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南山北望天涯路 第五十八章 打个赌(下)
城隍庙中数十只火把随风摇曳，持火把之人都是一个个张大了嘴巴看着庙前这两人。刚才红花帮帮主姚五一式分光化影，连劈三道刀芒全都似真似幻难分真假。而对面的李清松却是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前赌命，用一招无理手破了姚五的精妙刀招。
第二刀过后饶是姚五这等魁梧身材，也不禁将长刀拄地喘息一番，瞧着对面少年也是胸膛起伏大口呼吸，姚五心中也算是有了一丝慰藉，起码这小子接下两刀后也不好受不是吗？
大口喘气的姚五突然说道“小子，只要你现在加入我红花帮，除了之前说的那些之外，我还提拔你当个香主。你不是住在福运坊那边，到时候那一片都划给你管辖！而且我现在这个岁数，恐怕在道上也混不了几年。到时候我一退下，你也有机会坐上这个位置！小子当真不心动么？”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姚五所开的条件不可谓不丰厚，除了免去绣娘两年份银和放走小乞儿李清松两人外，更是给出了帮中香主的地位和福运坊这块肥肉诱惑少年。
然而李清松只是微微一笑。少年如今孤身一人，唯一心愿就是好好修行然后查明当年东风案真相，还自己那个倒霉老爹一个真相。然后去长安城里履行自己对文芷萱的三年之约。
所以李清松摇头答道“不心动，因为我对去给别人当狗没什么兴趣。”
本只是想表明自己不愿寄人篱下才说出当狗之言，可在姚五耳中却是异常刺耳，这小子分明是在讥讽自己给王家人当狗一事。
“嘿，不过是某家轻敌才让你小子接下两招，没想到倒是蹬鼻子上脸了。既然你敬酒不吃，那就尝尝罚酒！”姚五一提长刀冷声说道。
说完只见姚五长臂一翻，手中长刀并非高高举起，而是倒转向后拖在地上，然后姚五就这么倒提着斩马长刀向前奔去。
一时间场中众人都弄不清姚五打着什么算盘，哪有打架把自己兵刃甩到身后，用肉身冲着敌人刀枪撞去？李清松见状也是一头雾水，只能打着以不变应万变的念头，站在原地等着姚五先行出手。
就在距离少年数步之远时，姚五手中斩马长刀在地面拉出一道长长的划痕，顿时间城隍殿前尘土飞扬如同起了一场尘暴，没人能看清这位红花帮主的身影。
就在李清松以为姚五是要趁着烟尘迷眼，使那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举时，姚五的身影已经一马当先冲着少年冲来！
李清松凝神静气，手中铁锤滴溜溜转起，对着姚五手中的斩马大刀迎去。可出乎少年意料的是，铁锤与姚五竟然以一步之差擦肩而过，那拖地而来斩马长刀自然也是擦着少年衣角闪过。
嗯？就这么结束了？莫非这姚五最后一刀失了手才连他一片衣角都没擦着？！不明所以的少年立时愣在了当场。
似乎知道少年心头不解，姚五擦身而过之时冷笑道“你以为结束了？”
“拖刀式！”场外突然有人爆喝一声。
“不错！”姚五朗声应道。
只见那长臂身影在少年身后三步处
猛然停下身形，粗壮的腰身如同根麻花一般扭曲发力，那柄半人多高的斩马长刀随着长臂的旋转，就这么在空中甩出一道圆月弧形！
霎时间，天上残月，地上圆月，亮相映照！
殿前众人甚至恍惚间再分不清，到底哪个月亮才是真的！
李清松听到那声拖刀后已经似有所悟，左脚骤然发力想要回身挡住。可此时正好是少年一招刚过，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时。体内气力几乎一干二净，手中铁锤好似千斤万斤，又怎么抬的起来挡下那斩马大刀？
要输了？！
少年眼睁睁头顶那弯圆月缓缓而落。这一次姚五手下并未留情，这一招拖刀式是有去无收的刀法，挥出后就连姚五也不好控制这一刀走向。
少年似乎已经准备接受即将到来的结局，眼前开始渐渐模糊。可就在那斩马长刀落下的前一瞬，好似有红袍铁匠的声音从天边传来道“吸气！运气！吐气！”
李清松下意识间就这么按照红袍铁匠所说，一呼一吸之间，本来已经十分有些冷却的肺腑中再次冲入了一股热气。
