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之行
字体: 16 + -

大江涛涛,一剑西来 比剑

    吴忧与苟文峰结伴入避浪阁的情景人们早已习惯,其实看着苟文峰与吴忧一同出入在避浪阁之中,还是有不少仙家子弟心中藏着艳羡,有些后悔干嘛要去自扇耳光去充胖子。若当初学学苟文峰的见风使舵说不定如今也能在周花魁的琴楼中占的一席位置。再不济蹲在一旁听听美人抚琴想想也还是挺不错的。

    入了避浪阁来迎的仍是红月,已经好些日子没见过鲁姐的身影了,听其他楼中喜欢道人是非的丫鬟说是与廖晓一同去了云中阁准备婚礼。

    见两人一同前来,红月满面春风的上来招呼,醉翁之意不在酒,娘子之意不在公子哥。每次苟文峰与吴忧一同来的时候出手那叫一个阔绰,一袋一袋的金子确实晃的人眼疼。

    红月知道吴忧底细不简单,但再怎么说明面上礼待,也不代表心中也如一。现在不同了,任谁也不会和财神的朋友过不去吧。

    “苟公子吴公子,周花魁等你两人好些日子了呢,时常与我打听你们俩,可也不见你们过来。”红月把身子往苟文峰的身前挪了挪,拈起兰花指往苟文峰的胸口上划过。

    可别说若不是见惯了红月招呼客人,就她这身段这面容要是会点书画棋道说不定还能与那几个美人争一争花魁的位置。

    姿色出众到是不错,但世上美人千千万用钱能得来的东西,苟文峰便觉得没半分意思,虽说不抵触美人的投怀送抱,但心思却不在热情似火的红月身上。

    苟文峰圣人般的作态红月倍觉尴尬,也不好再故意探出身子让他搂上一楼,退了几步笑道:“两位公子跟我来吧。”

    这到琴楼的路也走了不下数十次了,两人明显已成老手早已熟门熟路,但红月仍身姿婀娜的在两人之前领路,屁股摇的跟燥热天小娘子手中的丝娟扇一样。

    还没进门房间里就透着门缝传出来丝丝上好的龙涎香,异香扑鼻难免让人陶醉。红月带头推开门,见到周泽芳正用丝缎擦拭那张古琴。

    琴案左边有一纹虎青铜小香炉,显然是这异香的来源。

    见吴忧周泽芳予之一笑,转头又看了看苟文峰,笑容立马收敛低头继续擦琴。但这一参差对待却让苟文峰扯了扯嘴角,一股艳妒之情油然而生。

    周泽芳手中动作不停随意说道:“吴公子有好些日子没来了,可是听腻了小女子弹琴?”

    吴忧受宠若惊的解释道:“这些日子有些事情在忙,实在没有时间来听周姑娘抚琴,这不一闲下来就过来了。”

    苟文峰也帮着解释道:“吴忧兄所言不虚,的确是太忙了。”

    本想着能与周姑娘搭上话,却不曾想周泽芳自顾自的擦琴爱答不理的模样,实在让人胸中郁郁。

    红月见势头不对,早早的便退了出去,面带深意的看着苟文峰笑了笑。

    两人如坐针毡的站在原地,周花魁没发话也不敢贸然寻椅子坐下。大厅里除了周泽芳用丝缎擦拭古琴的点点声响再无其他声音。

    苟文峰的脚都觉得有点酸麻,该是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周泽芳把古琴擦了个锃亮,又调了调琴弦才悠悠说道:“吴公子坐吧,不然显得小女子多不懂礼数似的。”

    但话中把苟文峰排在了外面,早已脚麻的苟文峰也只能厚着脸跟在吴忧之后寻了处紧邻吴忧的座椅瘫坐了上去,心中还不停安慰自己嘟囔道:“这样的奇女子才更有味道,等落在了我手心,小相公再来与你调教调教礼数。”

    “今个吴公子想听什么曲子?”周泽芳随即问道。

    吴忧虽能听出周泽芳的琴声中透出的情绪,但他所知道的琴曲,除了周泽芳时常奏起的那几首还真不知道其他。吴忧道:“周姑娘前段时间不是说有新曲子吗,周姑娘做主就好。”

