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对我不怀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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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银鞍白马度春风_187 事端

    秦泓满脸满身的血迹,方才与他缠打的韩盛也好不到哪去,除了他们二人一眼望去凄惨了些,其他掺和进来的孩子倒是没受什么伤,顶多秦洵看见衣裳稍稍扯破的林燮故作无事地揉了揉手臂和脸颊,想来是挨着了拳头,但体肤尚未泛出淤青肿胀。

    安然无恙的唯小秦商一人,看着身上有血,其实都是前期拉架时沾上秦泓韩盛的血。

    林燮这孩子打架是一把好手,也素来是轻伤不下火线,在冲突中小磕小碰的是家常便饭,左右是自己占了上风,他从不会在意一场斗殴往自己身上添了几处青紫。

    曲家那嚣张跋扈的孙公子曲赫,作为在右相府长大的唯一孙辈公子,唯我独尊惯了,比托着人情进来御书馆的韩盛要跋扈百倍,偶尔连面对皇子表哥齐琅都不怵的,根本不相信林燮会当真对他动手。虽说他知道同样娇贵着长大的林燮当真说起来也不会怵他,但他寻思着毕竟他们都是钟鼎之家长大的孩子,应该都是欺负欺负家门低微的,旗鼓相当的多半都会给三分薄面不正面冲突,哪里料得着林燮二话不说直接拳头招呼了。

    曲赫其实过去从没招惹过林燮,从他还没琢磨好如何跟林燮挑事时,就亲眼见着一回林燮与人冲突,身手利落地将人摁在地上揍,于是开罪林燮的念头刚刚萌芽就被他哆嗦着自行掐灭了,他敢过去帮韩盛欺负秦泓,不过就是觉得秦泓与林燮不同,林燮是极为受宠的定国公嫡孙兼独孙,秦泓不过是个婢女娘生的,在秦家压根没地位,欺负了也不会有人为了帮他来开罪曲家。

    就好像他那个跟着疯娘回娘家来过日子的表姐楚梓兮,曲家不待见她,曲赫自幼也跟着曲府上下一道看不起她,若是楚梓兮被人欺负了去,曲赫不幸灾乐祸就是好的了,哪里会出手帮她。

    曲赫想起这茬时在心下讥讽地想,还好那丫头还有点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是个外人,曲家不是她该待的地方,前两年自己进宫做活混饭吃了,否则等到他这个孙公子长大了逐渐接管曲家事务,他才不想养着个吃闲饭的外姓旁人在府上。

    林燮这小子是不是最近没架打闲得慌,为了个仅仅沾点亲的秦家庶子居然对他曲公子动手了。曲赫在林燮放过他起身后好一阵子都还没能从地上爬起来,在缠打中被扭痛的胳膊使不上力气撑地,仍躺在地上喘着气,一个劲在心里暗骂林长弋这个莽夫世家里养出来的小莽夫,就知道拿武力威吓他们这样的文人。

    围观学生在他们打架后期就没人敢插手了,何况现在都来了两方的年长兄长,更是个个大气不敢出,还有的因为年纪还小,控制不出脸上太过满溢的等着看好戏的兴奋神色,想来今日这一场矛盾不论如

    何收尾,都要在接下来几日工夫里,成为御书馆学生们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谈资。

    曲赫最后是被齐琅一把抓住从地上拉起来的,也是他先开口道出这场斗殴的始源,再加上林燮偶尔不咸不淡拆台纠正的几句曲赫有意夸大甚至反咬,以及小秦商和韩盛你一言我一语话不投机后的大声争吵,秦洵大致理清了缘由。

    每批学生里多少都会有三五一群关系比旁人亲近些的,也就是所谓的“小团体”,在幼学室里,韩盛同样有他的几个要好小伙伴,自然而然亲近曲家一党,排斥着入学才几月的秦泓与这阵子刚入学的秦商这两个秦家孩子。

    今日课间,韩盛将先前上课时在面前摊开的书卷一合,随手扔在桌角,书身越出桌面半截,正好被小秦商从桌案间穿过时不当心碰落在地,多日来愁着没借口找秦家孩子麻烦的韩盛心里顿时一乐,见着秦商乖乖将掉落在地的书卷捡起给他放好后道了句“对不起”,韩盛不依不饶开口:“对不起就完了?”

    秦商茫然:“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我给你捡起来了。”

    韩盛身旁的同伴察言观色,心知韩盛这是想找乐子了,忙煽风点火:“捡起来就行了?不知道阿盛是有洁癖的吗,他好好的干净书卷,被你碰地上沾灰了,你就捡起来说句对不起,不表示表示?”

