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妻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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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张 苏提尔

    去草原。

    是杜三娘留给我的信息。

    又或者是茉红颜。

    茫茫草原,横跨中国大半个北方,虽然我从没去过,但从所听过的歌声中,也知道仅仅凭借这三个字,让我去找线索简直是天方夜谭!

    从杜浩家里,我找到他吉普车的钥匙,望着曾经充满生气的屋子,忍不住潸然泪下。

    是啊!

    杜浩,我最好的兄弟!

    从此以后,阴阳两隔,再难相见!

    这些,全是因为我,“九九归一,一龙九变”。虚无缥缈的噱头,引动暗势力风起云涌,搅得生活血雨腥风不得安宁。

    忽然间,我惆怅起来。

    就此放弃所有,不再去寻找所谓的真相,是不是就能摆脱逆境,重回当年那个血气方刚的时代?

    不可能了。

    胎光被杜三娘不知送给了谁,我的命运已经发生转变。即便想置身事外,也会被无形中搅进去的。

    树欲静而风不止!

    带着沉重的心情,我重整行装踏上征程。草原一行不仅要给自己一个交代,更是给杜浩的付出一个答案!

    沿着京港澳高速一路北上,在京城服务区加满油,转了个弯,直接奔向呼市。

    穆浅语告诉我可以去找她的熟人,她还说闷油瓶那会尽力周旋,为我争取更多的时间。张小川则给我一个更重要的渠道,便是平行于凡人生活的道士圈。

    修者,遍布全国各地。

    逐道,不分民族出身。

    在车上呆了整整一星期,除了休息时停在服务区,车子始终行在路上。

    直到收音机自动切换到当地电台,播放出辽阔的音域,我知道已经踏进了中国最辽阔的高原,内蒙古高原。

    下高速后,将车子停在路边,从全景天窗仰望天空,我顿时被草原的蓝天震撼。从未见过的清爽蓝,飘着绵阳般的白云。

    压在心底的抑郁瞬间少了许多。

    高原温差很大,此时又恰好赶在冬季,没有碧绿的草被,没有驰骋的马儿,只有吹得车都晃动的大风,以及风沙残留的砾石,在高强度的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

    打开gps定位,找到最近的牧民之家,我将车速开到最快,在空旷的公路上疾驰。

    晚上的气温能达到零下20度,我可不想在车里开着暖风睡觉。一氧化碳中毒算是轻的,万一被冻成狗就完蛋了!

    新时代的草原已经没有了随处可见的蒙古包,人们摒弃游牧,住进了砖瓦房,开始圈养牛羊。

    来到牧民之家,在乡亲盛情的接引下,我先跑进浴室,舒舒服服地泡起了热水澡。觉得全身的活力被热水激活后,换了身衣服,来到蒙古包里打听情况。

    张小川告诉我,约有三分之二的修行人混杂在尘世中,剩余的三分之一选择清修。

    那些混杂在尘世中的修行人,在家里给人看病,没有门店,只靠声誉远近闻名。

    吧台里的小姑娘拥有典型的蒙满血统,肤白貌美,纤骨高额,浓眉下一双大眼睛黏着长长的睫毛。

    “请问,附近有没有算命比较准的地方?”

    小姑娘诧异的抬起头,嘴巴撅得老高,随后笑了,露出两个小酒窝,仿佛在说:“你千里迢迢跑到大草原来,就为了算命?”

    我顿时老脸通红,相信这些的都是上了年纪的人,她一个九零后,怎么会知道哪儿算的准不准。

    小姑娘看到我窘迫后收起笑意,清了清嗓子仰头喊道:“阿妈,他要算命!”

    我去!

    眼下就有一个现成的!

    “来唠!”沉重的女低音过后,从旁边的隔间里走出一个膀大腰圆的中年妇女。她放下棉毡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大声问道:“你要算命的嘞?”见我点点头,接着又问:“姻缘的嘞还是事业的嘞?”

