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道仙去降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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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黑胖子的道缘

    “夯哧,夯哧……”猪儿的声音有些奇怪。潘延恩睁开眼来,前面出现了一面斜坡。猪儿拉得很吃力,但那速度似乎并没有减慢。很快上到斜坡顶上,眼前的景象又让潘延恩懵了。

    绿草地到斜坡顶上便如剪刀裁剪一般硬生生给剪断了,斜坡另一面一根草都没有。这还不算最奇怪的。最怪的是那阳光,斜坡那面的绿草地是阳光普照,照得人懒洋洋的,可斜坡这面却是皎月当空,静夜当下,虽说不是伸手不见五指,但却是地地道道的黑夜。阳光也给人用什么给剪断了,在山坡上给截了个整整齐齐。

    潘延恩还在懵,猪儿却依旧拉着他飞跑。回过神来打量,坡这边似乎是片红土地,光秃秃的啥都不长。四处张望,前面倒是有棵冠如华盖的巨树,孤零零的杵在黑夜里,像只寻人而噬的山鬼。还好那树下生着一堆篝火,冲淡了那种惊悚感,火旁似乎有桌有椅,“诶!还有人哦!”潘延恩的心里没来由一阵怿动,像是寻着了一丝希望。

    猪拉着车到了树旁便停下了,潘延恩下车,走上两步,瞧见那篝火旁确实有个肥胖道人在那,像只蛤蟆般蹲着,正对着他面前的什么东西发呆。潘延恩走上前,对着胖道士行礼,轻声道:“道长,弟子潘延恩,请教……”

    胖道人没反应,怕是有点耳背。潘延恩再上前一步,朗声道:“弟子……”

    才开口,只见那胖道士随手一挥,立时便觉得有股劲风袭来,扫得潘延恩连跌了几个跟头。额!这货看来脾气不太好。潘延恩狼狈的爬起身来,稍做整理,想了想,走上去,仔细观察。

    这胖子面前有张石桌,桌子上放着一个八棱描金镂花陶釜,釜上有盖,盖子上雕着三条栩栩如生的石龙子。三条石龙子做黑铜褐色,各向一面,盘踞釜顶,呲牙咧嘴,神态凶猛,那身后拖着长长的尾巴,缠绕纠葛把那陶釜护得严严实实。

    “咦!”潘延恩忽然发现,这些石龙子是活的,会跟着眼前人的位置略略变动身形,无论你在哪个方向,总会有一条面对着你。

    总觉得不太真实,潘延恩蹲下身来靠上前去,想要看个明白,旁边突然响起个爽朗的声音“小心,它会喷火!”可惜还是迟了,对着潘延恩的石龙子张嘴喷出一颗小小的火弹,立时便把他砸了个正着。潘延恩只觉得眼前火花飞溅,脸上热辣辣的疼。旁边那爽朗的声音却大笑起来“哈哈哈……”

    过了好久,潘延恩才舒服了些,脸上仍旧火辣辣的,灼得人眉眼都睁不齐整。迷瞪着眼打量那胖道士:一身朴素的葛布道袍,邋里邋遢的,那领口袖口都因为穿得太久裹起了黑色的包浆。脸宽而大,鼻直而挺,双眼下弯如新月,配合着咧开的那张大嘴,尽把那戏谑

    的笑意铺满了面容。

    “小子,活过来了?”胖道士看着潘延恩黑烟满布的脸笑盈盈的问道。

    “仙长认识弟子?”潘延恩有些诧异。

    “呸!你那混账师傅带了块焦炭给我,若不是我这玲珑仙境里有条金腹云鲤能吸收雷火之气,那养鱼的潭水又是当年老夫偷的,哦不!求的参王汁液,能助你生机复原,你早就成灰了。”胖道士一脸的愤懑不平,“也不知道你们这些小辈如何想的,你明明道行不够,就敢强行为你引动天火雷劫,若不是先给你服了颗助髓护经丹,谁能救得了你?”