“哎，我怎么好像听到了有蝉在叫？”突然那红花帮众里，有人小声说道。
“我好像也听到了.....现在已经是四月，有蝉也不算什么稀罕事情吧。”另一人答道。
而斩马长刀下的少年此时也听到了无数蝉鸣，因为这股蝉鸣就是从他体内传出。
刚才李清松按红袍铁匠所说运转气息，本来古井无波的气海一时间猛烈涌动起来，无数丝滚烫热气奔腾充斥在少年体内，于此同时少年的全身骨骼开始剧烈摩擦，那感觉就像有无数虫子在他撕咬身体内一般。
“啊！啊！啊！”
李清松的神色顿时变得异常狰狞，嘴中更是抑制不住地低吼出声。毕竟任谁的体内好像多出了数万只虫子撕咬，没有当场崩溃昏迷就算是心志坚定了。
“春蝉化蝶。有成蝶之乐，亦有破茧之苦。方为蝉蜕。”
就在李清松耳边那红袍铁匠的话音刚落时，少年突然感觉到身体内有一股巨力涌出，本来重似千斤的铁锤在他手中也如同一片羽毛般轻盈迅捷。
“当啷！”
天上残月仍旧高高悬挂，地上圆月却已碎裂无痕。
唯有一把斩马长刀在空中高高弹起，留下刀后的姚五脑海中一片空白。
这小子什么时候举起那柄铁锤的？！
锤后的李清松满面通红，眼中更是无数血丝浮现。少年不知道的是，自从他出生被李雨朝带走之后，每餐所食都是那个中年浪荡子精挑细选。这十几年的潜移默化积累之下，又在红袍铁匠铺中三月打铁磨练未曾辍息，更是有那奇门引气秘法带路。
今夜，就在代州城的一间破旧城隍庙内，少年终于跨入了修行的第一道门槛，蝉蜕境。
当啷一声斩马长刀掉落在地，一旁的姚五只是呆呆地站在李清松身后一动不动。最后那一刀已是姚五全力而为，可仍旧被李清松接了下来。
“小子算你走运，这件事情就
到此为止。带上那个小乞儿赶紧滚吧。”姚五背着身寂寥说道。
三刀之约是他当着众人面提出，既然李清松真的接了下来，那他姚五就不会当众反悔，不然他哪还有什么威严当这个帮主？
只是没想到，自己竟然真的会输给一个毛头小子？难不成，自己是真的老了？
见帮主发话，红花帮众哪怕再是心不甘也只能让开了一条道路。李清松虽然三刀过后感觉身体都快被掏空，可还是连忙回身一把拉住小乞儿，顺着让开的道路快步向庙外走去，这鬼地方他可是一刻都不想多呆。
看着李清松跑来拉住自己，这次小乞儿罕见地没有讥讽少年，而是乖乖地牵着那只还在微微抖动的手跟着向庙外走去。
就在两人刚刚跨出城隍庙时，一眼就就看见个熟悉的红袍身影。李清松笑道“老齐，鱼汤炖好了嘛就跑了过来。”
铁匠铺里齐华涟出言阻止李清松前来救人，少年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因为开门做人关门修行只是他一人之念，齐华涟就算不来也没什么好怪的。而要不是刚才红袍铁匠暗中传声指点，那最后一招拖刀说不定就要了李清松的小命了。
“炖了半天发现有些味道不对，没办法了，这不是来找你小子回去看看？看你们两个这样子，我是不是不该来啊？”红袍铁匠咂吧着嘴道。
“放开我！我知道怎么走！”小乞儿闻言后一把甩开了少年的手，低下头大声说道。
“小爷废了这么大力气才来救你，连句谢谢都不说嘛！”李清松假装生气的说道。
“那...谢...谢谢啦....”小乞儿低声说道。
“什么，大点声，我听不清？”
“哼，我不说了！”有些羞恼的小乞儿迈步就要离去。
只是还没走出两步小乞儿就脚下一软，险些摔倒在地，肚子里也传出了咕噜咕噜的叫声。
“看什么！我都一天没吃东西了，肚子叫不是很正常吗！”小乞儿见旁边两人一脸笑意看着自己，凶巴巴说道。
“那你想不想吃桃花酥啊？”李清松突然想起来了之前买的桃花酥，在怀里翻找起来。
“啊？我要吃，我要吃！”小乞儿眼睛一亮，惊喜说道。
等到小乞儿拿到手中后才发现，那两块桃花糕因为李清松的几番打斗已经被压得不成样子，而且过了快一天时间，口感也早就没那么酥软可口。但小乞儿还是认真地将桃花糕捧在手里，一口一口地吃了下去。
等到小乞儿将桃花酥连渣都不胜地吃完，三人终于要回到铺子里去。就在此时，街头传来数声打更声音。数一数，原来已经到子时了。
然后身后突然有人说道“姚五，本公子要的银子可凑齐了？”
