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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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坟头见血

    我叫陈胜,今年二十七岁,出生在一个小山村里,自大学毕业后,好多年没有回过家。

    今年清明,借着给祭祖的缘由,从城里逃了回来。

    父母在外,家里没有什么人,屋里到处都是厚厚的灰尘,天花上的蜘蛛网成堆,一开门,就是浓厚的霉味。我不是什么讲究的人,但这中情况下,还是不能安然入住的,花了一天时间的清理,家里才像个样。

    清明那天,给老爷子上坟,烧了些纸钱。

    老爷子去了好几年,还是第一次清明给老爷子烧纸,看了看坟山长满的杂草,因为没带工具,只能徒手清理,锯齿般的草割破了手指,鲜血自手山滴落到坟头。

    老家的传说,上坟见血,不详,暗叫了身晦气。

    给老爷子磕了几个头后,连纸钱都没有烧完,就下了山。

    路过村里的山神庙时,抬头向里面看了看,那泥塑的山神一双漆黑的眼睛却像盯着我,好不渗人。

    这座山神庙已经有一百多年,听说以前香火很旺,文革那会,破四旧,大动乱,山神也没有幸免,敲碎了泥塑,庙宇被铲平了。

    之后过了好些年,村里不少老人都说山神托梦,后来一合计,又再原址上重新建起了庙宇。那是我还小,只记得村里男女老少,集体祭拜山神,鞭炮放的震天响,好不热闹。

    我和几个小伙伴在放过的鞭炮堆里搜寻还没有爆炸的鞭炮,每找到一个,就高兴的乱蹦,就像打仗的士兵杀死一个敌人般。

    小孩子在山神庙前玩闹,让几个老人很不爽,老村长直接吓唬我们,说这是对山神不敬,晚上睡觉时,山神肯定回去找我们算账。吓得我和几个小伙伴,赶忙扔掉捡起的鞭炮,对着山神连连叩头,请求山神原谅我们的年幼无知。

    想一想当年的趣事,一阵感慨,那些主事修庙的老人们大多都已经不在人世,而玩耍的小伙伴们也没有几个在家。

    路过村里的小卖部,寻思家里没什么吃的,买一些回去。

    “阿胜,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来三婶家里坐坐。”三婶一边给我打包,一边说道,“阿胜,你可真孝顺,在大城市里工作,清明还回来给爷爷上坟,不怪老爷子以前那么疼你。”

    “我也是有空,才能回来一趟。”拎起一包东西,看了看胖胖的三婶,随口问道,“我三叔了,怎么不见人。”

    “你三叔的人,你还不清楚,这会儿,还不知道在谁家支起摊子耍的正开心了,他什么时候顾过家啊。”

    三婶今年也才三十多岁,风韵下有着不少疲惫。当年,她可是远近闻名的美人,村里的光棍汉们一个个留着口水想把她娶回家,最终却被财大气粗郑三得逞了。

    “臭小子,看着我干嘛?”

    “三婶,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漂亮。”

    “老了,不行了。”

    家里胡乱吃了点东西,睡了一宿,第二日起床,却发现不远处的郑三家里热闹异常。到底是怎么回事,是郑三这老赌鬼又输掉了什么东西,还是三婶偷人被逮了个正着,现在正闹了。

    没走几步,刚好遇到儿时的玩伴阿根,“阿根,郑三家出了什么事,怎么这么热闹。”

    “是阿胜啊,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去看看我。”阿根很亲热走到我面前,上下一打量,夸张的说道,“果然是村里走出的大学生,这气质是我这土老帽比不上的。”

    “刚回来,还没来得及转悠,这不郑三家热闹嘛,想来看看怎么回事。”

    闻言,阿根叹了口气,“昨夜,郑三死了,这不正张罗着后事了。”

    “不会吧,昨天三婶还说他耍的正嗨了,怎么一转眼就死了。”

    “就是这玩牌闹的,大半夜从村东老李家返家,不知怎的就掉落了桥下,这几天河里枯水,脑门摔倒了大石头上,今儿被人发现,早死了。”