    秦商想了想,觉得也有些道理,人家有洁癖的话见自己东西沾上灰尘总归不开心,他之前听三叔偶然提过三叔父就是有点洁癖,虽然三叔父是不会介意商儿把他的书碰掉地上啦,但是商儿又不是人家韩公子的侄子,韩公子介意商儿也很正常。

    于是秦商将自己刚给人家放回桌上的书卷又拿回手上,拍拍掸掸上面肉眼压根看不出的所谓灰尘,生怕不够干净,还用自己衣袖仔仔细细擦了一通,这才又给韩盛再度放回去,乖巧道:“擦干净啦,对不起,我以后走路会很小心的,不会再给你碰掉了。”

    韩盛摆出嫌弃的表情,两根手指将那卷书拈起来,动作夸张地做出检查其上灰尘的举动,口中“啧啧”几声,又道:“喂,你是秦微之的侄子吧?你看我虽然就比你大一两岁,但我跟秦微之可是同辈人,说起来就是你父辈人,你叫我一声叔父不为过吧?你看你冒犯了长辈,是不是也要摆出做小辈的姿态来,恭敬地给我这个叔父赔个礼?”

    韩盛其余几个围过来看热闹的同伴唯恐天下不乱地直起哄“快叫叔父”、“恭敬赔礼”、“得磕头吧”,韩盛咧嘴笑着坐在中间,边将手里那卷书晃出纸页的哗哗响声,边等着这秦家稚童对他的为难作出回应。

    “适可而止。”秦泓听韩盛方才那段话听到一半就坐不住,走过来冷着脸

    出声警告。

    韩盛嘲道:“哟,这谁呢,我们这里的人在没念书时都是互相认识的,你这么面生,是哪家藏着的大人物啊,轮得到你替秦家商小公子出头?”

    秦商道:“这是我四叔,秦子逸。”

    “秦子逸?秦子逸是谁?”

    “不知道啊,谁知道哪蹦出来的,来我们这充王公贵族呢。”

    “姓秦啊,难道是上将军府的?”

    “不会吧,秦上将军不是只有三个儿子吗?”

    ……

    围在韩盛身边煽风点火的同伴们你一言我一语,讥笑着互相接话附和。

    其实他们哪里会没听闻过秦四公子秦子逸的名讳。早在秦泓还足不出户时,上将军秦振海说起家中儿孙都与人说自己有四个儿子,小儿子年纪尚幼不常见人,秦淮和秦潇也不时与人提及自己幺弟,尤其是秦潇,每每都是将年纪相差不大的幺弟和儿子放在一起提及,道是幺弟性子内敛不喜喧闹,这才不大现于人前。

    待到秦三公子回京,往往在各种需要露脸的场合里将家中幺弟带在身边,就算旁人不是为了看秦泓,也难免会因为注意秦三公子而往他身旁幺弟的面容上掠过一眼,何况秦泓当初入学时,是被秦大公子礼部尚书亲自送来的御书馆。

    这几个有心挑事的孩子,不过是故意想拿话羞辱秦泓。

    韩盛接过话头,假意制止:“哎,可别瞎说,虽然瞧着他是很面生,但人家上将军府的确是有四位公子的嘛,不过是我们一般只知道前头三位,这位秦四公子,我们没听说过他是秦上将军哪个无名小妾生的而已。”

    秦商先怒:“你怎么能这样说别人!”他虽性子较为天真,也不傻地听出这几个人语气里浓重的不友善意味。

    可惜他年纪太小,说话还带着奶气,发起怒来没多少威慑力,韩盛不怕他,将起先拿来挑事的那卷书往桌上啪嗒一丢:“商小公子,你这样对长辈大吼大叫可是很不礼貌的,你家里人难道没教过你尊敬长辈?刚刚把长辈的书扔到地上,你可还没好好赔礼道歉呢。”

    “我给你道过歉还擦干净了,而且我没有扔,我是不小心碰掉的。”秦商反驳。

    韩盛一改口,他的同伴随着他闭眼胡扯:“你说不小心就不小心了?我可是看见的,你就是走过去时把阿盛的书扔地上了,小小年纪这么糟蹋别人东西,我看是你家里教不好你才提前把你送来读书的吧。”

    他们争执了这半晌工夫,已经有好奇的同窗三三两两挪步凑近来看热闹了,秦商平白受冤很是委屈,小脸涨红,再欲反驳时秦泓往他小肩膀上一摁示意他别说话,随即身子一晃将他挡在自己身后。

    方才被这几个不大友善的同窗故意羞辱了一番身份,

    秦泓牙根紧咬,死活将胸腔里翻腾的怒涛压制住,虽然家里从没亏待过他,三哥也说过被欺负了就欺负回去别受人气,但秦泓素来是懂事隐忍的性子,在御书馆念书这几个月也一直安分守己,这么一点受些嘲弄的琐事,能不闹大就不闹大,他不欲逞几句口舌之快得罪这几个嚣张惯了的二世祖。

    秦泓深呼吸一口,尽量让自己神态语气都放得平和:“小侄已然致歉,也并非是有意开罪几位,私以为事端不大,还请各位得饶人处且饶人,宽待同窗一二。”

    (本章完)