少年好奇回头看去，前几日自己在包子店里遇到的那个矮胖圆脸男子手里正拿着两个包子，坐在城隍庙的屋顶上大嚼特嚼。
见李清松看来，矮胖圆脸男子也是笑眯眯的回看过来，然后说道：“在下王明镜，幸会幸会。”
（本章完）
第二刀过后饶是姚五这等魁梧身材，也不禁将长刀拄地喘息一番，瞧着对面少年也是胸膛起伏大口呼吸，姚五心中也算是有了一丝慰藉，起码这小子接下两刀后也不好受不是吗？
大口喘气的姚五突然说道“小子，只要你现在加入我红花帮，除了之前说的那些之外，我还提拔你当个香主。你不是住在福运坊那边，到时候那一片都划给你管辖！而且我现在这个岁数，恐怕在道上也混不了几年。到时候我一退下，你也有机会坐上这个位置！小子当真不心动么？”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姚五所开的条件不可谓不丰厚，除了免去绣娘两年份银和放走小乞儿李清松两人外，更是给出了帮中香主的地位和福运坊这块肥肉诱惑少年。
然而李清松只是微微一笑。少年如今孤身一人，唯一心愿就是好好修行然后查明当年东风案真相，还自己那个倒霉老爹一个真相。然后去长安城里履行自己对文芷萱的三年之约。
所以李清松摇头答道“不心动，因为我对去给别人当狗没什么兴趣。”
本只是想表明自己不愿寄人篱下才说出当狗之言，可在姚五耳中却是异常刺耳，这小子分明是在讥讽自己给王家人当狗一事。
“嘿，不过是某家轻敌才让你小子接下两招，没想到倒是蹬鼻子上脸了。既然你敬酒不吃，那就尝尝罚酒！”姚五一提长刀冷声说道。
说完只见姚五长臂一翻，手中长刀并非高高举起，而是倒转向后拖在地上，然后姚五就这么倒提着斩马长刀向前奔去。
一时间场中众人都弄不清姚五打着什么算盘，哪有打架把自己兵刃甩到身后，用肉身冲着敌人刀枪撞去？李清松见状也是一头雾水，只能打着以不变应万变的念头，站在原地等着姚五先行出手。
就在距离少年数步之远时，姚五手中斩马长刀在地面拉出一道长长的划痕，顿时间城隍殿前尘土飞扬如同起了一场尘暴，没人能看清这位红花帮主的身影。
就在李清松以为姚五是要趁着烟尘迷眼，使那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举时，姚五的身影已经一马当先冲着少年冲来！
李清松凝神静气，手中铁锤滴溜溜转起，对着姚五手中的斩马大刀迎去。可出乎少年意料的是，铁锤与姚五竟然以一步之差擦肩而过，那拖地而来斩马长刀自然也是擦着少年衣角闪过。
嗯？就这么结束了？莫非这姚五最后一刀失了手才连他一片衣角都没擦着？！不明所以的少年立时愣在了当场。
似乎知道少年心头不解，姚五擦身而过之时冷笑道“你以为结束了？”
“拖刀式！”场外突然有人爆喝一声。
“不错！”姚五朗声应道。
只见那长臂身影在少年身后三步处
猛然停下身形，粗壮的腰身如同根麻花一般扭曲发力，那柄半人多高的斩马长刀随着长臂的旋转，就这么在空中甩出一道圆月弧形！
霎时间，天上残月，地上圆月，亮相映照！
殿前众人甚至恍惚间再分不清，到底哪个月亮才是真的！
李清松听到那声拖刀后已经似有所悟，左脚骤然发力想要回身挡住。可此时正好是少年一招刚过，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时。体内气力几乎一干二净，手中铁锤好似千斤万斤，又怎么抬的起来挡下那斩马大刀？
要输了？！
少年眼睁睁头顶那弯圆月缓缓而落。这一次姚五手下并未留情，这一招拖刀式是有去无收的刀法，挥出后就连姚五也不好控制这一刀走向。
少年似乎已经准备接受即将到来的结局，眼前开始渐渐模糊。可就在那斩马长刀落下的前一瞬，好似有红袍铁匠的声音从天边传来道“吸气！运气！吐气！”
李清松下意识间就这么按照红袍铁匠所说，一呼一吸之间，本来已经十分有些冷却的肺腑中再次冲入了一股热气。
“哎，我怎么好像听到了有蝉在叫？”突然那红花帮众里，有人小声说道。
“我好像也听到了.....现在已经是四月，有蝉也不算什么稀罕事情吧。”另一人答道。
而斩马长刀下的少年此时也听到了无数蝉鸣，因为这股蝉鸣就是从他体内传出。
