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败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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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我曾抵触那兜兜转转的真相

    

    方玲琳问我为什么吃火锅不怎么动筷子,是不是不喜欢?她还好意思说,刚才在甜品店里方玲琳只捣鼓了几口就没在吃了,没有办法只好由我全部解决。现在又来吃火锅,看她的样子这一大桌子的菜又得是我来搞定了。

    我挺喜欢吃火锅的,尤其能吃辣,不过大学是在广州,待了几年吃辣也就没以前厉害了。

    方玲琳向我抱怨她公司的事,什么最近有个重要的项目迟迟没有谈下来又或者是新来的同事什么也不会,还要手把手的教。我看着方玲琳认真皱眉的样子心思些许恍惚,很久没人向我发牢骚了,突然一听倒是不错,这才是生活的味道。

    在欧洲漂泊的日子里始终没有方向,到达一个目的地后总想着下个地方,活得飘渺虚无。

    大家好像都变了,方玲琳不再是以前话少的女孩子,转眼间她成了工作上的女强人,除了我之外她肯定不会向别人倾诉工作上的烦心,我是她男朋友,是可以依靠的存在;而蒋茂,似乎是个超人,他从不对我说他的境况,我从不少人那里得知他的事业做的风生水起,似乎没有他摆平不了的事。

    “你跟蒋茂其实早就联系上了吗?”我问方玲琳。

    “也没有早就联系吧,事业合作伙伴,经常见面也就习惯了。”方玲琳吃着藕片蘸着酱料含含糊糊的说,“蒋茂原本结婚的对象和我家关系还挺好的呢,对方家的爸爸跟我爸是结拜兄弟。”

    “昌城可真小,路上随便遇到个人拉过来闲谈说不定都能扯上关系。”

    “哪有那么夸张啊,而且白冉她们家又不是昌城的,只能说这个世界并不大。白冉的爸爸跟我爸爸原来在部队上当过兵,那时候拜的把子。小学时我们两家经常一起出来聚餐呢。不过等到初中之后我爸妈离婚,我跟我妈回到昌城后联系也就断了,再跟白冉见面应该是大学毕业了。”

    我望着方玲琳,想在问问更多关于白冉的事。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白冉是个好姑娘,配蒋茂绰绰有余。”方玲琳终于吃掉那块儿藕片了。

    “你可不要因为白冉是你的老友替她说话啊,绰绰有余这个词说的太随便了。”我又给她加了片豆皮。

    “哼,白冉会是个好妻子的,而且白冉的性格刚好搭配蒋茂,我相信要是在封建社会他俩的要是去求卦,算命的肯定会说他俩八字契合、天造一对!”

    方玲琳信誓旦旦的口吻让我觉得我真是个灾星,古话说宁拆十座庙也不拆一桩婚,蒋茂的婚事被我给搅和了。

    “那为什么后来你口中的好妻子也会逃婚呢?”

    “蒋茂没跟你细说?具体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你把蒋茂的新家砸了。后来我跑去新娘家时新娘也不见了,然后这个婚就没结成,我也在纳闷?蒋茂为什么会跟你走?而白冉也一声不响的离开,这前前后后的到底发生了什么?”

    2015年一月中旬李瑗馨病情恶化,进行第三次化疗手术,月底我收到了孙鹏的请柬,上面用红字写着“2月28日恭候您的光临。”在病房里我问李瑗馨收到蒋茂请柬了没,李瑗馨摇头,可她说她知道蒋茂月二底要结婚。我给李瑗馨削了个苹果,她只是拿着没有要吃的举动,我说以前自己特不爱吃苹果,但我老爹非鼓弄我吃,否则就揍我,后来有一段时间吃完苹果后嘴角老是发痒出疹子,我给我老爹说我吃苹果过敏,这样你以后就不能逼我吃了,老爹又揍了我一通,还骂我矫情。

    李瑗馨笑了笑后人就呆住了,医生说病人总会陷入长时间的停滞状态,这是病者心理。我陪她在病床前发呆,四月份的北方还在刮风,医院的窗子被吹来吹去石子击打着,“沙沙沙”的声音很有频率。

    后来我在自己的博客上写过一篇短文:

    “下班后他待在办公室里等着同事喊他一起走,夕阳的火烧云显得格外刺眼,他看了神有那么一瞬间以为自己陷入了那璀璨的红色边缘内,无论如何也逃不出去,直到被黑夜笼罩,一点一点吞噬殆尽。

    回过神来后,全公司只剩下他一个人了,搞清洁的大妈已经下班了。他拿起早已好收拾的公文包起身离去。

    晚餐吃什么呢?

    昌吉路那开了家面馆听说不错?

    自问自答,假装两个人的对话。

    面馆生意红火没有位置,接下来的半个小时他也没有等到座位,不是他不积极,来吃面的不是成双成对的情侣就是一家几口拖儿带老。他揉了揉胃,今晚就不吃了吧。

    一个人回到小区后已是凌晨,谁知道他到底在外晃悠了多久。他在楼下点了根烟,烟雾自下而上飘起,贪婪地吸了一口继而吐出,却没有期待中的放松。

    看着吐出来的烟雾在头顶笼罩的烟雾,这不正是火烧云被黑暗吞噬后的余烬吗。他急忙甩去这根烟,迅速逃离。

    家在13层,以往都是乘电梯,这次鬼使神差选择了楼梯。整栋楼回响着他的的脚步声,咚..咚..咚。走了三分之二他停了下来,倒不是上楼上累了而是想回头看看会不会有人在这样的夜晚也会像他一样独自上楼,没有看到也没有听到,摇头苦笑。

    到了家门口,他敲门。节奏不紧不慢,仿佛练习了很久,可过了好一会儿都没人开门,他又苦笑,不可能有人开门的

    他一个人住。

    掏钥匙开门,关门,动作一气呵成,没开灯也没脱鞋进去。他就那样木纳的站着,厕所传来水龙头的滴水声在房间里环绕,黑暗像是一支扩音器将其无限放大,频率如上楼梯的脚步声一样,缓慢、孤独。

    他闭上眼,静静聆听隐藏在水声中的时钟声。那是从旧货市场买的,每当他在深夜里难以入眠时他就默数消逝的时间。

    他在渴望着什么。手机铃声?深夜的敲门声?楼道的脚步声?

