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挨家问神
看到筲箕有了反应，老妇激动起来：“筲箕娘娘，麻烦你把阳子她奶奶叫过来，我想问她一些事。”
筲箕晃了几晃，不一会儿在簸箕里画出了一个漂亮的鞋样。
“阳子奶奶，是你吗？要是你来了，啄一下给我看看！”
筷子啄了一下米。
“阳子奶奶，你在那边过得好吧？要是过得好，啄一下，要是过得不好，啄两下告诉我。”
筷子啄了一下。
“阳子奶奶，我屋里枕头套破了，我准备再绣一对枕头，你画个花样儿给我学学。”
我感觉手指好像被万能胶粘在筲箕上，又被筲箕驱使着推动筷子，左奔右突，诡异非凡地在簸箕里跳跃，时而直线、时而曲线、时而腾空而起，跳到另外一个地方画圈圈，也就一分多钟的样子，停了下来。我盯着簸箕里被画得乱七八糟的大米，看不出所以然来。
老妇却惊呼：“这是我出嫁时，我妈给我绣过的鸳鸯戏水枕头花样儿啊！”仔细一看，果然就是“鸳鸯戏水”！
老妇说：“阳子她奶，下一个替身是谁呀，能告诉大家吗？”
筲箕没有动静。
半响，老妇说：“阳子她奶忙去了，麻烦您帮我请老鼠上来。”
老鼠娘突然颤抖起来，挤过人群，站在桌子旁边，很紧张地盯着筷子看，气氛一下子凝重起来。一会儿功夫，筲箕开始连续自啄起来。
“老鼠啊，你上箕来了呀？妈想你啊，你想不想妈哦？”
“哒哒哒！”
“老鼠啊，你到底为什么死了？”
“哒哒哒！”
“老鼠啊，你在那边结婚了没有啊？”
“哒哒哒！”
“老鼠啊，你的钱够用吗？要是够用响三下，要是不够用响一声啊。”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节奏很轻快。
老鼠娘泪流满面，大家平时只见过她阴沉沉的脸，没有见过她哭过，这一下很多人陪她流眼泪了。
轮到铜脑壳来问了。
“捡娘捡娘，你投胎了没有。”
筷子啄了一下。
“你要保佑两个妹子，平平安安长大。如果你保佑她们，就啄三下。”
筷子啄了三下，铜脑壳把嘴巴里叼着的烟深深吸了三口，恭恭敬敬把烟嘴插进米里香烟火星四冒，俨然就是一个烟瘾极大的人在用力吸烟！
一时间，来问的人多起来了，老妇示意大家别急，排着队一个个问。结果请来的先人们，都表现出他们活着时候的习性和语气，俨然托身在筲箕上，借助老妇的口，来和自己阳间的亲人对话。
我感觉自己托着筲箕的手很酸了，有人帮我替代了下来。不知道是筲箕娘娘忙于应对大家没有反应过来，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接手的人居然没有被发现。
有人说了，孩子马上要参加高考了，不如把自己家的太公太婆们请出来问问吧。老妇念了下名字，筲箕就有动静，接连啄了好几下。
“这么急的性子，肯定是你们的爷爷。”老鼠娘清楚他们活着爷爷的脾气，就是个急性子，三句话没有说完就会咆哮。
“你要是我屋里的爷爷上了筲箕，就把你自己名字写出来我们看看？”
没曾想话说完，“哒哒哒”一通大米飞溅后，簸箕里出现他们爷爷的名字，因为他们爷爷刚刚读了两年私塾，字写得歪歪斜斜的。
大家都很惊讶，叫了起来，太像了。
“爷爷呀爷爷，老二今年要参加高考了，请问你一声，老二能考上大学不？”
又是“哒哒哒”连环写，又是三个字，这次写的是“有把握”！大冬天的，我却冷汗直冒。突然想起来，刚开始抬筲箕娘娘，我就感觉左手悬空托着筲箕，时间长了都没有感觉，如今换了人了，酸疼感莫名其妙上来了。难道是筲箕娘娘在怪罪我偷懒不成？