    “哎,这可真是不幸啊。”我也不知该怎么说,随口叹息了一声。

    “不和你说了,郑三家有几个亲戚比较远,那里手机都没有信号,我还得骑车过去通知下。”阿根掏出手机,“阿胜,把你的号码给我,事完了,我们好好聚聚。”

    走进陈三家的时候,堂屋里已经停放了红彤彤的棺材,郑三的遗像摆放在棺材前,村里几个晓事的人正在安排祭品之类的事情。

    “哎,阿胜,啥时候回来的。”说话的是阿根的弟弟小泉,十七八岁,早早停了学,在家里厮混。

    “昨天刚回来,怎么你也在帮忙啊。”

    “不光是我,你回来了,肯定也要帮点忙的。现在老家有点事,就是人手不足。”小泉说这话,显得老气横秋。

    和小泉闲聊了几句,抽身看了看三婶,哭的梨花带雨好不凄惨,我是不会安慰人的,只说了节哀顺变,象征一下。

    小泉说的没错,丧礼的主事人,果然给我安排了事情,晚上和几个男人给郑三守灵。

    晚上十点以后,嘈杂的郑三家变得冷清,一起守灵的三个都是中年人,只有我最年轻。几人开始坐在灵堂前聊天闲话,没过一会儿,大家就烦,干脆玩牌。

    农村里玩的花样多,可惜我会的少,只能跟他们玩个三张牌,也就是炸金花。这一晚我的手气不错,玩的不大,到一两点时,也赢了一千多块。李强是村里出名的爱玩,也就比死去的郑三稍微好点,今晚他输的惨,装在口袋里一千多块都进了我的腰包。

    “手气真差,出去撒泡尿,转转运。”

    李强出去撒尿,我们也没什么事情,剩下那两人是老熟人,在一起闲话,反而我插不上嘴。只能眼睛在灵堂里四处打量,不经意间扫过棺材前的遗像,只感觉到那相片上的李强对我眨了眨眼睛。

    眼花了吗,赶紧眨了眨眼睛,准备再看看,这时撒尿的李强回来了,刚好挡住了我的视线,没能看清李强的相片。

    撒泡尿后的李强,果然转了运气,手气开始一点点变好,不一会儿,他的身前堆起了一堆零钱,除了我,另外两人都输的精光。

    “不玩了,钱都输光了。”郑云一把推掉面前的纸牌,说道,“守了一晚的灵,却输了个底朝天,这还有什么意思。”

    李强转抬起头,看着郑云,桀桀的笑着,声音非常刺耳。

    “我才刚玩,你就要散伙,什么意思?”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郑云和陈正怀就脸色苍白,额头直冒冷汗,看着李强说不出话来。我感觉有些不对,盯着李强看了看,却见李强一双眼睛惨白,对我眨了眨眼。一瞬间,我想起了刚才相片里的人对我眨眼睛,不就是这个模样吗?

    暗自吸了口气,我知道,今晚上撞上了村里老人说的,闹事的了。

    一般来说,白喜事出现闹事的,多多少少可能都有那么点,甚至好多让人都不在意。今晚却碰上个闹腾的厉害的主,竟然要拉着我们一起玩牌。

    郑云平常就胆小,他一听李强发出的声音就吓的要死,这分明就是郑三的声音,牌场上听了多少遍。大叫一声,就跑了出去,却没走几步,一个趔趄摔倒在地,爬起身后,身子机械的走回了桌子。

    这场牌玩的很诡异,郑云就像一个机器人般,只管跟着玩,输赢就像木头般毫不在意,我却看到,随着郑云输的多,头发开始变白,脸上出现深深的褶子。李强不断发出那桀桀的笑声,刺的我心脏噗噗的乱跳,心中思索怎么才能摆脱这该死的局面。

    时间过的很快,此时一边的陈怀头发开始发白。

    我现在每次都是只跟一手,十块钱的底,甭管牌的大小,拿到牌看了一眼就扔。可就是这样,前还像流水般洒了出去。

    当第一声公鸡打鸣后,李强扑咚一声趴到在桌子上,他的左右两人已经是白发苍苍的老人。

    我长舒了口气,前面的赢的钱全部输光,口袋里两千多现金也都摆在了李强的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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