    “凤求凰吴公子可曾听过?”周泽芳问道。

    吴忧面带疑惑的摇了摇头,两人说的你来我往好似忘了一旁苟文峰的存在似的,使得一旁的苟文峰只能把桌上的苦茶作酒,瘪着眉头独自喝茶以解忧郁。

    周泽芳做主就定了凤求凰这首曲子,吴忧当然不知曲意,苟文峰却清楚的很,难道周花魁真就看上了吴忧兄了,苦茶下喉竟不注意呛了一口,听见苟文峰的咳嗽声吴忧赶忙转头看了过去,只见苟文峰连连摆手。

    苦茶再苦也没他的心苦,这下又在美人面前出了丑,翩翩公子的形象毁于一旦着实气愤的很。

    不过周泽芳到是不太在意,余光瞟了一眼,便十指生花奏起古琴来,凤求凰本就是有情人聊写衷肠的曲子,在周花魁妙手之中如有凤有凰飞于空中,你追我赶像是十五六七情窦初开的的少郎少女。

    吴忧听的如痴如醉,没来由的忆起康惠。一向端庄的周花魁奏曲之余还时不时柔情似水的盯一眼吴忧,那叫一个别样的媚态如春。

    琴曲的确引人入盛,但苟文峰现在却没有了欣赏的心情,脑中把自己与吴忧不论是样貌出身,又或是一身装扮比较了个满满当当,可就是想不出吴忧是哪里比自己好了。难道世上还真有女子喜欢的是看着如乡下出来的穷小子,而非他这锦衣华服光是瞧着

    身份便不简单的翩翩公子。

    一曲奏终,苟文峰仍不得其解,后来只得把原因归究在吴忧那套讨姑娘欢心的本事上。

    临别之时周泽芳还大声道了句:“吴公子慢走。”

    好家伙,这下来苟文峰算是明白了,自己完全没入周花魁的法眼。

    一路上苟文峰变得少言寡语起来。走了好半晌盯着吴忧从背后换到腰间的断绝问道:“吴忧兄也使剑?”

    吴忧把断绝拿在手中道:“还在学。”

    “不若我俩来比比。”苟文峰胸有成竹的建议道。他心中所想的是吴忧断然会拒绝自己,武人与修行人比剑闻所未闻,苟文峰也不过是想以此来给自己长长面子。

    下一刻胸有成竹变成了惴惴不安,吴忧面露喜色,如同早已等到期待已久的东西,一口答应了下来。

    从练剑初始至今,吴忧也只是与寥寥可数的几人动过剑,至于像邓川东那种以命相搏收益最大,再者便是自己那名面上的师弟给自己喂剑次之。

    但张自平走后自己又顾着练拳,现在才有那么点点时间能够碰剑,独自练习剑招自然没有跟人比剑所受的裨益更大。这下到好送上门了个活剑桩,吴忧怎可能放过机会。

    爽快的吴忧让苟文峰实在狐疑的很,五州界武人用剑者伶仃无几,何况那些配剑的武人大多都是寻把物件配在身上长长威风。虽说吴忧有一个了不得的师傅,但在苟文峰眼里自然也把吴忧跟那些配剑招摇的武人归在了一类。

    苟文峰心中思量就算跟吴忧比,料想他一个武人也不会行气御剑如能胜了他刚刚丢的面子也能捡回不少。

    心思一定苟文峰说道:“吴忧兄我俩不如先找个开阔地,这地方太窄伤到花花草草也是不好的。”

    吴忧也觉得十分有理,想了想道:“舟祭的前庭不错,我俩去那。”

    两人来到前庭,这里除了舟祭那日就变的比较冷清起来,不知怎的现在却热闹的紧。两人一直并肩而走也没人去把消息走漏,除了路上见苟文峰拿出一个小玉简比划了几下再无其他特别之处。

    不过这确实是苟文峰的手笔,此次赢了吴忧,若是无人知晓那面子捡的岂不是毫无意义,所以就传讯几个师弟把消息透了出去。武人要与修行人比剑这种奇闻当然得见识见识,何况还是舟祭上扇这些登徒子“耳光”那汉子的徒弟。这些人之中多数人见识难得一遇的比剑是假,而来看吴忧丢面子是真。

