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十七年前
“十七年前，咱们两个刚好都是四岁，”沈子信看着远方：“那时，镇国公府的世子，是你。”
“而我，是丞相顾为江的长子。”
“父亲执意反对当今皇帝，也就是慕容霆登基，这才惹了杀身之祸，戴上了莫须有的罪名，满门抄斩。”
沈子信为自己同何晟满了酒。
“我当时，正与才八岁的姐姐玩游戏，姐姐聪慧，晓得发生了不寻常的事，将我藏了起来，却死在了我面前。”
沈子信将一杯酒一饮而尽，将杯子放在桌子上，又满了一杯：“姐姐死后的脸，替我挡住了最后一条裂缝，我便只能看到姐姐睁大的眼珠。”
“我怕是到死，都忘不了，姐姐的脸了。”沈子信冷声道。
何晟不说话，只看着酒里头发呆。
“我被身边儿的老郭抱出来，遇见了闻讯赶来的镇国公。”
“我入了镇国公府，那时，你病得厉害，请遍全城的大夫也没有法子，甚至偷偷请的御医也束手无策。”
“这时，镇国公不知从哪里听说的，远在南方，有座贯山，山里头有个神医，什么病都治得，镇国公便要你去那里看病。”
“结果，路上出了意外，听人说遇到了土匪，上山路上去寻，只见得到摔坏的轿子，其余的，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镇国公很悲伤，但同时决定让我顶替你，成为镇国公世子。”
“不想，你却活了下来，来到了京城，考取了功名，娶了公主，当了王爷。”
沈子信喝了一口酒，看着何晟：“这便是方面我所知晓的。”
何晟低着头沉默，最终说道：“祖父说，我爹生了病死掉了，我娘跟人跑了，是他收养的我。”
“我打小儿身子不好，幸好他是中医，什么药都认得，自小让我吃药，让我强身健体，还让我读书念字。”
何晟叹道：“我俩就在城南郊外住着，过着平淡的日子，直到……昭雪敲开了我家的门，为了她，我决定上京赶考。”
“造化弄人，”沈子信笑道：“我还记得幼时与你玩耍过，如今又都相见了。”
“可不是嘛，”何晟也笑：“缘分呐！”
两人碰酒，一饮而尽。
何晟放下酒杯，醉眼朦胧：“改日……我与同宁还有平儿会去镇国公府，没有别的意思，就是，看看。”
“好，”沈子信笑道：“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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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竹居
沈子信坐在窗前，自己与自己下着棋。
这时，门被推开，一着苍青色衣裳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
沈子信缓缓将黑子放下。
这一局，右手赢。
沈子信起身拱手道：“二皇子。”
二皇子摇摇折扇，看了眼棋局，笑道：“丞相大人好雅兴。”
“二皇子过奖了，不过无聊，随手摆弄了几下而已，这等拙技，让二皇子见笑了。”
“嗨，丞相大人的棋艺我是服气的，”二皇子笑道：“丞相大人当真过谦了。”
沈子信微微一笑，便也不同他执意讨论棋艺。
“丞相大人，我私底下派人查了一查，”二皇子抬眼看了沈子信一下。
“丞相大人果真是消息灵通得紧，我这五弟当真掩藏得极好，这些日子，竟与朝廷里的一些大官攀上了……”
沈子信微微一笑：“必起三皇子来，这五皇子可难对付多了，您，还要多多小心才是。”
二皇子立刻拱手道：“还望丞相大人明示。”
“听闻五皇子对一贴身侍婢甚是在意，”沈子信一笑：“五皇子瞧着冷漠，却也是个痴情人呀！”
二皇子面上带着喜色，道：“多谢丞相大人。”
“二皇子哪里的话，”沈子信端起茶杯把玩着：“辅佐二皇子，是臣的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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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里，孝福着一身素白衣裳，被晓荷扶着来了正院儿。