再后来，升子山的人都挨个问了一个遍，问自己的前程，还有自己的寿命，都在筲箕娘娘这里得到了答案，得到满意的答案后笑容满面，连声表扬自己家的祖宗管事；得到不好的答案后愁容满面，责怪祖宗庇佑不够。我很有种冲动，想问奶奶到底是吃蒲公英根中毒死的，还是真的死于急性心梗？是不是真的是人家投胎转世的替身？现在在那边过得好不好？可是我知道奶奶已经下线了，请不上来了。
最后当然是重头戏上来了，别忘记了这次请筲箕娘娘的最终目的，是为了全村人解难，为什么桂花树会流血，还有什么灾难？
背山爷出面了，他要请的是升子山的太太公钟太爷。
钟太爷是升子山所有人的祖宗，据说他老人家年轻的时候，文武全才，写得一手好字，练得一身好武功，一直以来是子子孙孙的傲骄。我听背山爷说过，钟太爷年轻的时候，血气方刚，读了私塾，不想去考官做，只想凭借武功来拯救天下苍生，曾经碰见来挑衅的打手，正在洗澡的钟太爷用一条洗澡的毛巾，把十个人打倒在地上。后来失手打死了自己的一个孙子，后悔莫及，就躲进了庙里出家当了和尚，死都不肯回来。但是立下家训，从此家族里的子孙后代，不准习武，只能从文。
这样口口相传的祖训到了我们这一代，确实没有一个人习武了。读书人出了不少，倒也遵从了钟太爷的训导。可是如今要保佑全族人的平安，各家小门户的祖先是没有办法的，只有请钟太爷亲自回来过问了。
为了能够把钟太爷请出来，背山爷在簸箕娘娘的供台上，请出了自己梅山术的老祖来助阵。平时大家求他看病救治的时候，他从来不当着大家的面施法，这次为了请回老祖宗，他和老妇商量了一下，决定请梅山老祖来帮忙。
梅山术的精要大家不知道，只知道一碗梅山水可以定乾坤。背山爷焚香祷告，把梅山水恭恭敬敬供在桌子上，老妇也在旁边再次请出了簸箕娘娘来。
只见筲箕上的筷子跳出了簸箕，仿佛生出一股无形的力量，把两个人一起抬着的筲箕，往树底下退后了三米左右，围观的人群也仿佛被人推着后退，顿时空出了一大块空地来。
背山爷亲自请神了：“来者可是钟太爷，是的话请点一下头。”
筷子在米上啄了一下。
“请老祖宗写下自己的名字。”
“哒哒哒”一通大米飞溅后，簸箕里出现三个书书写出来的大字，正是钟太爷的大名！据说除了一身好武艺，钟太爷还写得一手好字，楷书行书隶书草书样样精通。能写出那么漂亮的行书的，除了钟太爷本人还能有谁？！
“老祖宗，您让老桂树显灵，是不是警告后代子孙要遵纪守法，不要干违法乱纪的事情？如果是的话，您就点三下头。”
“哒！哒！哒！”筷子在米上重重地点了三下。升子山的人们历来都是遵纪守法的，但近几年，出了一个吸毒的小伙子，没有少祸害乡邻。如今被抓进戒毒所，还没有回来。他娘正在现场，看到大家投向自己的异样眼光，脸红到脖子根了，恨不得有地洞能够钻进去。
“桂花树出血，是不是近期族里还有什么大灾难呀？如果有，请点三下。”
“哒！哒！哒！”筷子在米上又是重重地点了三下，每一下都向一面重锤字，敲打在在场的人的身上，灾难，人人都害怕。
“是什么灾难，您老人家指示一下。”
簸箕沉默了。
“天机不可泄露，我懂了。您要保佑大家平安，度过这道劫难。我也会转告大家，以后要和和气气相处，规规矩矩做人。请您点三下。”
“哒！哒！哒！”
夜很深了，老妇开口了，“大家散场吧，筲箕娘娘也困了。”
众人都跪拜在树下，一是给筲箕娘娘送行，二是向祖宗请罪。这几年来，族里确实并不和气，大家各自在反省。
背山爷说，如果不举行送行仪式，筲箕娘娘就不肯归位，筲箕扣在簸箕上，筷子会整夜啄米，在每个人家里的桌子上，都会整夜响起“哒！哒！哒！”的声音。
