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Part0.1:始（2）
季节慢慢变得闷热，走向西德花园的路上，都是盛放的风车菊，被呵护在护栏里的橙红色花瓣正向着阳光摆动着。向前望去，分化规范的花圃围绕着一池清泉，空气中满是白雅兰浓重的花香——这也是最比较罕见的香料，这一丛鲜花足以买下城外的一片牧场。
午后时分，花园里还是有着许多散步的贵族。有坐于长椅，手持教廷典籍的学者；观赏花景，即将联姻的情侣；也偶尔会有曾经身份显赫，名噪一时，而今年事已衰的大主教——他们时常漫步于花园里，回忆着自己某一段轰轰烈烈的往事；或是向他人讲述当初的辉煌，看着后辈恭敬的眼神，就已经是心满意足的安慰了。
而现在，确实有一位类似于上述的老者，但是他却正于札曼的马夫攀谈着某些事情，时不时还与对方发出爽朗的笑声，完全不在乎所谓的教廷礼仪。莫非已经是沦落到找不到人聊天，只能跟马夫炫耀自己的地步？札曼心想。
马夫看到札曼后，跟老者点了点头停止了讨论，转而下车对札曼行礼。
札曼摆摆手，马夫平身后说：“少爷，这位老先生在等您。”
“您好。”即使不知对方身份如何，但身为晚辈，札曼还是向老者躬身行礼。
“你是札曼?贝利吧？”老者扶起札曼的肩膀，“深褐色的双眼，乌亮的头发，多么纯净的奥疆十一域血统。”
“我常听父亲提起，似乎奥疆之中，拥有黑发的只有我们贝利氏族。”札曼望着老者的双眼，非常普遍的碧色，稀疏的白发也无从分辨他的氏族与身份。
“说到你的父亲，很遗憾，当初他婚礼的时候邀请了我，可惜却没能到场。但是我能肯定，你母亲一定非常漂亮。”
“是的，在我看来，没有人的容貌能与她相比拟。”札曼讶异这位老人对自己家族的了解之深。
“噢，刚才没有说到我的姓名。你可以叫我伊米。”他呵呵笑着，“其实我还希望有后辈能把我认出来，但是可能是我真的老了。”
伊米？札曼思索着，想要在众多教廷纪史中寻找这个名字。但是大多书中的名字以姓氏作为区别，老者只提供了一个名，这着实让札曼苦恼。
“我姓阿尔萨斯。”伊米依旧微笑。
“御阁主教，伊米?阿尔萨斯？”言语无法表达札曼的惊讶，只是多年的修养教育让他能把音量收回一些，不至于在公共场合太过失态。
“都是往事了，不过你比你兄长好一些，当初他见到我的时候，眼珠子都差点掉在地上。”伊米说，“别紧张，我们过去聊聊，不会耽误你的课业吧？”
其实确实会导致待会的食料辨别课程迟到，但是跟这相比，眼前的这场谈话当然重要得多了，就算只是闲聊，也是札曼的荣幸。于是他让马夫留在原地等待，转身跟着伊米向花园中央走去。
“你知道吗？其实白雅兰并不是奥疆的原产物。”伊米说。
“恩，第一批白雅兰的种子是由古庭在近百年前的大祭祀作为礼物赠给我们的。”
“你看，都这么多个炎暑季了，白雅兰在奥疆依然算得上是高贵的香料原物。只有在西德花园这种皇室云集的地方，才能作为观赏栽种。而且跟古庭相比，我们这的白雅兰品质只能算作下等。”伊米看着札曼，“每个地方的物种，具有的特性是无法改变的。”
“我不太能明白您的意思。”
“也对，你多大了？”
“大祭祀之后，就是十二岁了。”
“恩，这个年纪，应该还在修道院吧？”
札曼突然想到了即将进入众皇殿的安吉丽娜，他甚至比安吉丽娜年长一岁，但是却没有能与其比较的天赋。他脸色稍沉，答道：“是的，在修道院学习近两年了。”
