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决定
蛮荒外围群山之中，有一座山，叫枫山。
枫山之中有着大量的树，叫枫树。枫树林之中有一座小村庄，叫枫村。
这便是莫路所在的村庄，一个即便最繁荣之时也不过百来人口的小村庄。
枫村是什么时候开始便存在的已经无从考察，多年前的一场变故使得村子彻底破败了，即便从莫路口中得知枫村的现状，真正亲眼所见时，蓝夜还是一阵目瞪口呆。
在山里转悠了大半天之后，蓝夜这才找到莫路所说的防迷路标记，等到他们回到枫村时，已经是日落黄昏之时。
“这就是....就是枫村？”
蓝夜背着莫路站在村口已经残破不堪只能勉强看出来是围栏的边上，看着眼前这些与其说是房屋不如说是火灾过后的可悲现场一般的惨状，有些无语地说道。
“嗯，别看现在这样，以前好像也挺不错的，人也挺多的。”莫路试图改变蓝夜的观点。
“哦？”蓝夜迈开脚步，有些意外地道：“人很多？”
“嗯，一百多个吧。”
“现在呢？”
“两个。”
“...其他人呢？”
“死了，我给埋的，本来只剩下我一个人，不过大叔来了，就成了两个人了。”
莫路答的很随意，蓝夜却是有些触动，没想到他还有这般悲惨的过去，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来安慰他。
只是这种淡然的语气让蓝夜感到有些什么地方不对，却不知道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前面那间屋子就是。”
在蓝夜纠结的时候，莫路忽然指了指前面一间有明显修葺过的大木屋，示意那里便是目的地。
屋子所在位置约莫是枫村中心，前面是一片开阔的空地，大概乏人打理，几乎长满了杂草，门的一侧有一个窗户，隐约有灯光透出。
“大叔，我回来了！”
临近门前，莫路喊了一声，不多时，灯光闪动了一下，随即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从屋子里走出来一个中年男子。
这位中年男子很高大，也很瘦，面容刚毅，然而一脸胡渣显得有些颓废模样，眼神显得有些呆滞，让人不由得心生敬而远之的想法，看外貌似乎不过四十多岁，却已然满头白霜，加之双目略显浑浊，使得他看起来要老一些。
看到被蓝夜背着的莫路，中年男子眉头微微一皱，神色有些紧张，上前道：“怎么回事？”
“没什么，路上遇到一只魔兽，就成这样了。”莫路简单地说了下事情经过，顺带也介绍了下蓝夜，只是不知为何将与银铁狼战斗的过程忽略了过去。
“原来是这样...”将两人引进屋内安顿下后，中年男子这才注意到蓝夜，确切的说是蓝夜插在腰带上的那把断刀。
看到断刀的那一瞬间，他浑浊如同死水一潭的双眼有了一丝波澜，仿佛某个沉睡乃至遗忘边缘的记忆被无意中回忆起来一般，有一点感伤，一点感怀。
一时间的沉默让蓝夜有些局促不安，说到底莫路所受的伤跟他逃不开关系，他有些尴尬地开口道：“您好，您就是莫路所说的那位大叔吧？我叫蓝夜，这次多亏了莫路，此恩来日必有所报！”
“哦？”大叔从回忆中醒过神来，又恢复到先前一般表情，摆手道：“不用了，大山里的人本就应该互相帮助......”
