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路远，有道慢行 第十九章，姐姐
每当夕阳沉下地去，天昏地黑后，白天轰鸣不断的罗婆河就会变得极为安静，一点声音都不会发出，好像真的成为了一条死河。
铁索桥头的寺庙里，在罗婆河牌匾下每天晚上都会燃上三柱告慰死灵的金色平安香，和一般的香烟不同，匾额下的三柱香烟聚而不散，就算是在漆黑的夜里也见的分明，香烟像三条溪流，从平安香垂落在地面，涌出寺庙后，飘荡在罗婆河水面上，就像是青色的香烟将罗婆河的怨怒的呐喊嚎叫，轻轻抚平，此时的罗婆河静而无声。
小镇上，灯火通明，夜色的浓雾已经把小镇淹没在漆黑之中。杨小翠把屋子点上油灯，在昏暗中，这盏灯将小屋照的通透亮堂。她打了一盆水放在江路遥面前，低头就看见了江路遥暴露在外的黑色脚趾，江路遥有点不好意思的缩缩脚，嘿嘿笑了两声。
杨小翠让他把鞋脱下来，先把脚洗了，好好睡一觉，明天早上带他去买新的。江路遥摇头，这多不好意思，他问杨小翠有没有针线，说，鞋子补补就能穿，要是坏一双鞋子就买一双新的，那得花多少钱啊。杨小翠怀疑的说：“你会补鞋子么？”
江路遥把脚伸到水盆里，豪气万丈：“当然会拉，我补鞋子的手艺连穷秀才都夸呢，是这个。”他竖起自己的大拇指，“我从小的鞋子都是自己补的，往少了说，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杨小翠笑道：“吹牛，你才多大啊，能穿的了那么多鞋子？”江路遥想想，自己一年到头都穿一双呢，一百双确实说多了，嘿嘿笑了笑缓解尴尬。
杨小翠弯腰捡起江路遥的鞋子，到楼上取下针线布料，江路遥伸手要去拿过来，杨小翠瞪眼打了他的手，认真道：“你好好洗，缝补的事，姐姐来。”
江路遥说道：“那多不好意思。”
杨小翠穿针引线，把江路遥的脏鞋子抱在怀里，打趣道：“哟，你还会害羞啊，还有没有别的东西需要姐姐帮你补的？”江路遥摇头，嘿嘿直笑，他说，“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给我缝补鞋子呢。”
杨小翠不信，“吹牛，你难道从小孤身一人啊，那你爹娘没有给你缝过衣物啊？”
江路遥踩着水，点头，“对啊，我一直都是一个人，没有爹娘。”他说完好像怕杨小翠不信，又补充道，“我们沉塘关所有人都知道我没爹娘的。”
杨小翠忍者鼻酸，笑问道：“一个人怎么会没爹娘呢，没爹娘的话，你从哪来的呢？”
江路遥笑道：“我从沉塘关来啊，从我记事起就在沉塘关，一定要有爹娘才能有孩子么，可我真的没有爹娘啊，穷秀才说我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他说他亲眼看到的。”
杨小翠低下头，泪光盈盈，开口道：“瞎说。”江路遥笑道，“我也不信，我一直决定自己是从天上掉下来的神仙，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多掉价啊。”
杨小翠抬起手臂抹过眼睛，语气断续道：“你也是胡说八道。”
江路遥疑惑道：“你怎么啦？”
杨小翠抬头，甩去眼泪，就算背着灯光，江路遥也看得见她的眼眶通红，杨小翠问道：“那你难过吗？”
江路遥昂起头，“难过什么，我本来就没爹娘啊，这有什么好难过的？我觉我比那些有爹娘的孩子都快乐的多，反正我随便玩，闯了祸也不会像他们一样被揍得哇哇叫。”江路遥目光闪亮起来，他开心道：“我在沉塘关的时候，就喜欢看那些闯了祸的孩子挨揍，一个个哭的稀里哗啦的，在地上滚来滚去，他们有时候会愤愤不平的问他们爹娘为什么我闯了祸就不会挨揍，他们爹娘对着他们又是一顿打啊，那个惨哦。”