“我记得，当初你大哥凯尔?贝利进入众皇殿之前，在修道院的时间都没有满一年。他不止闻名神喻壁，甚至让御阁的所有成员为之感叹。”伊米停顿了一下，“而他在今年的大祭祀中，他就要为了保护教皇而成为审判之眼中的一员了。”
“我的家族一直以凯尔为荣，他是贝利氏族的新星。”关于凯尔?贝利，札曼对兄长有着无穷尽的崇拜，在他前进的道路上，凯尔一直是引领他的目标。
“孩子，我的意思是。”伊米笑容更盛，“你们是亲兄弟，你只是比他小4岁，即使你仍在修道院学习，但是并不代表你的天赋弱于他。”他又看向花海，“能理解我之前说的那段话吗，你们具有相同的血脉，你们是同一个产地的鲜花，所以你也可以散发出同样的甚至更诱人的香气。”
一片片残阳开始隐匿于苍穹里，光线开始变得微弱，花园里人也少了很多。风不似之前那么温和，将阵阵花香吹散，包围在一老一少的身旁。对于伊米的言语，札曼甚至还没来得及思考，就感觉到莫名地触动。
“教廷告诫我们，应守本分，该得到的，不会消失。”札曼试图争辩，其实只是与自己内心相违背的想法抗衡，“教徒不应有争夺名利的心思。”
“并不是名利，而是力量。”伊米的声音经久不散。
札曼感觉很不舒服，仿佛心中滋生着一片阴影，正在突破修养的锁，即将像波涛汹涌而出。他听见耳边越来越响亮的风声，眼前的天色愈发暗淡，却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好似过了很久，札曼被伊米拍了拍肩膀，才如梦初醒。
“好了孩子，我耽误你太多时间了，你该去上课了。”
“没有…”
“你去吧，我一个人再散散步。”伊米还是那样笑着。
“是。”札曼似逃离一般，快步走向马车的位置。
最后他回眸望了一眼，伊米?阿尔萨斯背着手，背影渐渐隐于花圃中。
“少爷…”
“先送我回宅邸。”
“那鲜林苑那边？”
“回头再说，现在走吧。”
(本章完)
午后时分，花园里还是有着许多散步的贵族。有坐于长椅，手持教廷典籍的学者；观赏花景，即将联姻的情侣；也偶尔会有曾经身份显赫，名噪一时，而今年事已衰的大主教——他们时常漫步于花园里，回忆着自己某一段轰轰烈烈的往事；或是向他人讲述当初的辉煌，看着后辈恭敬的眼神，就已经是心满意足的安慰了。
而现在，确实有一位类似于上述的老者，但是他却正于札曼的马夫攀谈着某些事情，时不时还与对方发出爽朗的笑声，完全不在乎所谓的教廷礼仪。莫非已经是沦落到找不到人聊天，只能跟马夫炫耀自己的地步？札曼心想。
马夫看到札曼后，跟老者点了点头停止了讨论，转而下车对札曼行礼。
札曼摆摆手，马夫平身后说：“少爷，这位老先生在等您。”
“您好。”即使不知对方身份如何，但身为晚辈，札曼还是向老者躬身行礼。
“你是札曼?贝利吧？”老者扶起札曼的肩膀，“深褐色的双眼，乌亮的头发，多么纯净的奥疆十一域血统。”
“我常听父亲提起，似乎奥疆之中，拥有黑发的只有我们贝利氏族。”札曼望着老者的双眼，非常普遍的碧色，稀疏的白发也无从分辨他的氏族与身份。
“说到你的父亲，很遗憾，当初他婚礼的时候邀请了我，可惜却没能到场。但是我能肯定，你母亲一定非常漂亮。”
“是的，在我看来，没有人的容貌能与她相比拟。”札曼讶异这位老人对自己家族的了解之深。
“噢，刚才没有说到我的姓名。你可以叫我伊米。”他呵呵笑着，“其实我还希望有后辈能把我认出来，但是可能是我真的老了。”