“只是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大叔尽管问，我自然知无不言。”
“嗯，”大叔点点头，沉吟了一下，开口道：“你怎么会有这把刀的？”
“这把刀吗？这是我初入蛮荒时有一次遇险获救后，救我的那人送的，虽然是把断刀，不过很是锋利，我也用着很是顺手，大叔认识这把刀吗？”蓝夜说着解下断刀递了过去。
断刀无鞘，黯哑无光，刃口却异常锋利，即便银铁狼浑身铁毛也无法阻挡的锋锐，可以想象如果断刀完好，那必然是一柄神兵无疑。
他有些怀念地摩挲着断刀，仿佛山间偶遇老友一般，又如同触碰那些斑驳的岁月一般，心情极为复杂，将断刀还给蓝夜后，问道：“送你刀的是什么样的人？”
“嗯...是一个看起来很有些慵懒感觉的男人，不过很强，大概是我见过的最强的人了，”蓝夜回忆着，眼前浮现出一个似乎永远睡不够一样，总是显得无精打采的面孔，道：“对了，他自称幽冥，现在想想他确实是个奇怪的人，说什么我跟什么人很像，就把刀送我了。”
“很像？”大叔喃喃重复着，认真打量了蓝夜一番，幽深的目光如同能够看穿人心一般，片刻后却是摇头失笑道：“确实很像。”
到底什么地方很像？蓝夜却是一头雾水，当初幽冥也没有明说，难道世上真有人长得跟自己一样？而且听着这口气，难道这个大叔认识幽冥与那个跟自己很像的人？
仿佛看穿了他心中所想一般，大叔接着说道：“不用多想，那个叫幽冥的人只是送了你这把刀么？”
“他让我到襄阳，去一个叫天问学院的地方。”提起这件事，蓝夜心情不由得激动了几分，自己变强的希望很可能就落在这个叫天问学院的地方。
不惜徘徊在生死边缘，数年间一直独自在深山中乃至蛮荒中求生，所求的仅仅是变得更强，拥有能够战胜宿敌的强大。无数次在绝望中挣扎，无数个幽暗的黑夜中恐惧地蜷缩着身体瑟瑟发抖，又在无数个清晨重新站起来，他的付出是旁人无法想象的。
每一次生死挣扎都会让他强大一分，每强大一分便会让他更深刻地感觉到自己的弱小。
一年前与机会擦身而过，一方面是幽冥没有详说，使得他并不了解所谓原力者的情况，自然也兴致不大；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想要确认自己的极限，在荒山野林中活下去，不愿意半途而废。
此刻想来，更是迫不及待，恨不得此刻便出发！
“他跟我一样，是原力者，据说那天问学院有原力者修行的方法。”见大叔似乎不了解蓝夜那迫切的心情，莫路出声补充道。
原力者毕竟太过罕见，百万人中都未必会有一个，大叔也没想到能再见到莫路以为的原力者，联想到先前的话，心中也惊讶于蓝夜信念之坚定，当下说道：“原来如此，既然你想早点出发，我也不强留，不过此时天色已晚，夜间山路不好走，先在这里住上一晚，明日再走不迟。”
回首看了看屋外已经通红的天空，看样子要不了多久就会彻底暗下来，蓝夜想着也不急这一时半会，便点头应承下来。
“等等，大叔，我想跟他一起去。”
莫路突然开口说道，神情很认真，仿佛说出了深思熟虑再三思考后得出的结论一般。
空气仿佛在一瞬间凝固，蓝夜一脸的意外与不解，而大叔却露出思考的神色。
“能说说理由吗？”
理由很重要，世间之事大抵都是事出有因，每个偶然的背后都是必然。
回想着这些年的经历，没遇到蓝夜之前，莫路大概从来都不会考虑离开枫山，正如他很小的时候就想过的那样，他会死在枫叶尽染之时，葬在早已准备好的墓穴中，与曾经的那一百多名村民一样，回归大地的怀抱。
只是情况变了。
所以他的想法也变了。
“在到达终点之前，我想亲眼去看看世界。”
他的这句话，大叔听懂了，但蓝夜并没有懂。
于是他指着自己那头灰白相间的头发，朝蓝夜说道：“是不是很奇怪我头发的颜色？”
“...有点，不是天生的吗？”蓝夜点了点头。
“知道我的能力是什么吗？”
莫路有些无奈又有些自嘲一般笑了笑，继续说道：“我能让非生物获得短暂的生命，甚至一定程度的神智——我称之为，生命赋予。”
这怎么可能？！
蓝夜瞪大了眼睛，看着莫路不似开玩笑的表情，又望了望沉默着的大叔，一时间难以置信。
生命赋予？这显然已经不是人类所能使用的能力！
无论哪个时代，这种几乎等同于创造生命的能力，只可能存在于神的领域——如果神真的存在的话。
“那么你想想，赋予那些非生物的生命力又是从哪里来的？”莫路接着发问。
蓝夜转过念头来，也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凡人之躯使用神的力量，即便真的可能，又怎会没有一点代价？
“你是说......”