刚才李清松按红袍铁匠所说运转气息，本来古井无波的气海一时间猛烈涌动起来，无数丝滚烫热气奔腾充斥在少年体内，于此同时少年的全身骨骼开始剧烈摩擦，那感觉就像有无数虫子在他撕咬身体内一般。
“啊！啊！啊！”
李清松的神色顿时变得异常狰狞，嘴中更是抑制不住地低吼出声。毕竟任谁的体内好像多出了数万只虫子撕咬，没有当场崩溃昏迷就算是心志坚定了。
“春蝉化蝶。有成蝶之乐，亦有破茧之苦。方为蝉蜕。”
就在李清松耳边那红袍铁匠的话音刚落时，少年突然感觉到身体内有一股巨力涌出，本来重似千斤的铁锤在他手中也如同一片羽毛般轻盈迅捷。
“当啷！”
天上残月仍旧高高悬挂，地上圆月却已碎裂无痕。
唯有一把斩马长刀在空中高高弹起，留下刀后的姚五脑海中一片空白。
这小子什么时候举起那柄铁锤的？！
锤后的李清松满面通红，眼中更是无数血丝浮现。少年不知道的是，自从他出生被李雨朝带走之后，每餐所食都是那个中年浪荡子精挑细选。这十几年的潜移默化积累之下，又在红袍铁匠铺中三月打铁磨练未曾辍息，更是有那奇门引气秘法带路。
今夜，就在代州城的一间破旧城隍庙内，少年终于跨入了修行的第一道门槛，蝉蜕境。
当啷一声斩马长刀掉落在地，一旁的姚五只是呆呆地站在李清松身后一动不动。最后那一刀已是姚五全力而为，可仍旧被李清松接了下来。
“小子算你走运，这件事情就
到此为止。带上那个小乞儿赶紧滚吧。”姚五背着身寂寥说道。
三刀之约是他当着众人面提出，既然李清松真的接了下来，那他姚五就不会当众反悔，不然他哪还有什么威严当这个帮主？
只是没想到，自己竟然真的会输给一个毛头小子？难不成，自己是真的老了？
见帮主发话，红花帮众哪怕再是心不甘也只能让开了一条道路。李清松虽然三刀过后感觉身体都快被掏空，可还是连忙回身一把拉住小乞儿，顺着让开的道路快步向庙外走去，这鬼地方他可是一刻都不想多呆。
看着李清松跑来拉住自己，这次小乞儿罕见地没有讥讽少年，而是乖乖地牵着那只还在微微抖动的手跟着向庙外走去。
就在两人刚刚跨出城隍庙时，一眼就就看见个熟悉的红袍身影。李清松笑道“老齐，鱼汤炖好了嘛就跑了过来。”
铁匠铺里齐华涟出言阻止李清松前来救人，少年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因为开门做人关门修行只是他一人之念，齐华涟就算不来也没什么好怪的。而要不是刚才红袍铁匠暗中传声指点，那最后一招拖刀说不定就要了李清松的小命了。
“炖了半天发现有些味道不对，没办法了，这不是来找你小子回去看看？看你们两个这样子，我是不是不该来啊？”红袍铁匠咂吧着嘴道。
“放开我！我知道怎么走！”小乞儿闻言后一把甩开了少年的手，低下头大声说道。
“小爷废了这么大力气才来救你，连句谢谢都不说嘛！”李清松假装生气的说道。
“那...谢...谢谢啦....”小乞儿低声说道。
“什么，大点声，我听不清？”
“哼，我不说了！”有些羞恼的小乞儿迈步就要离去。
只是还没走出两步小乞儿就脚下一软，险些摔倒在地，肚子里也传出了咕噜咕噜的叫声。
“看什么！我都一天没吃东西了，肚子叫不是很正常吗！”小乞儿见旁边两人一脸笑意看着自己，凶巴巴说道。
“那你想不想吃桃花酥啊？”李清松突然想起来了之前买的桃花酥，在怀里翻找起来。
“啊？我要吃，我要吃！”小乞儿眼睛一亮，惊喜说道。
等到小乞儿拿到手中后才发现，那两块桃花糕因为李清松的几番打斗已经被压得不成样子，而且过了快一天时间，口感也早就没那么酥软可口。但小乞儿还是认真地将桃花糕捧在手里，一口一口地吃了下去。
等到小乞儿将桃花酥连渣都不胜地吃完，三人终于要回到铺子里去。就在此时，街头传来数声打更声音。数一数，原来已经到子时了。
然后身后突然有人说道“姚五，本公子要的银子可凑齐了？”
少年好奇回头看去，前几日自己在包子店里遇到的那个矮胖圆脸男子手里正拿着两个包子，坐在城隍庙的屋顶上大嚼特嚼。
见李清松看来，矮胖圆脸男子也是笑眯眯的回看过来，然后说道：“在下王明镜，幸会幸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