着露珠的花蕊,忍不住想亲一口,随即在心里暗骂自己一声色胚,眼神故意看着他处,嘴角轻轻牵起一个弧度。

    这叫故作高深。

    那女的吃了个定心丸,立刻说道:“大师,我叫汤孜,我是经朋友介绍专程来找你的。”

    我摆了摆手,意思是知道她是朋友介绍来的,要不然你这样的大美女,等闲我也没机会见到啊。

    同时也在心里松了口气,还好这女人姓汤,姓里就带了三点水,要不然还真打脸了。

    “说吧,找我什么事。”

    那女人犹豫了一下,才说道:“我知道大师你算命本事很高,只是不知道您能不能,那个……”

    我心一沉,咧着嘴问道:“你不是要让我驱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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