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对我不怀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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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银鞍白马度春风_191 情书

    那是秦洵教小崽子们写情书时,自书以供参照的一张情书范本。

    几天前秦洵心血来潮,下午课间窜进中学室找表弟林燮和他小同窗华问剑唠嗑,林燮他们学室里相较之下还算比较和谐,中途又挨过来一些旁的小友人,秦洵还招招手将安静窝在角落里的五皇子齐珩也唤过来,跟小少年们团在一块儿谈天说地,不知从哪拐的话题,说到了秦大公子秦子长过去给人满芳庭花魁姑娘写情诗的风月事。

    小少年们殷切地望着秦洵,希望他能着重说一说那位仅供他们小崽子们瞻仰的秦大才子,平日里究竟还有哪些不为人知的故事。平心而论秦子长这人除了被传变味的“情诗”一事,以及杂七杂八毫无根据以讹传讹的风流韵事,实话说起来还是足够洁身自好的,秦洵并不怀疑他为燕少傅守身如玉的决心。

    所以秦洵根本说不上来,退一万步讲,就算他说得上来,在背后编排长兄这种事他也不敢,秦洵都能想象得出万一事后被长兄得知,秦子长似笑非笑、边掰响手指边朝他悠悠走来的场景。

    于是他自认巧妙地话头一拐,转而问起这群差不多到了情窦初开年纪的小少年们,可有了隐隐恋慕的姑娘家。

    果然话一问出口,大半的小少年都红了脸,秦洵颇为得趣地在心下偷笑。

    这个年纪接触的人际圈子有限,他们大多爱慕的是御书馆同窗或是长安城里旁的官家小姐们,看上去愣头愣脑的华问剑出乎秦洵意料的浪漫,表示自己喜欢长安城集市上每逢夏季都会陪祖母出来卖栀子花的姑娘。

    说着说着有人起头,满脸崇拜道是秦大才子实为我辈楷模,自己好好念书,就是为了有朝一日遇着爱慕的姑娘时,能有秦大才子那般才情,为心仪姑娘写上一篇言辞深情恳切的情书。

    秦洵抹了把脸忍下笑,随口接话:“别有朝一日啊,有了这念头不如现在就多练手嘛。”

    小少年们当了真,甚至磨着秦洵给写篇范本出来借鉴,秦洵拗不过,随手取了林燮桌案上的纸笔,略一沉吟,什情话肉麻写什么,洋洋洒洒写满了一整张书页大的白纸,写完草草浏览一遍,自己把自己给腻歪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小少年们却都双眼放光地围着这张情书范本挤了一圈。

    林燮捣捣秦洵:“你这么带坏小孩子,一点罪恶感都没有?”

    “小孩子就是该趁着这个年纪玩尽兴的,我不过推波助澜。”秦洵笑眯眯地揪了一下表弟束起的马尾,“人家大侠都有心仪的栀子花,怎么都没听你说啊,来,偷偷告诉表哥你喜欢谁,我保证不告诉别人。”

    林燮头一别:“鬼信你,怕是我前脚告诉你,后脚归城哥就知道了。”

    秦洵也不

    逼他,转而又调戏起齐珩:“知行有没有喜欢谁呀?”

    不能说话的五皇子殿下红着脸慌忙摇头。

    秦洵颇为失望地“啧”了一声。

    回去长学室后秦洵也没多想,却在翌日整个御书馆都知道了林燮喜欢谁,秦洵也顺理成章地被季太傅请去喝茶。

    自从秦洵丢下那张情书范本,就有等不及的小少年们照着摹摹改改,自写了情书摸去女苑塞给心仪的女苑学生,女学生们或是郎有情妾有意的羞赧,或是被冒犯的恼怒,都将情书们藏的藏撕的撕悄悄处理掉了,没被先生们知晓。

    林燮将被大家摹去的秦洵情书范本随意一折收入袖中,在同窗好奇问他怎么没写的时候若无其事道心中无人不打算写,同窗还颇为可惜地咂咂嘴,心道喜欢你林公子的姑娘可不少,怎么就没有入得你眼的呢。

    结果当日下学后季太傅给皇苑的皇子皇女们讲学,无意发现了十岁的昭宁公主齐琳书页间夹着撕成几瓣的情书,稍稍一拼还原了本来面目,一看落款,林长弋。

    季太傅倒没有把学生的情书昭告天下的心思,只不过是当时是在讲学课上发现的情书,皇苑学生们皆亲眼所见,当下在御书馆念书的皇子仅齐琅与齐珩二人,皇苑里大多是年纪不等的公主们,女儿家欢喜与小友分享趣事翌日女苑听学课间就将这事叽叽喳喳同各自要好的朝臣家千金名媛们说了,御书馆里的学生们惯常沾亲带故,千金名媛们又在午间饭堂里同各自要好的官家兄弟一说,半日的工夫,整个御书馆都知道林家长弋给昭宁公主齐琳写了情书,还被季太傅当场抓包。