孝福现下虽成了妾室，身份不同于往日，有了自个儿的院子和仆从，但还是常常来笙樰院里头服侍同宁。
同宁拦她，也不听，仍要日日里来。
“王妃，”孝福行了一礼。
同宁叹道：“坐吧。”
孝福才坐了，道：“王妃，奴婢……妹妹想着最近儿越发热了，做了些绿豆汤来，消消暑气。”话罢又要起身给她端来。
“好了，”同宁忙道：“你有着身孕，就好好儿坐着吧，这等事，叫晓荷来便是了。”
“是，”孝福应着，旁头的晓荷端了绿豆汤来。
“妹妹记得王妃最爱喝我做的绿豆汤，每次必要加一小勺白糖，”孝福继续道：“绿豆都要足量的呢！奴婢还带了刚做的茯苓糕来。”
同宁垂眸，眼角瞥到了桌案上的绿豆汤。
白瓷小碗儿里，盛着绿色的汤汁，中间的绿豆摞得高高的，旁边儿放着晓荷端来的茯苓糕，白糯的米，夹着红豆，做成了花的样子。
同宁神情有些松动，往日里，孝福最爱给她做些小糕点儿来吃。
“王妃尝尝吧，”孝福笑道。
同宁拾起勺子，喝了一口，清润的汤水，带着一丝甜意。
泪水差点夺眶而出。
是不是自个儿真的太自私了，哪家权贵王爷没个三妻四妾呢……
恰逢树棠进来换香，往日里都是孝福亲自做的，树棠才刚接手没几日，是以把握不好，竟放得过多了，同宁被呛了几口。
孝福忙起身过去，道：“树棠还不熟悉，便叫我来吧，妹妹以后日日都来给王妃换香便是。”
“让树棠学着点就好了，”同宁道。
“还是妹妹来吧，妹妹服侍了您十来年，最是晓得您的喜好的。”
同宁默然不语。
孝福手脚利落地换好了香，怡人的香气蔓延开来，一丝丝钻入同宁的心肺。
“既然成了妾室，便与往日不同了，平日里多注意些，也要学着管理自个儿院子里头的，”同宁看着孝福道：“有了身孕前三个月非常紧要的，可得注意些，有什么不懂的，只管来问我便是。”
孝福面上一喜，忙起身行礼：“妹妹多谢王妃，妹妹谨记王妃教诲。”
同宁上前扶了她，道：“以后不必王妃王妃地唤我，你我同是……你唤我姐姐便是。”同宁垂了眸子。
“是，”孝福应道。
送走了孝福，同宁坐在窗前，眼睛看着院子里头的枣树，落下泪来。
晟，你终究不只有我一个女子。
“而我，是丞相顾为江的长子。”
“父亲执意反对当今皇帝，也就是慕容霆登基，这才惹了杀身之祸，戴上了莫须有的罪名，满门抄斩。”
沈子信为自己同何晟满了酒。
“我当时，正与才八岁的姐姐玩游戏，姐姐聪慧，晓得发生了不寻常的事，将我藏了起来，却死在了我面前。”
沈子信将一杯酒一饮而尽，将杯子放在桌子上，又满了一杯：“姐姐死后的脸，替我挡住了最后一条裂缝，我便只能看到姐姐睁大的眼珠。”
“我怕是到死，都忘不了，姐姐的脸了。”沈子信冷声道。
何晟不说话，只看着酒里头发呆。
“我被身边儿的老郭抱出来，遇见了闻讯赶来的镇国公。”
“我入了镇国公府，那时，你病得厉害，请遍全城的大夫也没有法子，甚至偷偷请的御医也束手无策。”
“这时，镇国公不知从哪里听说的，远在南方，有座贯山，山里头有个神医，什么病都治得，镇国公便要你去那里看病。”
“结果，路上出了意外，听人说遇到了土匪，上山路上去寻，只见得到摔坏的轿子，其余的，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镇国公很悲伤，但同时决定让我顶替你，成为镇国公世子。”
“不想，你却活了下来，来到了京城，考取了功名，娶了公主，当了王爷。”
沈子信喝了一口酒，看着何晟：“这便是方面我所知晓的。”
何晟低着头沉默，最终说道：“祖父说，我爹生了病死掉了，我娘跟人跑了，是他收养的我。”
“我打小儿身子不好，幸好他是中医，什么药都认得，自小让我吃药，让我强身健体，还让我读书念字。”
何晟叹道：“我俩就在城南郊外住着，过着平淡的日子，直到……昭雪敲开了我家的门，为了她，我决定上京赶考。”
“造化弄人，”沈子信笑道：“我还记得幼时与你玩耍过，如今又都相见了。”
“可不是嘛，”何晟也笑：“缘分呐！”
两人碰酒，一饮而尽。
何晟放下酒杯，醉眼朦胧：“改日……我与同宁还有平儿会去镇国公府，没有别的意思，就是，看看。”