江路遥摆摆头，好像在品味记忆中那些孩子挨揍的模样，然后接着说道：“然后他们爹娘就会说，‘他连爹娘都没有，你和他比做什么’，这时候我就会挺身而出，从他们面前大摇大摆的走过去，有时候心情好还赏他们一个鬼脸，那孩子就哭的更惨了。有时候他们爹娘也会来追我，可是我会跑啊，要是被追上肯定会被打的很惨，我被揍了也不会有人帮我报仇，所以我就死命的跑，长这么大我就被抓到过一次。厉害吧？”
江路遥朝杨小翠显摆，结果杨小翠已经哭的泣不成声了，江路遥扣扣脑袋，“你哭啥啊？”
杨小翠手上流出血，她哽咽道：“他打你做什么呀，凭什么打你啊？你最后报仇没有？以后带姐姐去你家乡，姐姐给你出气。”
江路遥摆摆手，说，“不用，虽然他们打我，但我只在床上躺了两天就养好了伤，之后我就没在沉塘关看到过他们了，可能是搬出去了吧。”他笑道，“我早就不记得他们的模样了，我江路遥心里从来不记仇。”
杨小翠忽然扔下手里的针线鞋子，扑到江路遥身边，把他紧紧搂在怀里，一个人泪流不止。江路遥挣扎一下，发现挣不开，索性就让她抱着。江路遥说道：“不要哭了，我都没觉得委屈，你怎么委屈了起来，有句话叫，皇帝不急太监急。”
杨小翠抬起头来咧开嘴打了他一巴掌，江路遥乐道：“这叫，一哭一笑，黄狗飙尿。”
杨小翠张嘴狠狠咬了他一口，江路遥哎哟一声惨叫，杨小翠看着近在咫尺的江路遥的小黑脸，双手将之捧起来，温柔道：“姐姐现在也没爹娘，让姐姐做你的亲人还不好？”
江路遥皱眉，“可是我自己一个人挺好的啊。”
杨小翠嘟起嘴，开价道：“姐姐请你吃最好吃的。”
江路遥盯着她，“和今天一样好吃？”
杨小翠点头，“比今天的好吃一百倍。”
江路遥严肃道：“那管饱么？”
杨小翠一把抱住他的脑袋，泪花又在翻滚，“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江路遥的头在她怀里嗯了一声，杨小翠开心的笑着，“那你叫一声姐姐听听。”
江路遥挣脱她的双臂，傲气道，“不要。”
杨小翠气的打了他脑袋一下，命令道：“快点。”
江路遥转过脸，“不要。”
杨小翠狠狠掰过他的脸，嘟嘴哀求道：“你都是我弟弟了，就叫一声姐姐嘛。”
江路遥的脸被杨小翠手掌挤在一起，他站起来说道：“可是就是在沉塘关，和我关系最好的穷秀才我们也是平辈论交的，
现在突然让我叫姐姐，我喊不出来，我本来连亲人都没的嘛。”
杨小翠摸摸他的头，安慰道：“好吧现在就不叫，以后给姐姐补上啊，好好洗脚，姐姐去把鞋子给你补好。”
江路遥点点头，坐下来。洗完后杨小翠去拿了一双自己的鞋子让江路遥先穿上，然后去倒掉江路遥的洗脚水，从新打了一盆回来，然后脱下鞋子，把脚伸到水里，开始一边缝一边洗，江路遥好奇的蹲在一边盯着。杨小翠脸色羞红，瞪大杏眼，羞道：“不许看。”
江路遥哦了一声，站起来东张西望，杨小翠低下头，腼腆一笑，微不可闻的说：“笨蛋。”
江路遥皱眉，怎么又骂自己，他叹口气，摇摇头，女人啊，真难搞。
洗完脚后，杨小翠赶紧把脚藏到鞋子里，她本想弯腰再去倒水，结果被江路遥抢先一步端起水跑出去，杨小翠看着他的背影轻轻笑着。
倒完水，江路遥提着水盆进来，杨小翠掌着一盏灯，怀里抱着针线鞋子，领着江路遥朝楼上走，把江路遥带到房间，放下灯，抹黑去给抱来被子，让江路遥睡上去，然后自己坐在床边，借着灯光继续给他缝鞋子。
