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兵闯非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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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花开三朵

    小芳母亲喝完药,接着说道:“当初吧,小芳在医院当护士,干得好好的。可那天怎么就偏偏碰上个脚指头被门缝夹断了的布里克。”

    孟虎:“布里克是谁?”

    小芳母亲没好气的:“小芳的丈夫,阿达姆的爹。”

    孟虎:“他是坦桑尼亚人?来中国干什么?”

    “搞两国政府之间的什么技术交流。”小芳母亲痛苦的回忆着:“这个布里克,肤色不黑,模样长得算黑人堆里拔尖的。他本身没有多少钱,每个月咱们国家给他几千块补贴,还管吃管住。他可好,隔三差五就去酒吧,娱乐场。结果那天喝多了,走转门没走明白,把脚指头给夹断了……送到小芳的医院,由小芳护理他。谁能想到,护理来,护理去,俩人护理到一块了……没办法,结婚吧。几个月以后,布里克工作期满,俩人就回坦桑了。”

    孟虎执着地追问道:“可俺在饭店从来也没见过阿达姆的爹呀。”

    “早离婚了,你上哪儿瞧去。”

    “那……那叫小芳回国呗,一个人带着孩子,在那边多不容易。”

    小芳母亲指着孟虎的鼻尖:“你呀,你呀,真是个小傻兵。”她喝了口水:“按照他们国家的法律规定,凡是嫁到他们国家的中国人就算是移民,不再属于中国公民了。想要再回到中国,无非两种可能。一种是在不改变外国国籍的情况下,长期居住在中国;另外一种就是把外国国籍再次改回中国国籍。可这两种方法真的做起来,不简单啊。”

    孟虎单纯的:“为什么不简单?”

    小芳母亲叹口气:“如果不改变外国国籍就想住在中国,首先要办理入境手续。护照上会严格规定在中国停留的时间,超过这个期限就会被视作违法入境。如果想恢复中国国籍,办理过程相当复杂。据说全国平均每年只有一千多个外国人能拿到中国绿卡。”

    孟虎着急的:“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姨,小芳咋办?”

    小芳母亲:“听天由命吧。小芳说了,要是现在回国,对孩子未来成长的负面影响太大,怕伤了孩子的自尊。她说等赚够了钱,孩子也长大了,送孩子去法国读书。”

    “为啥去法国读书?”

    “据说法国对黑人没有种族歧视。”

    “是这样……”

    ……

    靠着导航仪的指引,郭睿和同伴们很快就在市区内找到一家连锁快捷酒店。郭睿、戴娜、马库提各开一间房。就在这边忙乎着办理入住手续的同时,林峰他们已经在附近找好了一家品味不错的饭店。

    八九个人落座,接风宴席就此开始。

    戴娜坐在郭睿和马库提中间。趁着林峰他们和郭睿母亲林玉婷点菜的功夫,戴娜对郭睿轻声说道:“郭子,我跟这个老外交流……可能会有点困难。”

    郭睿:“怎么会呢?”

    戴娜:“我学的是美式英语,可他发音是那样式的……听着挺费劲。我怕他把我带沟里去。”

    郭睿笑道:“那叫非洲英语。适应适应嘛,你看我们班长就说得溜溜的,没啥障碍嘛。”

    “他?”戴娜不屑的:“你们班长是个纯牌的大业余,没经过正规训练。我跟他可不一样,我是正经本科,科班,懂吗?”

    郭睿:“好好好,妳科班,他业余,求求妳,就这么几天,好歹帮我对付下来,我有奖金哦。”

    戴娜的小拳头砸在郭睿身上:“讨厌,谁稀罕你的破钱。”

    林玉婷:“睿睿,你在欺负娜娜呀?”