“嗯，每次使用生命赋予除了需要我的血做引子，还需要我付出一定的生命力，而且这个过程的消耗并不是相等的，比如说我消耗一天的生命力来发动能力，但制造出来的生命体却只能存活几分钟乃至更短的时间。”
莫路接着说道：“但不仅仅如此，即便我什么都不做，不动用能力，我的生命力仍然会不断流逝——以远超常人的速度流逝，就好像我本身就是这个能力制造出来的一样。”
“所以，我活不了太久。”
是的，这个能力使得他即便什么都不做，也不能拥有如常人一般的寿数。
过度消耗生命力导致了他少年白头，如果找不到控制这种生命流失的办法的话，据大叔的推断，他最多还有十年。
“村子里的其他人都死了，除了我。所以我一直在想为什么只有我活下来，既然活下来了那么应该会有相应的意义吧。”
“我想亲眼看看这个世界...”莫路像是忽然想起来一般，笑着说道：“哦，顺便看看有没办法解决能力的问题。”
(本章完)
枫山之中有着大量的树，叫枫树。枫树林之中有一座小村庄，叫枫村。
这便是莫路所在的村庄，一个即便最繁荣之时也不过百来人口的小村庄。
枫村是什么时候开始便存在的已经无从考察，多年前的一场变故使得村子彻底破败了，即便从莫路口中得知枫村的现状，真正亲眼所见时，蓝夜还是一阵目瞪口呆。
在山里转悠了大半天之后，蓝夜这才找到莫路所说的防迷路标记，等到他们回到枫村时，已经是日落黄昏之时。
“这就是....就是枫村？”
蓝夜背着莫路站在村口已经残破不堪只能勉强看出来是围栏的边上，看着眼前这些与其说是房屋不如说是火灾过后的可悲现场一般的惨状，有些无语地说道。
“嗯，别看现在这样，以前好像也挺不错的，人也挺多的。”莫路试图改变蓝夜的观点。
“哦？”蓝夜迈开脚步，有些意外地道：“人很多？”
“嗯，一百多个吧。”
“现在呢？”
“两个。”
“...其他人呢？”
“死了，我给埋的，本来只剩下我一个人，不过大叔来了，就成了两个人了。”
莫路答的很随意，蓝夜却是有些触动，没想到他还有这般悲惨的过去，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来安慰他。
只是这种淡然的语气让蓝夜感到有些什么地方不对，却不知道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前面那间屋子就是。”
在蓝夜纠结的时候，莫路忽然指了指前面一间有明显修葺过的大木屋，示意那里便是目的地。
屋子所在位置约莫是枫村中心，前面是一片开阔的空地，大概乏人打理，几乎长满了杂草，门的一侧有一个窗户，隐约有灯光透出。
“大叔，我回来了！”
临近门前，莫路喊了一声，不多时，灯光闪动了一下，随即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从屋子里走出来一个中年男子。
这位中年男子很高大，也很瘦，面容刚毅，然而一脸胡渣显得有些颓废模样，眼神显得有些呆滞，让人不由得心生敬而远之的想法，看外貌似乎不过四十多岁，却已然满头白霜，加之双目略显浑浊，使得他看起来要老一些。
看到被蓝夜背着的莫路，中年男子眉头微微一皱，神色有些紧张，上前道：“怎么回事？”
“没什么，路上遇到一只魔兽，就成这样了。”莫路简单地说了下事情经过，顺带也介绍了下蓝夜，只是不知为何将与银铁狼战斗的过程忽略了过去。
“原来是这样...”将两人引进屋内安顿下后，中年男子这才注意到蓝夜，确切的说是蓝夜插在腰带上的那把断刀。
看到断刀的那一瞬间，他浑浊如同死水一潭的双眼有了一丝波澜，仿佛某个沉睡乃至遗忘边缘的记忆被无意中回忆起来一般，有一点感伤，一点感怀。
一时间的沉默让蓝夜有些局促不安，说到底莫路所受的伤跟他逃不开关系，他有些尴尬地开口道：“您好，您就是莫路所说的那位大叔吧？我叫蓝夜，这次多亏了莫路，此恩来日必有所报！”
“哦？”大叔从回忆中醒过神来，又恢复到先前一般表情，摆手道：“不用了，大山里的人本就应该互相帮助......”