    到了前庭广场之上吴忧屏神凝息不在多去思考其他,往前迈了五六步转身与苟文峰相对而立。

    众目睽睽之下苟文峰当然也不敢托大,万一阴沟里翻了船就得不偿失了。吴忧站定之后苟文峰又后退了二十余步,苟文峰疏于修行但头脑还是挺灵光的,修行剑士除了剑道已经脱神入化能够御剑以护周身外,敢与武人近身肉搏的恐怕还没诞生。

    待到苟文峰束紧袖口,吴忧也双手握住断绝摆好姿势等苟文峰发话,便提剑而上。不过虽然把断绝握在手中但是剑鞘却没有取下的想法,这一举动另得不少人都暗自发笑,如果说比近身拼剑吴忧到还有几分胜算。但是现在苟文峰已退后数十步一丝机会也不留与吴忧,如此看来还不抽下剑鞘恐怕是傻子作为。

    远处的苟文峰被如此轻视心中升起些许恼怒,一把精致长剑现于身前。剑身之上刻有五片云纹,这便是闻名五州的云纹剑,不过苟文峰手中这云纹剑是仿品。

    青云峰的门人用的皆是掌教手中那把十二云纹剑的仿品,虽说是仿品但青云峰那位小师叔却靠着九片云纹的仿剑生生闯入百剑谱与掌教并为大云纹与小云纹之称。

    看着苟文峰身前凌空飞起的云纹剑,吴忧想起了早在书中知晓了青云峰那柄几千年从未易主的十二云纹剑的端倪,不过看着飞剑之上栩栩如生的云纹与书中所记载的大有不同,便知晓了苟文峰身前的剑不是百剑谱中的那一把。

    见吴忧战势摆好,苟文峰大喝一句:“吴忧兄小心了。”

    随后苟文峰大手一挥云纹仿剑便如箭簇射向吴忧,不过苟文峰还是留了手敛了几分力道。与武人对剑苟文峰也十分自信,他不仁自已不能不义还是得照顾吴忧的几分面子,不至于让他输的太过难看。

    伴着众人一句惊呼:“好快!”

    苟文峰这种自信瞬间不在,云纹仿剑还未到吴忧身边就凌空拐了个弯跟着苟文峰又后退了十余步。

    之前苟文峰所站立的位置一道长虹掠过,苟文峰额头露出虚汗若不是自己反应够快恐怕一世英名就悔在眼前这人畜无害的少年手上了。

    不少围观的人都交头接耳的讨论刚刚看到的惊奇一幕,有的说是吴忧习得了什么高深身法,有说的是吴忧身上肯定有什么玄妙法器。

    不过还是有那么几个明眼人看了出来,吴忧是单靠腿上的蛮力达到这种速度的。

    吴忧一招未能制敌心中早有准备,站定在刚刚苟文峰所在的位置继续双手握剑摆好战姿,寻找出剑的机会。

    苟文峰身心片刻便稳定下来,心中升起点点怒

    意看来自己还是太小瞧了吴忧。这下苟文峰便不再留下余地运尽灵气云纹仿剑刺向吴忧的速度明显相较之前快了不少。

    临近之时吴忧用断绝一计斜扫打的云纹仿剑在空中翻了几翻。不过没等吴忧喘息,稳住的云纹仿剑就又刺了过来,反复如此,大要十三里的剑招吴忧几乎都使了个遍。

    苟文峰见着吴忧用最最基础的剑招应对自己,被人如此轻视,御剑便更加凶狠。但吴忧一直握剑攻势不足防势却有余,又如张自平与吴忧喂剑时一样两人僵持不下。

    见了吴忧出了第一剑,围观的众人还以为是多大场惊天地泣鬼神剑斗,没想到一人攻一人守半柱香的时间就已过去,不少人还因太过无聊哈欠连番,若不是为了一见两人胜负如何说不定早离开,就算去鹤颐楼吃两碗饱饭也比这实在。

