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道仙去降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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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没有身份所以中选

    山风呼啸,吹得人脖颈发凉,清若不但脖颈,连后背都沁凉凉的。擎毅的话给他打开了一道大门,只是这门能进么?然而不进又能如何?去找龙母拼命?阙云那么大的能耐都嗝屁了,自己算个球?

    “噹啷!”巨响又一次传来,龙母挣脱了四根链子,乾首山四面摇晃,岌岌欲倒。清若心里一惊,擎毅的话是对的!我死了,那些徒子徒孙怎么办?擎毅道行不够,还撑不起第七曲,罢了,罢了。我就为道门的将来牺牲一次,个人荣辱不算什么,何况这是师叔的遗命!对!就是师叔的遗命,我和擎毅都听到了。

    “擎毅,你说得很对,师叔遗命难违,你随我速速下山。”清若满脸正气,说得凛然大义。

    “额……”二人刚要转身,脚下的阙云发出一声孱弱的呻吟,一下将二人震得木立当场。两人僵硬的望向地面,阙云醒了,艰难的撑着一双眼,虽然七窍流血,虽然奄奄一息,却让清若无地自容。

    “师叔,我……”清若想解释,却无处说起,旁边的擎毅眼中闪起一丝丝奇光。

    一缕浅笑荡漾在阙云嘴角,似讥讽,似了然又或者全无意义。独脚的老鹤低头碰触了几下阙云,忽然狠狠啄向阙云的额头,紧跟着叼起一根金毛来。那金毛三寸来长,一头连着鹤嘴,一头连着阙云。阙云像是累了,闭上了眼,安详的睡了。那根奇怪的金毛却活跃起来。像是个极速膨胀的气球,迅速变大,变粗。阙云却同时在变枯变小。很快只剩下个干枯的躯壳,像极了存放千年的木乃伊,连眼睛都只剩下两个黑漆漆的孔洞。

    “哔啵!”一声轻响,金毛从阙云额头脱落下来,一小片皮肤或是骨壳轻轻飞溅,转眼落去了地上。老鹤叼起金毛,昂起头来,金毛已经变成一个面盆大小的圆饼,一道淡淡的金线沿着鹤嘴直下,迅速发散流转,把整个鹤身镀上了一层金色的毫光。金线流到残腿那,依然向下,不一刻竟“长”出一条金色的腿来,老鹤凭腿振翅助跑,箭一般冲上蓝天。

    鹤直飞入九天,于云霄尽头反转,向着山阵中心飞来。半空中左摇右摆,嘴上的金盆被甩破了,化作一片金雨下落。金雨熠熠生辉,不断同化云雾,越变越多,越铺越广,很快,把整个法阵上空都遮蔽了。

    金雨淅沥沥落了下来,遇着山石,便渗了进去,很快不见踪影,遇着龙头也渗了进去,留下一个个米粒大小的洞。龙母疼痛难支,吼叫连连。黑色的秃尾鹤敛翼直冲,如同九天上投下的一杆魔枪。

    “嘭!”只一声响,龙头炸成了无数碎片,山阵里鳞甲乱飞,龙血飞洒,一小段龙角带着呼啸声“啪嗒!”落在了清若面前,砸进了地里。

    天地渐渐安静下来,过了好久,清若才有了反应,双目无神,嘴里喃喃念着“大祸,滔天大祸!”一旁的擎毅如丧考妣,嘴唇乌青,面白如纸,就像会立刻断气一般。

    山阵里悄悄飞起一条黑色的影子。这黑影开始时小心翼翼,四处探寻,并未引起他人的注意。可是多次不小心碰着符网,引起山阵变化后,终于被清若发现了。

    “那是什么?”清若指着黑影问擎毅。擎毅仍旧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没有反应。“擎毅,擎毅!”清若怒喝道。

    “师尊!什么……”擎毅终于回了神。

    “那是什么?”清若不耐的指着黑影问道。

    擎毅顺着清若的指示望去,看了好久,面上忽然泛起喜色,大声呼道:“龙,是龙子!它想逃,

    它在找出口,它不知道白色断山那阵网破了,它不知道白色断山那是出口!”擎毅也许是兴奋过度,这几句话用了“天音决”的道法,整个山阵都响起来了。

    黑龙子也似乎听懂了,不再乱撞,朝着断了的白色山头飞去,顷刻间就出了山阵。

    “你在做什么?放跑了龙子,如何交待?”清若厉声喝问道。

    擎毅一脸懵逼,嗫嚅道:“我,我看着龙子太过兴奋,所以就……可我不知道龙子能听懂人话啊!”

    “唉!龙子龙子,天生异种,本有灵性,听懂人话还不简单么?罢了罢了,大错都已铸成,也不少它一件。”清若面色颓唐,琢磨着如何应对,悠悠然望向远处断山,发现那黑影又回来了。

    “咦!怎么回来了?”清若发出一声诧异。擎毅听了,赶紧望去。逃脱的龙子果真回来了,还在山阵里嘶吼飞舞,像在示威。绕上几圈,竟然冲着乾首山飞来。

    这条龙子只有一丈多长,全身黑色,龙角,尾鳍,背鳞,触须都未生成,若不是生着四爪,倒像一条蟒蛇。

    龙子虽小,却异常灵活,围着乾首山顶穿行盘绕,忽然冲着清若脸上喷出个小小的火球来。火球来速迅猛,清若却是夷然不惧,龙母他虽对付不了,这才出生的龙子还不手到擒来。随手抬起袍袖挡住面门,另一只手捏个法决,喝道:“定!”