筲箕晃了几晃，不一会儿在簸箕里画出了一个漂亮的鞋样。
“阳子奶奶，是你吗？要是你来了，啄一下给我看看！”
筷子啄了一下米。
“阳子奶奶，你在那边过得好吧？要是过得好，啄一下，要是过得不好，啄两下告诉我。”
筷子啄了一下。
“阳子奶奶，我屋里枕头套破了，我准备再绣一对枕头，你画个花样儿给我学学。”
我感觉手指好像被万能胶粘在筲箕上，又被筲箕驱使着推动筷子，左奔右突，诡异非凡地在簸箕里跳跃，时而直线、时而曲线、时而腾空而起，跳到另外一个地方画圈圈，也就一分多钟的样子，停了下来。我盯着簸箕里被画得乱七八糟的大米，看不出所以然来。
老妇却惊呼：“这是我出嫁时，我妈给我绣过的鸳鸯戏水枕头花样儿啊！”仔细一看，果然就是“鸳鸯戏水”！
老妇说：“阳子她奶，下一个替身是谁呀，能告诉大家吗？”
筲箕没有动静。
半响，老妇说：“阳子她奶忙去了，麻烦您帮我请老鼠上来。”
老鼠娘突然颤抖起来，挤过人群，站在桌子旁边，很紧张地盯着筷子看，气氛一下子凝重起来。一会儿功夫，筲箕开始连续自啄起来。
“老鼠啊，你上箕来了呀？妈想你啊，你想不想妈哦？”
“哒哒哒！”
“老鼠啊，你到底为什么死了？”
“哒哒哒！”
“老鼠啊，你在那边结婚了没有啊？”
“哒哒哒！”
“老鼠啊，你的钱够用吗？要是够用响三下，要是不够用响一声啊。”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节奏很轻快。
老鼠娘泪流满面，大家平时只见过她阴沉沉的脸，没有见过她哭过，这一下很多人陪她流眼泪了。
轮到铜脑壳来问了。
“捡娘捡娘，你投胎了没有。”
筷子啄了一下。
“你要保佑两个妹子，平平安安长大。如果你保佑她们，就啄三下。”
筷子啄了三下，铜脑壳把嘴巴里叼着的烟深深吸了三口，恭恭敬敬把烟嘴插进米里香烟火星四冒，俨然就是一个烟瘾极大的人在用力吸烟！
一时间，来问的人多起来了，老妇示意大家别急，排着队一个个问。结果请来的先人们，都表现出他们活着时候的习性和语气，俨然托身在筲箕上，借助老妇的口，来和自己阳间的亲人对话。
我感觉自己托着筲箕的手很酸了，有人帮我替代了下来。不知道是筲箕娘娘忙于应对大家没有反应过来，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接手的人居然没有被发现。
有人说了，孩子马上要参加高考了，不如把自己家的太公太婆们请出来问问吧。老妇念了下名字，筲箕就有动静，接连啄了好几下。
“这么急的性子，肯定是你们的爷爷。”老鼠娘清楚他们活着爷爷的脾气，就是个急性子，三句话没有说完就会咆哮。
“你要是我屋里的爷爷上了筲箕，就把你自己名字写出来我们看看？”
没曾想话说完，“哒哒哒”一通大米飞溅后，簸箕里出现他们爷爷的名字，因为他们爷爷刚刚读了两年私塾，字写得歪歪斜斜的。
大家都很惊讶，叫了起来，太像了。
“爷爷呀爷爷，老二今年要参加高考了，请问你一声，老二能考上大学不？”
又是“哒哒哒”连环写，又是三个字，这次写的是“有把握”！大冬天的，我却冷汗直冒。突然想起来，刚开始抬筲箕娘娘，我就感觉左手悬空托着筲箕，时间长了都没有感觉，如今换了人了，酸疼感莫名其妙上来了。难道是筲箕娘娘在怪罪我偷懒不成？