解下系了一天的包裹，躺到床上，江路遥很快的就睡了过去，杨小翠再次去转脸看他时，江路遥已经岔开大腿，在床上摆出一个大字，杨小翠捂嘴轻笑，给他掖了掖被子，转过去继续缝补，不久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忽然扔下手里的针线，两只手掌紧紧捂住自己烫红的脸颊，偷偷转过头去，看向躺在床上，略起鼾声的江路遥。只是才看一眼，就触电似的急忙转过头，杨小翠赶紧闭上眼，嘴也抿起，脸颊在掌心中摆动，好像要甩掉那羞人的想法。
随后她放下手，不顾那滚烫的脸颊，拿起针线继续缝补鞋子，她的影子随着灯光打在墙上，微微弯着腰，像一位贤惠的妻子在丈夫睡着后，借着暗淡的灯光给丈夫缝补今天外出忙活，弄破的衣服的幸福模样。这样真好啊，她想。真的挺好。
夜色如水，一点点扑灭了秋叶镇上的点点灯烛。有道小小黑影，出现在杨小翠家院子里，望着楼上略微透过窗户的昏黄灯光，静而不动，如雕塑一般杵着。
二楼上，杨小翠慢悠悠的伸着懒腰，将补好的鞋子给江路遥放到床边，她站起身准备回房间睡觉，但紧闭的房间里却突然吹起一缕微风，经过她的身旁，身后的灯火噗的熄灭，升起一股袅袅青烟。屋内突如其来的黑暗，将杨小翠给吓得一怔，她刚抬起头，身前的屋门却猛地洞开，随即她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道推飞出去，撞上翻身而起的江路遥，蓦地昏迷过去。
外边响起破窗声，江路遥把杨小翠往床上一带，赤着脚一蹬地，瞬间冲了出去，脚尖在窗户上一点，落上房顶，朝下看去，尽管是黑夜，但周围事物在他眼中依然洞若观火，有一个小黑影背着包袱倏地隐没到小镇街巷里。
江路遥皱起眉头，体内的两股气流骤然加速了流动，“湖泊”之中突然涌出两缕气沿着筋络流入双目，江路遥看着街巷，有一股黑气在其中流蹿，他躬身跃出，悄无声息的跟了上去。
（本章完）
铁索桥头的寺庙里，在罗婆河牌匾下每天晚上都会燃上三柱告慰死灵的金色平安香，和一般的香烟不同，匾额下的三柱香烟聚而不散，就算是在漆黑的夜里也见的分明，香烟像三条溪流，从平安香垂落在地面，涌出寺庙后，飘荡在罗婆河水面上，就像是青色的香烟将罗婆河的怨怒的呐喊嚎叫，轻轻抚平，此时的罗婆河静而无声。
小镇上，灯火通明，夜色的浓雾已经把小镇淹没在漆黑之中。杨小翠把屋子点上油灯，在昏暗中，这盏灯将小屋照的通透亮堂。她打了一盆水放在江路遥面前，低头就看见了江路遥暴露在外的黑色脚趾，江路遥有点不好意思的缩缩脚，嘿嘿笑了两声。
杨小翠让他把鞋脱下来，先把脚洗了，好好睡一觉，明天早上带他去买新的。江路遥摇头，这多不好意思，他问杨小翠有没有针线，说，鞋子补补就能穿，要是坏一双鞋子就买一双新的，那得花多少钱啊。杨小翠怀疑的说：“你会补鞋子么？”
江路遥把脚伸到水盆里，豪气万丈：“当然会拉，我补鞋子的手艺连穷秀才都夸呢，是这个。”他竖起自己的大拇指，“我从小的鞋子都是自己补的，往少了说，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杨小翠笑道：“吹牛，你才多大啊，能穿的了那么多鞋子？”江路遥想想，自己一年到头都穿一双呢，一百双确实说多了，嘿嘿笑了笑缓解尴尬。
杨小翠弯腰捡起江路遥的鞋子，到楼上取下针线布料，江路遥伸手要去拿过来，杨小翠瞪眼打了他的手，认真道：“你好好洗，缝补的事，姐姐来。”
江路遥说道：“那多不好意思。”
