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脉传奇
字体: 16 + -

第27章 执白无路可走,执黑无路可走

    《诸国百政》是一部近千年以来,记载人类诸国实行过的全部政策,不管正确的,错误的,大国的,独立小城的,已经弃绝不用的,现在依旧施行的,有灭亡国家的,也有强盛国家的,所有的政策都包含在《诸国百政》这个部书中。

    此前老者对这个儿子的印象,也只记得自己曾经给取过的名字,苏子民。

    老者现在还清楚记得那一幕,《诸国百政》那本书比那时还只有六岁的自己儿子的头,不知道大了多少,他翻开每一页都是如此的吃力,但他还一页一页地翻开,仔细地阅读每一张,每一行,每一字。

    老者很奇怪,六岁的孩童能记得百字已经不易,他竟然能翻看如此复杂的书,《诸国百政》自己读起来都十分的费解,里面的内容又相当无趣,他怎么会读的津津有味。

    他六年来第一次来到这个儿子住的地方,整洁而不怎么干净,地面和不高的一些架子上没有一点点的灰尘,而较高的地方,尘埃满布。

    老者皱了皱眉,那些该死的奴才,自己就算不喜欢,就算六年来没看过他一回,他依旧是自己的儿子,这个国家高高在上的公子,如此敷衍,离开后他就打算好好惩戒那些奴才。

    老者悄悄地走向自己还年幼的儿子身边,不发出一点地声响,可他的儿子还是发现了。他没有抬头,只是把眼睛稍稍向上转了一下,望到了老者。眼中没有好奇,也没出口问候,单单看了一眼。

    那一眼,他就知道眼前的人是自己从未谋面父亲,那一眼他就知道眼前的人是大燕的国主,那一眼之后,他的眼睛又落在了书上。

    没有情绪,不带感情。

    他的书桌很简洁。可一盘围棋十分地扎眼,围棋上的棋子有序的排布,老者一笑,书看累了,自己的消遣娱乐吗?六岁的孩子哪会下什么围棋,说道围棋自己应该还算是一个高手。

    眼前的儿子可惜不是自己最爱的女人生的,老者把一生的爱都给了自己众多女子中的一个,但感觉还对不起她,因为自己有一次醉酒,让一个下贱的女人比她先有了自己的孩子,让那份情出现了污点。

    他常常对她说,自己不适合当一位伟大的一国之君,可当一位情圣,一个围棋的高手,还绰绰有余。

    他拿起桌上的黑棋,六岁的苏子民头都不抬,说道:“放下吧,黑子已经无路可走。”

    老者不信,明明是势均力敌的双方,黑子怎么会无路可走,他缓缓落下一子,苏子民也拿起白子,走了一步,约半柱香过后,老者不得不弃子认输,他说道:“早知道刚才拿白子了。”

    自己竟然输给了还只有六岁的孩子,却也没有不高兴,他是继承了自己下围棋的天赋,或许可以好好培养,给他将要出生的弟弟当个陪练的对手。听到这个消息,他应该会很高兴吧,老者想要马上把这个消息告诉他,把自己的“赏赐”告诉给眼前的儿子。

    天大的恩典,你将要离开这里,享受到一个真正王子该有的待遇了。

    “白子也无路可走。”年幼的苏子民又淡淡说了一句。

    他的话像一盆冷水,浇熄了老者热度。

    “这是什么话,我拿黑子,黑子无路可走,我拿白子,白子无路可走。”老者大怒,说道。

    “对就是你拿,所以才无路可走。”年幼的苏子民用还稚嫩的声音说道。

    “你认为我的棋艺不如你。”老者越说越生气,自己的棋艺可是连一流大师都说属于上层的,怎么会输给你这个孩童。下贱之人生的,果真是下贱的东西,哪怕有自己身上高贵的血液,自己这一趟来错了,他又期待自己最爱女人肚子的孩子快点降生,好弥补这个缺陷。

    “我并不是这么认为,只是这盘棋是我下的,我自然比你了解,下一步的走法,每一步的走法。”

    “你一个人下的。”老者惊奇,见自己的孩子点点头,一点恐惧袭上心来。

    “这里本来就没什么人来,一个月前就更少了。”

    “你知道什么原因吗?”老者又开始觉得有点对不起他,回去之后一定要好好教训那些奴才,毕竟是自己的孩子,要不要告诉他真相,会不会太残忍,毕竟他只有六岁。

    “王宫之中又有一位小主人诞生了吧。”

    “他们告诉你了。”老者想那些人真是多嘴。

    “没,自己猜的,自己本来是这里唯一的子嗣,虽然不受待见,但总有一些人抱着试试看的想法接近我,一个月前,他们竟然都没有来,原因不是很明显吗?”

    “你不害怕吗?”是孤独的环境促成他的早熟吗?