    他的好奇心一点点丧失殆尽,手指中最后的一片火烧云终究被捻灭了。”

    蒋茂看了这篇博客后笑着说写的一点都不好,可他发出的叹息声如感同身受。

    这篇博客我所描述的情感是在李瑗馨住的病房内的感受到的,我写的是我,可蒋茂却觉得写的是他,其实这是两种不同的感受,蒋茂的感受为孤独,我品尝的则是落寞。我不认为这是一对同义词。

    蒋茂与我斗了一年最终输给了我,我站在李瑗馨大学寝室楼下时在想这所有的纷争是时候画句号了。很长一段时间里跟蒋茂没再联系,但我们不会绝交,大家心里清楚彼此会是一辈子的朋友。我想着等到他释怀那天我就跟李瑗馨结婚,请他来做伴郎,外人看来是会觉得荒谬,但我心里清楚,于他于我将是终点。

    当李瑗馨知道蒋茂要结婚后沉默不语,不卑不亢的姿态看着人心里发慌。那一刻我明白无法拥有她的心,她爱的是蒋茂,不是我。

    我去砸了蒋茂的婚房,在婚礼现场给了他一拳然后拉着他去了医院。后来去斯德哥尔摩的飞机上我在想自己做得是否正确,想来想去也找不到定论。

    我爱李瑗馨这一点无可厚非,爱过头了所以希望自己是个能成全他们美满的圣人,这样我才能活得光彩些。

    落寞跟孤独在我这儿是反义词,落寞比孤独更可悲。像是大与小、多与少这类反义词,之间的差距无法度量。而我跟蒋茂之间差着一个李瑗馨,可话又说回来了,如此形容它们却更像是一对近义词。

    

    2009年高一下学期,我与蒋茂打了一架,不留余力的那种。停战后实在有些累了,也生出了想抽烟的念头。

    我不会抽烟,班里的男生一个接一个偷偷抽烟时我也学过,可就是学不会,接连呛了几次后方才罢休。班主任曾经骂过班里抽烟的男生,说他们嘴里叼了个屎橛子给根油条都不换。

    此刻,我只想抽烟,我去了商店,对烟的牌子一窍不通,于是问老板哪一款烟劲大一点,老板随后丢给我一包,坐在板凳上抽烟的片刻,我用手机查了查烟盒上的单词marlboro,这是“man always remember love because of romance only“的缩写,意思为“男人只因浪漫铭记爱情”。

    想不起来我对李瑗馨做过最浪漫的事了,可是我爱她。

    这烟呛嗓子,真他妈难抽。

    我有一个很神经质的小姑,她比我大十岁,和我们这帮孩子很玩的来,有一次我问她爱是什么。小姨开玩笑的对我说小屁话现在就想领悟爱,先明白喜欢是怎么回事。我对她吼道我已经知道了什么事喜欢,可能是被我的气势给吓住了,小姨叹了口气说,“把你的所理解的喜欢筛选筛选,像剔除杂质一样,幼稚、自私这些仅仅维护自己的行为全部舍弃,喜欢变成了爱,懂得了包容与放手。”

    尝试着给李瑗馨发短信,写没几句就全删了,盲打的快速现在一点都显现不出来。在我们高一时,还没流行起来用智能手机,翻盖的摩托罗拉以及时常出新款的诺基亚成为了所有学生的标配,我们在麻烦的按键打字上找到了规律发现了盲打这种操作。

    可惜,我的心制造出了一种情绪通过血液流通还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流动拖延大脑的反应力,我迟迟无法下手打字,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语竭词穷。

    难不成装傻?当这件事没发生过?心中的慌乱让全身乏力,大脑一片空白不知思绪为何该如何是好。

    方玲琳问我,觉得白冉跟蒋茂会不会和好,据说他们两个到现在都没去离婚,两个手上都还留着结婚证。

    我估计他们俩是还没有遇到合适的人,我在蒋茂的手机备忘录上发现他写的一段话,

    “我偷偷想过我俩再次碰面的时刻。我会直勾勾的盯着你等你发现,早就看到我的你则假装对于这次巧遇感到很意外,但是你脸上的表情告诉我你已经准备好问候的措辞。我俩说不定将要花费点时间在原地寒暄几句聊聊过往,也可能我们只做好了问候的准备,后续聊天什么的还未演习过,所以简单问候完就各走各的了…不过以上这些遐想终归不会存在,倘若真的有那么一天我俩将要碰面了,我会尽全力表演一副悠哉闲逛的样子,那种闲散怠惰昭示着我没注意到你将要从我身旁路过,因为我没准备充分同前任打招呼示好,而且你又是我的前妻。

    我估计我会在擦肩而过之后假装打电话从而待在原地左右张望,好事的路人会觉得我在约好的地点等朋友,但要是仔细观察会发现我在盯着你的背影发呆。待你远去后,我会将那个用来当道具表演的手机放进兜里,那种仪式感就好像我在说再见一样。”

    不得不说蒋茂那一段写的真恶心,搞得跟偶像剧离别一样。但我了解蒋茂这个人,多愁善感回忆难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