    那火球果然像被什么拖住,越来越慢,最后将要碰到袍袖时没了速度,落到了地上。清若放下袍袖,却不见了龙子,头顶忽然有一股水流泻下,带着浓烈的骚臭,这小龙子竟然趁他不注意,在他头上撒了泡尿。

    “呀呀呀!气煞我也!”清若面色铁青,大声咆哮,“看道爷我灭了你!”说着话,从身上摸出一只青色的布囊。

    擎毅见了布囊,面色一变,上前拉住清若道:“师尊,还是收服为好。”

    “我自有分寸!”清若推开擎毅,口中念念有词,把那青囊朝空中一抛,青囊极速飞起,转眼追上了龙子。龙子见状飞跑,只是无论怎么跑,青囊都紧紧跟在后面。龙上,青囊上,龙停,青囊停……无论龙做什么,青囊都会学得恰到好处。而且边学边变,很快,乾首山顶出现了两条龙子。

    清若见时机到了,法决一紧,大喝一声“收!”原本的青囊速度加快,从龙子身后一点点把龙子装了进去。

    “落!”清若又喝一声,龙子被青囊束缚,“啪嗒!”摔到了地上,一动都不能动了。

    “师尊,还是收服为好!”擎毅又上前劝道。

    清若瞧着地上的龙子,心头的火灭了几分,点点头,又叹了口长气,道:“便是收服了,又能如何?毕竟龙母没了。这第七曲从上到下哪个又能走脱?”话到这,心头倒是起了一种无可奈何的松快感,自言自语道:“这龙子明明脱了禁制,为何还会回来?报仇?”

    “不好!”清若思量半天,忽然有了明悟,急急望向山阵的缺口。适逢其会,几道七彩的光影齐齐掠过那断山之处。“上当了,龙生九子,这小畜生是为他几个兄弟出逃拖延时间。”清若面上肌肉跳动,手上法决一捏,青囊应决急剧收缩扭转,里面的龙子发出一声惨叫,地上满地龙血……

    深夜里的乾首山一片死寂。山上虽仍是狼藉一片,但一众弟子都已安顿下了,阙云的尸首也已收敛,清若静静的坐在山顶,等着天亮。

    身后传来一些轻微的脚步

    声,清若不用回头,便知是擎毅,淡淡问道:“都收拾了?”

    “嗯!龙子身骨已经烧化,魂魄镇在金银台。囚龙锁断了四根,具体情况还要等门上彻查。剩余其他事物,人手不够,还未有奏报?”擎毅小声回道。

    “擎毅,你以后要看顾好门下弟子。为师怕是……”清若一阵唏嘘。

    “师尊,咱们就没退路了么?”

    清若洒然一笑,“退路?没有罗!山阵破了,龙母灭了,师叔死了,龙子跑了。这第七曲历代掌曲怕是没人有我犯的事大吧?”

    “师尊,我想了半宿,其实没您说的那么邪乎!看您怎么想。”擎毅停了下,见清若没有反对,继续说道:“山阵是师叔祖破的,龙母是师叔祖杀的,师叔祖又是为杀龙母而死了,除了龙子出逃,其他事情实际和您关系不大。阙云师叔祖辈分太高,道行更深。他要动您根本就拦不住。至于龙子出逃,当时只有你我二人在,若是我们不报,那就可以遮掩过去。”

    “龙子脱逃,潜入人间,怎么能不报?”清若断喝道,“你这是要流毒天下苍生,陷我于不义!”

    “师尊,您想过没有,此事若是报上天庭,我道门可就毁了!”擎毅话语间分毫不让,“如来东来,沙门逐渐势大。便连道祖当面,也要让上三分。囚龙阵一直由我道门掌握,龙子出逃一旦为沙门知晓,便给了那些和尚一个插手的借口,这对于道门兴衰却无异于一场大祸。第七曲上下深受道门恩泽,想来师尊也不愿陷师门于危地,让道祖难为吧。”

    “可那些百姓就……”清若犹豫道。

    “师尊既有慈悲之心,可遣一人下山,私下寻访,尽数收之就是了!”擎毅说得轻松自在。

    “这第七曲中人人都在仙籍,各个有数,今日事发,定然全数拘上天庭,哪来的人哦?”清若反驳道。

    “师尊,您忘了,还有一人,刚历天火雷劫,还未来得及赐封仙籍,所以……”

    “你那个徒弟?他不成的,资质太差,未习道法,勉强应劫,哪里做得如此大事?”清若想起潘延恩的脸,可无论怎么想,都很难有个清晰点的模样。

    “多给他备几件法宝,几条先天不足,尚未足月的龙子还不是手到擒来。我再把今日这龙子的魂魄封在他身上,寻常妖术道法都奈何他不得,那些个龙子就只有挨打的份。”擎毅说得自信满满,眼睛里异光连连。但过了许久,清若都没有应声。

    “师尊,仙道求索,来之不易。万人之中,不得其一。如您这般修为更是难能可贵。此事若是处理不好,怕是要再入轮回,从头再来。更为甚者,或堕入畜道,或阴魂炼狱,那一条都是万劫不复啊!”

    清若听得心惊胆战,咬咬牙,问道:“你那徒弟……”

    “心诚志坚,无惧生死!”擎毅不等清若问完,斩钉截铁的答道。

    清若脸上阴晴不定,这寒冷的夜里,额角竟冒出汗来。擎毅心急如焚,心念几转,又劝道:“师尊,您其实不必为难,这天上一天,人间便是一年,拖上三五日,也许什么事都没有了。”

    清若闭上眼睛,深吸了几口气,终于应承道:“那为师就为了道门,为了这第七曲,担下这干系。你速去准备,曲中合用之物,只管取去,一定不要再出什么意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