杨小翠穿针引线，把江路遥的脏鞋子抱在怀里，打趣道：“哟，你还会害羞啊，还有没有别的东西需要姐姐帮你补的？”江路遥摇头，嘿嘿直笑，他说，“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给我缝补鞋子呢。”
杨小翠不信，“吹牛，你难道从小孤身一人啊，那你爹娘没有给你缝过衣物啊？”
江路遥踩着水，点头，“对啊，我一直都是一个人，没有爹娘。”他说完好像怕杨小翠不信，又补充道，“我们沉塘关所有人都知道我没爹娘的。”
杨小翠忍者鼻酸，笑问道：“一个人怎么会没爹娘呢，没爹娘的话，你从哪来的呢？”
江路遥笑道：“我从沉塘关来啊，从我记事起就在沉塘关，一定要有爹娘才能有孩子么，可我真的没有爹娘啊，穷秀才说我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他说他亲眼看到的。”
杨小翠低下头，泪光盈盈，开口道：“瞎说。”江路遥笑道，“我也不信，我一直决定自己是从天上掉下来的神仙，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多掉价啊。”
杨小翠抬起手臂抹过眼睛，语气断续道：“你也是胡说八道。”
江路遥疑惑道：“你怎么啦？”
杨小翠抬头，甩去眼泪，就算背着灯光，江路遥也看得见她的眼眶通红，杨小翠问道：“那你难过吗？”
江路遥昂起头，“难过什么，我本来就没爹娘啊，这有什么好难过的？我觉我比那些有爹娘的孩子都快乐的多，反正我随便玩，闯了祸也不会像他们一样被揍得哇哇叫。”江路遥目光闪亮起来，他开心道：“我在沉塘关的时候，就喜欢看那些闯了祸的孩子挨揍，一个个哭的稀里哗啦的，在地上滚来滚去，他们有时候会愤愤不平的问他们爹娘为什么我闯了祸就不会挨揍，他们爹娘对着他们又是一顿打啊，那个惨哦。”
江路遥摆摆头，好像在品味记忆中那些孩子挨揍的模样，然后接着说道：“然后他们爹娘就会说，‘他连爹娘都没有，你和他比做什么’，这时候我就会挺身而出，从他们面前大摇大摆的走过去，有时候心情好还赏他们一个鬼脸，那孩子就哭的更惨了。有时候他们爹娘也会来追我，可是我会跑啊，要是被追上肯定会被打的很惨，我被揍了也不会有人帮我报仇，所以我就死命的跑，长这么大我就被抓到过一次。厉害吧？”
江路遥朝杨小翠显摆，结果杨小翠已经哭的泣不成声了，江路遥扣扣脑袋，“你哭啥啊？”
杨小翠手上流出血，她哽咽道：“他打你做什么呀，凭什么打你啊？你最后报仇没有？以后带姐姐去你家乡，姐姐给你出气。”
江路遥摆摆手，说，“不用，虽然他们打我，但我只在床上躺了两天就养好了伤，之后我就没在沉塘关看到过他们了，可能是搬出去了吧。”他笑道，“我早就不记得他们的模样了，我江路遥心里从来不记仇。”
杨小翠忽然扔下手里的针线鞋子，扑到江路遥身边，把他紧紧搂在怀里，一个人泪流不止。江路遥挣扎一下，发现挣不开，索性就让她抱着。江路遥说道：“不要哭了，我都没觉得委屈，你怎么委屈了起来，有句话叫，皇帝不急太监急。”
杨小翠抬起头来咧开嘴打了他一巴掌，江路遥乐道：“这叫，一哭一笑，黄狗飙尿。”
杨小翠张嘴狠狠咬了他一口，江路遥哎哟一声惨叫，杨小翠看着近在咫尺的江路遥的小黑脸，双手将之捧起来，温柔道：“姐姐现在也没爹娘，让姐姐做你的亲人还不好？”
江路遥皱眉，“可是我自己一个人挺好的啊。”
杨小翠嘟起嘴，开价道：“姐姐请你吃最好吃的。”
江路遥盯着她，“和今天一样好吃？”
杨小翠点头，“比今天的好吃一百倍。”
江路遥严肃道：“那管饱么？”