“只是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大叔尽管问，我自然知无不言。”
“嗯，”大叔点点头，沉吟了一下，开口道：“你怎么会有这把刀的？”
“这把刀吗？这是我初入蛮荒时有一次遇险获救后，救我的那人送的，虽然是把断刀，不过很是锋利，我也用着很是顺手，大叔认识这把刀吗？”蓝夜说着解下断刀递了过去。
断刀无鞘，黯哑无光，刃口却异常锋利，即便银铁狼浑身铁毛也无法阻挡的锋锐，可以想象如果断刀完好，那必然是一柄神兵无疑。
他有些怀念地摩挲着断刀，仿佛山间偶遇老友一般，又如同触碰那些斑驳的岁月一般，心情极为复杂，将断刀还给蓝夜后，问道：“送你刀的是什么样的人？”
“嗯...是一个看起来很有些慵懒感觉的男人，不过很强，大概是我见过的最强的人了，”蓝夜回忆着，眼前浮现出一个似乎永远睡不够一样，总是显得无精打采的面孔，道：“对了，他自称幽冥，现在想想他确实是个奇怪的人，说什么我跟什么人很像，就把刀送我了。”
“很像？”大叔喃喃重复着，认真打量了蓝夜一番，幽深的目光如同能够看穿人心一般，片刻后却是摇头失笑道：“确实很像。”
到底什么地方很像？蓝夜却是一头雾水，当初幽冥也没有明说，难道世上真有人长得跟自己一样？而且听着这口气，难道这个大叔认识幽冥与那个跟自己很像的人？
仿佛看穿了他心中所想一般，大叔接着说道：“不用多想，那个叫幽冥的人只是送了你这把刀么？”
“他让我到襄阳，去一个叫天问学院的地方。”提起这件事，蓝夜心情不由得激动了几分，自己变强的希望很可能就落在这个叫天问学院的地方。
不惜徘徊在生死边缘，数年间一直独自在深山中乃至蛮荒中求生，所求的仅仅是变得更强，拥有能够战胜宿敌的强大。无数次在绝望中挣扎，无数个幽暗的黑夜中恐惧地蜷缩着身体瑟瑟发抖，又在无数个清晨重新站起来，他的付出是旁人无法想象的。
每一次生死挣扎都会让他强大一分，每强大一分便会让他更深刻地感觉到自己的弱小。
一年前与机会擦身而过，一方面是幽冥没有详说，使得他并不了解所谓原力者的情况，自然也兴致不大；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想要确认自己的极限，在荒山野林中活下去，不愿意半途而废。
此刻想来，更是迫不及待，恨不得此刻便出发！
“他跟我一样，是原力者，据说那天问学院有原力者修行的方法。”见大叔似乎不了解蓝夜那迫切的心情，莫路出声补充道。
原力者毕竟太过罕见，百万人中都未必会有一个，大叔也没想到能再见到莫路以为的原力者，联想到先前的话，心中也惊讶于蓝夜信念之坚定，当下说道：“原来如此，既然你想早点出发，我也不强留，不过此时天色已晚，夜间山路不好走，先在这里住上一晚，明日再走不迟。”
回首看了看屋外已经通红的天空，看样子要不了多久就会彻底暗下来，蓝夜想着也不急这一时半会，便点头应承下来。
“等等，大叔，我想跟他一起去。”
莫路突然开口说道，神情很认真，仿佛说出了深思熟虑再三思考后得出的结论一般。
空气仿佛在一瞬间凝固，蓝夜一脸的意外与不解，而大叔却露出思考的神色。
“能说说理由吗？”
理由很重要，世间之事大抵都是事出有因，每个偶然的背后都是必然。
回想着这些年的经历，没遇到蓝夜之前，莫路大概从来都不会考虑离开枫山，正如他很小的时候就想过的那样，他会死在枫叶尽染之时，葬在早已准备好的墓穴中，与曾经的那一百多名村民一样，回归大地的怀抱。
只是情况变了。
所以他的想法也变了。
“在到达终点之前，我想亲眼去看看世界。”
他的这句话，大叔听懂了，但蓝夜并没有懂。
于是他指着自己那头灰白相间的头发，朝蓝夜说道：“是不是很奇怪我头发的颜色？”
“...有点，不是天生的吗？”蓝夜点了点头。
“知道我的能力是什么吗？”
莫路有些无奈又有些自嘲一般笑了笑，继续说道：“我能让非生物获得短暂的生命，甚至一定程度的神智——我称之为，生命赋予。”
这怎么可能？！
蓝夜瞪大了眼睛，看着莫路不似开玩笑的表情，又望了望沉默着的大叔，一时间难以置信。
生命赋予？这显然已经不是人类所能使用的能力！
无论哪个时代，这种几乎等同于创造生命的能力，只可能存在于神的领域——如果神真的存在的话。
“那么你想想，赋予那些非生物的生命力又是从哪里来的？”莫路接着发问。
蓝夜转过念头来，也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凡人之躯使用神的力量，即便真的可能，又怎会没有一点代价？
“你是说......”
“嗯，每次使用生命赋予除了需要我的血做引子，还需要我付出一定的生命力，而且这个过程的消耗并不是相等的，比如说我消耗一天的生命力来发动能力，但制造出来的生命体却只能存活几分钟乃至更短的时间。”
莫路接着说道：“但不仅仅如此，即便我什么都不做，不动用能力，我的生命力仍然会不断流逝——以远超常人的速度流逝，就好像我本身就是这个能力制造出来的一样。”
“所以，我活不了太久。”
是的，这个能力使得他即便什么都不做，也不能拥有如常人一般的寿数。
过度消耗生命力导致了他少年白头，如果找不到控制这种生命流失的办法的话，据大叔的推断，他最多还有十年。
“村子里的其他人都死了，除了我。所以我一直在想为什么只有我活下来，既然活下来了那么应该会有相应的意义吧。”
“我想亲眼看看这个世界...”莫路像是忽然想起来一般，笑着说道：“哦，顺便看看有没办法解决能力的问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