    季太傅前一日抓包了林燮写给齐琳的情书,顺道往深处稍稍一查,哦豁这回涉案人数还真不少,原本他老人家头疼地琢磨了一上午这事要怎么处理,毕竟在情窦初开的年纪里,总要呵护着孩子家的自尊心,以及刚刚冒芽的那点不甚清明的爱慕心思,却见半日工夫这事已经在御书馆传遍了,顿时一个头两个大,忙拖着一把老骨头杀去中学室,将在众同窗“你可以啊长弋”、“哟原来是昭宁公主”、“长弋深藏不露啊”的调侃声下难得一脸懵然的林燮叫走。

    林燮起身打算跟他走,季太傅眼尖发现他桌案那本书册下也压着张纸,在华问剑扑过来差点把那张纸揉揉吞下肚的义气之举下,老人家反应极快地劈手夺过,展平一看是张字迹潦草张狂的情书范本,落款秦微之,方知这才是一群小崽子们这趟闹事的始作俑者。

    于是秦洵与闻讯来领人的秦淮,结结实实地挨了老太傅一顿训斥。

    眼下这张辗转多人之手已经有些皱巴的情书范本,正举在齐璟的手上,朝秦洵晃了晃。

    秦洵捂面:“他

    老人家还记着这事呢?”居然连这一状都给齐璟告了!

    齐璟当着他面展平情书,压制不住笑意的嗓音慢悠悠念道:“卿之风仪,皎若明月,银汉耿耿,较之弗如……”

    秦洵一把捂住他的嘴,满脸通红:“别、别念了!随便瞎写糊弄小崽子的,我自己都给肉麻死了!”

    齐璟自若地将这张秦洵亲笔所写的情书折叠好收入袖中,又将他捂住自己嘴的那只手扒下来,握着带他往季太傅院子外走:“你现在很不错啊,情书都会写了,还教孩子家写。”

    秦洵心虚地跟在他身边:“那张撕撕扔了呗,反正胡写的,还留着做什么?”

    齐璟挑眉看他,忽而语声漠然:“扔了?原来你写出这样的东西不是为了给我?”

    秦洵一哆嗦:“没、没有,不给你给谁,我写这种东西肯定只为了给你嘛!”

    “那就好。”齐璟点点头,心情复晴,“没收。”

    “太傅方才留你就是跟你说这情书的事?”秦洵讨好地一挽他胳膊,挨紧了他身子走路。

    “太傅说你这带坏御书馆风气的毛病过了这么多年都没改改,非得折腾他老人家,我给太傅赔了罪,说我回去一定好好教训你。”恰好行至一排房屋前,齐璟手指点点屋子,无奈道,“我若是再多几日不管你,你是不是就要开始逐排逐间拆房子了?”

    秦洵轻哼一声不说话。

    “你不是与齐不殆打了一场,伤着哪没有?我看看。”齐璟话还没说到训斥的地步就关心起他斗殴伤势,捉住他挽着自己胳膊的手,要去挽他衣袖查看。

    秦洵手一抽不给他看:“没伤着,估计就几处淤青,回去敷点药就没事了。齐不殆那小身板,跟我打还是他吃亏些。”又冷哼道,“这事他也不会回家去哼哼,顶多有风声传出去他随便应付两句糊弄过去,小时候他动不动会搬出他皇后娘来压我,现在他这么好面子,才不肯给人知道他齐不殆被我摁在地上揍得翻不了身。我就是瞅准了这点,才好好揍了他一顿。”

    “是是是,你本事很大。”齐璟点了点他鼻尖,“这几日乖乖在景阳殿待着抄书,我有政务要忙,不能时时看着你,你自觉些,听见没有?”又压低了嗓纵容道,“我可是在人前承诺了要好好教训你,这几日你就别往外头晃了,老老实实待在殿里,对外我就说我在罚你闭门自省,明白吗?”

    齐璟疼他,才不会舍得真教训他,深知这一点的秦洵心情不错地满口应下,挤过去在他肩颈处蹭了蹭脑袋。

    齐璟陪着他回去子苑整理自己的书卷带走,见姜轲候在子苑门口,心知齐琅还没收拾好东西离开,本欲候着秦洵自行整理了出来,怕他与齐琅都还在气头上单独碰面出

    事,便转而直接陪他进去了。

    踏进子苑没走几步,正见着执书出门的齐琅,齐琅头一扭不欲理睬他们,二人同样视若无睹地从齐琅身边路过。

    “齐归城。”走出几步远,身后齐琅的声音唤停了齐璟的脚步。

    齐璟带着秦洵回过身:“何事?”

    “几月前父皇封王,我当日话有不妥未得父皇首肯,事后我单独见过父皇一回,希望请得父皇给我‘锦亲王’封号,你知道父皇那时怎么回我的?”齐琅眸中掩盖不住的怨毒,“父皇说,‘锦’字与你的名讳音近,要避你的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