杨小翠一把抱住他的脑袋，泪花又在翻滚，“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江路遥的头在她怀里嗯了一声，杨小翠开心的笑着，“那你叫一声姐姐听听。”
江路遥挣脱她的双臂，傲气道，“不要。”
杨小翠气的打了他脑袋一下，命令道：“快点。”
江路遥转过脸，“不要。”
杨小翠狠狠掰过他的脸，嘟嘴哀求道：“你都是我弟弟了，就叫一声姐姐嘛。”
江路遥的脸被杨小翠手掌挤在一起，他站起来说道：“可是就是在沉塘关，和我关系最好的穷秀才我们也是平辈论交的，
现在突然让我叫姐姐，我喊不出来，我本来连亲人都没的嘛。”
杨小翠摸摸他的头，安慰道：“好吧现在就不叫，以后给姐姐补上啊，好好洗脚，姐姐去把鞋子给你补好。”
江路遥点点头，坐下来。洗完后杨小翠去拿了一双自己的鞋子让江路遥先穿上，然后去倒掉江路遥的洗脚水，从新打了一盆回来，然后脱下鞋子，把脚伸到水里，开始一边缝一边洗，江路遥好奇的蹲在一边盯着。杨小翠脸色羞红，瞪大杏眼，羞道：“不许看。”
江路遥哦了一声，站起来东张西望，杨小翠低下头，腼腆一笑，微不可闻的说：“笨蛋。”
江路遥皱眉，怎么又骂自己，他叹口气，摇摇头，女人啊，真难搞。
洗完脚后，杨小翠赶紧把脚藏到鞋子里，她本想弯腰再去倒水，结果被江路遥抢先一步端起水跑出去，杨小翠看着他的背影轻轻笑着。
倒完水，江路遥提着水盆进来，杨小翠掌着一盏灯，怀里抱着针线鞋子，领着江路遥朝楼上走，把江路遥带到房间，放下灯，抹黑去给抱来被子，让江路遥睡上去，然后自己坐在床边，借着灯光继续给他缝鞋子。
解下系了一天的包裹，躺到床上，江路遥很快的就睡了过去，杨小翠再次去转脸看他时，江路遥已经岔开大腿，在床上摆出一个大字，杨小翠捂嘴轻笑，给他掖了掖被子，转过去继续缝补，不久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忽然扔下手里的针线，两只手掌紧紧捂住自己烫红的脸颊，偷偷转过头去，看向躺在床上，略起鼾声的江路遥。只是才看一眼，就触电似的急忙转过头，杨小翠赶紧闭上眼，嘴也抿起，脸颊在掌心中摆动，好像要甩掉那羞人的想法。
随后她放下手，不顾那滚烫的脸颊，拿起针线继续缝补鞋子，她的影子随着灯光打在墙上，微微弯着腰，像一位贤惠的妻子在丈夫睡着后，借着暗淡的灯光给丈夫缝补今天外出忙活，弄破的衣服的幸福模样。这样真好啊，她想。真的挺好。
夜色如水，一点点扑灭了秋叶镇上的点点灯烛。有道小小黑影，出现在杨小翠家院子里，望着楼上略微透过窗户的昏黄灯光，静而不动，如雕塑一般杵着。
二楼上，杨小翠慢悠悠的伸着懒腰，将补好的鞋子给江路遥放到床边，她站起身准备回房间睡觉，但紧闭的房间里却突然吹起一缕微风，经过她的身旁，身后的灯火噗的熄灭，升起一股袅袅青烟。屋内突如其来的黑暗，将杨小翠给吓得一怔，她刚抬起头，身前的屋门却猛地洞开，随即她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道推飞出去，撞上翻身而起的江路遥，蓦地昏迷过去。
外边响起破窗声，江路遥把杨小翠往床上一带，赤着脚一蹬地，瞬间冲了出去，脚尖在窗户上一点，落上房顶，朝下看去，尽管是黑夜，但周围事物在他眼中依然洞若观火，有一个小黑影背着包袱倏地隐没到小镇街巷里。
江路遥皱起眉头，体内的两股气流骤然加速了流动，“湖泊”之中突然涌出两缕气沿着筋络流入双目，江路遥看着街巷，有一股黑气在其中流蹿，他躬身跃出，悄无声息的跟了上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