“好，”沈子信笑道：“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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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竹居
沈子信坐在窗前，自己与自己下着棋。
这时，门被推开，一着苍青色衣裳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
沈子信缓缓将黑子放下。
这一局，右手赢。
沈子信起身拱手道：“二皇子。”
二皇子摇摇折扇，看了眼棋局，笑道：“丞相大人好雅兴。”
“二皇子过奖了，不过无聊，随手摆弄了几下而已，这等拙技，让二皇子见笑了。”
“嗨，丞相大人的棋艺我是服气的，”二皇子笑道：“丞相大人当真过谦了。”
沈子信微微一笑，便也不同他执意讨论棋艺。
“丞相大人，我私底下派人查了一查，”二皇子抬眼看了沈子信一下。
“丞相大人果真是消息灵通得紧，我这五弟当真掩藏得极好，这些日子，竟与朝廷里的一些大官攀上了……”
沈子信微微一笑：“必起三皇子来，这五皇子可难对付多了，您，还要多多小心才是。”
二皇子立刻拱手道：“还望丞相大人明示。”
“听闻五皇子对一贴身侍婢甚是在意，”沈子信一笑：“五皇子瞧着冷漠，却也是个痴情人呀！”
二皇子面上带着喜色，道：“多谢丞相大人。”
“二皇子哪里的话，”沈子信端起茶杯把玩着：“辅佐二皇子，是臣的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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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里，孝福着一身素白衣裳，被晓荷扶着来了正院儿。
孝福现下虽成了妾室，身份不同于往日，有了自个儿的院子和仆从，但还是常常来笙樰院里头服侍同宁。
同宁拦她，也不听，仍要日日里来。
“王妃，”孝福行了一礼。
同宁叹道：“坐吧。”
孝福才坐了，道：“王妃，奴婢……妹妹想着最近儿越发热了，做了些绿豆汤来，消消暑气。”话罢又要起身给她端来。
“好了，”同宁忙道：“你有着身孕，就好好儿坐着吧，这等事，叫晓荷来便是了。”
“是，”孝福应着，旁头的晓荷端了绿豆汤来。
“妹妹记得王妃最爱喝我做的绿豆汤，每次必要加一小勺白糖，”孝福继续道：“绿豆都要足量的呢！奴婢还带了刚做的茯苓糕来。”
同宁垂眸，眼角瞥到了桌案上的绿豆汤。
白瓷小碗儿里，盛着绿色的汤汁，中间的绿豆摞得高高的，旁边儿放着晓荷端来的茯苓糕，白糯的米，夹着红豆，做成了花的样子。
同宁神情有些松动，往日里，孝福最爱给她做些小糕点儿来吃。
“王妃尝尝吧，”孝福笑道。
同宁拾起勺子，喝了一口，清润的汤水，带着一丝甜意。
泪水差点夺眶而出。
是不是自个儿真的太自私了，哪家权贵王爷没个三妻四妾呢……
恰逢树棠进来换香，往日里都是孝福亲自做的，树棠才刚接手没几日，是以把握不好，竟放得过多了，同宁被呛了几口。
孝福忙起身过去，道：“树棠还不熟悉，便叫我来吧，妹妹以后日日都来给王妃换香便是。”
“让树棠学着点就好了，”同宁道。
“还是妹妹来吧，妹妹服侍了您十来年，最是晓得您的喜好的。”
同宁默然不语。
孝福手脚利落地换好了香，怡人的香气蔓延开来，一丝丝钻入同宁的心肺。
“既然成了妾室，便与往日不同了，平日里多注意些，也要学着管理自个儿院子里头的，”同宁看着孝福道：“有了身孕前三个月非常紧要的，可得注意些，有什么不懂的，只管来问我便是。”
孝福面上一喜，忙起身行礼：“妹妹多谢王妃，妹妹谨记王妃教诲。”
同宁上前扶了她，道：“以后不必王妃王妃地唤我，你我同是……你唤我姐姐便是。”同宁垂了眸子。
“是，”孝福应道。
送走了孝福，同宁坐在窗前，眼睛看着院子里头的枣树，落下泪来。
晟，你终究不只有我一个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