    潘延恩听着话,又懵了。怎么和自己知道的情况差距那么大呢?想了想,还想问问,再去看时,那胖道士又回复到先前的蛤蟆样子,盯着那陶釜去了。愣了愣神,这货好像很在乎那陶釜,不敢骚扰他,按下心思,也跟着去看那陶釜。

    胖道士似乎在想办法得到那陶釜,可三只石龙子异常凶猛灵活,但有人靠近,马上就发起攻击。

    “仙长,你何不找个木棍把它们赶开?”瞧着胖道士始终不得其法,潘延恩好声提醒道。

    “棍子?嗤……”胖道士发出一阵讥笑,“你以为这东西是什么?这是贫道的道关!这三只石龙子乃是太清祖师的坐骑青毛独角兕额前的三根金毛所化,无魂无魄,非金非铁,莫说棍子,便是神兵利器也休想伤它分毫。”胖道士话到此忽然打住,随手一捻,拿出颗银丹来,一捏,银丹碎了,化作一片银粉,胖子手一聚一推,那银粉立刻变成一个人头大小的银色铁椎,夹着丝丝雷光,直朝那石龙子攻去。三只石龙子见了,急躁躁一阵爬动,转眼便一上二下叠成个三角形状,最上面那只嘴猛然张大,竟然比那铁椎更大,直直迎上那雷电铁椎。铁椎砸进石龙子嘴里,如泥牛入海,竟然没能搅起一丝波澜,消失得无影无踪。末了,那吞了铁椎的石龙子挑衅般打了个响屁,还喷出个烟圈来。

    “哇!这东西好厉害!”潘延恩发出一丝惊叹。

    胖道士听了,脸上满是理所当然的耻笑颜色,末了有些沮丧道:“二十年了,真想看看那里面装着什么!”

    “二十年?”潘延恩吃惊道,这三个小家伙竟然能困人心智二十年。

    “很久么?你那祖师清若,最近一次破关用了四十三年,你的混蛋师傅天资聪颖,最近的一次破关也用了二十七年。我这关比他们的更为凶险,五十年能看破已是邀天之幸。便如你,这次经雷火天劫不也积聚了五十五年?”胖道士随随便便就举出了几个例子。

    “额,好吧,仙长说是就是吧。”潘延恩无言以对,事情涉及自己的师傅、师祖,不敢接话

    ,赶紧和稀泥。脑子里闪过一丝光亮,傻傻道:“那……石龙子咱们对付不了,就不能把那陶釜给砸了?”

    “怎么可能,你知道这釜是哪来的么?每逢祭天大典,太清祖师都用它来盥手,每次都……”胖道士话语断了,像是想到了什么,人变成了一根立柱,嘴里神神叨叨的念着“有釜时要祭天,没釜时也要祭天,有釜时要祭天,没釜时也要祭天……”

    胖道士已经疯魔了,潘延恩瞧着害怕,悄悄挪开,站得远远的,想着是不是躲到树后面,却听得胖道士忽然向天喊道:“这釜,这釜竟然是多余的。哈哈哈……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人在狂笑,那天也有了变化,黑夜迅速退去,一轮红日转眼就挂在了天上。陶釜上的三条石龙子被阳光一照,体型迅速长大了几倍,显得更加的凶狠跋扈,便连那桌子也近不得了。

    胖道士身影一闪,便到了潘延恩身旁,两手紧紧抓住他的肩膀道:“你就是我的道缘,我的道缘啊!”

    潘延恩一双臂膀被抓得生疼,咬牙闭眼道:“仙长,要不你先松开,那石龙子又变大了,你的道关快没了。”

    “石龙子是阳生之物,见着阳光自然会变大,不过他再大又如何?有了你这道缘,便解了道关,没了道关,它就什么也不是!”胖道士不在乎的应道,瞧出潘延恩疼痛难当,笑嘻嘻尬笑着松了手。

    “仙长的道关破了?”潘延恩揉着双肩问道。

    “破了,破了!这祭天大典祖师爷总要盥手,盥手就须有釜。祖师把这釜赐与我后早已另置一釜,那此釜不就是多余之物?即是多余便可破可弃。太清祖师知我修道已入穷巷,拘于成法,不晓变通,所以赐下这么一道心锁,就是希望我能打破桎梏,另辟蹊径。正所谓道则到矣,则非常道。现在想来,道祖传我此釜时特地交待我要‘多多多参详’,这额外一多便是对我的指点,只可惜我天资驽钝,难知其意,若不是你,还不知道要困多少年。不过,今日破了便是破了。此关因你而破,你便是我的道缘。”胖道士说到这,忽然整整衣冠,对着潘延恩施礼道:“贫道阙云,未请教小友如何称呼?”

    “老……小子我叫潘延恩,”本来当惯了老夫,忽然想到这阙云乃修道之人,也不知多大年岁,在他面前称老夫,实在有些托大,加上自己身体最多二十出头,赶紧改口“只是个记名弟子,还当不得道号!”

    “如何当不得?”阙云喝道,“能历天火雷劫,就是我曲中弟子,只待改日天庭赐下道封金券,便是仙籍有数的道仙,谁敢异议。来,你既无道号,今日我便替你取个。”阙云想了想,“你是我的道缘仙友,非大德之人不能当之,那便遵了这天数,就唤你……阙德,如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