    两人之中苟文峰心中越感不妙,自己度入灵气的速度越来越慢,体力也渐渐跟不上御剑的速度。但此刻要是服软恐怕面子就得扫地了。

    又硬撑了几盏茶的时间,见着远处不断举剑格挡自己飞剑的吴忧脸上还是一副游刃有余的轻松样子,苟文峰心里比吃了黄连还闷苦。

    苟文峰把心一横,收回飞剑用手反握负在身后,双指竖于身前嘴里阵阵有词。吴忧见此状也没贸然攻去,只是站在原地准备迎接将至的暴风骤雨。

    跟随苟文峰一行的几个青云峰的师弟自然知道师兄要用看家本事了,围观众人眼睛也瞪的如天上月一般,害怕错过这个见识青云峰天赋卓绝的亲传弟子才能传授的绝学。

    苟文峰周身的凝成剑影越来越多,直至凝了三百多把才停了下来这是苟文峰现在所能达到的极限。

    这神妙场景惊醒了昏昏欲睡的众人,还有两个见识挺广的仙家子讨论道:“这莫不是青云峰的绵云剑意?”

    另一人附和道:“应该就是,传说青云峰掌教的绵云剑意凝成的剑影无穷无尽,成形之际遮天蔽日,万剑皆泣。”

    虽说苟文峰火候差上不少,但能见识见识这仙擎绝学也能扩扩眼界,当然是十分乐意的。

    剑影已成,苟文峰脸色略显苍白,他在人群之中的师弟们暗道不妙:“师兄他以前最多也只能凝两百五十多把,这下与人拼剑这么久,加上硬撑的凝了三百余把剑影。恐怕……”

    这几个师弟面面相觑,而后几人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

    苟文峰双指指向吴忧三百剑影朝着吴忧没去,众人以为大局已定但只有苟文峰知晓刺去的剑影正以很快的速度被击散。

    直至散去了一百多把剑影,被剑影淹没的吴忧的身影隐约可见,这下众人才知晓吴忧并没有事。

    苟文峰在原地踱了两步,上下眼皮都已结仇,恨不得马上打上一架。

    这时苟文峰的几位师弟大喊道:“文峰师兄,不好了,林师弟与人打起来了。”

    有些萎靡的苟文峰精神一振,指向吴忧的双指化而为掌,手掌一挥,零零散散围绕吴忧的剑影尽数散去,动作丝毫不拖泥带水。

    待剑影散去吴忧狼狈身影现于众人视野之中,只见他浑身衣物被剑影割的破破烂烂,而手中断绝的剑鞘也不知去向。这让苟文峰乃至众人来了兴趣眼睛盯着吴忧的断绝不放。但是谁也没想到,那夜猖狂汉子怎么看也是个不得了的大人物,其弟子虽说是武人但拿着这么把寒酸的钢剑着实十分意外。

    苟文峰心想就这么把破剑逼得自己用上了看家本事,实在怄火的紧。

    但几个呼吸间便把火气压了下来抱拳豪气冲天的对吴忧说道:“吴忧兄,今日师弟们有点麻烦,容我先去处理一下,等以后有机会再战个三百回合。”

    远处吴忧全身看着狼狈不堪,但神态依旧平稳,呼吸有节,咧嘴对着抱拳的苟文峰笑着点了点头。

    见吴忧同意,苟文峰立马转身呼上几个围观的师弟匆匆离去。

    苟文峰此刻心里发下毒誓,今后要是再瞎插什么葱装什么象那他这辈子姑娘见了姑娘嫌,娘子看了娘子厌,发完誓又觉不妥,片刻脑子又转了过来,:“呸,呸,呸。”

    回到住所苟文峰喉咙一热,一股鲜血喷涌而出,昏死过去,不知道是气的,伤的,还是觉得亏的。

    除了这场比试之外,这日还有另一件事在众人之中相传,那便是讲青云峰的人跋扈至此,只因一小宗门的子弟碰了一下肩膀便被人揍了个六亲难认。

    吴忧与苟文峰乃至众人都没注意到远处的一抹倩影在比试中途悄然离去,倩影回到琴楼渡鹤发仙风的长老早早的便待在了此处。

    倩影主人对长老小家碧玉的行了一礼,随后长老开口道:“那少年本事不错?”

    倩影主人淡笑道:“刚好。”

    长老又惋惜说道:“借了剑是要还的,你得想清楚。”

    倩影主人坚定说道:“奉军的悍马踏进太平城时候我就清楚了。”

    长老淡淡摇头不再对她的事再过多询问,衣袂拂尘悠悠离去,走前惋惜道:“入了仙门何必再去让这些俗世烦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