    不知是不是习惯使然,中年妇女每个词后面都会跟上“的嘞”的尾音。

    婚姻和事业……

    杜浩以前倒是给我算过命,说我感情多棘,中年丧偶,婚前还有几段大劫难。不过他又说天命只占三分,后天七分足矣改变人生轨迹。

    想到这里,我轻声说道:“就算算姻缘吧!”听听别人口中的我,是否和杜浩说的如出一辙。

    吧台里的小姑娘又笑了,调侃道:“帅哥,害怕找不到媳妇?嘻嘻,应该是头疼选哪个才对!”

    选哪个?

    是啊,穆浅语,茉红颜,到底该选哪个?

    我尴尬地笑了。

    这时,中年妇女搬过来两个凳子,示意我坐下后,用力攥紧我的左手,先是看了看侧面,点头说道:“大兄弟福源深厚的嘞,肯定子嗣满堂的嘞,有两儿一女的命!”

    说着,中年妇女伸出大拇指,用力抿着嘴点头称赞。

    这是哪儿跟哪儿,不是测姻缘么,怎么扯到后面去了!没等我问,中年妇女又笑着说道:“所以你要找的老婆,是个很能生的嘞!”

    果然是个骗子!

    张小川说,修行的人多没有门面,隐在家里,却门庭若市。他们都有个共同点,也算是行当里的规矩,就是在门口会常年悬着一面铜镜。

    这铜镜并非普通家庭用来辟邪的八卦镜,也不会悬在起眼的地方,若非内行人,根本不会发现。

    在中年妇女带着浓浓笑意的眼神下我走出蒙古包,在门口仔细瞧了瞧,棉毡繁花似锦,绣着大朵大朵的牡丹,彰显着雍容华贵。

    而在右上角不起眼的地方,果然嵌着一面小镜子。

    真是踏破铁蹄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回到蒙古包后,中年妇女换做普通话,笑吟吟的打量着我,“道友如何称呼?”

    听到对方询问,我忽然想起张小川的警告:“只能回答名,绝对不能透露自己的姓氏!”

    “星焰!尊驾何称?”

    话音落地,吧台里的小姑娘不禁“噗嗤”笑了起来,走到中年妇女身旁,用力把她推到一边,“我叫芮然,这是我师父天兰。你来草原做什么?难道也是为了绿琳的事?”小姑娘眨着眼睛,试探的问道。

    绿琳?

    这似乎是条很重要的线索。

    “能详细说说吗?”我问。

    小姑娘挑了一下眉,索性趴在吧台上,拿出个本子翻开,指着一个像是饭店的名字说道:“绿琳的事情他最熟悉,你去找他吧。”

    “德力苏提尔?”我暗自嘀咕:“这是个人名?听起来像是蒙古族”

    芮然重重的点了点头,“是人名,不过他是汉族,叫朴麒,有意思的是,他非让别人称呼他德力苏提尔,说什么是鸿钧教主代言人。”

    芮然表现出不屑的表情,似乎这个苏提尔是个爱吹牛的人。

    反正草原上有的是牛,随便吹!吹上天被大风刮走了还能追回来!

    “绿琳的事情你不知道?”

    “知道和不知道结果都一样,因为大汗只允许他向外人透露。”

    大汗?

    思路似乎清晰却又有些凌乱。

    按照芮然的指引,在呼市北郊的一所不起眼的民房里,我碰到正在茅厕里搂着报纸蹲大号的苏提尔。

    他对我的出现不以为然,显然之前已经有很多人打听过绿琳的事情。

    等了大概半个钟头,苏提尔才叼着雪茄,提着裤子从茅厕里出来。顿时一股臭屎味儿尾随着他,污染了附近的空气。

    “你是来找绿琳的?”苏提着鼻音很重,像是刚刚得了一场重感冒。

    我点点头,只见苏提尔吧嗒吧嗒嘬了口雪茄,歪着脑袋,伸出五指,朝我示意。

    “什么意思?”我一时有点蒙。

    “五百。”苏提尔把雪茄从嘴巴里拿出,眯起眼睛看着我。

    这特么还要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