伊米？札曼思索着，想要在众多教廷纪史中寻找这个名字。但是大多书中的名字以姓氏作为区别，老者只提供了一个名，这着实让札曼苦恼。
“我姓阿尔萨斯。”伊米依旧微笑。
“御阁主教，伊米?阿尔萨斯？”言语无法表达札曼的惊讶，只是多年的修养教育让他能把音量收回一些，不至于在公共场合太过失态。
“都是往事了，不过你比你兄长好一些，当初他见到我的时候，眼珠子都差点掉在地上。”伊米说，“别紧张，我们过去聊聊，不会耽误你的课业吧？”
其实确实会导致待会的食料辨别课程迟到，但是跟这相比，眼前的这场谈话当然重要得多了，就算只是闲聊，也是札曼的荣幸。于是他让马夫留在原地等待，转身跟着伊米向花园中央走去。
“你知道吗？其实白雅兰并不是奥疆的原产物。”伊米说。
“恩，第一批白雅兰的种子是由古庭在近百年前的大祭祀作为礼物赠给我们的。”
“你看，都这么多个炎暑季了，白雅兰在奥疆依然算得上是高贵的香料原物。只有在西德花园这种皇室云集的地方，才能作为观赏栽种。而且跟古庭相比，我们这的白雅兰品质只能算作下等。”伊米看着札曼，“每个地方的物种，具有的特性是无法改变的。”
“我不太能明白您的意思。”
“也对，你多大了？”
“大祭祀之后，就是十二岁了。”
“恩，这个年纪，应该还在修道院吧？”
札曼突然想到了即将进入众皇殿的安吉丽娜，他甚至比安吉丽娜年长一岁，但是却没有能与其比较的天赋。他脸色稍沉，答道：“是的，在修道院学习近两年了。”
“我记得，当初你大哥凯尔?贝利进入众皇殿之前，在修道院的时间都没有满一年。他不止闻名神喻壁，甚至让御阁的所有成员为之感叹。”伊米停顿了一下，“而他在今年的大祭祀中，他就要为了保护教皇而成为审判之眼中的一员了。”
“我的家族一直以凯尔为荣，他是贝利氏族的新星。”关于凯尔?贝利，札曼对兄长有着无穷尽的崇拜，在他前进的道路上，凯尔一直是引领他的目标。
“孩子，我的意思是。”伊米笑容更盛，“你们是亲兄弟，你只是比他小4岁，即使你仍在修道院学习，但是并不代表你的天赋弱于他。”他又看向花海，“能理解我之前说的那段话吗，你们具有相同的血脉，你们是同一个产地的鲜花，所以你也可以散发出同样的甚至更诱人的香气。”
一片片残阳开始隐匿于苍穹里，光线开始变得微弱，花园里人也少了很多。风不似之前那么温和，将阵阵花香吹散，包围在一老一少的身旁。对于伊米的言语，札曼甚至还没来得及思考，就感觉到莫名地触动。
“教廷告诫我们，应守本分，该得到的，不会消失。”札曼试图争辩，其实只是与自己内心相违背的想法抗衡，“教徒不应有争夺名利的心思。”
“并不是名利，而是力量。”伊米的声音经久不散。
札曼感觉很不舒服，仿佛心中滋生着一片阴影，正在突破修养的锁，即将像波涛汹涌而出。他听见耳边越来越响亮的风声，眼前的天色愈发暗淡，却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好似过了很久，札曼被伊米拍了拍肩膀，才如梦初醒。
“好了孩子，我耽误你太多时间了，你该去上课了。”
“没有…”
“你去吧，我一个人再散散步。”伊米还是那样笑着。
“是。”札曼似逃离一般，快步走向马车的位置。
最后他回眸望了一眼，伊米?阿尔萨斯背着手，背影渐渐隐于花圃中。
“少爷…”
“先送我回宅邸。”
“那鲜林苑那边？”
“回头再说，现在走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