    “妈,瞧您说的,借我十个胆也不敢呀。”郭睿用手一指周围:“再说了,瞧瞧,这如狼似虎的哥们,还不把我撕吧撕吧给吃了。”

    戴娜得意的:“哼,知道就好。”

    郭睿朝马库提一努嘴:“妳告诉他,一会上菜了,他喜欢吃什么就吃什么,放心大胆地吃,别客气。”

    戴娜腼腆的:“我……我不会翻这句,等菜上来再说嘛。”

    马库提见两人说话的态度有些异样:“密斯特郭,衣坡马塔体佐?(斯语:有问题吗)”

    “no,no,”郭睿赶紧说:“可所比利维维库拉名给名给(斯语:等会你吃多多)。”

    虽然郭睿说得斯语是几个拼接在一起的单词,毫无语法可言,马库提还是听懂了。他点点头:“阿三忒撒那(斯语:谢谢)。”

    林峰:“嘿,郭子,这就是他们黑国的鸟语呀?”

    郭睿严肃的:“注意用词,这是外交场合。”

    林峰:“嚯,一不留神触碰底线了。”

    马库提用英语说道:“郭先生,我想早点休息,还要开始工作。”

    戴娜仔细听着:“他说要休息……还要工作。”

    林峰挑刺的:“怎么可能?休息是休息,工作是工作,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嘛。”

    戴娜委屈的:“可他就是这么说的嘛。”

    郭睿猛然想起手机上的翻译软件。他取出手机:“大熊猫,要不拿这个翻译软件试试?”

    戴娜耽心的:“那个翻译得不准,我试过,好多专用词汇都翻译不过来。还是我来慢慢适应吧。”

    服务员把酒菜都上齐了。林峰开始张罗倒酒。

    林玉婷:“等等。开车的王师傅和小林子,你们俩不能喝。睿睿,你也得少喝点,还有工作呢。”

    林峰:“姨,放心,喝酒不开车,开车不喝酒,这是原则。”他端起啤酒:“来,姨,先给您倒上。”接着又拿起白酒,对着马库提:“哈罗,白酒?米西米西。”

    马库提耸耸肩,张开两手,表示不明白。

    林峰把白酒倒在酒杯里,递到马库提鼻子下面——一股辣气立刻冲进了马库提的鼻腔。他急忙往椅背后面一仰:“no,no,恩咕咕撒那(斯语:很厉害)。”

    戴娜:“他说什么?”

    郭睿笑道:“他说太厉害了。”

    郭睿母亲笑了:“你说你们两个,谁给谁当翻译呀?”

    林峰:“来吧,熊猫班长,别等菜凉了,整两句,开喝。”

    戴娜举起橙汁:“好。同学们,今天我们大家聚在一起,为从非洲远道归来的郭子,还有这位外国友人接风洗尘,可谓菜香,酒醇,情更浓。来,大家举杯,干!”

    “干!”

    ……

    孟虎躺在旅店的床上,两眼直勾勾地望着天花板。

    从听到小芳的经历的那一刻起,不知为什么,孟虎心中腾起一阵怜悯的涟漪,同时也为小芳对生活的固执、理智和坚强而感到一种由衷的敬佩。他甚至想到用自己的能力去帮助小芳,帮助她和阿达姆摆脱现状,走向幸福的明天。

    可这条路在哪里?自己又如何才能帮得上呢……

    孟虎坐起身,拿出手机,拨通田帆的微信。对方传来的是“无法接通”。

    孟虎捂着脑袋:“班长,你在哪儿?帮帮我吧!”

    ……

    依法卡拉是隐匿在群山环抱之中的坦桑中部的一个小镇。在这里,几乎看不到3层以上的建筑,唯有天主教堂巍然屹立,显得高大醒目。

    田帆和马塔尔开车到达这里已是下午时分。因为错过了饭时,他俩只好在中途随便在路边买些炸鸡、薯条充饥。

    教堂矗立在小镇街道的僻静处。箭一般瘦长而尖,直刺苍穹的哥特式建筑,在孤独与寂寞中见证了建造者们的历史。教堂外部没有精美的雕塑,只有窗棂上神秘的彩色玻璃,让人浮想联翩。

    令田帆感到疑惑的是,教堂外面的空地上居然是一片面积很大的墓地。

    神父恩古尼亚尼一路保持着与田帆的电话联系。此时,他正等在教堂门左侧的办公楼前,迎接中国客人的到来。

    马塔尔把车子停在办公楼前,田帆下车。

    神父:“嗨,田先生,欢迎。”

    田帆:“恩古尼亚尼神父,谢谢。请允许我跟您拍照。”

    神父同意了。

    马塔尔给两人在楼前拍下相互握手的合影。

    神父拉着田帆的手:“请到办公室休息。”

    ……

    神父把田帆引到自己的办公室:“田先生,咖啡,茶,葡萄酒?”