    “大燕会做出选择的。”

    他简单的回答已经超出了那条敏感的线,什么叫大燕会做出选择,怎么不是自己,自己现在才是大燕的王,那个位置上现在坐的是自己,你认为你有资格夺了去吗?老者瞪大了双眼看着眼前的苏子民,他自己的孩子。

    这双怒眼,他不知道逼吓了多少将臣王侯。可年幼的苏子民眼睛中看不到恐惧,看不到任何的感情,依旧在盯着那本书《诸国百政》。你现在已经在为未来做铺垫了吗?如此赤裸裸地野心,要在你父亲的手里抢夺那把至高无上的座位吗?你还明确地告诉我,是不把我放在眼里?还是你想说,就算你告诉我,我也无可奈何与你。

    那时候,老者摸着自己的王冠是否还在自己的头上。

    老者跑离了这个房间,这时他才看到门口有堆着一堆的木柴,松枝,大小不一,里面又传出了稚嫩地声音,说道:“那是我捡的,我要是你,我就会动手。”

    那小小的身体里面住着的绝不是人,老者瘫痪在地,恐惧地看着借由自己血液出身的怪物。

    老者从回忆回到了现实,双手更加颤抖。

    “他不像我,要说像,反而有点像初祖,千年来只有一位初祖,也只有一位你的父亲。”老者对苏燕说道。

    老者就见过年幼的苏子民一次,恐惧就印在了心头,自己的王位将来一定是苏燕的父亲苏子民的。自己最心爱女人肚子里的孩子无论是怎么样的天才,都不可能抢得过他,哪怕有自己的支持。

    他的出生不能说是天命如此,只是意外,意外的诞生了那个怪物,意外的降生在了大燕的王宫,意外地成了自己的儿子。他意外地出现,大燕落入他的手中就不是一件令自己意外的事情。

    与其让还未出生的孩子在王宫之中担惊受怕,还不如早早地离开,让他早早断绝了念想,为了大燕,为了他。

    “初祖?”叶漫小声地念叨。老者说的初祖是燕太祖吗?

    大燕是世间最古老的国家之一,千年前的世间,比现在要混乱不知道多少倍,那时候还没有大燕。人魔战争频发,虽然有一线山脉阻挡着人魔两族,但是那时的隔阳关尚未建成,一线山脉的断层处成了人魔两族沟通的良好“渠道”。

    不光如此,那时的魔族各部落谁都也不服谁,那时人族的各个国家也正在为争夺土地而战,人与魔,人与人,魔与魔,那是最黑暗,最混乱的时代。

    燕太祖就诞生在那个时代,燕太祖在北燕起兵,东征西讨奠定了如今大燕的版图,之后他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在一线山脉的断层之处修建了旷世的工程“隔阳关”。隔阳关的建立,让人族,让魔族都有了自己的时间,专心处理自己的事情。

    黑暗的时代,开始升起了一轮明月,对人,对魔,人族的战乱渐渐减少,魔族内斗也趋于平和。

    隔阳关虽然阻挡不了魔族地大举进攻,但拖延了魔族前进的步伐,让人类面对魔族入侵时,有更多的时间,更多的准备。

    老者的眼神不是很好,但耳朵极为的灵敏,他听到了叶漫的声音,才发现跟着苏燕而来的原来还有两人,一个少女,一个少年。

    老者先看了一眼那个少女,再仔细看着叶漫,苏燕向老者介绍道:“他叫叶漫。”

    “你真的姓叶?”老者好奇地说道,“你长得像我的一位朋友,不过他不姓叶,他姓……”

    “有问题吗?我既然能叫苏燕,他为什么就不能姓叶?”苏燕打断了他的话,不让他继续说下去。

    老者是曾经的王,朋友不多,聊得来的只有那么一位,只可惜英年早逝。老者和他,也在苏燕和叶漫这个年纪的时候相识,一见如故,他们家世代在大燕为官,但都是微末小职。他生前,自己曾多次想提拔他的官职,不过都被他拒绝了,老者还记得他有一个孩子跟自己的孩子苏子民一样大。

    “人老了,抱歉,抱歉,多疑了,多疑了。”老者哈哈一笑。

    叶漫奇怪,自己姓叶怎么了?你们这对爷孙,虽说是你们的地头,但也太欺负人了吧,管的太宽了吧。你说请我来吃饭的,等下没有让我吃的好,吃得饱,我是不会原谅你们的。

    “老头子,我听下人说,今天有人来砸我们家的门,哪个混球不长眼,敢在爷的地方撒野。”说话的人刚从外面回来,他三十岁出头,一生华服,一脸贵气,脸上挂着不羁与放荡。

    “怎么是这几个小鬼,老头不会是你在外面的私生子,找你算账的吧,先说好,你在外面有几个孩子那是你的事情,不要打我这份家产的主意。”那人说道,“不过老头子挺有一套的,我都不知道你还有三个小孩,亏我还一直以为你是情圣,情痴,母亲死后,你就清心寡欲,没想到,没想到,佩服佩服。”

    “放肆,他们是远道而来的客人。”这个儿子,他吃喝赌乐,哪样都精,其他的一样都不行,好在,自己的家产足他挥霍这一辈子,他向着苏燕介绍说道,“这位,这位是我的儿子,郭无欲。”

    同样是自己的儿子,他不愿眼前的这位像北燕的那位,他宁愿自己的儿子就是这样,没出息就没出息,有什么关系。就算在不济,在败家,败家子也是儿子的模样,让自己这位父亲操心的模样,北燕的那个,自己真不知道该怎么样形容。

    “客人,你还有客人?我宁愿相信你有私生子,也不相信你有客人。”郭无欲才不相信自己的父亲有客人,几十年了,他连太阳都是在这个院子晒的,能在外面的朋友。他甚至一度怀疑自己的父亲是不是通过偷摸拐骗才有了这一大家的基业,否则他干嘛老是躲着不见人。

    “既然你说客人就是客人吧,不是私生子就不是私生子,那样最好,少几个人来跟我争家产,我也乐得清闲。”郭无欲笑着说道。

    “这个儿子,从小被我惯坏了。”老者无奈地说道。他的母亲十多年前去世了,也就没人再能管到他了,成了如今的模样。自己的身体也越来越差,恐怕很难熬过这个冬天,这一片的家财,自己也不寄望他能守住,只希望他在临死之前还能有剩余的家产为他自己置办一副好木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