再后来，升子山的人都挨个问了一个遍，问自己的前程，还有自己的寿命，都在筲箕娘娘这里得到了答案，得到满意的答案后笑容满面，连声表扬自己家的祖宗管事；得到不好的答案后愁容满面，责怪祖宗庇佑不够。我很有种冲动，想问奶奶到底是吃蒲公英根中毒死的，还是真的死于急性心梗？是不是真的是人家投胎转世的替身？现在在那边过得好不好？可是我知道奶奶已经下线了，请不上来了。
最后当然是重头戏上来了，别忘记了这次请筲箕娘娘的最终目的，是为了全村人解难，为什么桂花树会流血，还有什么灾难？
背山爷出面了，他要请的是升子山的太太公钟太爷。
钟太爷是升子山所有人的祖宗，据说他老人家年轻的时候，文武全才，写得一手好字，练得一身好武功，一直以来是子子孙孙的傲骄。我听背山爷说过，钟太爷年轻的时候，血气方刚，读了私塾，不想去考官做，只想凭借武功来拯救天下苍生，曾经碰见来挑衅的打手，正在洗澡的钟太爷用一条洗澡的毛巾，把十个人打倒在地上。后来失手打死了自己的一个孙子，后悔莫及，就躲进了庙里出家当了和尚，死都不肯回来。但是立下家训，从此家族里的子孙后代，不准习武，只能从文。
这样口口相传的祖训到了我们这一代，确实没有一个人习武了。读书人出了不少，倒也遵从了钟太爷的训导。可是如今要保佑全族人的平安，各家小门户的祖先是没有办法的，只有请钟太爷亲自回来过问了。
为了能够把钟太爷请出来，背山爷在簸箕娘娘的供台上，请出了自己梅山术的老祖来助阵。平时大家求他看病救治的时候，他从来不当着大家的面施法，这次为了请回老祖宗，他和老妇商量了一下，决定请梅山老祖来帮忙。
梅山术的精要大家不知道，只知道一碗梅山水可以定乾坤。背山爷焚香祷告，把梅山水恭恭敬敬供在桌子上，老妇也在旁边再次请出了簸箕娘娘来。
只见筲箕上的筷子跳出了簸箕，仿佛生出一股无形的力量，把两个人一起抬着的筲箕，往树底下退后了三米左右，围观的人群也仿佛被人推着后退，顿时空出了一大块空地来。
背山爷亲自请神了：“来者可是钟太爷，是的话请点一下头。”
筷子在米上啄了一下。
“请老祖宗写下自己的名字。”
“哒哒哒”一通大米飞溅后，簸箕里出现三个书书写出来的大字，正是钟太爷的大名！据说除了一身好武艺，钟太爷还写得一手好字，楷书行书隶书草书样样精通。能写出那么漂亮的行书的，除了钟太爷本人还能有谁？！
“老祖宗，您让老桂树显灵，是不是警告后代子孙要遵纪守法，不要干违法乱纪的事情？如果是的话，您就点三下头。”
“哒！哒！哒！”筷子在米上重重地点了三下。升子山的人们历来都是遵纪守法的，但近几年，出了一个吸毒的小伙子，没有少祸害乡邻。如今被抓进戒毒所，还没有回来。他娘正在现场，看到大家投向自己的异样眼光，脸红到脖子根了，恨不得有地洞能够钻进去。
“桂花树出血，是不是近期族里还有什么大灾难呀？如果有，请点三下。”
“哒！哒！哒！”筷子在米上又是重重地点了三下，每一下都向一面重锤字，敲打在在场的人的身上，灾难，人人都害怕。
“是什么灾难，您老人家指示一下。”
簸箕沉默了。
“天机不可泄露，我懂了。您要保佑大家平安，度过这道劫难。我也会转告大家，以后要和和气气相处，规规矩矩做人。请您点三下。”
“哒！哒！哒！”
夜很深了，老妇开口了，“大家散场吧，筲箕娘娘也困了。”
众人都跪拜在树下，一是给筲箕娘娘送行，二是向祖宗请罪。这几年来，族里确实并不和气，大家各自在反省。
背山爷说，如果不举行送行仪式，筲箕娘娘就不肯归位，筲箕扣在簸箕上，筷子会整夜啄米，在每个人家里的桌子上，都会整夜响起“哒！哒！哒！”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