    神职人员可以喝酒吗?田帆心中虽有疑惑,但没有表露出来。他支吾着:“啊……茶。谢谢。”

    神父冲好一杯袋泡红茶:“你们的汽车为什么开了这么长时间?”

    田帆取出手机翻译软件:“一是行车路线不熟,二是出城时非常拥堵,所以耽误了一些时间。”

    神父感到新奇。他接过手机:“这是中国的高科技?”

    翻译软件随即译成国语。

    田帆:“用这个翻译,虽然有些词汇不是非常准确,但是很便捷,很实用。”

    “恩足里撒那(斯语:很好)。”

    田帆:“神父,您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请你参观儿童救助中心。”

    参观儿童救助中心?莫不是这个重要的事情与这个救助中心有关?……田帆不禁疑团重重。可看神父神色奕奕的样子,似乎什么都已安排妥当。田帆只好顺从。

    ……

    儿童救助中心位于教堂不远处的一个封闭院落。

    蓝白相间的多栋建筑在院子里围成个t字形。院子里有秋千、转马、跷跷板、沙坑等各种游乐设施,30多名孩子在身着灰色和白色长衫的修女的陪伴下,奔跑着,嬉闹着。

    令田帆吃惊不已的是孩子们踢的“足球”居然是用废塑料、麻绳包裹而成的。

    神父介绍说,这个救助中心是由德国教会全资捐款建设的。孩子们来自全坦桑各天主教区被信徒们遗弃的家庭。孩子们在这里一切都是免费的,全部由教会承担。等到13岁以后,孩子们有权利选择或是服务教会,或是回归社会。

    接待田帆的是见习修女薇莉.布劳特。她20岁上下的年龄,通体洁白的修女服越发显衬出她修长美丽的身材。

    布劳特微微一蹲,礼貌的:“欢迎,中国朋友。”

    田帆知道初次与外国年轻女子见面,通常是不握手的。他稍一鞠躬:“谢谢。”

    “我叫威利.布劳特。希望你能在这里度过一段美好的时光。”可能是顾及田帆的英语水平不高?布劳特讲话时语速很慢,很温柔,一看便是有过修养的。

    神父:“田先生,布劳特修女将要带领你参观救助中心的各种设施,我在办公室等候你们。”

    布劳特走在前面,开始引领田帆开始逐一参观救助中心的设施:宿舍、课堂、食堂、活动室、图书馆……

    田帆跟在后面:“对不起,布劳特修女,我能用翻译软件跟您说话吗?”

    布劳特疑惑的:“翻译软件?”

    田帆取出手机,问道:“为什么妳们的服装会有灰色的,有白色的?”

    翻译成英语。

    “哇,好神奇。”布劳特惊叫过后,马上恢复了平静:“穿灰色的、黑色的是正式修女。我穿白色是见习修女,是成为正式修女前的考核时期。我们要领洗5年,然后在初学院修道6年。”

    “修女是终身的吗?”

    布劳特点点头:“正式修女是终身的。见习修女在初学院的6年之中,每年都会发一年愿。首次发愿叫发初愿,然后是暂愿,复愿,直到最后发终身愿。在发终身愿之后,终身就不可以结婚了。”她见田帆一脸茫然,笑道:“简单说,在初学院的6年之内,我们都可以选择自己最终的归宿。”

    田帆指着她身上的白色装束:“那就是说……妳现在还没有发终身愿?”

    “是的。我是回来休假的,下个星期要回德国初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